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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YOUNG岛抱月」(1 / 2)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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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喵子



录入:工具喵



「啊,是岛村学姊。」



放学回家途中,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就好奇地回过头,发现是骑著脚踏车的学妹。



一停下脚步,冬天的冷风随即刮过大腿内侧,再怎么不情愿也会意识到天气的寒冷。



「喔,学妹。」



国中时的学妹举起手,语气轻松地和我打招呼。更确切地说,是篮球社的学妹。



她的名字……呃,是叫什么?看来我好像真的很不会记别人的名字。



记得应该有个山字。山……川。有没有川好像很难说。田,或是中……先称她学妹吧。



「学姊家是往这边走吗?」



「嗯。」



只看她的制服一眼,就知道跟我是不同高中。



「学姊上高中也有打篮球吗?」



「不,完全没有。我连社团都没有参加。」



「是喔。我没有多想什么就继续打篮球了。不过也没有很认真在打就是。」



「这样啊~」



我会选篮球,是因为明明棒球跟足球没有女生社团,篮球不知道为什么有,引起了我的兴趣。虽然选排球也可以,但我在参观社团的时候看到让球在地上弹也不会被骂,就看上篮球了。一般在室内把球用力往地上丢,都会被念一顿。



可以做平常不能做的事──这一点成了我选择篮球的关键。



现在想想,这种决定方式还真奇怪。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做某件事情也不会怎么样,我应该也会用「我很想睡,不用了」当藉口逃跑。



是说,学妹长高了啊──我愣愣地仰望她的头。



「你长高了呢。」



我直接把感想说出口,学妹便轻轻笑说「没有啦,哈哈」。



「学姊倒是感觉变得比较圆滑了呢。」



学妹握著脚踏车的握把说道。



「有吗?」



「因为以前学姊听到学妹讲话不礼貌,就会先踹一脚啊。」



「才没那回事。」



我没有那种动粗的勇气。没错,要动手打人,需要相当强大的意志。



懦弱的我绝对办不到。



「可是学姊好像不怎么把球传给看不顺眼的学妹吧?」



「这……我好像真的有那样……」



我不禁支支吾吾起来。因为是段满难为情的往事,我不太希望别人提起。



「学姊给人的印象变了很多,难不成是有对象了吗?」



「咦?」



「就是这个啊,这个。」



学妹挂著笑容,比起中指。



「你在挑衅我吗?」



「啊,我弄错了。是比哪根指头?」



这根?还是这根?学妹轮流比起每一根指头。居然能单独比起无名指,手还真巧。



我也试著竖起无名指,弄得手指在颤抖。



先不管这个,我察觉到学妹想问的是什么了。



「喔……你是说那种对象啊。」



要是我说交到女朋友,学妹会不会讶异得目瞪口呆呢?



「总之,算是变成熟了一点吧。」



「喔喔~」



学妹用很随便的语气表示佩服。有佩服吗?有吧,我想。



在寒风吹袭下变得冰冷的脚让我浑身发抖,学妹看我觉得很冷,就说:



「那,我先走了~」



「嗯,掰掰。」



我和挥了挥手的学妹道别。真是体贴,记得社团活动的时候也算常常和她说话。



呃……中山学妹(暂称)。



「结果到底是哪根指头才对……」



这段细语随著强风吹袭而来。



我打算等未来有机会碰面,再告诉她。虽然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在这里的生活圈满小的,所以偶尔也会像这样和认识的人巧遇。或许实际上曾碰过更多人,但大概都和我处不来。因为我当初态度不是很好,对我有好感的学弟妹跟同学非常少。



「那时候太年少轻狂了。」



当时的自己虽然著急得一刻都静不下来,却也比现在还要积极许多。



我从过去听到的传闻想像到,安达就算走在路上,大概也不会像这样遇到以前认识的人来搭话。安达的世界非常狭小。但那也不完全是缺点。世界狭小,就代表整顿起来很轻松,视野里没多少阻碍,对……或许有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若她的世界里只存在一个不可或缺的事物,那唯一一个──



肯定就是我。还真教人害臊耶──我吸了一下鼻水。



在冬天里雀跃地踏著小碎步走过镇上。



「咚~」



我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路的途中,突然有个家伙故意用肩膀撞我。我踩著有些摇晃的步伐,马上确认对方是谁。



「这不是岛岛同辈吗?」



永藤做作地摆出惊讶模样。她正把因为刚才那一撞而撞歪的眼镜移回原本的位置。



很难得在住家附近遇到她。



「你刚才都看到了?」



「我只看到你故意用肩膀撞上来找碴的瞬间。」



「不,我没有撞你好不好。」



这家伙的眼睛到底都在看什么?她虽然用手指顶著眼镜,强调自己有戴,但搞不好度数不对。又或者根本就不是视力的问题。



话说回来,永藤很难得会单独四处游荡。不晓得她是不是感受到我觉得稀奇的视线,开始比手画脚地向我解释。她用手在身旁画出日野的轮廓。是空气日野。



「日野说家里有事,就把我丢在一边了。」



「违规乱丢垃圾不可取啊~」



我随便说说,永藤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莫名其妙。



先不管这个,说到家里有事──日野常常需要处里家里的事情。平常因为她的个性,我不会特别想到她的家庭背景,不过日野家的生活水准实际上高了我们三四个阶级。想必有很多跟家庭有关的事情会阻碍她自由行动。虽然永藤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会毫无顾忌地跑去日野家玩。



「所以我很闲,就到处游荡。」



「这样的思考模式真的很有你的风格。」



该说是做事不会先深入思考自己的目的吗?就先不论在住宅区游荡好不好玩。



「铃、铃~」



永藤按起根本不存在的脚踏车铃。按不出声音。她为什么在模仿我的学妹?连接下来说出的感想都一模一样。



「你变得比较圆滑了呢。」



「哪有?」



「唔~」



永藤捏起我的上臂。喂。



「看来也没那回事耶。」



「好耶。」



「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岛儿是什么样子。」



我就知道。



「我说小岛岛啊~」



「我有个单纯的疑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说岛岛儿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叫「岛同学」?



「唔~唔……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呢!」



「好耶~」



尽说一些垃圾话。原来日野每天都要这样和她聊吗?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有意义的对话就是了。



像我跟安达聊天的内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下次有想到什么话题再跟你说。」



「是喔。」



我不自觉用跟学妹一样的语气说话。随后永藤便踏出步伐离开。



「啊,我忘记了。小岛岛岛~喂~」



离开一段距离以后,永藤用每次都不固定的称呼叫我。



「怎么了吗~?」



「耶~!」



她充满活力地对我比起中指。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说著「耶~」比起中指回敬她。



永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终于连离去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



该说她是天生少根筋吗?总觉得好像和少根筋又不太一样。



如果我们是在国中的时候认识,我肯定会很讨厌她。



我以前很讨厌那种爱搞怪的人。



我很自豪自己现在变成人畜无害的温和小岛,所以看到她这样,也只是「呵呵呵」地笑一笑,轻松带过。



先不管这个了,我感觉很……该怎么说。



「累死了。」



每次遇到别人,就会大量消耗卡路里。而且这次还来了两个人。



我虽然精神方面是精疲力尽,肉体方面却是没有半点损耗。



我的意识就像在忍受袭来的困境,深深地──深深地垂下头。



彷佛冰冷泥巴的冬天,毫不留情地环绕著有如在积雪底下吐著微弱气息的我。



虽然讲得比较有诗意一点,但其实就是气温低到我开始想睡了。就这么简单。



我的动作明显迟钝不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变温动物。



现在已经是连回到家换下制服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说声「好冷」的时节了。暖气没发挥什么功用。用不著连这种地方都跟房间主人很像。我看到妹妹的书包放在桌上,却没看到她的影子。这么说来,她好像在保养水槽。



就算水冰得要命也一样毫无怨言,有个怕冷姊姊的我妹真是太了不起了。



「好棒好棒。」



我在当事人不在的地方猛力夸奖她。之后身体打了一阵寒颤。



而电话也像是和我一起发抖一般,传出了震动。我猜应该是安达──一看手机,也发现自己的猜测正中红心。



明明在学校道别之前聊了很久……不过,也可能后来才想起来有什么要事。



「我看看……」



『圣诞节的时候,一起做些什么吧。』



她提出不具体的期望。圣诞节──我确认起日期,确实意外就在不久之后。



『是可以。』



我一边回覆她,一边思考这也是第二次跟安达一起度过圣诞节。那抹蓝色浮现我的脑海。



『你这次要用什么样的打扮来见我?』



因为最近都没看到安达穿旗袍,有点想要再看一次。



『你想要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以安达的情况来说,感觉我要她穿什么,她大多会答应。



「…………………………………………」



……刚才好像不小心想像了很夸张的打扮。就算只是抱著开玩笑的心情提议,安达也很可能当真,所以我决定自重。



『普通的打扮就好了吧。』



我简单打完这段话,暂时放下手机。



「好了。」



在暖气暖好房间之前有点冷的状态下钻进棉被里取暖,会发生什么事可说是无庸置疑。就算知道后果,还是会被吸引进去。



「呼~」



在全身都暖起来以前,意识就抢先飘往了远方。



体感上只觉得过了短短一瞬间。



我醒过来后,在看时钟之前先注意到了压在我肚子上的东西。有个家伙把别人的肚子当成枕头睡觉。而且还是趴睡。



这只狮子不会觉得趴著很难睡吗?



「呼~呼~」



可以听到很简单明瞭的鼾声……她其实醒著?



「那边的怪生物。」



「是说我吗?」



一出声叫她,社妹就立刻抬起头。原来她多少有点自觉啊──我差点觉得有点感动。



「我们家里就你最奇怪了。」



我是已经乾脆认定她是我家的一员了啦。毕竟她一直待在我家。之前母亲还连给这家伙的点心都买回来了。应该说,母亲好像很中意这家伙。大概是把她当成会讲话、会笑,还会四处游荡的狗还是什么了。只是她还会发光跟食量很大而已。



『我问她家住哪里,她说住在外太空,所以就没送她回家了。那有点远啊。』



『咦?不是那个问题吧?』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得很啦~』



『反正,只要看一下她的长相,就知道是不是坏人了啊。』



『人不可貌……虽然有时候是可以貌相啦。』



『啊,你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会做坏事!』



『可是我常被说长得像妈妈耶。』



母亲的反应是这样。父亲也是在碰巧遇到社妹的时候打声招呼,之后只说了句「总觉得她好像一直在我们家耶」,就不深究了。总之,我们家基本上每个人都不会管太多。



「够可靠的应该就只有我了吧。」



「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把别人当枕头睡?」



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是了。有时候随便瞄一下,也会看到她睡在楼梯底下,就好像一只猫。



有时候像狗,有时候像猫,又穿著狮子造型的睡衣,她还真忙。



「因为看起来好像很温暖。」



「温暖……喂。」



你说别人的肚子很温暖是什么意思?我捏起社妹的脸颊。社妹就算被捏脸颊,依然很从容地发出「呼呵呵」的笑声。她的肌肤一如往常冰凉。



明明刚才把脸压在我身上,却一点都不暖。真奇怪。



不对,这应该只是因为我的肚子不暖吧……应该。



「我本来想跟小同学玩,但好像要晚点才会换来照顾我。」



被捏长脸颊的社妹解释起为什么来找我。用「照顾」这个词没问题吗?应该没问题。



是说,虽然现在才提真的有点太晚了,但「小同学」这个称呼是怎样?跟我妹的名字一点关联性都没有。



我放开社妹的脸颊,她的脸就立刻恢复原状。一拿下狮子兜帽,水蓝色的头发便显露在外。仔细想想,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著发亮的物体,或许其实是非常难得的体验。



「那就麻烦再一次……」



「不,棉被里面比较温暖啦。」



我制止想再度睡在别人肚子上的社妹。



「喔喔,这样啊。」



社妹翻滚进我的棉被里。她滚啊滚的,滚来睡在我旁边。



「真温暖。」



「是我先暖好被子的,记得感谢我。」



我瞄了一眼,发现暖气没有打开。稍做思考之后,才察觉自己忘记按下开关。



愈来愈不想离开被窝了。



我愣愣地看著社妹,因为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所以连我的视野都跟著变得轻飘飘。



安达看到这种状况会生气吗?我在舒适的暖意怀抱下如此心想。



可是我不想爬出被窝。还有社妹的脸颊压得扁扁的。看她这副模样,就好懒得再多想什么。她给人的是跟永藤不一样的放松感。



「虽然不道谢也是没差啦~」



「哇呀呀。」



我粗鲁地摸起社妹的头发。每当手指滑过发间,像是光粉的物体也随之飞散。这说不定其实是某种菌或孢子。只要吸进这种光粉,就会对社妹产生好感,下意识接纳她的存在──我临时随便想了这样的设定。事实大概不是如此。



「好期待吃晚餐啊~」



「你真的很爱吃耶。」



「岛村小姐则是很爱睡觉呢。」



「是啊。」



我们两个的嗜好都很忠于本能。



「人要趁年轻的时候多玩一点才行喔。」



社妹虽然语气一本正经,表情却依然悠哉。



「电视上是这样说的。」



「我就知道你是听来的。」



有时候会看到她跟母亲一起躺在电视机前面。



「岛村小姐已经不年轻了吗?」



「唔~应该至少是没有你年轻吧。」



「哼哼哼,你真没眼光。」



「我倒觉得自己很有眼光。」



总觉得不比对方年轻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年轻不代表一切。



何谓年轻?



「岛村小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地球人?」



「我年轻的时候啊……」



我认为现在自己也还算年轻就是了。她说的「地球人」就先当没听到。



裹著棉被,记忆的轮廓就会模糊起来,让过去跟现在容易混淆在一起。



明明回忆没有这么温柔与温暖。



「国中的时候……」



曾经那样,还有这样。



应该至少比现在还要常跑步。原来如此──我默默想通了一些事情。



升上国中,看大家穿著制服聚集在体育馆时,突然有种很厌烦的感觉。我迎头撞上彷佛碰到厚实墙壁一样的空气阻力。我没能察觉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成为人群的一部分。接著就开始了漫长无趣的开学典礼,以及老师漫长无趣的演讲。



明明已经是四月了,体育馆里的空气却还是相当寒冷。而我被迫站在很难接受日照恩惠,很半吊子的位置。脚下正好就是画出篮球场的胶带,我没来由地踩了下去。不晓得为什么一踩上那条线,就更是有种像是反作用力的排斥感。



我抬头看向台上的老师,不久之后──



我打算逃离这里。



我假装要上厕所,离开人群的行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唯独感到不耐的意识拨开其他障碍,引领著身体前进。明明非常排斥,却无法制止自己。



我独自走到体育馆外头。



没错,只有我一个人。



小学时总是和我一起玩的樽见不在我身边。我甚至隐约觉得未来不会再见到她了。不论我们感情再好都是过去式……既然现在这份交情无法延续下去,那我们今后就毫无瓜葛。



友情不是能够无条件持续下去的东西。



要有理由跟动机,友情才会成立。



对一个人表达善意,或许也只是建立友情的手段之一。



自从离开体育馆,我每往前走一步,内心的不安也跟著加深。



「真糟糕。」



我怎么升上国中第一天就在做坏事?一股有如快剥落的痂被风吹荡的失衡感缠绕著我。我打消逃跑的念头,回头望向体育馆。



现在回去,肯定就能消除心里这股不安。可是──我凝视眼前景象。



学生们乖乖在体育馆内排好队伍的背影,让我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