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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QUESTION(1 / 2)



我作了和岛村接吻的梦。



醒来之后,复杂的情绪依然在内心来去好一阵子。我感到自我厌恶,抓乱自己的头发。



我发出「呜~呜~」的声音,脑中浮现像是藉口的话语。



我才不是那一类的人。岛村也肯定不是。所以我觉得做那种梦很对不起岛村。她得知之后应该会和我保持距离吧。说什么都不能讲出口。



在梦里没有感觉到岛村嘴唇的触感。我不可能会知道那种触感,因为我不曾碰触过。不过上次手指交缠时的柔软触感却忠实重现,这份真实感使我如同窥视到自己的潜在愿望般不自在,内心激荡无法镇静。



梦中,我位于未曾进入的岛村卧室,和她一起看电视。岛村靠墙而坐,我坐在她双腿中间,背靠着她。岛村只对我投以未曾看过的温柔笑容,而那种表情就近在身旁。后来我不经意转头,就和岛村——我逐一回想起细节,思考越来越混乱,全身也流出讨厌的汗水。



这大概是想和岛村更进一步增进感情的心情表现吧。希望自己和岛村的距离感,比其他朋友稍微特别一点。例如别人都叫她岛村,只有我叫她名字之类的。我觉得我想要有一点点这样的特别待遇。不过事到如今以其他方式称呼岛村,彼此应该会觉得很突兀,何况我想破头也想不起岛村的名字。



岛村就是岛村。她在我心中大概永远都会是岛村。



虽然莫名其炒,却也因此有种安心感。听起来会让人不经意放松心情。是个好名字。



所以这绝对不是那样。接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会说我绝对不想这么做,但也不认为我绝对想这么做。



如果以岛村为中心的半径五公里内完全没人,而且岛村正在熟睡,加上全知全能的神还保证她整整二十四小时绝对不会醒的话,我可能会在经过二十三小时之后耐不住无聊而试一次看看。



就是这种程度。我想说我就是这么没兴趣。就说没兴趣了喔。



「咦,不管是什么状况,从我冒出想这么做的想法开始就有问题了吧?是吗?」



但是相对的,如果岛村说想吻我,我大概不会拒绝。



我或许会感到困惑也会害怕,但应该不会抗拒。



我总觉得这样果然不对劲。



再怎么苦恼,也不会对承受这股沉重想法有所帮助。



但我再三强调,我不是那一类的人。



我只是希望位居岛村心中的优先顺位。



希望岛村听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



我承认自己多少拥有这种程度的,像是独占欲的心情。



实际上,我一直在意岛村将我当成何种程度的朋友。和其他朋友没两样?还是有稍微把我当成比较特别的朋友?岛村很少聊到自己或他人,所以很难推测这一点。



岛村似乎不太清楚我这个人,但是彼此彼此。



既然看不出来,就只能问了。



岛村对我的喜欢,是怎样的感觉?



我哪能当面问她这种问题。要是她说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像机械般的抄着板书,闲下来的头脑持续思考这种事。我主要是在思索自己和岛村的距离感,但我目前也没有其他的烦恼,所以嗯绪难免偏向这个部分。



第三堂课是数学,反正就算认真听课,没打好基础的我也完全听不懂,所以抄黑板笔记的工作更加无聊。我偶尔会以眼角余光看向远方岛村的座位一眼,发现她也是有些睡眼惺忪地握着自动铅笔。



开始乖乖来上课之后就发现和岛村交谈的机会很少。上课时当然不可能交谈,中间短暂的下课时间,也因为和她的座位有段距离而莫名地不太敢过去。原因在于我总觉得特地从教室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有点太夸张了。



再来是打扫时间。我们负责的区域不同,所以几乎见不到面。剩下的机会就只有午休与放学后。但岛村午休时大多和日野与永藤两人一起行动。



她和那两人在一起的话,我就会忍不住退让一岁。并不是有所顾虑,而是我实在无法融入这种气氛。和众人和平相处,并向他们投以亲切笑容的这种行为不符合我的个性。若非得要如此顾虑他人,那我也没必要和他人打交道。



岛村或许是察觉到我散发出这种气息,才没有强求这一点。不会缠着我,一下子就离开。虽然只是偶尔,但我曾经希望她离开其他朋友,陪在我身边。



午休时间没机会了,只剩下放学后。岛村经常独自早早回家。最近她似乎为了追上跷课没上到的进度,都在家里用功读书的样子。我觉得说来说去,岛村的本性终究正经。这么一来,我也变成得回家用功读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作了怪梦的关系,我异常地在意她却又刻意避免接近她。



我们大多像这样在没有交集的状况下度过每一天。岛村基本上不会主动邀我做什么事。邀我一起上课是例外,所以我当时真的吓了一跳。



我不曾在假日过过岛村。见到岛村时都是在学校,在校外也都是在穿着制服的时候见面,「我们是这种朋友」的感觉总是限制着我。



这么一来,会让我有点难以启齿。因为会变成像是我单方面对她有所求。



虽然有人依靠过去就会接受对方,却不会主动靠近任何人。



这就是岛村在我心中的形象。



什么叫做创意新中华料理?



这问题拿来问我,我也不知道。而且即使问店长,店长大概也是一头雾水。



我打工地点的招牌写的这句话,只能以「谜」这个字来形容。



虽然似乎只限于我们居住的这一区,但城镇里有很多台湾风味的大众中菜馆。店长与店员也尽是台湾人,其中甚至有人仍然几乎不会讲日语。店的外观一定会大幅使用黄色,午餐很便宜,炸鸡块也大得很夸张。



这种店就是我打工的地方。我打工的原因,在于我觉得这样能让我感觉自己的生活有意义。我想比虚耗时光好得多。



虽然我自己也对于不只是放学后,连周日没行程时也来打工的自己感到有些不以为然。



放在各桌面的菜单似乎是沿用的版本,每间店刊登的料理照片都一样。端出来的料理看起来和原本点的不一样是家常便饭,甚至和图片一致的例子还比较罕见。而且这种店都会放漫画单行本给客人看,但集数与内容都零散不齐。天花板有看起来很廉价的龙摆饰,营造出微妙的异国风情。



在这种店打工就算了,却得穿成这样。为什么只有我非得要穿旗袍工作不可?这套水蓝色服饰上有着梅竹刺绣,而长裙上有着明显的开衩,遮不住腿。虽说制服也是有露腿没错,但这害羞的感觉又和穿制服的时候不同。大概是因为光泽的关系吧o明明其他女店员没穿,为什么只有我穿?我曾经问过老板娘大婶,得到的回覆是「因为你很年轻」。嗯,浅显易懂。



我从暑假开始打工,所以也很习惯了,但有时冷静下来想想还是会突然觉得很难为情。



店外停车场已经停了一辆车。但是还要两分钟才五点,所以店里没人有动作。绝对只会在既定时间做事这点不知道是不是该国的作风。我也从店门口望着这辆白色自用车,暗自祈祷今天最好不会太忙。



五点整,共事的阿姨(当然是台湾人)走到店外,搬开入口处摆放的「准备中」大看板,然后开灯。白色车子上的人见状便随即打开车门。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外面变得有些阴暗。在没有路灯这种时尚玩意儿的乡下地方,根本无法清楚分辨人影。只会讲生硬日语的阿姨走回来,随后便有一家四口进入店内光顾。我几乎没看着对方,就习惯性地打声招呼。



「欢迎光——啊。」



才说到一半,声音就和视线的动作一同静止下来。



跟在中年男女身后进来的人,是岛村。



她也立刻发现到我,和我一样张开嘴「啊」了一声。



我明明没告诉过她我打工的地点。虽然我认为这应该只是巧合,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我大吃一惊。



接着她马上很感兴趣似地看着我以及我所穿的服装。所以我立刻低下头。



「喔~喔喔~」



感觉从头到脚都被仔细打量。如果她不是岛村的话我应该会生气。



中年女子回头询问岛村。



「是你的朋友吗?」



「嗯,学校朋友。」



岛村简短迅速地说明。大概因为是和母亲说话,所以语气有些爱理不理的。



我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不知为何有点高兴。为什么会这样呢?



同行的两位应该是岛村的父母。岛村(父)隐约散发着圆融温和的气息,岛村(母)双腿修长,肩膀却又宽又厚实,感觉有锻链过。



此外紧站在岛村身后的,推测就是上次提到的岛村(妹)。我们目光相对。不晓得是否觉得旗袍很稀奇,她的视线不时投向我。



「喔~旗袍。原来安达在这种店打工啊。」



「……四位这边请。」



因为还要顾虑其他店员的目光,所以我先带他们入座。带领他们走到角落的桌位之后,岛村的父母坐在左侧的座位,岛村则与妹妹一起坐在右侧。岛村妹黏着岛村不放,而且已经把手伸向了菜单。看来感情很好。



我端水过去接受点餐之前,小声地朝着注视我的岛村说:



「所以我才说会害羞。」



再怎么拉衣服也藏不住开衩处露出的腿。



「有什么关系嘛,很适合你啊。」



岛村露出很有活力且一脸想恶作剧的表情看向我。虽然她难待会露出这种纯真表情,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是在称赞我,感觉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叫做安达?」



岛村伯母向我搭话。我看见视野角落的岛村嘴角因此失守。



「是的。」



「嗯~朋友啊。她升上高中之后,就几乎没邀朋友到家里玩,所以都不晓得她到底有交到什么样的朋友呢。」



「这样啊……」



「好了啦,别在意。不要问这种问题。」



岛村像是感到困扰般,摇手想打断母亲的话题。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喔~喔~你们同班?」



「别问了啦。」



岛村似乎更显得不耐烦,挥手试图阻止母亲。



「你做什么啦。」母亲说完一笑,没有正面应付女儿的不满。感觉这一幕在我家也司空见惯。尤其在国中时期,我的自主意识过于强烈,发生过各种纠纷。



不过,看到这么慌张的岛村,我也稍微冷静下来了。



「请问,今天,那个……」



我想询问他们为什么光顾这间店,却无法好好说出口。在我支支吾吾时,岛村似乎察觉到我想问什么,便回应我的问题。



「呃~市内杂志有折价券,所以我们家决定来一次看看。」



「啊,这样啊……」



真是多此一举。我有点恨这里的店长。这样不是彼此都会觉得很难为情吗?



今天的岛村将头发往后绑。光是这样,就感觉她的气氛比平常稳重。还是因为和妹妹坐在一起,所以才有种姊姊的感觉呢?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岛村妹和姊姊不同,她并没有染发。她头发是黑的,如果岛村没染发,我想也是相同的发色。我觉得黑发应该也很适合她。



「请在决定要点餐之后叫我一声。」



无论如何,先逃再说。岛村的母亲害我差点忘记我现在穿着旗袍。我难以忍受自己要穿着这种平常不会穿的服装一直站在岛村眼前。



我想岛村不会把这件事说给同学听而让事情传出去,但是让岛村得知这件事才最令我难为情。我甚至走到店门口旁边,尽可能和他们保持距离。「朋友?」共事的阿姨以生硬的日语询问,我微微点头回应。



对,岛村和我是朋友。我们的交情好到即使如此宣称也没人会否定。



岛村妹看着岛村打开的菜单。「鱼翅好贵喔!」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嬉闹着。「不准点喔。」父亲如此叮咛,实际上的确也希望你们不要点鱼翅。就算点了,我们也端不出这种东西。这就是沿用菜单的坏处。



不过,看起来感情真好。看着岛村一家人就有这种感觉。我家的亲子关系与其说是淡薄不如说是稀薄,交集非常少。因为是一家人所以住在一起,乍看之下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但若只有这个理由时,彼此间的关系就会相当空洞。我甚至有点羡慕岛村。



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希望他们一直和乐融融地待在这里,反倒希望他们早点回去。或者说我想早点走。我不晓得拉了自己的裙摆多少次。如果至少能和其他人一样穿便服该有多好。唔哇,岛村在看我。我不由得移开目光。



就岛村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同学在场而感到害羞而已,但其实还有其他理由。我看到岛村,就回想起两天前所作的梦。



为了让我自己能接受,要我说几次都可以,那并不是因为我有非分之想才产生的梦境。只是难以拿捏自己和岛村的距离感,而这份烦恼反应在梦境里,就只是这样。



但如果要我正面回应岛村的视线,目前还很难。



这有点过于例外,过于出其不意。



拥有只属于我与岛村的秘密。如果以这种积极的想法解释,我想在某种程度上我也能够接受这段时光。不过旗袍真的让我很难受,难受到感觉皮肤在刺痛。



「安达同学。」岛村伯母招手指名我,似乎已经决定好要点什么餐了。



「好啦,去吧。」听见生硬日语的同时被拍打的肩膀,比双腿还要轻盈许多。



我闭着眼睛面向前方,踏出沉重的脚步。



我要去丢无谓的脸了。不,说到底,也不可能有丢脸还会有意义的场面。



隔天,我待在体育馆二楼。当然我们班现在不是在这里上课。



简单来说,我跷课了。在岛村的邀约之下,我已经有一周左右都很认真地去教室上课了,所以算是周休一日吧。我靠坐在墙边发呆。



视线没对焦,因此景色看起来有好几层。某些人似乎会因为这样而静不下心,但我会觉得这样有种在发呆的感觉而莫名沉醉其中。像这样动也不动的话,身体就会像忘了呼吸跟眨眼一样去除了各种事物,而感到轻盈许多。



现在应该正在上第二堂课。体育馆一楼传来球弹跳的声音。我揉了一下双眼之后贴在墙边悄悄往下看,发现男生们正在追着篮球跑。没干劲的人则聚集在墙边谈天说笑。如果我是男生,我应该会在墙边吧。岛村也一样。被发现可能会引起骚动,所以我立刻缩回脖子。



我将手伸进旁边的书包。虽然拿出手机,但我没有要打给谁,也没收到邮件。我随便玩了一下手机,又马上把它放回书包。我的个性让我的手机不会频频响起声音。



即使如此,双手闲着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拿起来玩。这或许就是被称为现代孩子的理由。



我将头靠着墙壁,轻轻叹息。



并不是发生了讨厌的事。只是昨天发生那种事,让我有种——该说像是参加庆典的心情吗,隐约有种浮躁的感觉。被这股浮躁感笼罩着,就让我不想乖乖待在教室。想想当初第一次跷课的理由说不定也是这样。



久违一周所吸入的体育馆二楼空气深沉而混浊。越是吸入这种空气,身体就越是沉重,使我无法离开这里。怠惰的味道扩散开来,让我差点因此呛到。



戒烟的人再度抽烟,也会是这种心情吗?虽然我没抽过。



被少许的闷热感以及体育馆鞋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所围绕着,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些微睡意摇晃我的脑袋,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开合。



「……或许是假的。」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待在这里的理由,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若我不在教室,岛村或许会发现我不在而来到这里看看。如同在耍脾气的孩子做起古怪的行动或是待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期待会有人担心自己。我多少承认自己处于类似的心境。



而且,我隐约觉得岛村或许也会在这里。



虽然她不在就是了。



将昨天视为特别日子的人,就只有我吗?



感受得到我和岛村在态度上的冷热差别。是没错啦,但只有我单方面地这么在意,我反倒担心起自己了。我还好吗?



我担忧自己的行动会变得以「岛村」为基准。



这样简直像是单恋啊。我用手遮住眼角感到无奈。



外面进到午休时间后,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我吐光身体里佣懒的空气,重新坐好。我勉强自己伸长脖子想确认一下入口处。室内鞋随着脚步啪啪踩响。正当我在思考楼梯有几阶时——



「安达。」



我惊讶到感觉耳朵好像跳动了一下。我缩起脖子,战战兢兢地朝上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为了不显现出惊讶的情绪,我边压抑着我的表情及声音边回应搭话的岛村。同时我也感受到她符合我的期待前来的喜悦,以及内疚。



「什么事?」



「偶尔一起去学校餐厅如何?」



岛村的态度一如往常,丝毫不在乎昨天的事。但她会来这里,就表示她多少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吧。我擅自如此解释她的行为。



「嗯,好啊。」



我抱起书包,撑着地面起身,轻拍裙子之后面向岛村。



是一如往常的岛村。不是穿便服,也没绑头发。



她等我整装完毕,才一超走出体育馆。



我边走边想到似乎还没跟她打过招呼。虽然这种事很常发生就是。见到岛村时会打招呼的次数比较少,分开的时候也很随便,干脆俐落。



「才想说终于肯认真来上课,结果又来了。」



岛村下楼时忽然这么说。语气和平常完全不同。



「这是在模仿谁?」



「班导。他问说『今天安达怎么了』。他这样问我,我也很伤脑筋啊。」



岛村耸了耸肩。班导会这样问岛村,就表示——



也就是说,班导似乎觉得岛村和我交情很好。



好到想找我的朋友打听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岛村。



……这样啊。



「有这么有趣吗?我觉得模仿得不太像耶。」



岛村诧异地瞪大双眼。



「……咦?什么事?」



我不晓得她指的是什么而感到困惑。「这个。」她说完指着我的脸。



我的表情看起来有觉得那么有趣吗?我轻捏脸颊,圆鼓鼓的。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我摆出那种表情的原因,感到非常地丢脸。



「用不着害羞吧?」



「别强人所难。」



看来她以为我是因为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而感到害羞。



岛村不太懂我。不,要是她懂的话我会更加为难。



我一直捏着脸颊,跟在岛村身后走,前往入口位于校舍一楼外侧的学生餐厅。



其实我第一次光顾学生餐厅。毕竟这里变得像是二、三年级的聚集场所,营造出一年级难以进入的气氛。最重要的是,我的作息没有规律到每天都会吃午餐。



为了避免点餐时慌张出糗,我在移动时顺便观察要怎么点餐,看来是采用餐券制度。人们在学生餐厅入口旁边的机器前面排队,而我们也跟着排在他们后面。蓝色柱子挡住的队列旁边还有一排人,看向排头发现是福利社。



原来岛村都是去这里购物。我没去过所以不晓得。一旁也摆着卖矿泉水的自动贩卖机,而一起贩售的黄色汽水亮起卖完的灯号。



我与岛村排队时没交谈。似乎是周围学生的喧闹声让她觉得有点压迫感,因而静了下来。虽然觉得这种时候被此讲点话比较好,我却完全想不到话题。一直注视岛村的纤细颈子可能会和她四目相对,于是我只能看向另一边。



校舍窗户反射的阳光强得刺眼,吸入阳光的云朵轮廓在发光,淡蓝色天空从云层间露脸,人们的喧嚣与活力强烈得像是要从背后贯穿我的身体,还有些微的料理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我只能利用欣赏这幅常见的中午景色,来消磨漫长的等待时间。



持续忍受这段烦人的时间之后,总算轮到我们买餐券了。先备好零钱握在手中的岛村选择了每日特餐中式什锦丼。我回想起她昨天也是吃中式什锦烩饭,决定点同样的东西。在后方柜台拿餐券换取餐点,到旁边饮水机用杯子装水,再来只要找好座位就好。蓝色长桌各处都有人坐。



我和岛村一起到处绕,发现角落刚好有空位。我们相对而坐,先喝起装来的水。温温的,喝下后舌头上残留了些许金属味。



味道和家里的自来水一样。矿泉水比这种水更能令我静下心来。



我放下水杯拿起筷子时,感受到对面传来一股视线。



抬头一看,「嘿嘿!」岛村笑了出来。「什么事?」我停下手边的动作询问。



「我觉得昨天的安达好可爱。」



这是最能有效让我脸红的一句「可爱」。



加上岛村难得露出牙齿天真地笑着,我无法直视她。



我想说至少要做出最低限度的反击而回嘴。



「岛村也很可爱啊。」



「咦?不,我什么都没做,跟平常一样啊?」



你平常就很可爱。岛村似乎不这么认为,而是当成玩笑话。不知为何,岛村似乎认为我才是美女的样子。这堪称一大误会。



就我看来,岛村可爱得多。但要是一脸认真地讲出这种话,气氛似乎会变得很尴尬,所以我没有特地去认真强调她很可爱就带过这个话题,默默低头动起筷子。



「我改天再去光顾一次好了~」



「住手。请不要这样。」



我左右摇手认真拒绝。要是岛村一家人成为常客,我就要换地方打工。



「开玩笑的。我也不太愿意和家人一起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被家人看见感觉莫名地难为情啊。」



「一点都没错。我要开动了。」



岛村合掌开动,我也跟着做。最近几乎没做这种动作。在家里吃饭时大多一个人吃,所以常常不小心就会忘记。



两人开始用餐之后,对话再度中断。昨天岛村来店里的时候,就算在用餐中也会和家人谈笑,但我们之间不太能产生这种气氛。家人果然特别。



我也想和她成为这种将别的关系。



换言之就是变成手帕交,或是恋人?不,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变成恋人吧。不可能吗?不可能吧?



我一边像是舔着筷子般慢慢吃,一边思考着。



说真的,如果和岛村交往将是怎么一回事?



以我们现在的年纪,即使和男生交往,我想应该也不会到想和对方结婚成家的程度。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坚持异性交往。这么一来,感觉女生在这个时期进行同性交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样没问题吗?



不不不,肯定有问题。即使自己接受,他人也会投以奇异的目光,岛村是否能接受也是完全不同的问题。不过这都是他人、岛村之类表面上的问题。但我自己本身有这种想法,就不会造成问题吗?



不,应该会吧?我认真苦思之后,想到一件事。



我可能会背负着这种价值观长大成人,这么一来将会影响到后代的繁衍。虽然觉得反正只有我所以无妨,但要是出现一个例外,或许会以我为源头掀起轩然大波。我不晓得是否真+的有那么多这样的人,但若真是如此,便会造成整个社会的困扰。所以例外很恐怖。



原来如此。



「………………………………………………」



原来我这么喜欢岛村吗。



我试着看她。我一边以饭碗遮住脸,边偷看岛村。



染成栗子色的头发随着动作晃动。比我稍微用心的化妆与散发慵懒气息的眼角,以及动作不会太大的嘴。吸引我目光的尽是岛村的脸,尤其是嘴边。



我觉得她好可爱。明明之前很少注意到她。



突然注意到这一点后,就觉得她各方面都好特别。



我呆看着她,差点看到入迷。我觉得不能这样而摇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先不论这些因素,我突然想到——



说起来,为什么会是岛村?



「喔,是岛村与安达~」



突然有人以奇怪的语气叫我,手上的碗差点因此失手摔落。我连忙放下碗抬头一看,旁边有两个端着相同饭碗的人。岛村「喔」一声回应她们,两人随即理所当然地在一旁坐下。记得个子小的是日野,个子高的是永藤。「你明明有来嘛。」日野坐在我旁边向我搭话。



「咦?啊,嗯。」



刚开始我还搞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立刻听懂了。因为我没到教室,班导也肯定在出席簿上记我缺席。原来如此,我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了,但还是搞下懂很自然地加入我们一起吃饭的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同学。」



坐在斜对角的永藤轻声搭话。她看起来明明没那么内向。



「是安达。你一定心想就算名字忘了,只要小声点讲就能瞒混过去了吧?」



日野以筷子指着永藤并吐嘈她。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永藤发出生硬的笑声。



「没什么关系吧?所以,安达同学。」



「什么事?」



「早安。」



永藤露出沉稳的笑容。这时候打招呼?我虽然如此心想,但果然一见面还是要先打招呼吧。虽然是正确的做法,我却不觉得她有在正确的时间打招呼。



「……早安。」



可是,为什么?



她的容貌举止明明洋溢聪颖气息,却奇妙地有种脱线感。



「你刚来吗?」



永藤察觉我身旁摆着书包。「不,我跷课。」我老实回答。



「喔喔~」日野也一起回应。我不清楚这一声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话说你们很难得来这里耶,明明大多是吃便当。」



岛村向日野她们搭话。日野挥着筷子回答。日野做出反应时,似乎习惯让手一起动,不知道该说她静不下心还是充满活力。



「因为妈妈今天睡过头。」



「我是因为家里没什么能做成便当菜色的材料。」



永藤的理由很奇妙。她都是自己做便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