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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页 文化祭(2 / 2)


白羊的回答中隐含了双重意义。蚯蚓察觉她的含义,笑着装傻。



「长大了哪。」



「可是胸部一点也没有长大的唷。」



巢鸭欣喜地插嘴,打乱了气氛。



翠鸟咬着下唇忍耐笑意,却因此表情变得很怪,由正面看起来在忍笑的事情一目了然。白羊面无表情地望着巢鸭,并非对她提胸部大小的事感到生气,而是对她抱着「也许说了这种话她会感到受伤吧?」想法的发言不爽。但巢鸭看穿了白羊愤怒的理由,更是一脸心情极好地微笑着。



为了要缓和这种空气,蚯蚓站了起来,望着三人的脸。



「我看去买点东西好了,像是小吃之类的。」



「章鱼烧很好吃喔。」



巢鸭发言,明显期待着章鱼烧一哇哦的事情的样子。翠鸟跟白羊立刻察觉她的意图,只有蚯蚓悠哉地「章鱼烧吗?不错啊。」表示赞同。



「对面的两位应该都没有跟蛞蝓见过面吧?」



「蛞蝓?」



蚯蚓歪头反问。由名字听来可以理解是同行,但似乎没听过这号人物。



白羊也跟着轻轻举手。



「我跟她见过面了。昨天一起喝过茶……」



最后语焉不详。巢鸭不停地大量白羊,也模仿她举手说:



「我也不行~」



「早知道了。」翠鸟与白羊同时开口回应。



「那么就我去买吧,只要注意那个叫蛞蝓的就好吗?」



「不不~什么也不需要注意喔、」



无法理解她的发言有何意义,蚯蚓含糊地笑了。想白羊问过章鱼烧摊贩的所在地后,带着钱包离去。



作者目送蚯蚓离去后,翠鸟总算松了一口气,问道:



「我们坐在同一桌喝茶有什么理由吗?」



「我只是在想,或许很好玩~」



巢鸭只回答了这句话。动机似乎真的只有如此,没说别的 。



但白羊察觉了她的其他意图。并不确定有多少个,但至少能够说中一个,那就是:她想保护自己。



巢鸭对蛞蝓没兴趣,繁殖却不然。巢鸭很清楚这点,才会又唤来蚯蚓与白羊当做护卫。



换句话说,在蛞蝓的影响下,这三名杀手才会齐聚一堂。



业界之中几乎不为人所知的杀手影响了最顶级的三大杀手的形成,白羊觉得这个事实很有意思。



巢鸭双肘靠在桌子上,十指交扣,将下巴放在上面,摆出挑衅的微笑。



「呐,白羊,我跟白鹭小姐,你觉得在哪边工作比较好?」



仿佛在试探白羊似地询问。考虑到不管回答哪个巢鸭都会高兴,不管回答哪个在这次工作中结束后都得回巢鸭家里,白羊以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回答:



「当然是大小姐的家里。」



不回答「大小姐身边」是白羊小小的坚持。



「嗯嗯,这样就好。」



巢鸭仿佛要摸摸她的头似地朝着白羊伸手,白羊完全不想理她。



「只不过爸爸随便决定真伤脑筋啊。明明白羊不是爸爸的,是我的呀。」



巢鸭宛如小孩子一般鼓着腮帮子,大口喝着宝矿力排遣气氛的心情。



白羊似乎也是巢鸭中意的「玩具」之一。



侧眼望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翠鸟耸耸肩,对白羊报以同情。



「咱们两个今后依然会很辛苦吧。」



「唉,真的。」



自然而然地举起宝矿力。



白羊与翠鸟各自以无精打采的眼神互看一眼,干杯。



「求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以后都会赚钱还给你的。」



对于从来没有被人非开玩笑而是真心下跪请求的蛞蝓来说,该怎么处理眼前实践着这件事的少女,着实令她感到困惑;不仅如此,刚才章鱼烧女孩刚告诫过她对待客人要真诚,害得她甚至深深地思考起「何谓真诚」这个问题呢。



「连女生也对Mai Mai迷得神魂颠倒吗?好厉害啊~」



一边讲炒好的炒面装进盒子里,女孩调侃她。



一个人回到摊位的海龟缠住蛞蝓,期望的事情只有一件。



「请你守护我。」



「要我怎么守护你嘛?我只是个这家店的打工人员啊。」



蛞蝓含糊地装傻,但海龟并没有这样就打退堂鼓。



「刚才那个男生跟我说过你的事了。」



「……那小鬼,没想到他嘴巴这么大。」



早知道就让他永远保持缄默——蛞蝓眼神变得凶恶、



「普立兹迪分斯,摩尔摩尔!」



Please defens more more



「你真的是外国人吗?」



蛞蝓发出跟石龙子同样的疑问。海龟原本大大地比手画脚,想要辩驳,但在转头的同时似乎见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咕耶!」



海龟发出与可爱的脸庞极不相、仿佛喉咙被压扁的惨叫,绕道车背后,强行冲进车内。她抓住蛞蝓围裙一角,缩着身子说:



「拜托让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我。」



「最近好多这种情况耶~」



女孩想起了两天前成实的事情说。蛞蝓也暗暗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一堆人都在依赖蛞蝓。蛞蝓瞥了一眼右半身,自嘲:「明明一看就知道不可靠。」



由对面来了一个身穿作务衣的老人。不同于上次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二人组,是一名表情和蔼可亲的老翁,因此完全搞不清楚海龟惧怕的理由。



「我说你呀,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女孩特意不低头望海龟地询问。海龟激烈地摇头,回答:



「完全相反,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他们却想把我抓走。」



「唔,跟上次的情况一样吗。前提是她没有说谎的话。」



由于使出突然,没什么可供判断的证据,所以女孩也难以决定该怎么办。



「总之我们先佯装不知,如果对方有问到,我们再将她交出去好了。」



「不要把我交出去啦~别过来别过来别发现我……」



海龟不停默念。蛞蝓踢了她一脚,要她放开围裙,但没有效果。



于是老人——蚯蚓来到章鱼烧店钱,看了摊位一眼,表情和善地点餐。



「来个一份……不,两份章鱼烧吧。」



「谢谢,我们的口味分成酱油跟酱汁两种喔。」



「那就个来一份吧。」



「感谢惠顾~」



那还不管态度或声音都改成甜美可亲的营业用版,瞥了一眼蛞蝓,催促她打招呼。



「感谢惠顾。」



蛞蝓意识到真诚待客的道理,点了个头。虽然声音很僵硬,蚯蚓老人笑了。



「你们的店员真可爱呢,只不过……」



蚯蚓瞧了蛞蝓右边袖子一眼,蛞蝓心想:「又来了吗?」



及时已经习惯了视线,仍旧令她很不愉快。



「看起来不太像国中生啊。」



「咦~我们都只有国一耶。」



女孩脸不红气不喘地谎报年龄,并用手肘戳了一下喃喃说着:「太勉强了吧……」的蛞蝓的侧腹。



「要附几双筷子呢?」



「请给我四双。」



蛞蝓将四双筷子放进袋子里,同样在心中想着要真诚,隔着铁板交给蚯蚓。「谢谢」蚯蚓收下,并将两人份的金额交给她。但是因为蛞蝓左手拿着东西,没办法同时收钱。



蚯蚓发现自己的疏忽后,向蛞蝓道歉。



「真是抱歉,」



「……不会」



在一旁的女孩伸手收下金钱。令蛞蝓有种小小的挫折感。



离开时,蚯蚓在点头的同时顺便观察一下蛞蝓,但由于仅有一瞬,蛞蝓并没有发现这件事。等抬头时,蚯蚓眯上双眼,若无其事地离去。



确认蚯蚓已经离得很远了,女孩低头看海龟。



「喂,那个老爷爷离开了喔。」



「真的吗?」



海龟的声音在颤抖。女孩注意到她的反应,「恩~」望了蛞蝓的脸。



「她似乎是真的在害怕,应该可以信任吧。」



「……喔。」



总觉得若是相信的话,自己就得做点事情,因此蛞蝓的态度很冷漠。



「话又说回来,石龙子到哪儿了?」



「分开了,他说要去找别人。」



「什么~又是女人吗?那家伙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变得很风流啊?」



大概是去找巢鸭了吧。既然石龙子如此热心找人,说不定掌握到什么线索,确定巢鸭会来学校。如果真是如此,蛞蝓就没空继续理会背后的少女了。



『这里是校内广播……』



设置在校舍外的喇叭,开始破音连连播放起来。



「……啊。」



但听见了接下来的内容,蛞蝓夸张地猛然抬起头来。



「Mai Mai?」



蛞蝓无防备地抬起下巴,仰头向半空,望着架设于某处的喇叭。



『呃~是叫蛞蝓小姐吗?蛞蝓小姐,您的朋友在等您,听到广播后请立刻来到广播室。重复一遍,蛞蝓小姐……』



即便是听见校内广播提及「蛞蝓」这名字,翠鸟等三人也没什么反应。表面上装做忽视,继续喝着宝矿力。等广播停止后,彼此互看一眼。



「那是啥啊?」



翠鸟愉快地说,白羊做出回应。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怎样怎样?」



巢鸭探出上半身,似乎嗅到某种有趣事情的味道,眼神发亮。



「听过一名叫做『蜻蜓』的杀手吗?」



「不知道。」



「我认识。是个头发很漂亮的孩子。」



不知不觉回来的蚯蚓,仿佛要覆盖过翠鸟的否定般肯定掉了。



「久等了,我买章鱼烧回来了。」



蚯蚓将章鱼烧放到桌上,坐上空位。巢鸭愉快地打开袋子与盒子。



取出的章鱼烧哪个是酱油,哪个是酱汁口味,乍看之下无法辨别。



边用筷子夹起靠近自己的章鱼烧,蚯蚓问巢鸭。



「那个失去右手的女孩子就是蛞蝓吗?」



「对,就是她。她在找我吗?」



「这我就不知了。几乎没说到话。」



边说边享用章鱼烧。吃到的是酱油口味。



「然后刚才讲到的蜻蜓嘛?」



「是的,您见过他吗?」



白羊似乎被章鱼烧烫到舌头,边用手扇着嘴边回答。



「在这行久了就会有机会碰上啊。唔,蜻蜓跟现在的广播有关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搞的鬼。」



「我对蛞蝓又没认真到想闹着他玩。」



巢鸭露出笑容否定,并用筷子夹起蛞蝓制作的章鱼烧。



白羊心中对于她笑容里的扭曲心态感到很受不了,向众人补充说明:



「昨天,蜻蜓为了取蛞蝓的性命而展开袭击了。因为星期六的闹场事件,蛞蝓惹到了许多人。原本是想追杀大小姐,却转而变成被追杀的立场。」



「喔喔,竟然发生过这种事。」



「是喔。」



蚯蚓与巢鸭各自做出不同反应,之后就没有人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该告诉我们了吧?」



在这个话题之中没说半句话的翠鸟用筷子的前端代替手指,指向巢鸭。



「什么事?」



「这次,你委托蚯蚓老翁什么事?你的意图是什么?」



无视于一旁抗议:「『老翁』是多余的!」的蚯蚓,巢鸭放下筷子。



连白羊也注目之中,巢鸭一如既往地以天真的语气叙述目的。



「我只是请他帮忙石龙子同学修炼啊。」



「修炼?」



蹦出了这个不常听到、没什么关联性的词语,翠鸟不由得复诵了一次。



「在危机的状况下,新力量不是会突然觉醒吗?我想石龙子同学应该也喜欢这种状况,所以我请老爷爷让他遭到恰到好处的危机了。」



「……嘎…嘎啊?」



听到她愚蠢至极的话语,翠鸟感到哑口无言,巢鸭毫不在意地看着蚯蚓笑了。



「对吧?」



「对啊。」



蚯蚓也像是配合孙子一样很配合地回答了。



坐在他身边的白羊露出一副「这家伙又来了……」快昏倒的模样。



「但是石龙子同学仍然完全没有变强呢。」



「我制造了很多状况给他,可惜他头脑虽灵光,却太弱了。」



蚯蚓直率地评论石龙子,巢鸭欣喜地「嗯嗯。」点头。



白羊随意习惯了巢鸭绝对不会老实帮助人的性格,但还是皱着眉头,噤扣不语;翠鸟则看着巢鸭嘟哝:「原来『诅咒』是长得这幅模样……」



「不不,我想还用不着太早否定。我的异能也是在陷入危机时突然觉醒的,说不定那是我原本就具有的能力,只不过在情急之下突然意识到了就会使用了。因此,说不定那名少年哪天也能领悟自己原本具有的能力……的话就好了。唔唔……」



蚯蚓为之语塞,说到一半失去了自信。



就这样,仿佛算准了对话停滞的实际,电话响起了。「抱歉。」蚯蚓从作务衣中取出手机接听,两三句对话后挂上电话。



「仓科康一似乎已经到了。他要我看守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别让她跑了。应该是在讲那个女孩子吧。」



说完,蚯蚓准备起身,却被巢鸭叫住。



「用不着做那件事了,我这边还没结束。白羊也先别走喔。」



巢鸭也唤住正准备快步离开的白羊。



在最顶级杀手三人组的面前,巢鸭一丝胆怯也没有地发号施令。



「我要让石龙子同学多努力一点,请大家帮忙他吧。」



蛞蝓是什么?是那个黏糊糊的生物嘛?但是呼叫那个做什么?



刚刚的广播大概是自称铃木拜托的。由名字感觉推测起来,蛞蝓多半是与杀手有关的人物。铃木找杀手要做什么?



虽然与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由光明正大地呼叫对方这点来看,的确让人觉得很合乎他的风格。在不同意义下,也许那个人跟巢鸭一样也是没想太多的人吧。



虽然跟我没有关系,但为了今后能规避危机,我想最好去看看「蛞蝓」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做出此一判断后,跑到能看见通往校舍入口的地方躲起来。



具体而言,是躲在树丛里,与环境同化。倘若穿着连帽外套,好歹能将显眼的棕色头发遮住,也能防止皮肤直接被树枝刺到,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过一阵子去买衣服好了。



于是我玩起躲猫猫,由数从背后明显看得到我,怎么看都想是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但正面、侧面的遮蔽性倒是颇为良好。我不确定蛞蝓会从何处过来,但树丛背后的校舍今天并没有开放,应该没关系。



「……呜嘎。」



在我等待的人物现身前,不希望碰上的而家伙却出现了。



幸好我这时跟狗仔队一样躲藏在树丛背后。



跟我前往会场时搭乘的相同车牌号码的车子从正门进来。



仓科康一终于在校园中现身了。



可能呼叫蛞蝓的人物有三个:蜻蜓、猪狩友梨乃,以及巢鸭。



当中有两名对象就算呼叫也只会让蛞蝓感到麻烦。



「………………………………………」



且剩下的那一个怎样想也不可能呼叫她。也就是说,这个呼叫肯定是个大麻烦。



「Mai Mai?喂~Mai Mai~」



章鱼烧女孩在蛞蝓眼前挥挥手。



蛞蝓猛然觉醒,总而言之,「对不起」先道歉再说。



「你在发什么呆啊?老师恍神的话,小心我摸你胸部喔。」



「请不要这样做……啊,对了,休息时间似乎到了。」



「咦~会不会太早啊?」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下午以后我都会一直在这里。」



用休息时间当做借口,不让女孩发现广播呼叫的「蛞蝓」就是自己。



蛞蝓打算去会会呼叫者。万一对方是蜻蜓,继续留在章鱼烧店可能会造成摊子与女孩危险。同样都要牺牲的话,比起有恩于自己的人,不如牺牲无关的人,蛞蝓下了此一决定,费了一番功夫地脱下围裙,悄悄拿走调理台上的小瓶子带在身上后,离开摊贩车。



「等等,我该怎么办呢?」



蛞蝓此时才想起海龟的存在,刚刚注意力集中在广播上,忘记了。



「抱歉,这孩子就随便你处置了。」



「嗯。」



女孩落落大方地点头。蛞蝓所谓的随便,是指随便用个理由将她撵走,但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否正确地传达了。甩开苦苦纠缠的海龟,蛞蝓朝往校舍方向,确认衣服里藏匿的小刀位置之后,在脑中切换心态。



路上问了女学生广播室的位置后,走到校舍。发现路上行经的体育馆变得很热闹,蛞蝓眯细眼睛,想:「仓科康一也该抵达了吧?」如果要暗杀仓科康一,最适合的时机是个人演讲会刚结束之后。前提是那时蛞蝓还活着。



「总之得将眼前的工作一一处理掉……态度要真诚。」



于内心反刍章鱼烧女孩教导的工作态度,蛞蝓从女学生指示的入口进入校舍。考虑到等等会发生的事,蛞蝓并没有换室内鞋,直接走上走廊。在播放室前有教职员室,怕被教师见到而挨骂,她快步穿过。



由于仍是上午,走廊上并没有开灯,略显昏暗,配合寂静的四周,更增冷冽。



蛞蝓愈接近播放室,愈是警戒,她不在乎被看见地拔出小刀,身体贴在墙壁上,窥视播放室的入口。



播放室里有个学校的学生坐在椅子上,但双手无力地下垂,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应该还没有死,而是昏倒了。



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有用广播呼叫蛞蝓的家伙。



蛞蝓立即回头,同时趁势看也不看地挥出小刀。



用诱饵吸引注意力再进行偷袭是基本中的基本,蜻蜓当然也遵守这个铁则。由背后悄悄接近的蜻蜓挥出攻击与蛞蝓的小刀交锋。



但因腕力差距过大,蜻蜓的攻击一瞬就占了上风。蛞蝓的小刀一起呗卷入,铝合金手提箱描绘出纵向轨迹,朝头部进逼而来。蛞蝓背部喷冒出冷汗。



以相同接触的部分为轴心,蛞蝓把身体弯成『く』字形,勉强将手肘扭曲成极端的角度,千钧一发地躲过那一击。铝合金手提箱想要削皮似地划过蛞蝓的身体,敲在走廊的地板上。



受到冲击,蛞蝓激烈地在走廊上翻滚,与蜻蜓保持距离。



手肘剧烈疼痛,但不将之表现出来,蛞蝓架起小刀进行牵制。



「你还是……来了。我不杀你……不行。像你这种人……一定要……」



蛞蝓并不与他对话,她的信条就是工作中紧闭嘴巴。



判断正面交战非常不利,蛞蝓跑上附近的楼梯。蜻蜓也当然不放过她,跟着登上楼梯。蛞蝓也有想过爬上最上层楼在跳下突击的方法,但怎么想都只有被迎击后结束的未来。



上了二楼后,离开楼梯,在走廊上全力奔跑,蜻蜓也不断追逐。蜻蜓的速度很快,与蛞蝓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蜻蜓挥动的铝合金手提箱,扫到蛞蝓的背后。感觉继续直线逃亡很危险的蛞蝓打开走廊的玻璃窗,抓住窗框的瞬间,反作用力使受伤的手激烈发疼,差点惨叫出来,但蛞蝓咬牙忍耐住了。她大口喘着气,拖着身体,完全不确认底下有有什么就朝窗外跃出。



头上随即传来铝合金手提箱与墙壁剧烈冲击的轰响。蛞蝓用脚着地,不管冲击带来的麻痹感又立刻拔腿就跑。此时。此时,她突然听见附近有道拼命敲东西的巨大声响,紧急停下脚步。



蛞蝓瞪着该处,与另一道事先激烈地交错了。



一辆格格不入的高级房车停在国中停车场里,猪狩友梨乃就在后座拼命敲着车门。一见到她,蛞蝓瞬间下了判断,改变奔跑方向,朝车后座直线而去。



在四周悠闲行走的学生们对于看到突然由二楼跳下的蛞蝓,包含她残缺的右手,无不惊讶地睁大眼睛,但蛞蝓并没那个闲情逸致在乎周遭的注视。



猪狩友梨乃被车内的其他人压制住身体,但她甩开他们,一心一意想到打开车门。蛞蝓停止用小刀挖窗户,车门猛然打开了。



即使仍被后面的男人抓住身体,猪狩友梨乃露出亦哭亦笑的表情迎接蛞蝓。



「麻衣小姐。」



蛞蝓咬着牙,无视猪狩友梨乃地刺出小刀。小刀穿过猪狩友梨乃的脸蛋,正确地贯穿了背后抓住她的监视者的喉咙。由于男人的身体为了抓住猪狩友梨乃,中心原本就很向后倾,周遭的人们无法透视车窗见到男人被杀的景象,也因此蛞蝓下手才这么毫不留情。



就算没有受伤,小刀划过脸庞的空间时,猪狩友梨乃笑脸也还是跟着僵住。



「你下手依然毫不留情啊。」



「拿着!」



蛞蝓边主义背后,递出从章鱼烧店偷带出来的小瓶子。



「什么?」



总之先交出去再说,蛞蝓没空在口头上说明。



她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必要。



正因为猪狩友梨乃是能读心的人,所以才将之托付给她。



「是!」



理解了她的用意,猪狩友梨乃轻快地回答,蛞蝓也下意识地以笑容回应。接着马上离开车子,等着同时举起铝合金手提箱准备敲打车子的蜻蜓的模样。



蜻蜓混浊的眼睛捕捉着离开车内的蛞蝓。



蛞蝓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后方奔跑。



早知道我就听从海龟的意见先逃跑再说,我现在后悔了。



仓科康一被教师们带进体育馆后不久,那个独臂的女杀手来了,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蛞蝓。但接下来不知为何,她却突然从二楼的走廊跳下来。蛞蝓将窗户整个打开,看也没看底下就跳了下来,着地后,似乎发现仓科康一的车子里有什么,在里面引发一阵骚动后,立刻又跳出车外。



在这一连串行动之间,第二个人从走廊跳下来了,是铃木。他追着那女人,两人跑向剑道场,在场所有目击者均茫然地望着这一幕。



「铃木在追那女人……吗?喔,喔,喔?」



从被打得凹凹凸凸的车子后座力,猪狩友梨乃跳了出来,手中抓着类似小瓶子的东西,追着那两人离去。我相信车中一定有人监视她,那家伙却没有制止,多半已经被杀了吧,就在那女人进车子的几秒间。这太恐怖了,我不敢去确认。真不知仓科康一该算时机很糟还是运气很好啊。



「唔,糟糕,不走不行了。」



不能继续观察下去了,趁着那个大闹一场的女人去剑道场的时候,就是找到巢鸭的绝佳时机。呃,这时我才想到我也可以用学校广播呼叫巢鸭啊。为什么建议别人如此,自己却想不到呢?对自己的愚蠢感到丢脸。



不仅如此,愚蠢的代价很华丽地到来了。



「咕耶!」



我发出仿佛喉咙被捏碎的惨叫。从正面走向我的人影是清水老爷子,我一看到他立刻想逃,但当我转向右手边,翠鸟正好穿过校舍走廊走来,而从正门方向来的则是白羊小姐。喂喂,慢着慢着。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我而来嘛。而且这三个人是怎样?怎么都皮笑肉不笑啊?



不管从哪个方位我都逃不了,正确而言是,我也不想逃向他们。



有清水老人的方向不用说,翠鸟跟白羊小姐也无法完全信任。真的要选的话应该是白羊小姐吧,但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倘若投向她那边,很可能会被直接送往巢鸭的可能性。我敢断定,被送往巢鸭身边就等于打入地牢吧。



逐渐逼近的三人,果然把我团团围住,形成三角形地包围着我。如果我是个杀手的话,早就吓得连眼泪也缩回去,只能祈祷上天堂了。



「哎呀哈哈,真偶然啊——」



「真的,这类机缘真该好好珍惜呢——」



「人啊,活久了总会碰到这类妙事呢——」



这三个人全都和善地谈笑起来,虽说只有表面上如此。



「各位的语气为啥那么平淡啊?」



三个人只露出超级爽朗的笑容,什么也不说。好可怕。笑容爽朗是好事,但表情都一模一样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三胞胎吗?



「啊,对了——其实我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白羊小姐明显嫌麻烦地开口,并且虚应故事地击掌一下。不,倒不如说,只是用手指碰到而已,连拍都没拍。



「让我们为你的人生增添点戏剧性吧——顺便问,什么攻击对冰冻性有效?」



「嘎?咦?呃……火焰吗?」



「好吧,少年,你就当成上了贼船,由我们帮助你出道吧。」



「咦?等等,现在是怎样?出道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工作才不是这个吗?



我在过度蛮横的事态发展背后,似乎见到了某种巨大的丝线在操控。



翠鸟,白羊,清水老爷子三人抓着我的手,仿佛在说:「别想开溜喔。」



要我跟这些人玩笼中鸟(注:日本儿童游戏,一人当鬼,蒙眼蹲下,其他人围住他,边唱歌边绕圈,若猜中正后方是谁就换人当鬼),打死我也不要啊。



蛞蝓往位于正面的剑道场全力奔驰。已经快喘不过气来,用「痛苦总比死掉好」来鼓舞自己。一瞬瞥了一眼位于体育馆与剑道场中间的停车场后,抓住道场的门。但是没有开放的道场大门理所当然上了锁。



轻拉一下,发现难以拉动的瞬间,蛞蝓有种不妙的预感,立刻回头。



如同她的预感,蜻蜓已然赶到。但是蛞蝓仍留在当场,等蜻蜓挥下铝合金手提箱的瞬间,仿佛要坐下似地蹲下,闪避了攻击。



背后的道场大门受到蜻蜓的攻击,就如同在公寓时用蛮力开门一样,轻易地被击碎了。虽然一切都在蛞蝓的预料当中,但蜻蜓的破坏力还是让蛞蝓胆寒,若是正面承受的话很可能被劈成两半了。



「喂~~~~!是谁在吵闹~~!在搞什么啊~~!」



听到轰隆的声音,章鱼烧女孩大声喊叫,从摊位上探出头来,斥责蜻蜓的野蛮举止。被她压低的嗓音所震吓,胆小鬼蜻蜓竟然拔腿就跑了。但他也不可能就此放过蛞蝓,而是绕过道场,从不显眼的地方进入。但是光是如此,就让蛞蝓争取到时间。



得救了。对着再次成为而男人的章鱼烧女孩,蛞蝓在心中默默诉说感谢。



没敬礼就踏入道场的蛞蝓发现了墙壁高处有伸手无法触及的大型换气窗,在一旁有着用来开闭窗户的旋柄。她抓着旋柄拼命转动,所有窗户一齐打开了。开放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但在蜻蜓到来的短暂片刻,蛞蝓将一切灌注在这个行动之上。打开到一半时,蜻蜓从另一侧入口进入道场。看见破坏直接从外连接的门闯入的蜻蜓,蛞蝓的手马上放开旋柄。蜻蜓虽注意到旋柄,但无法理解有何意义,立刻判断把注意力集中在蛞蝓跟她的小刀上更重要。



蛞蝓与蜻蜓的距离第三次拉近。但蛞蝓并不主动攻击。由过去结果判断起来,即使出招也会被架开。技术与纯粹的体能差异过于巨大,凭着幸运也无法弥补。面对这种绝望感,蛞蝓不由得笑了。



另一方面,蜻蜓则一步步走近,来到手能触及蛞蝓的范围的瞬间,毫不客气地举起铝合金手提箱,摆出攻击架势。攻击的轨迹虽单纯,但因为蛞蝓无法格挡他的攻击,只能回避。蜻蜓就是在等她做出回避行动。



压低身子,于回避的同时进行反击是蛞蝓特有的回避动作,但在蜻蜓面前早已展露过三次,他仿佛早已看惯似的急速反应。见到蜻蜓的动作,蛞蝓仿佛一头浸入冰水,阵阵冷颤侵袭背脊,但她已来不及改变动作。



蜻蜓挥起右变铝合金手提箱敲击左边,修正轨道。犹如弹珠般摊开,前进方向改变的铝合金手提箱由肩膀斜斜砍下。



无法完全避开攻击的蛞蝓身体正面被铝合金手提箱直接击中。仅仅如此,几乎将蛞蝓的全身部位意识夺走,轻轻松松地被击飞了。



仿佛地板上隐藏了弹簧垫般,蛞蝓在地上弹跳了一下。



弹跳之后,蛞蝓的头部与背部剧烈地撞上墙壁,这才总算停了下来。蛞蝓忍耐着内部有东西涌升的感觉,可惜只是徒劳,混合了血与胃液的呕吐物夸张地从口中喷出,宛如身体被挖开大洞的失丧感使得她意识好几次都快失去了。



皮肤也连同衣服一起被撕裂,甚至感觉出血。



肺部的空气被挤出,感到猛烈的呼吸困难,蛞蝓咳嗽个不停。不幸中的大幸是,反倒因为咳嗽才不至于昏厥过去。背靠在墙壁上,两脚伸直瘫倒的蛞蝓以失去神采的双眼茫然抬头看天花板。



接着,在眼前焦距不准的态度下,蛞蝓张开原本紧闭的嘴唇:



「呐……有件事我想问你。」



蜻蜓虽警戒,但还是倾听蛞蝓想说什么。蛞蝓确认他没有打算立刻攻击,接着说:



「从昨天起,你似乎有什么话很想对我说嘛,在杀死我前先说吧,不然我也没法回答你。跟尸体说话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蛞蝓没有停顿地说着,却心不在焉,给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印象。



但由于蜻蜓的性格使然,并没有察觉这个事实。他开口回应:



「为……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地对人……挥出刀子呢?明明……很危险,会杀死……别人。」



蜻蜓口沫横飞地向蛞蝓抗议。如果是平时的蛞蝓,应该会对他自以为是的主张表示愤怒吧,但现在的她只能嗫嗫嚅嚅地微张着嘴。见到她的模样,蜻蜓又走近了一步,将囤积的不满向蛞蝓倾诉。



「不论是生物……还是人,都不是为了死去……才活着。杀死他们……的人,不能……原谅。杀人者……都该死。我就是……为了杀死……杀人者,才会成为……杀人者。」



「………………………………………」



「但是……我错了。不管……如何,都不该……杀死……别人。」



蛞蝓的嘴唇微微地动着,但没有出声,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只不过她细微的嘴唇动作成了吸引蜻蜓拉近距离地主因。蛞蝓刻意表现出让人听不清楚说话声,却好像在反驳什么的模样。



「就跟超市的……食物……是一样的。在杀人者的……眼里,人跟螃蟹……都一样。即使或者,存活在……哪里。但还是……吃掉。为了吃而买……用金钱的力量。什么也不……喂食,就丢进那里……放着不管,全部……混为一谈……是不对的…」



后半讲得很激动,完全失去了条理,压根儿没打算要让人听懂。蜻蜓擤擤鼻子,百感交集地说出充满后悔的一句话。



「其实……我谁也不想……杀啊……」



蜻蜓花卉总带着哭音,痛切地如此主张。



「……我说啊。」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蛞蝓似乎听不下去了,开口回应。



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倾听,蛞蝓冷笑。



「你是白痴吗?」



宛如取回意识般,蛞蝓的眼睛里闪现了光芒。



态势仍旧相同,但打直了腰杆,挺起了胸膛。



仿佛想仅凭话语抗拒蜻蜓似地大声地说:



「你说你其实谁也不想杀?那你干嘛动手?真的讨厌的话,为什么不拼上性命反抗!办不到的话,你永远只是个杀人者。你将永远不可能赎罪,也没有资格辩解!」



每一句喊叫,都让蛞蝓的眼睛溢出泪水。摔到的地方光呼吸就很痛,但是蛞蝓拼命地吸气,吐气,否定蜻蜓价值观的一切。



「我从来都不否定!不否定我的行为、我的杀意!不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是如此,都是如此!我会继续杀着人而活下去!只要能杀死巢鸭,我谁都肯杀!这样的我跟你一样,只是个杀人者!不管装出多么善良的面孔,你依然连一只待人宰割的螃蟹也不如!」



蛞蝓像是要挑衅般激烈地惹蜻蜓发火。蜻蜓脸颊潮红,手臂颤抖,完全就像是「怒火中烧」所形容的样貌。他举起铝合金手提箱,嘴角也微微颤抖。似乎在奢侈地思考该怎么反驳,该怎么击溃,该怎么杀死蛞蝓一般。



但是,就在这个瞬间。



突然有黑色液体落在蜻蜓身上。



由空中突然泼洒下来,彻底出乎蜻蜓的意料之外。蜻蜓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也没有带来痛觉,就像火热的脑袋被浇了一桶冷水,愣愣地发出「咦?」的疑惑,但很快地就被有如燎原烈火似的混乱所掩盖。



液体的来源是窗户。就是蛞蝓拼命地转动的那个窗户。事先打开盖子的小瓶子从那个窗户的空隙中掉落,内容物全部泼洒出来。这些黑色液体全都洒在蜻蜓脸上。是蛞蝓交给猪狩友梨乃的那个瓶子。



无声无息地,正在对于蛞蝓的主张感到气愤的倾听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黑色液体刺痛了眼,蜻蜓发出凄厉的惨叫。



喊叫成了反击的信号,蛞蝓跳起。



全身的伤口喷冒出血液,带有温度的物体由体内泄出的感觉使得蛞蝓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咬紧牙关忍耐。受到强烈一击的身体成了重担,动作比平时更迟钝,像是用脚拖着上半身的感觉一样,沉重而难受。



眼睛一时看不清的蜻蜓立刻做出反应,开始犹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他将铝合金手提箱横向挥起,试图使蛞蝓无法接近,争取等酱油流掉、能睁开眼睛的时间,同时也是考虑到蛞蝓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贸然冲入时的反击策略。



他的猜想命中了,蛞蝓果然一直线冲了过来,就这样进到回转范围内的话,蛞蝓的肩膀到头部将被痛击,等着被击飞罢了。



但是……



倏地一沉。



由左臂为起点,蛞蝓以不可能的角度,如俯冲般沉了下来,钻进铝合金手提箱正下方,闪过了蜻蜓的攻击。就想闪避打者挥棒的魔球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轨道,面对在眼前急驱的银色手提箱也毫不畏惧,在倒地的前一刻,看准了回转的缺口,挥出左手的小刀。



犹如跃上龙门的鲤鱼,刀刃撕裂了蜻蜓的喉咙到下巴的部分。



睁不开眼的蜻蜓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在黑暗之中品尝到访的剧痛与恐怖。



蛞蝓爬起身,更不顾一切地刺向蜻蜓的侧腹,并将刀子在体内扭转。



将蜻蜓的内脏乱捅一通后,拔出小刀,抓着头发压制他,把脸在地板上使之变成无法使用铝合金手提箱的姿势后,用小刀刺入脖子。这些行动结束后,蛞蝓才总算用尽力气倒下。



来不及保护身体,下巴狠狠地撞上地板的蛞蝓确认了蜻蜓的死亡,对此一成果露出笑容。



「即使是单向通行的心电感应,也能发挥效果吗……」



即使是没事先讨论策略,也能配合状况传送指示。



蛞蝓刚才在说话中也仍然不断在心中呼叫。



对着能够读取心声的对象,传送自己在现场发现的奇袭方法。



颤颤巍巍地,蛞蝓爬起身来。不仅喘不过气来,视野也变得模糊。



「这就是奇袭Sauce Bean(注:于日清食品1990年代初期的广告系列中登场的超人「UFO仮面ヤキソバン」的必杀技之一)……哇,好怀念啊。好怀念,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蛞蝓表情变得亦哭亦笑,但在捡起掉在地上的小瓶子时,喃喃地说:「不对。」



「这不是酱汁,而是酱油瓶子吗?好吧,是酱油光线。」



抱歉,我说错了——蛞蝓更正名称,向尸体道歉。



「还有,我也浪费了食物,关于这点我深深反省,真抱歉。」



但在口舌未干之际,又转而骂起蜻蜓来。



「哪有笨蛋会在生死之战中毫无意义地开口啊?」



杀人者只应该跟尸体说话才对吧。



正当蛞蝓痛骂时,手机响了。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蜻蜓的。蛞蝓将尸体翻转过来,拉出在衣服内侧震动的电话并接听。



「喂喂?」



『咦咦?声音怎么变娘了……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你是小蛞蝓吗?』



「没错。」



将小刀柄放在脚边,刀刃插入尸体之中,蛞蝓冷漠地回答。



打电话来的人是替蛞蝓仲介工作的男人。



『也就是说,那家伙反而被你杀了吗?不会吧,你啥时变那么强啦?』



「谁知道,是他自己像个笨蛋一样疏忽大意了。」



『那就没办法啦~那家伙真的是笨蛋嘛、』



男人愉快地大声笑了。蛞蝓等待那么热吗停止大笑的期间,好几次都差点失去意识昏倒;每次都被男人笑声唤醒,觉得很不愉快。



「我姑且问一下吧,委托杀我的案子有多少件了?」



『喔?原来你对自己干了啥还算有自觉啊。』



「是有一点。」



『你也太兴奋了吧?听说你在某个会场大闹一场,现在一堆被你害得受伤的有钱人们排队等着报复你耶,委托杀死小蛞蝓的案子已经塞爆啰。』



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了。蛞蝓不由得又懊悔起没能在那个会场杀害巢鸭的事。



明明只是想杀巢鸭而已,却惹来一身麻烦。



『只不过啊,连我手下的蜻蜓也被杀了,这类委托只好交给其他人啰。唉唉~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那家伙好歹算我的手下当中最强的啊。话又说回来,一想到今后再也用不着照顾他,这倒也不赖……喂喂?你在听我说吗?让我抱怨一下嘛~』



几秒间昏了过去的蛞蝓睁开眼睛,就这样躺着,抬头望道场的天花板与打开的窗户,喃喃地开口:



「原来如此,的确很高。」



要登上那个窗户,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吧。再跟蜻蜓说话拖延时间的时候,蛞蝓等得很焦急,现在能理解理由了。想象着气喘吁吁地想尽办法爬上墙壁的猪狩友梨乃模样,蛞蝓不禁感到愉快起来。



以摸找响个不停的闹钟一般的手势捡起手机,贴上耳际。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突然讲起无关的小事。



『我前阵子参加了遗迹观光旅行团。就是那个当今人类的始祖住过的大楼群(注:出自作者刊载于官网的小说《アイで空が落ちてくる》。《蜥蜴王》的世界不同于作者的其他作品,是为平行世界,二千七百年前曾毁于海啸)。我真的去了喔,但是没什么可看的,真是烂透了。只有一堆猫住在里面,可是我讨厌那种动物。而且供餐也很糟,最重要的是那边几乎没有年轻女孩。』



「……喔,是吗?听说那里变成猫族乐园了。」



『总算有回应了。你怎啦?被变成尸体的蜻蜓从背后偷袭了?』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单纯昏倒而已。」



与浑身浴血的蜻蜓并肩躺着,蛞蝓表情和平地回答。她想起身,但左手拿着手机,并不容易。



『喂喂,你没事吧?啊,你没事我才伤脑筋咧,哇哈哈哈。』



「可以不要笑那么大声吗?耳朵很痛。」



『如果你能就这样死掉的话,也算是达成委托了。怎样?死得了吗 ?』



「别说傻话了。」



在亲手把巢鸭大卸八块,砍得碎烂之前,蛞蝓怎能死呢?



充满憎恨的决心赋予蛞蝓活力,将手机压在地板爬起,在摇摇晃晃中站起来。比臼齿更后面的部位在还没咬紧牙关前先溢出鲜血了。



黏黏滑滑的,舌头尝到铁锈味。



『哎呀呀,真有精神。这倒也好,我会趁现在替小蛞蝓祈祝冥福。』



「嘎?别随便杀了我啊,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让他尝到苦果。」



蛞蝓虚张声势,但只换来冷笑。



『别傻了,这次只是个单纯很强的家伙,所以你还有可趁之机。等到超能力者出马的话,小蛞蝓怎样也无可奈何,瞬间就会被解决啦。』



「………………………………………」



『普通杀手跟拥有超能力的家伙啊,根本像是不同品种咧,就跟车子与飞机的差别一样大。就算车子当作交通工具来说很方便,跟飞机就是比不赢啊。」



「我知道。但是过去说过这种话的家伙还不是死了?」



蛞蝓回想着青蛙的脸,同时死去的蛇的脸也浮现在一旁。



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没有人能逃离死亡。



就算是巢鸭,也必然如此。



「总之啊,就请你放弃吧。就算我超~爱你的,这回也没办法救你啦。~」



男子一轻浮的谎言作结,结束通话。将手机摔到地上后,蛞蝓抬起头。



想前进,及时没有座位目的地之处,也仍然抗拒此一事实似的迈出步伐。



但是脚步立刻无法站稳,连护住身子也没办法地摔倒了。



有人抱住了蛞蝓差点跌倒的身体。



反射地动手想推开对方以保持距离,但却先被抚摸了头发。



「辛苦你了,麻衣小姐。」



是曾经听过的声音,蛞蝓的受自然放下了。



本来想抗议被用本名称呼的是,但现在的蛞蝓已没有半点力气。



——算了,随便啦,我现在只想睡觉。



无力抵抗的蛞蝓闭上眼睛,大气难以说是安稳的鼾声。



「哇噗,这……这是什么噗。」



先是被抹上湿湿滑滑的物体,现在又被什么涂上白粉,恶,跑进嘴巴里了。



「显示化妆用的百分。你的情况,皮肤弄白一点会比较好。」



充当化妆师(?)的白羊小姐将白粉涂在我的脸上。一讲话就会吞进白粉,所以我闭上嘴,任凭她处置。脸变白了,脑袋瓜子好像也随之空白了。



翠鸟平时戴的假发,不知为何从白鹭身上经由白羊借给我用。



「接下来还要收录台词,我要加快速度了喔。」



「……是。」



我同意了这三人带来的「好消息」



之所以他们会构思、提议这么盛大的计划给我,背后必定有巢鸭存在。



她有什么想法,为何会派这三个人来,我并不清楚。



……。但是。



我想起猪狩友梨乃说的话。



我欠缺的是追求理想的勇气。



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勇气,通常诞生于害怕一切的恐惧感。



至少,我就经常处于深不见底的恐惧的漩涡中。



所以说,我不就有必要从中寻找出勇气吗?



就算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会威胁到别人的日常生活。



我们擅自借用了文化祭中不被使用的教室座位准备室。主要是帮我化妆与戏服等等,类似上电视的准备。



崔念跟清水老爷子在离我们有点距离的地方聊了起来。看来这两人互相认识。我对清水老爷子仍有些怀恨在心,很想揍他一拳,但我绝对办不到,所以就干脆放弃了,复仇的对象局限于白鹭就好。



「我们三个人互相合作的情况,这大概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吧。」



「多半是吧。听说杀手就职后的平均寿命是三年,恐怕下一次发生前就都挂了。我们已经算很长寿了。」



这群家伙的短命程度简直就像仓鼠嘛。的确没错,我碰见的杀手几乎都死光了。



还活着的只有这三人以及那个Mai Mai而已。



「流程我懂了,但打扮怎么办?就这样直接上场的话,印象太薄弱了。」



翠鸟看着我,对我的服装提出意见,他说的没错,直接穿这样是糟了点,这只不过是我平时的便服嘛。



「我认为这种场合穿和服应该不错。」



白羊彻底基于自己的兴趣提议,马上遭到翠鸟驳斥。



「不能穿和服,大家会以为登场的是演歌歌手啦。」



「没错没错,这种时候当然要像我这样的打扮最好,活动自如。」



「作务衣更不行啦——不行啦——」



这次换白羊小姐否定了清水老爷子。据说这个老爷子的别名是「蚯蚓」。我问他为什么叫蚯蚓,理由竟然是「跟清水听起来比较像」,什么跟什么嘛。



「看来只剩我的打扮能用了,白色果然最赞了,真的。」



为什么我的选择只有模仿他们?这群人是想让我当杀手二号在杀手业界出道嘛?他们也太融入文化祭气氛了吧。



之后这群人又罗里吧嗦地推荐自己的衣服,我缩成一团地静静等待。



反复将握着拳头的左手放到脚上好几次,让快疯狂的心情冷静下来。



不管别人多么帮忙我。



不管巢鸭在背后有什么策谋。



从正面接受结果的人,是我。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主角,是我。



鹿川成实悄悄地走进体育馆,被出入口的景象吓到。



「喔哇,这群大人是怎么回事?」



体育馆的出入口挤满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学校教职员或学生的大人们。人多到连脱鞋子都有困难。也无法插队,成实只好乖乖排队。



仓科康一的个人演讲会即将开始。担心蛞蝓会有所行动,成实带着愈怕愈想看的心情来到这里。就算没有任何理由,学校也要求全体同学集合听演讲,成实并不打算敲掉。



来体育馆前,成实在停车场碰见巢鸭,巢鸭正好要打车离开。



「鸭仔不听那个叫仓科的家伙的演讲吗?」



「我还有点事,再见咯~」



巢鸭照样自由奔放地离开了,令成实觉得有点羡慕。



她看起来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



无意义地排了很久,终于可以进馆内脱鞋了。入口处有学生帮忙在分发塑胶袋,成实结果袋子,把脱下的鞋子放进去后,进入体育馆。看到体育馆内部,成实再次惊讶了。



门口挤满的大人不过是冰山一角。数量完全比全校学生更多的大人们像沙丁鱼罐头般,吧体育馆挤得水泄不通。练准备给学生家属用的折叠椅的数量也全然不够,站着听讲的大人沿着墙壁排排站的情况令人毛骨悚然。



在馆内的热气当中,也充满了跟微寒的室外大不相同的粘滞感。



法相同社团的朋友,成实混进当中。在随便排队等候的期间,时针滴答滴答不断走着。



没有发生事情的症候。



蛞蝓别说是现身,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开场白平安无事地结束,仓科康一现身了。对着太过兴奋、吵得差点让人耳膜破裂的大人们,已平稳的笑容回应的那名中年男子,确实长着一副变色龙模样。



仓科康一登上讲台。成实也忙着左顾右盼,但什么也没发现。



但是……。然而……。



正当仓科康一缓缓的环顾在场所有人员,准备开口发出第一声的瞬间。



「别被他骗了……」



就想要打断仓科康一的声音似的,犹如联谊一般的另一道声音迅速地传遍整座会场。



但奇怪的是,拿到年轻的声音警示来自每个人的「内侧」



此一超乎常识的声音使得包括仓科康一的所有人瞬间停了下来。



很快地,坐在后方作为的人们发现了来访者的存在。



如同波浪一般,包括欠费的作为的人们都一一回头注目。



荥阳仓科的大人们觉得诧异,学校教职员也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间出现在最后发,由正面对着讲台的纯白少年的模样,遮蔽了包括成实在内的所有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