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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蜥蜴王(2 / 2)


「原来如此,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啊。」



「………………………………………」



这家伙讲话老是爱故作神祕。而且也的确具有吸引我注意的效果。



「靠着骗人来杀开活路的家伙,会变得深信怀疑才是唯一正途。」



翠鸟喃喃地说着彷彿格言的话语,接着又补充说明:



「就跟愚昧的小偷一样,一心只找着后门或暗道,却忘记能从大门进去。高明的小偷可是连玄关也会确认的喔。」



「……那个,你到底想说什么?」



快点说嘛,混蛋。但是喀叽喀叽作响的臼齿不让我说出口。



「我跟你们不一样,不会说谎的。因为我没有说谎的理由啊。」



——因为我拥有力量嘛。



翠鸟挑衅地撂下这句话。但这么廉价的话语并无法挑起我的斗志。



只不过他刚才一直讲「你们」,是复数形,这点倒令人在意。



他指的是我和谁呢?



我绝不是已相信了翠鸟,但对他的说词感到好奇。我掀开棉被。



不管如何继续躲在棉被里也没用,既然如此。



怕什么,就打起勇气来嘛。



但是勇气带来的结果,却是看见翠鸟正在吃我的早就凉掉的午餐。喂喂!



边用原本就鼓胀的脸颊咀嚼,边夹着炖鱼,一注意到我的视线,翠鸟放下筷子,擦擦嘴,端正座姿后,对我露出微笑。



「我在帮你试有没有毒。」



「这是医院的餐点耶。」



「我觉得你应该多警戒一点比较好喔。」



「咦,什么……」



在我要说出「意思」前,翠鸟又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彼此的脸都很凄惨嘛。」



「……等等。」



拿起架子上的小镜子,凝视镜子中心的左眼,令眼睛染上深深的紫色。



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



自我催眠如此做有效果,这么一来,就能拖出另一个自己。



「………………………………………嗯,哈,啊。」



我按压胸口。眼睛好痛,似乎有什么也随着眼泪渗透出来。等到脸颊溼润,在脸的边缘凝成水滴时,我总算完成「切换」。接着,我朝翠鸟举起眼睛。



「你也是在这里住院吗?」



一直默默观察我的翠鸟也感觉到我的变化,摸摸下巴。



「喔?声音已经不抖了,刚才那是自我暗示吗?」



「与其说暗示,其实只是交换而已。」



「不懂你的意思。」



「我想也是。我自己也不怎么懂。」



对我来说,那象是种模糊的奇妙感觉。



被水黾撕裂了脸部时,我自己也被分成了两边。



一个是身为国中生的自己;另一个则是为了逃离疼痛,装作事不关己的自己。我脑中存在这两个我,装作事不关己的我躲了起来,顽固地拒绝现况。也就是说,是个茧居族。最近出面的都是这家伙,老实说,不管跟什么接触都很害怕。



但是国中生的我却不一样。基本上很爱耍帅,总之只在乎面子,就算曾有呕吐下跪求饶的经验,两秒钟就将之忘掉;甚至还想改变记忆,让这个过去变得不那么难堪一点。被撕裂前的我一直是这家伙出面。



但是现在,这个国中生的我却离我远远的。



因为他不肯认同什么事也办不到、装作事不关己的我,所以不想靠近。



但是如果让这家伙出面的话,就会为了耍帅而拚命。想尽办法把恐惧视为无物。简单说,就是身为石龙子的我,与身为史东德拉根秋德伦(笑)的我。



要把身为SDC的我拖出来,需要经过刚才那道手续。我只要宣称现在我将会丢脸,将会蒙上比死更凄惨的耻辱时,咽不下这口气的国中生的我就会站了出来,为了不让我继续丢脸而现身。装作事不关己的我,虽然打从心底觉得他只为了这种理由就跟恐怖战斗很好笑,却也抱着尊敬之意。对他半吊子的赞赏,国中生的我说:



——也许你觉得很单纯,但国中三年级的学生就是这样。



——爱死了漫画,如果有帅气的台词,也会突然模仿起来。



——这个年纪就是会麻痺也似地憧憬轻小说,热切期盼着这种世界。



——但却也觉得让人知道自己有所憧憬很丢脸,反而故意装得冷淡。



「一想到这么自我意识过剩的性格是我的祕招,就觉得好丢脸啊。」



不由得叹起气来。但若是不靠那家伙,我也没办法跟翠鸟对面。



「好吧,你找我干什么?我先说,我可不会对揍你的事道歉喔。」



「口气突然变得很凶呢。多么单纯的家伙啊,连自己都能简单朦骗。」



囉唆啦,不好意思喔——很想么说,但另一句话却先跑了出来。



「不,我想我还是应该道歉。对不起,我揍得太过火了。」



看到他上面的牙齿掉了三颗,连鼻子也被打烂的脸,使我萌生了小小的罪恶感。直到现在我才有所自觉自己干了这件事,胃部剌痛得想缩起来。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架,却一点也没有胜利的欣喜。



「欸,别在意别在意。」翠鸟摇摇手,接着又自嘲也似地说;



「如果我现在还有上电视也许是个大问题,反正我现在又不靠脸吃饭。」



虽然我记得当时也没人特别捧他的容貌。啊不,这么说来,记得好像电视有提到超能力少年A的俊美脸庞掳获了主妇层。现在的翠鸟虽然脸被打肿了,基本上还是颇清秀,由纱布缝隙中露出的脸型很帅气。



「哎,总之这次真像一场灾难啊。」



像被害者之间相视苦笑的语气,彷彿在说他也是被连累的。每当肩膀动了一下,他黑亮的头发就柔顺地晃动。本想对他说:原本的头发比戴假发更惹眼。转念一想,为什么是我来说?



「有一部分是你造成的吧?」



「这里,这里。」指着我绷带下的右眼。「哈哈。」翠鸟笑了。呃,笑屁啊。



「但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劝你做事还是别太轻率。J



「感谢给我忠告,虽然我完全不知你指什么。你讲话有点臭屁耶,几岁了?」



「我?今年十七吧。」



原来比我大了两岁啊,我还以为自己在跟同学讲话呢。既然年纪比我大,讲话有点说教味也不奇怪。就像我对成实讲话也经常很臭屁一样……啊,她跟我同年。



「话说,你应该不是为了来闲聊才来找我吧?」



我怕我不提,他会一直兜圈子下去。翠鸟闭起原本打算继续闲扯的嘴巴,眼神游移。呃,怎么回事?



「其他理由吗?我想想。」



「没有吗?」



「不,我只是很少遇上工作现场碰面的人还活着的情况,所以想聊一下。」



口吻轻松地说着凄惨的事情。除了我以外,巢鸭不也是吗?



「………………………………………」



「………………………………………」



明明是自己说有事找我,翠鸟却沉默着,而且还……



「你倒也说说话嘛。」



他像个对难堪气氛感到恼羞成怒的女人,催促我开口。我一边想,跟这家伙交情好真的好吗?但也觉得既然不会被杀,那就随便啦。



「呃~好吧,刚才你说的『你们』除了我以外,还有指谁?」



一副「总算要问我这个了吗?」翠鸟眼睛闪烁光嘛,唔啊,这家伙的眼睛一闪动起来,不由得就会有所反应,不小心就确认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切离了。



不在乎我慌张的态度,翠鸟回答问题:



「我的雇主,她对世间的自称是『白鹭』。」



「不会吧!」



入院以来,我重复过多少次这种反应啊?真没想到会从翠鸟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虽然心里多少猜到,但也足以让我感到冲击了。



也许对我的反应感到愉快,翠鸟眼睛笑了起来。



「我请朋友调查过你的事情,我知道你讨厌教团。」



这句话之中有个地方让我不爽,我要求订正。



「我才不是讨厌,是憎恨得不得了。」



「所以也憎恨身为那女人的同伴的我囉?」



「……是这样没错。」



嘴上虽回答,心中却感到疑问。憎恨会从中心到末端,一个个传染下去吗?



我虽然厌恶那女人,但并不讨厌与之有关的巢鸭。谁该被当做敌人,谁该被认同,®.想我应先划分清楚这个界线。



所有人都恨的话,光是如此就会过于疲累而什么也办不到。



「啊,我先说,我想你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我不会全部回答喔。」



接着,他以「但是……」作为开场白,手抚着肿起的脸,微笑地说:



「因为你打赢我了。所以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不管什么问题都可以。」



我的视线集中在他竖起的食指上。



宛如在我眼前表演魔术,令我难以抗拒。



「……什么都行?」



「嗯。」



翠鸟像个小孩般点头,顺便又拿起我的茶,吸啜了一口。



「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住院太I)]]。」



翠鸟眼睛望向窗外。好几天没下雨,庭院在强烈的阳光照射卜,巧邰快枯萎了,气息奄奄的。蝉鸣也很吵,并不适合散步。



所以才来这里啊——他的眼神透露着这个讯息。



我不知道特地选我打发时间的理由,既然他说什么问题都行……



只不过被限制只能选一个问题的话,实花很令人烦恼。



想问的事有:他跟巢鸭的关系、眼珠子抢夺的理由、委托者的名字、他的超能力的真相、上电视时是否碰过大明星……好像掺杂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也可以增加到三个,但就只能回答比较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喔。」



「好像《七龙珠》喔。」



「当然像,因为我是抄袭的嘛。」



我看着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的翠鸟,思索一番后,我得到的答案是这个:



「那么,请回答我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翠鸟僵住,接着环顾病房内的其他患者,没人有特别显著的反应,或者说,四个人当中有两人拉上帘子,默默地吃饭。



确认了这点,翠鸟笑了。



「真的?」



「没关系,反正要我只选一个我也选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你究竟该算优柔寡断还是果决啊。」



烦恼半天最后还是选错了的情形可说屡见不鲜,象是挑衣服或考试作答等等。因此,多一点次数反而比较轻松。



而多聊点天,提升这家伙对我的印象也是件好事。



「但是我很意外哩,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右眼的事情。」



「我当然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只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事到如今,就算移植眼睛也没办法恢复机能。而且万一满满可疑点的巢鸭就是真犯人,去逼问她,她也不会老实还我。跟她争执只会让人心情很糟糕,还不如干脆放弃右眼。



「你看得很开嘛。哎,不愧是舍身揍人的家伙。」



「那种事情我不想干第二次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你敌对了。」



「我也同感。」



翠鸟用喉咙「呼…呼呼…呼……」地发笑。噘着嘴的笑脸与其说是翠鸟,更像啄木鸟。这家伙为什么叫翠鸟呢?总不会是本名吧?



「首先,在无关紧要的范围内告诉我关于白鹭这女人的事情。」



「那女人是骗子。」



「这我知道。」



我立即回答,翠鸟露出苦笑。



「她最喜欢吃烧肉了。特别喜欢内脏类的食材。」



「唔唔,很难想象。」



「而且都要别人帮她烤。」



「道倒很容舄想象。」



「见微知著,那女人就是那种人啊。本人什么力量也没有,不,舌头跟脑袋很灵光,但其他就什么也不会。大概激像几野鲣鱼(注:日本国民漫画《サザエさん(蝾螺小姐)》中的角色,蝾螺小姐的弟弟,能言善道,但有时会因为得意忘形而引来家庭麻烦)的女性版吧。」



「………………………………………」



怎么觉得好像连我也能打赢啊。但是没有那么简单吧,对手是鲣鱼耶。



「无关紧要的部分大概只有这么多吧。」



「好像只听到烧肉的喜好而已耶。」



算了,也算是有点提示。是的,至少知道她什么力量也没有。



「接着,我想问你的超能力的祕密。」



「很遗憾,我怎么可能公开我的吃饭家伙的祕密呢?好了,剩最后一个。」



「喂喂,拒绝回答也要算一次喔?」



「废话,你考试时也不能确认过答案后再来修改吧?」



咕姆一声,喉咙哽住,我闭上嘴巴,因为我想就算反驳也没用吧。这么一来只剩下一次而已。应该只问一个答案就好,我开始后悔了。为了踏扁后悔的心情,我故意不停歇地接着问下一个问题。情急之下冒出的,就是这个。



「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看法?」



翠鸟很刻意地眨了好几次眼睛。



「什么意思?」



「就是『好厉害啊~』或『好逊啊~』等等感想啊。」



我问这个有什么用?虽然是我自己发问的,却令我感到疑问。我想被人夸奖吗?



想被号称「世界最强」的杀手认同吗?



虽然,的确是如此没错。



「没啥作用。」



直接而准确地,翠鸟淡然回答。不过他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但是」。



翠鸟打直后仰的背,重新坐好。改为前倾姿势,托着腮帮子,以包扎着纱布的脸不怀好意地笑了,那是一张掺杂了柴郡猫般的可疑,与好奇心的笑脸。



他说了出口。



「但是,说不定这是最强的能力之一喔。」



「别开玩笑了。」



我立刻否定。那天晚上我被杀手们痛揍一顿耶,他想安慰我吗?



「不,我是认真的喔。在我们的世界里,被评为最强的条件,在于限制的松缓度。」



「限制?」



「例如说,即使需要某种程度的条件,但任何物体都能切开。『任何物体』这点就会受到高度评价。愈是运用方便、适应性高的异能,就愈好。」



就跟人一样啊——如此说完,翠鸟指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不受到任何人限制,能凭着自己的意志任意改变成任何颜色,对吧?详细我不清楚,但这么自由的能力并不多见喔。因为你作用的对象是你自己。」



「………………………………………」



我惊讶地张大嘴,闭不起来。



第一次被人大夸特夸异能。



不,应该说……几乎从来没被人夸奖过。原本应该扮演鼓励我的角色的父母,自从开始沉迷教团之后,一次也没正眼瞧我。



因此,我忍不住在因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凝望起翠鸟来。



就象是想将什么烙印在心底一般。



「但是,没什么作用也是事实,只不过这就端看你如何运用了。」



翠鸟似乎想到了某人,又「呼…呼呼…呼……」很有特色地笑了起来。我联想到白鹭——教主大人。我猜,他应该是想到了她吧。



这么说来,那女人的异能也一样没啥作用。



跟我相比等于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既然如此。



「好了,我已经回答三个问题了。」



翠鸟站起身。虽然只得到两个答案,但是最后一个很重要。



我的恐怖、悔恨、不舍开始在我心中旋转起来,创造出全新的事物。那是一种生鲜的,对我而言崭新的,类似救赎的事物,正逐渐渗透到我的心中……



「出院之后,你要回学校吗?还是打算踏进『我们这边』?」



「……啊。」



象是看穿了甦醒之后,这三天来的烦恼,翠鸟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时答不出来。



翠鸟不等我回答,彷彿轻啄了一下就飞离的鸟儿。



「我觉得,不管你想选择哪边都好。总之,你的愿望达成了,再会吧。」



连最后这句台词也抄袭吗?翠鸟将椅子收好,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让人觉得,他真的只是来打发时间的。



就算是杀手,也是个人啊。他们会工作,也会玩。如同神明最爱吃烧肉一样,或许我太固执己见,反而使我的世界变得很狭隘。



「……无聊的答辩倒是给了我不少勇气。」



我拍拍胸口,将卡在喉咙里的疑惑吞入,一溜烟地沉入胃里。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出院后要做什么,而刚才也被问了同样问题。



虽然没能立刻回答。但是我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我所拥有的能力。



Repaint,以及巢鸭。



只要有巢鸭帮忙,想跟教团接触并非不可能。



只要肯花时间,跟神明见面也不是痴人说梦。



「此时逃跑的话,就不再跟故事有关系;前进的话,就能继续当主角。」



但是,或许这个故事的主角将会受到许多伤害。



当不成主角也没关系,我不想受伤。那天晚上,我在那栋大楼里的愿望是真心的。五十川石龙子现在也还是胆小鬼。不管多么受到称赞,我依旧无法相信翠鸟,仍然想用棉被蒙头躲起。但是,SDC却掀开了棉被。



对我抗议,别封闭了世界。



我听从他的声音,静静地掀开了棉被。



我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异能。



既然如此,就对神明挑战吧。



靠着这个骗人的力量,这次我会让所有的人眼色为之一变。



因为,我拥有重画世界的资格。



两个月后。



伤势一直好不了,但约定的日子却来临了,只好勉强出院,但我的右眼仍包着绷带,手脚也跟木乃伊一样卷上好几圈,手也几乎动不了。



虽然右眼包着绷带看起来象是有隐情,比较帅气,就这么留着也好。还没装上义眼前就当成一种虚张声势吧。



这样的我,明明没打算继承海岛遗志,却成了个不良少年。



没去上学,却来到这个某某教的信仰中心地。



「这里,究竟有几十层啊?」



是吸了多少香油钱啊,那女人。光是看楼顶都让我脖子痠了。大楼表面反射阳光,很剌眼,隔壁却是螃蟹料理店,电动螃蟹的脚上下活动,看起来很滑稽。



哪像我家附近,法律限制禁止兴建三层楼以上的高度,最高的建筑物竟是小学。



「石龙子也愿意跟我们来,我们之前的努力总算有回报了。」



「嗯~是啊……」



母亲对于平日白天却没穿制服上学,而是跟着来此的儿子表示感动,我含糊回应,转开头。父母身为回忆教(注:出自摇滚歌手兼作家大槻ケンヂ的小说《新兴宗教オモイデ教(新兴宗教回忆教)》)……讲错,这个教团的干部,靠着他们的关系,总算能跟神明会面了。从仍在住院的两个月前开始申请,终于轮到我会面了。而且,这还是靠巢鸭鸭将原先预定几年后才能会面的顺序提前的成果。



开什么玩笑嘛。但是人脉社会万岁,连我这个一般人都能见到神明耶。



另外,我不抱希望地拜托巢鸭帮忙我对抗神明,她却爽快地答应了,让我很意外。听说她的父亲是教团的高层人士,但是她说:「那个归那个,这个归这个。」



巢鸭凉很可疑,可是没有她的帮忙,我等于失去了后盾。



不仅如此,我已经将巢鸭当成一个女生来看待,实在没办法讨厌她。



从小学四年级的那一天起,从被亲吻的那个瞬间起,她就在我心中有了一个特别地位。这么想来,也许巢鸭早就预见了几年后的未来,才会对我说「喜欢」吧。



国中生的我与凡事装作事不关己的我也针对巢鸭的事情,不断进行议论。



「你的眼睛一定会变好的,只要你期望如此,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母亲的温柔笑容让我感到郁闷。摇动遗传自母亲的深棕色头发,低头。



该治疗的眼珠子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双亲只来探过我一次病。但是,见到我的伤势,他们却只有这么一句话:「如果相信神明,就不至于受伤了。」明明我脸部被撕裂,到现在右手还不能动,住院中体验到的恐怖与压力害我差点胃穿孔,掉发也很严重。他们所具有的感想,却只有这一句话。



今天我总算下定决心来这里,他们对此感到很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哎呀,真是巧呢,我也高兴得不得了啊。



因为,我的故事总算要开始了。



母亲欢欣地拉着我,搭电梯走上最上层。如同俗话所言,伟人与烟与「那个」都喜欢高处。毕竟是教主大人,不让自己表现得与众不同一点不行嘛。看得见外头景色的透明电梯不断上升。



「……呜呜。」



对于自那晚上后有了惧高症的人来说,这是个难受的景象。额头以上的部分彷彿失去了血液,脚下觉得不安定,背靠在玻璃上。想到万一靠得太用力而使玻璃破裂,倒栽葱坠楼的情况,不由得头晕目眩。我改靠在电梯门上,闭着眼睛忍耐。



接着,到达高得连楼层显示也不见了的最上层,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宽广过头、两旁有一排柱子的大厅,最深处有着两扇大量使用金色装饰、品味奇差无比的大门,一名看似祕书的大叔在门旁待机。



等待时,母亲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摇晃我肩膀,告诫我千万不得失礼。



可惜,我早就准备好来失礼的。幸亏有钱人的住宅里到处都仃能常做镜子的物品,映出自己满是伤疤的脸,凝视左眼,大幅改变眼睛颜色,与镜中的我对看。



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



唱诵三次,将恐惧纳为己物。自我催眠这是控制恐惧的能力。



我就是办得到这点。欺骗自己,换上虚伪色彩。



这就是我的能力,Repaint的真正面貌。



祕书大叔打开浮夸的大门,请我们进入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面八方有光线照射的、过度明亮的室内。



在光线聚集的中央,身上有一对比什么都更明亮的翅膀的少女对我微笑。她是神,是妖精,还是立于顶点的骗子?



是的,她就是我的敌人。



不被翅膀所震吓,我强势地走在地毯上。



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



坐在椅子上,把脚靠上长方形桌子,妄自尊大地后仰。



怕什么,就对神明祈祷吧。



「你好,神明,要不要跟我比划一场呢?你这混蛋。」



to be continued.



"Lizard King Ⅱ"coming s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