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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tu ca nun chiagn。有泪你不轻弹(2 / 2)


席菈E手指着对方。



「听了自己深层心理的谩骂,没有人能保持精神正常——我赢了!」



黏在科加其脸上的嘴唇蠢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不过那并非伍拉迪米尔·科加其的声音,而是属于一位年幼少女。



『——哥哥,我过了幸福的人生。真的,幸福到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个非常清纯爽朗的声音。声音的背后隐含着真实的体验与明确的感受。不论任谁听,都不会觉得那种声音是要说人坏话的。



「啊……?」



科加其慢慢抬起头,望着无法理解的席菈E。接着他便以毫不动摇的声音道:



「是这样吗——你的能力就是像这样挖出别人的『不安』来造成精神伤害?——只不过很可惜。」



科加其用指尖抚过脸上的嘴唇。席菈E明明没有解除能力,但嘴唇却被科加其的身体吸收,完全没留下半点痕迹。



「怎、怎么会——?」



「只要敌人心中有罪恶感,你的能力就一定会有效——我猜的没错吧?不过啊……我并没有什么罪恶感。我确实一直背负某个事实而活,就算没有被你揭露出来,我也永远听得到那个说话声。」



科加其嘴角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刚才的说话声是我妹妹雅美莉亚。那是她的遗言。她死在我的怀中,在她的人生结束之际,她对我说了那席话。」



「……」



「一九四三年八月六日——这一天我妹妹死了。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



「当时,西西里岛是座战场。英美联军登陆了由义大利法西斯及纳粹德国所占领的此地,战火愈演愈烈。不过纳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保卫西西里,他们只想且战且退。这对本地老百姓来说应该算一件好事……然而那帮人明明想撤退,却在逃走前肃清了所有被怀疑为间谍的老百姓。我家也被他们怀疑,父母都被枪毙。我则背着妹妹拚命逃跑——」



科加其淡淡地自白道。他的口气并没育对过去的缅怀。简直就像在报告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极为冷静。



「逃跑途中,我原本以为自己吓得失禁。『我应该是因为太害怕,所以尿了出来吧。』不过即便这么想着,我还是拚命跑着——结果那并不是小便,而是从雅美莉亚伤口中流出的血。她被流弹击中了。不对——」



科加其眉宇深锁,摇了摇头。



「可能不是流弹吧。应该是我在逃跑时,士兵们对着我的背开枪,雅美莉亚变成我的挡箭牌,替我挨了子弹。她等于代替我而死。」



「……」



「我想替她治疗,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严重失血,年纪又太小,根本不能指望她具有在负伤中撑下去的体力。逐渐衰弱的她开始说起奇怪的话。我很幸福——她突然对我这么说。」



「……」



「她看见自己顺利逃脱的幻觉。太好了、太好了——就像呓语一般她对我不停说道。我很清楚她的眼睛已经失去视力,我只好不断对她点头。」



「……」



「就在那时——我的『能力』诞生了。我把妹妹的幻觉『定住』,并让她的错觉成为永恒。她本身可以活在顺利脱逃后安稳度日的错觉里,被一大群子孙围绕且寿终正寝——我拚了命也要守护她的这种幻觉。」



「……」



「她死后一个小时,盟军的巴顿将军便率领战车部队经过。如果他们能早点到,我妹妹或许就不会死了。不过我并没有对命运抗议。毕竟雅美莉亚到死都还在笑。实际上那些事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但对妹妹而言,那是她八十年份的世界。她的梦幻人生跟现实到底有什么不同?」



「……唔呜。」



席菈E被科加其安稳的眼神彻底震慑。因为对方的眼神跟她那死去的姊姊竟是如此相似。



不过——不过这老人是敌人的事依旧不会改变。席菈E咬牙切齿,尝试朝科加其再度发动攻击。



这次,老人几乎毫无反应。他一动也不动。席菈E对毫无防备的老人连续挥拳——但每一拳都落空了。



「什——」



不论她怎么打,一发也打不中——席菈E至此终于明白……



自己已经中了他的能力……科加其察觉她的神色后点点头。



「你刚才……瞬间有一种『或许打不蠃我』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永远定住了——因此,你再也无法攻击我或抵抗我。这就是我的〈雨天迷梦〉。」



「唔、唔呜呜……」



「你能否解除我的能力?能以更强韧的精神破除它吗?不,这不仅是我的能力。这还包括雅美莉亚幸福的八十年份人生。你是否一开始就准备好能突破我能力的坚强信念呢?」



「……唔呜呜呜呜呜呜呜……!」



「放心,席菈E。我们不会杀你。你并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你只要在我们跟乔鲁诺·乔巴纳一决胜负前,躲到某个地方就行了。不过——」



科加其说到这,视线转往别的方向。



「你就不同了。康诺罗·穆罗洛。」



穆罗洛听到自己被点名,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



*



……不知为何,福葛突然想起那时的事。



当时米斯达刚加入,小队逐渐成形,组织也开始认可他们的存在。某天,福葛被布加拉提单独叫到他的房间。



「恕我失礼了——」



福葛开门进去后,稍微愣了一下。房间的氛围有异。静悄悄的室内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屋外光源,尽管一片昏暗,但也没有点灯。



布加拉提坐在客厅沙发上。福葛有点害怕地走向他。



「呃——布加拉提?」



福葛出声道。布加拉提动动手指,要求他坐在自己面前。福葛一语不发地照做了。他交叉双手并放在膝盖上,等候布加拉提接下来的指示。



然而对方却什么也不说。



沉默持续着,只有古老的钟不停发出喀叽喀叽的声响,听起来分外刺耳。



(……怎么了?)



福葛愈来愈焦躁。平日非常果断的布加拉提很少会像这样拖时间。



终于,布加拉提开了口:



「福葛……你早就知道了吧?」



福葛被这么一问,霎时还有点摸不着头绪,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你是指『毒品』的事?」



「——」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所以跟阿帕基一起调查过——」



福葛边说边端详布加拉提的反应。然而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于是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找到了好几项证据,证明老板自己开始从事奏品交易。例如已经被我们消灭的组织,原班人马竟还赖在街上,所以我们前去问个究竟,没想到他们竟笑着回答,有新的大盘商出现了——」



「——」



「我们向波尔波报告,那家伙巨大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还不断发颤——他命令我们『这件事情不准再深入调查』。看来老板并没有告诉波尔波。恐怕老板也不想让那家伙继续扩展势力,所以故意不放毒品给他吧。波尔波自己也领悟到这点,他好像非常害怕,担心老板会进一步防他。」



「……」



「波尔波没有告诉你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那家伙不希望我们牵扯进这件事——所以我也……」



福葛还想再说明白己的想法,但布加拉提却举起手。



「不——够了。我知道了。」



他以冷酷的声音道。那种冰冷就像结冻了一样。福葛不由得浑身僵住。



(——他要杀我?)



一瞬间,福葛真有这个念头。毕竟对方的声音散发出生死交关的紧绷气息。



不过——布加拉提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依然稳坐在沙发上。



他的表情就像是雕像一样纹风不动。与其说紧绷,不如说那只是一张——宛若人偶的冰冷面孔。



福葛偷看了一下客厅的墙壁。



那上头挂着一面装饰用的网。网子是属于布加拉提那位现已过世的渔夫父亲。渔网四处都有破洞。布加拉提曾对福葛说,将这张破旧的网子挂在墙上装饰,就代表了他对父亲的誓言。



(布加拉提的父亲的确是因为不小心闯入毒品交易现场才被开枪。之后由于伤重而过世——因此布加拉提才会对毒品如此深恶痛绝——)



当福葛在发愣时,布加拉提总算又开口:



「福葛——可以帮我放一下唱片吗?」



福葛听了赶忙站起身。这是他习以为常的暗示。当布加拉提想独处时,总是会请部下帮忙放唱片。这代表要求对方立刻离席的指示。



「是、是的——麦尔斯的『泼妇骂街』专辑可以吗?」



福葛向他确认是不是要放他喜欢的那张唱片,但布加拉提此时却摇了摇头。



「不——我要听『死刑台的电梯』。」



福葛得知后有点意外。那虽说也是布加拉提喜爱的艺术家作品,但他曾表示自己不太中意这张唱片。



福葛依指示从唱片架上取出LP唱片,放在唱机上,放下唱针。喇叭立刻播送出忧郁的小喇叭乐音。



演奏非常棒——不知要将臼齿咬多紧才能发出这种摩擦声混杂着长长吐息的声响,这首曲子揉合了能蛊惑人心的悲剧色彩。



福葛瞥了一眼正默默听着曲子的布加拉提侧脸。



(——!)



他倒抽一口气。福葛以前从未见过布加拉提露出这种眼神。他以为对方要哭了,但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或许该说布加拉提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吧。他的嘴唇干燥而失去血色,脸色也十分苍白。完全失去润泽的双眼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穴,丝毫透不出任何光线。



……为什么自己会想起那时的事?



福葛能感受到那时的布加拉提非常痛苦,但同时他也认定,若能撑过这种苦恼,自己就会变得更强。这种预感并没有错。从那之后,布加拉提在组织里的地位就日趋稳固,也更能巧妙折冲周遭的矛盾。这么一来应该不需要担心才对啊。



既然如此——福葛此刻为何又会回忆起布加拉提那时的眼神?



其实他心里明白。



布加拉提绝不是对此无动于衷。



当时他的眼神代表他的精神正缓缓死亡——正是「毒品」让布加拉提露出了那种表情。



(他的那种表情——)



在处于持续坠落的感觉中,福葛涌上了一股冲动。那就像石头般坚硬,牢牢地埋入了他的心底。他几乎不再在乎任何事,只是让那股冲动不停地在他心底集结、凝固。



那种冲动,就像教授嘲笑他祖母时,他抓起四公斤百科全书的心态一样。



*



「你就不同了。康诺罗·穆罗洛——像你这样的像伙不该继续活着。」



科加其冷漠地说,同时撑着那把蝙蝠翼伞朝穆罗洛走去。



「唔、唔呜呜——」



穆罗洛朝后慢慢退缩。他不敢转过身逃走。他担心一背对敌人就会从后头吃上一记攻击,所以无法全力撤退。



「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明白暗杀小队的里苏特是背叛者,你唆使他跟迪亚波罗相争,然后再见机行事。」



科加其从正面逼近穆罗洛。



「里苏特他们向迪亚波罗挑战的动机,是出于小队成员想调查老板的真面目而被肃清,那些家伙只是想报仇——不过,我已经查到了,一开始把这项情报泄漏给索尔贝跟杰拉德的,就是穆罗洛你啊。」



「唔呜呜……」



「把危险的事推给别人,自己则隔岸观火——等有了结果再出来捡拾成果,适时地将情况弄得更为混乱——自己却对此完全不负责任。」



「唔呜呜呜呜……」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种家伙,这个世界才会扭曲。你那极度扭曲的人生——就由我伍拉迪米尔·科加其来终结吧。」



老人指向穆罗洛的帽子。



「怎么?那里面不是有你自豪的武器吗?我从你的动作就知道你在帽子里藏了什么。手枪?匕首?或是装了硫酸的瓶子?不管是什么,拿出来用用吧——」



「呜咕咕咕咕……!」



穆罗洛痛苦地歪曲着脸。他也知道,当人类在使用武器时,绝对会保持「非常小心」的状态——拿枪怕误击自己,拿刀怕割伤自己的手——然而一旦他思考这些事,他就会输给科加其的能力。



发动攻击就会导致自我毁灭——要怎么跟这样的对手交战?



席菈E已无法再战,穆罗洛也陷入绝境——任务难道已经失败了……正当他这样想的同时——



远处传来了雷鸣。距离似乎很远,只能听到「轰隆隆……」这种感觉非常沉闷的声响。然而飘浮在空申的只有云跟薄薄的雾雨,况且这场雨本来就是科加其的「能力」所引发,应该不会伴随其他天候状况才对——当穆罗洛在思索时,科加其也察觉到那个声立曰了。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隆隆隆隆——声音愈来愈近。



科加其顿时恍然大悟,他脸上所浮现出的表情是——震惊。



「难、难不成——」



老人焦虑地仰望天空。不停落着雨的乌云中——那声音依然响彻着。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应该是雷鸣的声音完全没停过,而且还愈来愈响亮。



「难不成是……!?」



轰轰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其实那声音本身并没有变大。



而是由于逐渐接近之故。



由于有东西正急遽加速逼近,其所发出的声响才会愈来愈震耳。对方的加速度约为每秒九点八公尺——此一数值又被称为重力加速度。



那也是物体由上而下坠落时的加速度。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砰,等看见天空出现一个点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难不成——那小子用能力将自己的身体抛向几百公尺的空中……?)



此时科加其还在不停自问究竟错看了什么。难道自己失误了——不过他却想不出答案。如今也没有这个闲工夫了。



一瞬间,他与对方四目相交——那是从遥远高空坠落下来的潘纳科达·福葛。



没错……要使那种持续坠落的感觉失去意义,唯一的方法就是实际从高空坠落。这是让错觉牢笼失效的唯一方法——而且,这样还能让自己跟雨滴以相同的速度逼近对手。



「啊——」



科加其的呻吟没能喊完。某个家伙理所当然地出现在福葛面前,比福葛更快逼近他。原来发出打雷般轰隆声的正是那家伙,福葛的分身咆哮——不,应该是哀号着。



『……呜吧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拳头的打击同时喷发出病毒。老人脆弱的脑袋在对方的残酷力量前就像枯木般化为碎屑,而它无视老人已被打烂的事实,依旧以病毒瞬间感染、侵蚀,并在对方身上繁殖,最后……把对手啃食殆尽。



像那样如此「掹烈」。



有如爆炸般地疯狂袭击,然后又如狂风般地转瞬离去。



〈紫烟〉——碰触它就代表死亡。



这就是潘纳科达·福葛的能力。



*



(……啊!)



席菈E立刻回神并冲了出去,以〈巫毒之子〉接住自空中坠落的福葛。福葛完全没考虑着地的问题,简直跟跳楼自杀没两样,这种强烈的冲击力传到了席菈E身上,使她浑身麻痹。



「咕、咕咕咕……!」



她步履蹒跚,勉强踏稳脚步。不过才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惊人的力道给按住。



福葛正揪住她的喉咙。



他以几乎要勒死人的力量将她一把提起……席菈E还在困惑时,背后传来另一个说话声。



「够了——住手。」



那是穆罗洛发出的。席菈E对他投以求助的目光,但穆罗洛却摇摇头。



「你搞错了——要住手的人是你,席菈E。快解除能力,离开福葛。」



穆罗洛冷冷地道。啊——席菈E此时才发现〈巫毒之子〉正抱着福葛的身体,几乎快要折断他的背脊。



「——唔。」



席菈E好不容易解除了能力,放下福葛的身体使他恢复自由,而他的分身也自动松手了。



「……」



福葛默默地站起身。他的侧脸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影子。他的眼神毫无半点迟疑。而那正是布加拉提曾说过,「只能在组织生存下去」的那种眼神。



席菈E自下朝上盯着福葛,最后终于挪开视线,现在——她要寻找刚才被杀死的敌人踪影。



然而,她已无法识别敌人的残骸究竟上哪儿去了。尸体完全溶解,就像是蒸发一样,什么也没留下。



(……明明一拳就打死对方了……但病毒还是要感染仅存的生命反应,将所有细胞都腐蚀并彻底消灭……)



席菈E无法压抑自背脊传来的寒意。明明好不容易得救,但她却丝毫没有喜悦的心隋。



毫发无伤的穆罗洛走向福葛,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席菈E此刻没有参与他们讨论的气力。



毛毛雨停了,西西里岛的美丽晴空再度延伸开来,然而她的心却逐渐沉入幽暗的谷底。



替身名-雨天迷梦



本体-伍拉迪米尔·科加其(70岁)



破坏力-E



速度-B雾雨的扩散速度



射程距离-A



持续力-A



动作精密性-E



成长性-E



能力——将思念定住。替身的能力范围如毛毛雨般广阔,对手一旦进入就会产生某种错觉,永远无法自当中脱身。即便只是罹患轻微的疾病,一瞬间出现「搞不好会病死」这种想法,错觉就会成为事实。这个能力是利用对手的精神能量发动,不小心陷入便永远无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