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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0《曾几何时与你的电气火箭》(2 / 2)




“……别凭借臆测就说些失礼的话。”



由于我不擅长说谎,所以反驳的声音也特别的小。



“秘密基地所属的人正在与之战斗的东西是……该怎么说才好呢,非常抽象的,不太好说明的……就是积极向前。没错,就是将人生变得有意义,这种一般来说大家都十分确信的东西。不,这么说也只是在多数场合正确。就好比辅助一个人无法完全使之运作的心灵,类似于满足感的东西。这里面当然包含了朋友这种有距离感的他人。能够享受这些的人,非常遗憾,是无法被召进那个秘密基地的。”



保健医所说的话,与其说是在对中村同学说,倒不如说是在对我说。对着现在作为秘密基地管理者的我。就像是在进行秘密基地理念的讲义似的,视线也懒得看我。



保健医所说的“敌人”是什么,我有了一个很朦胧的理解。大概就是我每天,我在大学内从成群结队的他人身上感觉到的东西吧。对那种让我产生闭塞感和坐卧不宁感觉的东西,我确实是下意识的散发着恶意。那些人是肯定理都不会理我们的吧。因为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敌意。但是,我们是可以感觉到的。我们孤立者们,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出空虚的干巴巴的恶意。我们接受了恶意,同时膨胀了敌意。



这些全都是在无意识的时候产生的。



两边都认为,“你在那儿呆着就是罪过”。



但是相互,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不被需要的人。所以答案就非常简单。生活充足的学生就嘲笑孤立的人,孤立的人也就把群居的人当成一群乌合之众。



顺便一提,世间对于我们这边的那种感情,称之为乖僻性情。



……但是,我也不是想要跟那东西战斗啊。



现在应该在外面听着的笹岛,会对刚才的话怎么想呢。



“就是说他没有朋友吗?”



嗯,保健医深深的点了点头。那张脸上充满了自己就是为了羞辱我而存在的表情。



中村同学像是有了什么想法是的,呼呼的发出猫头鹰一样的声音,随声附和着。



“其实说到底,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就选择将钥匙托付给他。”



诶,是这样吗?听到这里,我抬起头窥探保健医的样子,只见他摆着一眼就能看穿的装模作样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只是,正巧因为我是保健室上学才把钥匙交给我的吗?



“钥匙?秘密基地的,吗?把这个交给他的理由是什么?他是秘密基地的房东吗?”



中村同学用非常认真的口气问道。是容易上套啊,还是天然啊……是后者吧?



保健医像是要另起一段似的,咳嗽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开始评价我的存在。



“他既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另外,也不是凡人。”



貌似很有深度的话,不过经过提炼之后就是“你就是社会的水蚤”这样一句贬低我的话而已。虽然对此我不否定,但希望你选择一下说话对象。



“那么,这位到底是什么人呢?”



中村同学露出兴趣盎然的态度,质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把这种事挑明的话,就算中村同学有圣母一样的人格也会不禁却步吧。



孤独一人,宅在秘密基地里,还有就是LOVE中村同学。这就是我的一切了。



还真是,普通呢。



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吧,我确认着自己的三个特征。对于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啊。



根本不在乎我的这些不安,保健医慢慢的,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评价起我这个人来。我本人就在眼前,他还真敢说呢。



“是个坏人呢。但不是个怪人。”



“那不是很糟糕嘛。”



一般来说,这确实是对人的反面评价时说的话。但保健医却晃了晃食指。



“不对不对,坏人并且是怪人的话才可怕吧。因为你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这么说也是。”



非常认同。随后,我想到,这不是在说保健医你自己吗?



后来,直到最后我才认识到,就算认同了这个说法,我的问题依然没有办法解决。



从保健室出来的时候,跟预想的一样撞倒了笹岛。貌似果然是在门前偷听。



“哎呀,常客同学。”



低头看着摔倒的笹岛,中村同学的眼睛变回了圆形。笹岛对她的注目立刻有了反应,一边在脸上弄出一个蔬菜拼盘一样的笑容,一边如脱兔般逃走了。临走,像我投来一个像是嫉妒,又像是羡慕的眼神。好久没有这种胜过谁的感觉了,所以我非常愉快的接受了他的视线,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我向猫咪一样蹭着鼻子。



跟中村同学拉近关系这点,就像笹岛所羡慕的那样,我是十分高兴的。但是,我的线条却没有粗到会去举手欢呼。只是站在一如既往要前去售货亭的她的身边这个事实,就已经让我动摇的呼吸急促了。心跳的声音在以不规则的步调加速。



脖子已经僵硬了,好像移动就会碎掉似的,但我还是勉强转向右侧。中村同学还没有开始走,正站在我的旁边。两手揣进白衣的口袋里,盯着坡道上面的第四讲义楼看。那副样子,就好像能透视到秘密基地似的。



跑开的笹岛从视野里消失的时候,中村同学突然转向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横眉相对的我,在跟她眼神相对,吓得后退了几步。脚下的蹒跚感,就像是脚底被地面软化似的,这种感觉同时煽动着我的不安情绪,让我像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



中村同学可能是没有意识到我的丑态吧,都不等我冷静袭来就对我说道:



“我说,你午饭已经吃过了吗?”



“诶?啊,没还没吃呢,也许。”



舌头拼命的打转。由于眼睛也跟着一起打转,天地都好像掉个儿了似的,映入眼睛的景象飞速的变换。只是站着就好像喝醉了似的。



“中午饭就吃可丽饼,这样是不行的吧。”



嗯,中村同学左右来回转圈似的将身体摇晃着,同时观察着我。中村同学的一双眼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我身上。热的我眼角都要渗出眼泪来了,接下来全身都跟着燃烧起来。



只是,这份热并不只是羞耻心和害羞这两样东西,对于自己没有置身场所的焦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对此,我感到身体什么地方冷却了下来。



“那个嘛。”咬到舌头了。拼命忍住表情的扭曲。“那个,是研究,之类的。”



那是为了去见中村同学的借口,这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但是,也十分后悔自己没想好该说什么。研究?白痴啊。前些日子也是,还是不要过分期待自己瞬间的反映比较好。



“吃了那么多的可丽饼,竟然还能保持这个体型……呣呣,果然是跟秘密基地亲密接触的关系啊。”



这回她向我肚子的中心看去,弯下了身子。体型?可丽饼和体型……感觉,大概明白了一些。平时,接受可丽饼的时候她看我的视线的意义,也弄懂了。



由妄想中所产生的,视线意义的第一志愿,非常脆弱的崩溃了。哎呀,还真是徒劳。



说的也是啊——除了买可丽饼,从来没有采取过其他行动的人,怎么会有浪漫到访啊。世界上的事,如果都能那么顺利的话就根本不会有孤立的人了。



“哎——呀呀,这还真是失礼。不礼貌的来回打量实在是有够不成体统呢。”



中村同学将身体站直,浅浅的低了一下头。没有没有,我使劲摆着手。但是,老实说,确实比较不习惯晒在他人的视线之下。就算对方是中村同学也一样。



“然后呢,我想,午饭,要不要一起去吃?”



共进午餐的邀请!心脏和后背像是被用力拽了一下似的,一下子紧了起来。说起来,被女性邀请共同进餐这还是第一次。不只是如此,除了跟家人还有在学校吃定额午餐之外,被邀请与他人在同桌共餐,这也是第一次。这可是孤立历的更新记录,或者说,今天这种历法要用到头了吗?说实话,比起高兴的心情,害怕的心情倒先冒出来了。



“以前就对你的体型很有兴趣。你能维持那个体型简直就是魔法啊,魔法—一”



“哈……”



对着胆怯的我,伸出的负面方向的救赎之手,就好像在沸腾的水里滚动的冰块似的,全身渐渐被焦躁感给浸透。而留在身体表面上的,只有冰冷的触感。



“啊,当然对秘密基地也有很浓厚的兴趣!”



那炫目的笑容照射过来,照的我心中的阴影好疼。因为那就好像拐着弯说,对我本身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原本我就是当成个添头也不会引起中村同学的关注的人。尽管现在被邀请了,也是满口的秘密基地什么什么的。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的。那去什么地方,呢。”



虽然也十分在意自己说出口的话断句十分不自然这一点,但也没有办法。我是在一个比普通人少很多发出声音的环境里,活到18岁的。如果这样还期待能够流畅的说话,或是交谈的话,那只会被怒喝一声,太不自量力了吧。



“交友会馆的咖啡厅怎么样?”



并不是第二食堂,而是邀请我去了理工系御用的那间店。中村同学指着大学正门一侧的那间店,笑容满面的歪着头询问我的意思。她那可爱的动作不禁让我看入了迷,自然,也点头答应。



其实去哪里都没太大区别。这所大学可是有一万人以上的注册学生,无论去哪儿都会满是其他人。



我自己的场所,依然只有秘密基地。



“那就走吧。那间店里的杂烩咖喱很不错哟。”



将手放在白衣的口袋里,大幅度的摆动,中村同学像是向导一样迈步前行。我却开始烦恼是该走在她身边,还是说像追随师傅影子的徒弟那样跟在她三步之后,结果就是保持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距离迈出脚步。见我这个样子,中村同学貌似很不可思议似的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我低着头紧走几步,来到她旁边并排前行。与中村同学,一起在大学里走路。



握着书包的手使足了力气,牙齿也是要咬碎似的用力绷紧了脸。是不得不绷紧。没想到我的人生竟然能与幸福不幸这样的概念扯上关系。就好像原本工作很忙没时间的双亲,突然来参加星期日学校开放日似的。完全有紧张的价值。



同时,伴随着我们的移动,坐在讲义楼附近的椅子上的笹岛也有了行动。弯着腰、小步伐走路的蔬菜男,貌似已经没有躲避我和中村同学目光的意思了。不过还是会隔开一段距离,果然这家伙跟藕一样啊。正好,鼻子和耳朵都开着孔。



没有理会追过来的笹岛,我和中村同学默默地在坡道上走着。中村同学直视着前方,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像中村同学这样的容貌端正的淑女,是不太可能像我一样被孤立者所特有的紧张所束缚的吧。她也说了是有朋友的。



甚至要害我逃走的压迫感和胃液奔流的感觉,都快要把我身体折断成衣服架形状了。而有这种感觉的,当然只有我。空气十分沉重,像这样自我安慰的解释也只在我的脑内产生。中村同学显得十分平静。忍耐一下……虽然我好几次试着这么说服自己,可是眼前仍然不断的闪着金光。



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跟笹岛交换一下位置能更好受一些。



一边体会这目眩的感觉,一边绞尽脑汁找出话题。



“环境创造系,都进行一些,什么样的学习啊?”



中村同学“嗯——”了一声,眼神开始游移,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散漫。



“到底是学些什么啊。现在我也完全闹不清楚。”



“啊,是这样啊……”



像是没头苍蝇的回答让场子冷了下来,对话中止。今天也想痛快的来一下喉击了。



“啊咧,我是哪个系的这事,曾经在哪儿说起过的吗?”



明察秋毫的中村同学非常敏锐的反问我道。除了作为客人的应对之外,我们可以说很少闲聊的。这个信息是我自己调查到的。但是该怎么告诉她呢?



本来我的行为就足够可疑了,要是连平时的行动都被误解可如何是好啊。



“这、这个是那么回事,其实呢,大概是从秘密基地的什么地方得知的吧。”



每次断句就会出现一些无意义的词汇,我用前倾似的口气辩解道。



“呣,这里出现秘密基地吗?难道说有非常厉害的情报网什么的吗?”



“大概,是这样。”



“但是就算有那样的情报网,为什么会对我的情报产生兴趣。”



饶了我吧。我转过身给了自己一个喉击,然后不说话了。在话题自己岔开之前要忍住。在状况好转之前,真想跟一脸不爽走在坡路上的笹岛交接位置。但是由于我没有把中村同学身旁位置让给那家伙的意思,所以我只能在这里跟浓腻的幸运做斗争。



“那你又是哪个系的?”



中村同学礼貌性的回问我。在这期间,我们已经下到了坡路的中央,开始向右边的交友会馆里面走。映入眼帘的景象就好像理发店门前的三色旋转筒。



“我是,经营学系、的。”



一边按着喉咙一边回答。没有惩戒的意思而打出的喉击,意外的打到了很深的地方。现在血的味道也好像要涌上来,不过我用自我厌恶的苦味把它给噎了下去。



“是这样啊——那将来就是社长咯。”



“不、不是的,现在也只学到了会计的程度,而已。”



本来是打算将她的话当成是玩笑来理解的,可是我却只能回答出这样一个很正经的答案。



弄得中村同学也只能回答“是这样啊——”原本,她应该是一个更能说的人的,可是一跟我扯上关系,她真正的能力就发挥不出来了。



刚一进到交友会馆里,马上就漂过来一股咖啡厅的味道。对于这种味道本身我是很喜欢的。但是,跟着传过来的学生们喧闹交谈的声音却让我敬谢不敏。所以我才基本上没有来过交友会馆。跟“交友”这个名字就非常绝缘。



而且对我来说,比起这种烤糊一样的味道,更加喜欢醋泡饭的香味。



“要是有空位置就好了。”



“说的也是、呢。”



担任先头的中村同学被走廊左侧的入口吸了进去。我跟了在后面。



顺便说下,登上走廊尽头的楼梯,就是一件书店。里面有大学讲义用到的教科书,另外还有文库本小说,如果到了发售日期还会有《少年JUMP》摆放在书架上。另外,貌似还有这个大学,不知道是毕业生还是在校生的一位小说家特约的一个角落。



我一边回忆着这些四月时的记忆,一边进入到店里面。以往的咖啡厅的风格还有所残留,古香古色的抹茶色沙发中大半都有学生坐着。跟以前相比并没有扩大规模,所以整个店内一眼就可以看个大概。看来是幸运的浓度已经极高了吧,店内深处竟然有一张空桌。



也没有店员过来引路,中村同学像是轻车熟路似的向店内深处走去。我大概是这个时间所有客人中唯一一个跟理工系无缘的人,老老实实的低着身子跟在后面。笹岛会怎么做啊。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非常无所谓的问题,并靠着这个疑问来逃避现实,好让脑袋空白下来。



要是不采取些对策的话,在这种他人密集的地方,恐怕连表面都无法保持平静了。



“我要杂烩咖喱。你要来点什么?”



中村同学像是很习惯似的向着厨房叫道。简直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似的。这里是没有店员出场的某间咖啡厅吗?“来一样,的。”说着,我软软的竖起食指。晤哇,在发抖呢。



“那就两份杂烩——来,咱们先走吧——”



“好啊。竟然带男的来,还真少见呢。”



向位子走去的路上,有个拿着叉子向意大利面插去的男子向中村同学搭话。这家伙什么来头。三个男子围着桌子坐定,他们射过来的傲慢视线,毫不客气的浇在我身上。一瞬间,就像是听见洪水爆发的声音似的。但我马上明白,这是汗水喷出和脸上的肌肉绷紧的声音。



“稍微想听一些有意义的话,就从外面抓过来的。”



“逆搭讪啊。把讲义给翘掉,你还真能折腾啊。”



“啊,回头借我笔记看看啊。”



“要是你对我逆搭讪的话—一”



一边去—一中村说着从那群男人身边走了过去。一边去,我也在心中跟着说了一遍。



像中村同学这样的人,看来除了孤立者以外也十分受到注目。这让我越来越深切感觉到,她跟我所居住的世界是不同的。她转过身来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逃跑的我,笑了笑。



“跟我一个系的人。在我们系只有三个女生。”



所以有点被大家当成女主角看待,中村同学诙谐的说明道。我本想说一些除了



“是这样啊”之外的,更加圆滑的回答,结果思索的过程中,连“是这样啊”都给忘记说了,结果只是无言的应对。中村同学貌似很困惑的歪了歪头。我羞的甚至想直接爬在地上。



来到深处的位置上。与中村同学相对坐在沙发上,身体自然的沉了下去。沙发柔软的甚至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或者说根本感觉不到沙发的内容物。好像要弹起来似的,总也稳定不了。



“我去端杯水。”



放下书包,中村同学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抬头看着她。



“这里,是自助的吗?”



“不不,只不过是我们嫌麻烦,所以就自己来了。”



“……们,是吗?”



啊哈哈,她爽朗了笑了笑,完全没有觉察到给了我巨大冲击的,就那么离开了。



我们。



……这句话,说不定比被甩的话,更具有杀伤力。“们”,好可怕。



“……啊。”



这种时候,应该说“我去端水吧。”这句话才对吧。由于完全不习惯跟他人一起就餐,对于这份悲哀,也只能马后炮般的想想。而每次都是等自己回过味来,才觉得后悔。



伏倒在桌子上,看着中村同学.也看着后面那个,与其说是鼓起勇气,不如说是马上就要被加工成蔬菜汁的蔬菜一样的笹岛。他也进到店里来了。笹岛站在店门口,貌似是在等待店员来带路,可是没有任何人出现。貌似这间咖啡厅根本没好好做生意。



我像是在空气中自由泳似的,举起右手向笹岛挥了挥,然后指着空着的座位。我想传送给他一条“随便坐就行”这样的信息,但是他到底能明白不啊。因为我可是连手机都没有的人,短信什么的从来没有发过。笹岛觉察到了我的右手,眼睛开始左右飘忽不定。



但是最终他好像是觉察出我的意思似的,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从入口处开始向店内走。同时貌似也在怀疑,警戒着我这种对敌人送大礼的行为。我放下结束任务的右手,苦笑了一下。在这个空间里,跟我关系最近的人是笹岛。最让人可悲的是,比中村同学还要近。所以要是在这里不跟笹岛休战的话,整个世界就都成敌人了。



无论笹岛是否能明白我的想法,反正我只要能自我满足就够了。



中村同学端着两个杯子回来了。我慌张的坐起上半身,用手擦拭刚才贴着桌子的那半边脸。顺便也用手指擦了擦嘴角,来确认有没有口水流出来。



“你很累吗?”



“不,也不是那么回事,趴下试试而已。”



中村同学一边坐下一边问道,我也含含糊糊的回答。低头看着她端过来的水杯,可是却没有动手去端。看到水中有冰块漂浮着,不知为何我就动不了了。



中村同学适当的摄取了一些水分润润喉咙,然后伸了伸懒腰对我说道。



“你老家是哪?大学附近吗?”



“哎?啊啊,不是的,是岐阜那边。”



“哦,是岐阜啊。哎……这个,麻烦你详细些。岐阜我从来没有去过。”



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啊哈哈,嘴角出露出欢乐的笑容。



“那你呢?”



“我啊,我是从大须观音来的。我父亲是这个大学毕业的,就好像我跟着他的足迹似的。啊,好像从那个时候起就有秘密基地的传言了,那些类似谣言一样的东西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是,这样啊。对于大学,我都是随便就选了一个,嗯。”



说完,我用手边的纸巾擦着额头,明明感觉有汗冒出来,却完全干燥的。中村同学也为了间断一下,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这是个什么情况。与懂憬的中村同学共进午餐的这个状况下的,这种紧张气氛。毫无救赎。要是能够让场面更热闹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奇迹般的重生了,可是我却意志消沉。



虽然我也考虑将四月合宿的事情给她讲一讲,但是我没自信能把那些事情加工成笑话。



痛苦渐渐的增加。我和他人谈话的时候总是伴随着痛苦。就好像无法翻单杠的人勉强贴在杠子上,强烈冲击着肚子似的。周围理工系的男生们,向这边投来的浓密视线也是造成这种痛苦的一大要因。男女一同吃饭的那群人,也会多少觉得有些稀罕吧。反而在店内独自一人的笹岛,却没有被任何人看上一眼。但是就算把他叫到我们这里来,恐怕他也完全起不到驱散视线的作用。



在跟笹岛横眉相对过几次之后,突然被人用食指指了过来。是中村同学那有如白瓷一般的手指。我笨拙的还想要警戒她是不是要戳瞎我的眼睛,不过看来,她是想表达“1”的意思,把指头又竖了起来。保持着这个动作,中村同学说道:



“感概在保健室所说的话,还有一点让我十分在意。无论是体型还是秘密基地,你这个人,还真是擅长吸引我的兴趣呢。”笑。



唔—一竟然被赞赏了……是这样吗?她的微笑的里面好像有还有什么深层的意思似的。那张笑脸就仿佛街灯一样,让飞虫一般的我或是笹岛这样的人趋之若鹜。现在是这样,将来恐怕也是这样。



“哈?你指的什么啊。”



将姿势摆正,用力绷紧身体。对应着腹部的疼痛,双肩不自然的提了起来。



然后,中村同学不留情面的说道。



“保健医说,你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这个,是真的吗?”



唔咳。就好像将鼻毛替换了一茬,一口气全部从鼻孔里拔出来似的脱力感。



“不是这个,是真的,吧。没有,应该是,这个……嗯。没有的,”



绷紧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眼睛就像是要独自逃走似的激烈游移。相隔两个位置,躲避着中村同学坐着的笹岛,出现在视野的角落。看来是想逃到那家伙对面的空位上。



“唔哇——是真的啊—一”中村同学反而被感动了。仿佛参观珍奇野兽似的反应。



“虽然开玩笑说自己没有朋友的的人我是认识几个,不过真正没有朋友的人,恐怕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朋友所以才有秘密基地吗?就好像,只要是一个人的话就能保守住所有的秘密。”



“啊,哈、哈”,面对面的被女孩子质问没有朋友吗,这还是第一次。



想哭想叫想逃,想丢掉羞耻丢掉传言逃回到秘密基地去。真快受不了了。



“那么,你有没有想交朋友的想法呢?”



“………………………………”



竟然用那么天然的笑容对我说这么添堵的话。不过,看来她应该是没什么恶意。



所以才更加让我难受。吃了这么一击反击,我的灵魂像是从四肢消散掉一样,身体变得无法动弹了。



“不过呢,如果从保健室的谈话来考虑的话,假如说,我跟你成了朋友的话,你就会失去秘密基地吧?”



面对探出身的中村同学,我喉咙堵住了。蒟蒻现象像是又来了。



嘎咚嘎咚,好像自动贩卖机出饮料时候发出的声音幻听,包围了我的五感,将五感浑浊。



“应该,是这样吧……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秘密基地,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清楚。”



“哎——那就是说保健医所说的那个规定是没有意义的略。啊,是为了隐藏秘密基地的借口啊?好帅——不过这可是秘密基地啊——保守秘密就好像是这种感觉吧。”



中村同学夸张的向后仰去,嘟嘟嚷囔的反复念叨秘密基地这个词。



我这边多少有些放心,也就勉强取回了意识,并且来来回回的摇晃着脑袋。但是混淆视野和听觉的浑浊却无法挥散。就算中村同学没有意识到,但她的发言是一直在我的脑袋里嘎咚嘎咚的摇晃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叉涌了上来。全身都是这样难受。



顺手,用手指压住已经成习惯的半张开的嘴唇,紧紧的闭上嘴。



很快,我们点的杂烩咖喱就送到了。这不是有店员在吗?搞成一个鸡冠子头型的男子,将两份杂烩咖喱和账单送到之后,马上就走回到厨房去了。笹岛你也学着点些东西不就完了。嘛,不过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好歹他现在也自己端了杯水在那儿喝着。



中村同学看着比较两个盘子,“你那边的量比较多呢。”指着我这边的杂烩……我尝试着无言的把我这边的盘子推向她。“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在问你要。”中村同学一边拒绝一边把盘子交换了过来。你明明就对体型那么重视,怎么会做出这个选择啊。



“我开动了。”“啊,我开动了。”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从没有说过的招呼作为前置,我开始对付那份杂烩。杂烩和咖喱所特有的香辛料的味道伴随着热气漂了上来。



我不太喜欢吃刺激性强的东西。将勺子拿在手中转了转,踌躇了一下。



“说到底,没有朋友,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是说所有认识的人都当成不相关的人来看待吗?”



“都没有认识的人。”



中村同学,机能停止了一下。我将勺子转了一圈,她就再次启动了。开始挖着小山一样的杂烩。



“是自己想要,这样吗?强烈主张,独自行动会比较轻松这种观点?”



“不,只是自然而然的。”



中村同学,机能又停止了一下。我下定决心将杂烩送到口里的时候,她就复活了。然后喝了一口水。



每当她停止的时候,周围的杂音就仿佛冰冻了似的,稍微有些愉快。要是想这样,世界如果只是跟着中村同学来活动的话,我也就能稍微放松一些活下去了。



“有些,抱歉啊。将我这样的人,作为共餐的对象。”



这种时候,也许应该与笹岛连起手来,与中村同学这个强敌相对峙。但是就算我和笹岛相邻坐在她面前,对她来说也不过是“1”和“1”而已。都不可能加起来当成2来对待。



“邀请的一方是我,所以不用介意……难道是可丽饼更合你的口味吗?”



就像对我基本上没吃几口感到不安似的,她眉毛紧锁起来。跟中村同学困扰的表情面对面,实在是对于精神卫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猛然开始大口吞咽。香肠也嚼,青椒也嚼。一切的辣味全都用水冲下去。呛到了。中村同学不知为什么笑翻了……她在欺负人?



“果然,你这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真是光荣。”



鼻子里都快有米粒跳出来了,一边感觉着喉咙处积攒了很多东西的恐怖,一边轻轻的低了地头。



“我说啊。你,想不想有朋友啊?”



“……无所谓。”



无所谓,这算什么啊。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对自己的嘴巴这样责问。特别是肚子。所谓的一肚子气。软弱的自己还真是跟傻里傻气的。一点魂儿都没有。敢更加顶天立地一些不。



“因为朋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明白。”



看我说出了真实想法,中村同学像是大有收获似的,一个劲儿的用力点头……哎?



“这个我也不知道。”



用从杂烩里面抽出来的勺子,指着刚才搭话的那些男生。啥事啥事,那三人组因为突然的指名,闹腾了起来,但是中村同学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那边的同一个系的男生,应该算是我的朋友。”



“是啊。”



“但是眼前坐着的你,还不是我的朋友,没错吧?”



“……应该没错。”



哼嗯,中村同学向远处望去。穿过墙壁的话,那边应该是陵园吧。



“朋友,还真是难以划分明确的界线呢。”



“……是的,还真是呢。”虽然我压根不知道,但还是认同了中村同学的发言。



我一边与杂烩咖喱的香辛料造成的效果做斗争,一边咬着勺子。



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一句话上转来转去,好像在脑袋里追着自己的尾巴似的。



要是中村同学跟我成为朋友的话。



那就真是太美好了,不过也有地狱的感觉。



总而言之,比起朋友,当然是恋人更好,这样的梦话,如果在我还没有在中村同学的心里保有什么地位的现在这个时间说出来,肯定是会绝望的吧。



当天晚上,我安全的返回了秘密基地里。确认了中村同学去参加讲义之后,就逃过来了。食品就直接从小卖部买回来,装在袋子里扔在地板上。



对于白天自己丑态毕露的厌恶感,总算是淡了一些。这大多归功于一种自我放弃的想法。擅长掌握人心理活动的自己,看样子是根本不存在的。



既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没有能够表示时间的东西。即使如此,身体也可以大致的盘算出来现在正处于深夜这一时间段。不停地打着哈欠也是得出这一结论的一大因素。就算环视着蓝色的墙壁和天花板,老实说,总也冷静不下来。



坐在基地的一个角落里,仰望这天花板,莫名的想起了小学时候休学旅行的事情了。我们很平常的去了京都和奈良,但是留下印象的地方就只有第一天住宿的旅馆。班里二十人左右的男生,将铺盖挤在一间不能称之为宽广的房间里,尽管如此,我仍然毫不例外的是独自一人。在房间的一角,铺盖摆放的也不是很整齐,左半边甚至都搭到墙壁上了,我就坐在这样的铺盖上,呆呆的听着其他孩子的声音。



一边遥远的感觉着喜欢卡片游戏的同级生们热闹的声音,一边眯缝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我这是到底在干什么啊,貌似我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什么都没变,一直就像这样一个人呆在房屋的角落里。



因为这里是我自己的场所。



接下来。把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转了转已经僵硬的肩膀。



“那么接下来,召开第一回朋友会议。”



对着桌子宣言之后,独自一人拍了拍手。当然,为了不被人察觉而尽量小声的。



因为这是在秘密基地里举行的,所以当然这是个秘密的会议。这个称呼真是太有魅力了。能够秘密召开真是太好了。要是跟法庭一样有人旁听的话,我恐怕会因为说话咬到舌头而把自己咬死吧。



在蓝色的秘密基地中来回转圈踱着步子,做着环视周围参加者和旁听者表情的动作,当然是装模作样。由于并没有同席的人,所以也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这样正好。如果被人注目着的话,我恐怕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真正的会议,我是不可能参加的了的。



朋友的存在,中村同学的质问,孤立处世的方式。把这些东西,在我忍受这瞌睡袭击的时间内,一个人做一下讨论。不过,姑且,还有桌子上放着的折纸鹤们在昂着头看着我。



近百只的折纸鹤来当观众。只有折纸鹤是朋友。这种情况跟只有爱和勇气是朋友的情况相比,那边更好一些啊。一成不变飘荡着的醋泡饭的气味,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了我。



“开始吧。首先,所谓朋友是什么。”



一边轻轻的敲了敲墙壁,一边向什么人问去。眼睛的焦点无法集中,问题的矛头也无处可指。如果失去界线和轮廓的话,自己内心的狭小,还有空虚都可以瞒混过去。呐,谁来回答我。



“朋友是除自己以外,从他人中诞生的一种认知。这和他人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



对着折纸鹤说道。折纸鹤们大概是因为群体大的像山一样吧,完全看不出来像是要给出积极的答案的意思。要是看出来的话恐怕会把我吓哭。这近百只的纸鹤,没画上眼睛真是太好了。



“对这个问题,其实我完全无法判别。尽管观察了其他朋友,可是仍然没有结论。”



像是要表达讽刺似的耸了耸肩膀。但是这个理由实在让人笑不出来。对纸鹤说道。



“因为啊,没有朋友的人,对于朋友是什么,怎么可能从脑袋里空想出一个结论啊?”



没有体会过死后世界的人类,是无法理解死后的世界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朋友是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朋友存在着。这个事实是确实的,那就十分足够了。



“接下来第二疑问。这个是真正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朋友这件事会被世间嘲笑呢?”



伸出食指强调着,像是在画和平标志似的在房间里转着圈。就好像对谁发出了质问,然后沉默着等待他的回答似的,然后看准时机开始表达一贯的主张。



“实际上,对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结论……因为是不完整的东西,所以才会被笑话。”



停下脚步仰望天花板。由于抬起了头,使得叹息逆流回到了喉咙里,堵住了这里。



没想到被堵的时间还挺长,难受的感觉甚至让我眼角渗出眼泪。



从我的视点来看,这个世界上完成的人类占了绝大多数。



作为生物来说,到底是称不上完美,但是作为人类来说可以成为完成。



人类说到底是群生生物。所谓完成了的人类,我觉得就是指能够与他人共同生存的人们。作为个体生存是与完成正相反的做法。



就像我们这些人一样。



是缺陷?是不够格?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独自一人确是“不完全”的。



正是因为不完全,所以无法理解与他人在一起的价值。嘴里说着非常重要,做事却完全不把这当作优先。把握不好距离感。并且像是非常在意对方似的,实际上只是被善意强迫这么做而已。不习惯体会对方的想法,所以做出来的事也就十分不合适。自然也就无法造就圆满。



所以,结果就只能一个人独自生存。与多少人相识,都无法从根源处把握与对方的关系。无法生出“朋友”的关系。就是因为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他人”,所以我在热恋着中村同学的同时,也极度的害怕着。对于无视“适度”的距离而接近,这种持续的状况让我害怕。



我还真是重症啊。是不是刚一出生的时候就会有救呢,还是说只会让人感到愕然呢。



“对于没有朋友这一点虽然是得出了结论,但是却想不出任何的对策,所以也没什么意义。”



哈哈哈,我对着蓝色的墙壁笑了出来。墙上会不会有斑点很像一张人脸这样的怪谈事物呢,我试着找了找,结果当然是没找到。作为秘密基地来说这堵墙壁还真是平淡无奇啊。



即使如此还是让人很有亲近感,我下意识的抚摸着墙壁。感谢啊,感谢。



我大学生活的脊梁,就在这里。



“那么,继续下一个议题吧……能够抑制住甜味的可丽饼的配方?这个议题好,虽然不是朋友,但这件事非常重要的。讨厌的东西,就算来回来去的吃也不可能习惯的了啊……”



自言自语,醋泡饭的味道,靠近的脚步声。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十分落魄。



没错的,我是个落魄的人类。



所以这种痛苦的感觉,就不得不反复的体会。



在我每次,有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候。



第二天,我撞到了笹岛的告白场面。说是撞到了,其实就是目击到两人共同移动的场面之后,跟在后面而已。就好像相互跟随的顺序跟昨天换了换似的。可是这真是最坏的交换方式了。虽然对着笹岛的背后送出万道诅咒,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回头。至于中村同学,则是将手里的包包来回来去的悠着。



时间是第三节的讲义开始,午休结束的时候。长椅旁边的计时台显示是刚过午后一点。就我来说,第三节是有环境经济论的讲义的,但不用说,翘掉了。



今天手里也有折纸鹤。真不知道职业折纸鹤这条路行不行的通啊。



由于没有冲入笹岛和中村同学之间阻止告白行动的的勇气,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的尾随在他们后面。一旦出现万一的情况,就采取“假装笹岛的友人,偶然相遇作战”,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但是,笹岛到底想把中村同学带到什么地方去啊。



告白这种事,只要在可丽饼售货亭前一边保持幕之内一步的样子一边玉碎不就好了。



他们现在正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步伐像是被暑气缠住似的非常迟钝。为什么,这两人的脚步都这么憔悴啊……睡眠不足?不对,且不说告白一方的笹岛,中村同学会睡眠不足的理由……想象一下,却只想到了一些男女关系的妄想,对于自己的厌恶感几乎让我吐了出来。



……从结论上说就是,在那之后笹岛被甩了,但还是把过程记述一下吧。



顺便说下告白的场所是陵园。这家伙莫非脑子进水了。



向着体育馆方向的半路上,笹岛转向陵园那边走去,一直走到中央附近,在庄严的墓碑旁边站立。中村同学被带到了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警戒,只是轻轻地歪着头。



我此时也顾不得天罚了,直接利用一个墓碑作为隐蔽场所,看着两人的样子。



看来笹岛也不是毫无计划的就指定了这个场所,估计他是想借助这个场所的相乘效果,说出准备好的精彩的告白台词吧。这家伙厚着脸皮,清淡的这样说道:



“希望能在哪天与你进入相同的坟墓。”



那是求婚。



“不行。”



中村同学笑盈盈的拒绝道。笹岛嘟囔着,将告白等级下调。



“我喜欢你。”



“这个,非常感谢你。”



“那,下次一起去哪儿玩儿吧。”



“不好意思。”



“电影也行。”



“非常抱歉。”



“……吃顿饭也好。”



“再降降价。”



不对不对,讲价讲过头了吧。



要是再降下去,恐怕就要到“请让我跟你呼吸同一个星球的空气”的地步了吧。虽然从文字本身看还挺有意味的,不过这种事只要你活着就随便你吧。



话说中村同学,莫名的很想睡的样子。两只眼睛快要眯成线了,嘴巴也半张着。跟我刚起床的样子大有不同,但是仍然不失她的那份可爱,所以很完美,真是狡猾。



面对中村同学的铁壁防御,原本是攻方的笹岛脚下开始发软。唉,除了告白之外的一切邀请都失败了呢。虽然确实是我希望的结局,不过还是替笹岛感到悲哀。



尽管只能看到笹岛的一张侧脸,不过表情好像是哭笑不得。



可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到这种程度呢,果然人类还是得靠长相啊。排第二的就是体型吧。对于拘泥于消瘦体型的中村同学来说,稍胖的笹岛可能不怎么看的上眼吧。虽然非常世俗,但中村同学也是人类。虽然像我这样的人会把她当成神圣的事物进行崇拜,但是她自己对于人类造型也是有好恶的,也就是说,自然是会喜欢美型这一类的。



从这点来看,笹岛的希望终究是不会实现。当然,我也是。



“啊——那么,跟我……不,还是算了。”



笹岛将最后的希望吃进了肚子,垂下了脖子。我马上觉察他为什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话说你好象很困啊。”



听到笹岛的指出,中村同学擦了擦眯缝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呢,昨天晚上对于朋友这个概念考虑了一个晚上,根本没能睡觉。因此回答有些散漫,还真是不好意思。”



猛然喷出的鼻水差点溅到周围的墓碑上。还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身体转了一下避开了惨事,然后慌慌张张的擦脸。中村同学在昨天晚上,做了跟我类似的思索。在那个时间,我们的脑子肯定也是描绘着同样的东西。我为能够与中树同学,远距离共有一段时间而感动不已。



“昨天,我跟一个没有朋友的人聊了一会儿。”



而且接下来话题中出现的人物,很明显是吃了杂烩咖喱的男子。笹岛貌似很快明白那人是谁,手脚像是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



“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对自己下这样断言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你也跟这种人说着话呢,跟没有朋友的家伙。笹岛的表情貌似很痛苦。



“人受到环境的影响就形成了人格,上个月的讲义里将到了这点。那么,没有朋友的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人格,什么样的性格昵。抱持着这种兴趣,我跟他聊了一会儿。”



感觉,刚才的告白都变得含含糊糊的存在了似的。中村同学,眼睛里闪烁着光辉。



“是吗,那然后呢?”



为什么你小子也要顺着话头说啊。你不是要告白吗7



“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虽然没有朋友,却完全是个普通的性格。让我很是失望,都有些疑惑了……啊,但是好像他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话本身就很少,对于秘密基地的事也基本上不怎么提。”



应该不是有些吧。不知为何,笹岛,洗耳恭听着有关我的话题。



说不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吧。



“那个人跟谁都不怎么亲近,但仍然很平常的生存着。那么,朋友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人为什么有要去需求这个事物呢……像这样的事,昨天晚上一直在想。”



“……是这样啊。”



告白的气氛完全散开了,笹岛的声音也失去了原有的气势。中村同学大概也是觉察到了气氛,结束了朋友论还有昨天遇到的没有朋友的人的话题,低了一下头。



“对于告白,实在对不起了。你的心意我很高兴。”



“啊——我也是,能抽时间听我告白,也让我很高兴。回见。”



最后说了句,你走吧,并且粗鲁的挥了挥手。对于他这个态度,中村同学也抱有歉意似的释然了。然后她从笹岛身边走过,回到了大学里。我也在墓碑后面将身体藏好,目送中村同学离去。



笹岛没有转身,好像从膝盖处塌了似的坐在了当场。



“………………………………”



等到中村同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学校园内的时候,我走近笹岛。虽然完全没有跟这家伙搭话的情理和义务,但即使如此,却还是向他走去。理由什么的,完全想不出来。



觉察到脚步声后笹岛转过身来。看到靠过来的人是我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目睹这样的现场啊,你这个混蛋色鬼。”



“我是墓地棒球爱好会的会员。”



哎,好像是同好会?反正都是扯淡。



“跟着过来的吗?死跟踪狂。小心我去举报你小子哟。”



“昨天做过这种事的你还好意思说啊。”



我在笹岛的旁边坐下。笹岛没有拒绝,我也没有感到忌讳。倒不如说同为孤立者,我不可能从心底憎恨着笹岛。同为孤立者,我和笹岛既不能用“们”来称呼,相互之间也不会产生同族相恶的意思。



坐下之后向周围眺望,墓群向远处蔓延,将小山丘的斜坡上填满了。正好贴合着视线的高度,就好像自己也成了一个墓碑似的。轻轻的踢开脚边的小石头。



“喂,我说你这个没朋友的人。”



“怎么了,你这个没朋友的人。”



要说起来的话,感觉根本不需要详细说明啊。



“我就感觉你会来。因为你也喜欢中村同学嘛。而且还是个跟踪狂。”



“没错,昨天被你跟踪过了,所以该怎么行动多少还是学到了点。”



“啊——嘛——该怎么说呢,那个啥。”



是失恋造成的创伤太深了吗?舌头都不怎么转了。等着笹岛的话的期间,我将手里的折纸鹤纵情放飞。无视滑行尝试的杂耍飞行,就在我的手掌上。



“你的那只纸鹤。白痴吗?我说你真是个呆子吧。听了课之后还是个呆子,你是为了贬低大学讲义的价值而造访这里的吗?”



无法理解我和折纸鹤构成的行为艺术的笹岛君说着梦话。考虑到他刚刚失恋,也就不在意他的无礼了。把纸鹤和手放下来,横眼看着笹岛。这时,他开口道:



“我吧,喜欢那个人到死……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我想。”



“啊?”



你把双手抱在头上,说着种话可以是没有丝毫的说服力的。



“我听起来只像是在被甩之后说的逞强的话。”



“不是的,我是觉得她很可爱。但是……应该,那个人,你应该是喜欢的吧。”



摆出一副像是要把牙龈剥出来似的表情,向我确认恋爱心情。为啥我要一定要跟你说恋爱的话题不可啊。我用鼻子哼了一声。大概是把这个当成回答了,笹岛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果然是这样吧。”



“搞什么啊。就算找一堆理由,你也不过是告白被甩,然后就结束而已吧。”



不不,不是的,笹岛摇了摇头。样子看起来有些心虚。



随后,把手盖在上胸口,笹岛的表情变得明朗的就像是插着阳光似的。



“我吧,其实是特别讨厌你,才会去向中村同学告白的。”



“……你,到底有多讨厌我啊。”



到现在为止,不都还说得过去吗?而且你那动机是什么玩意。竟然因为那么无聊的想法就随随便便去告白,想要侮辱我对于中村同学的单恋吗?



“要是讨厌我的话,找茬的方法应该有很多吧。别利用中村同学啊。”



“不,不是那样的。这不是那么个意思,说明起来挺费事的。”



“啊?”



就好像衣服上总也洗不掉的顽渍一样,笹岛一副无法释然的表情,同时又抱起了头。



“要是找你的茬的话,回头,你不就会瞪我,对我发火吗?”



“那不废话啊。”



这家伙是白痴啊。我又不是圣人君子,你也不是学园偶像。打架谁怕谁。



“所以,我就试着去告白了。”



“哈?你被墓碑砸到脑袋了吗?说话支离破碎的。”



“我也有点糊涂。”



病入膏肓了。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哎呀哎呀的摇了摇头。要不要把他塞到保健室里去啊。



“对于讨厌的人,就去找他的茬,跟这种感觉很相似,但是……该怎么表现才好啊,这个。”



“我咋知道……恶作剧?”



“啊,就这个。类似这个,相近的,但是……总觉的,有点不一样。”



笹岛用湿润的眼睛,像是凭靠似的看着我。这个恶心的家伙,被甩了到现在还想哭出来啊。被告诉我你还等我我安慰你昵。



不过话说回来。



我连笹岛说话的碎片都没能理解,无法言状的感情吗……啊咧?不,怎么可能。



“你也能成为秘密基地的队长的。”



我试着用我的方式安慰下他。真的是无可奈何之举,想也没想就说出口了。



“哈?我才不想当那种玩意儿呢。要跟什么做斗争吧,麻烦的要死。”



谁说不是啊。对于秘密基地所属之后的附加条件,我也很头疼……但是。



“你啊,最后没把那个说出来吧。”



“啊?啊啊,转一圈后的那个最奢侈的东西。”



“没错。真是笨蛋。说不定说出来的话会很顺利的哟。”



“我才不想被玩着折纸鹤的白痴大学生提这种没头没脑的建议呢。”



“在我看来,比起能让折纸鹤飞起来的人,你才更像个白痴。”



“不,话不是这么说吧。”



互相推脱这白痴代表者,突然,看到手里的折纸鹤有了一个念头。



一个能用可丽饼包装纸实现的,非常夸张的念头。



“纸鹤……纸鹤啊。离一百只,还有,四只啊。”



掰着指头数着,并抬头望着天空。空想中……哦,很有戏剧性的再加工。



如果立场调换,我立于被告白的立场的话,应该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因为实在太麻烦了。



“很好,决定了。”



“是嘛。你下定决心做头一号的白痴了吗?可喜可贺。”



不去管笹岛的蠢话,我站了起来。拍了拍接触到土地的书包和屁股后面。



“想到了一个对中村同学的告白计划。决定,明天实行。”



“哎——想要搞波浪式攻击?哎呀,没用的吧。中村同学肯定也会觉得不好受吧,连续两天被告白。在回味自己有多受欢迎之前,会先觉得恶心的。”



这些情况都考虑过了。但是,果敢,果断。偶尔,我也有想要这样活着的时候。



可是为什么,这个想法会是从笹岛身上生出来的啊。这个理由想来不是十分明显,无法明确断定。



“报仇……是不太可能了,那就陪你一起阵亡吧。”



听我说完,笹岛就像是藕的孔被打穿了似的,眼睛瞪的溜圆。但是,马上又无畏的笑了起来。



“只有你去死吧——”



跟笹岛扭打在了一起。简直就像是朋友呢,我一边被打飞一边哭笑着。



当天晚上,我将正好一百只已经折好的纸鹤全都拆开。剩下的四只,在白天的时候购买了可丽饼,让笹岛吃了内容物,我回收了包装纸。白痴什么的,能用的都拿来用。



纸鹤都变回了带有折痕的包装纸。然后将所有的包装纸全都细致的加工,再一次折叠成纸鹤,这项作业在秘密基地的一角有序进行。房间明明有六叠大,我却仍然找一个角落千活。是性格使然吧。



折纸鹤本身非常简单,但是要细致加工就需要多一些的时间了。在黎明前,所有的作业全部结束之后,将一百只纸鹤用细绳串起来。串完之后提起来-看,橘黄色加白色圆点模样的纸鹤展翅欲飞的样子还真是壮观。就好像夕阳被羽毛染上颜色了似的。



这就是我告白的杀手锏……但是,能不能起作用还是未知数。最坏的情况,会被直接无视。



如果中村同学没有能够发觉的话,届时告白的方向就有可能改变。



我相信,在我心中还是有达到完全的人类的可能性的。



“倒不如说,这对我来说才是个大难关呢。”



一边感觉着因为睡眠不足引发的胃痛和食道紧缩的厌烦感,一边拾起头挺起胸。



这样一来,对我来说相当稀少的,自发的斗争就开始了。



虽然完全没有意思将这个当成是最后。



翌日,阴天。就算凝视云层的对面,太阳光也不会直接照到眼睛里。



天空中既没有雨也没有阳光降下来的日子。



这种天气,我觉得跟我的行动十分相称,然后,沉稳的行动吧。



滑行一般的下了大学的坡道,看到了建在正面的公寓和可丽饼售货亭。将眼睛眯起来的话,甚至可以看到售货亭中正在绑着三角头巾的中村同学手肘。连尖尖的手肘都这么可爱。我如此想到。



顺便说下,笹岛昨天跟我分别后,去了大学和车站之间的一间挂着黄色招牌的显眼可丽饼店,在里面挑战大胃王,据说还成功了。看来他还真能吃啊。后来还听见到的人说,他出来的时候右边的鼻孔冒出来的面团跟鼻毛似的。今天说不定还在睡觉呢。想象了一下胀着肚子痛苦的后仰摔倒之后的笹岛的表情,不禁让我笑了出来。



这么拼命的折腾,看来这人还真的喜欢可丽饼啊,对他的行为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抱着串起来的纸鹤,跑到了售货亭前,向往常一样站住。中村同学也像往常一样“早上好。”的对我打了个招呼,我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蒟蒻现象像是要从胃底顶上来了。



哼的一声挺了挺胸,可是头却低着。就以这样憋屈的姿态与中村同学面对面。



“今天来点什么?”



果然还是当作客人了啊,中村同学手里拿着薄薄的菜刀向我问道。要是她提起秘密基地的话题的话,交谈还更容易展开的说。难道她已经放弃了。



“今天,这个。”不好,上半身无意识的开始可疑的画着∞符号。



“什么?”



一下子想起了笹岛告白的样子。那家伙最终踏出了这一步,我自然也不能逃走。



如果有着秘密基地这个“场所”,却仍然无法踏出这一步的话,那将钥匙拿在手里的意义就完全不存在了。



无论最初的动机是什么,我现在仍然握有秘密基地的钥匙这一点,是肯定有价值的。



无论如何,还是纸鹤。折纸鹤才是左右我单恋成败的关键。来吧,飞吧。



“这个,虽然寒酸,其实就是废物利用一般做的东西……”



将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我递出了折纸鹤。隐藏着目光偷看中村同学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她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她将其中的一直纸鹤,捧在了手掌上。



“纸鹤的军团呢。”



“是……”



“还真是壮观呢,这个怎么了?”



一边拨弄着,一边来来回回打量着纸鹤。觉察到啊,快觉察到。



“就是,能收下吗?”



将整个手递出去,像是推荐似的向她问去。中村同学中断了拨弄纸鹤的动作,眨了眨眼睛,然后指着自己的脸。没错没错,就是你。不是另外一个眼镜店员。



“也就是说,送我的礼物?”



“嗯。是用可丽饼的包装纸做的,我想,你都看习惯了吧。”



“不会,以这种形式看还是很新鲜的。”



谢谢。小声的说了一句之后,中村同学低了低头,接受了折纸鹤。在售货亭下握紧了拳头,像是要见证纸鹤们的结局似的将身体探了过去。



“……啊。”



折纸鹤群被非常随意的,装饰在售货亭的深处。中村同学,看来是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似的。为了显眼,我还在最上面的折纸鹤上做了记号的说。



纸鹤的翅膀像是累了似的,遵从重力的约束全都垂了下来。



“啊……”



不可靠的手在我和中村同学之间来回晃动。虽然一瞬间还犹豫着是不是为她指出来,但是却马上捏碎了这个想法。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根据中村同学的反应,决定我前进的道路。



这样一来,我的告白,就与笹岛选择的道路有所不同了。斗争,一样是失败了。



但是,还是要祈祷,我所进行的斗争,在哪天会产生意义吧。



我的人生,我的故事也不是说在今天就要完结了。所以在哪一天,一定能找到。



“那么今天……只是来找纸鹤的养母来的?”



注意力从纸鹤转向我的中村同学开了个玩笑,这样问着我。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折纸鹤能够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无法推测,但是赠送礼物这个行为却让我从单纯客人的身份有了一些改变。因为她不是在问我点单,而是在问我有什么事。



我一边努力的习惯身体里几乎要沸腾的紧张,一边偷眼看中村同学的心情有没有变差。会因为对方先看到我而仓皇逃走,该说是果断的还是异常呢。真是让人不知所措。中村同学保持着俯视着我的脸的样子,啊哈哈的发出了干笑。



“感觉跟男性这样相对的话,就会警戒着是不是又要被告白了呢。”



啊哈哈哈哈。我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开心的笑着,手心一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之前的告白,你应该是见到了吧。”



“看到了个大概。”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要是再不切入主题,恐怕就要露馅了。



我也是告白,“今天是有事情拜托,我才来的。”



“拜托?拜托可丽饼售货亭的事,我想应该只有一个吧。”



中村同学歪着头。像是试探,叉像是扯开话题似的,表现出一种细腻感。



很明显是在警戒着告白啊。也有昨天笹岛那件事的原因吧。



果然那家伙是个绊脚石。



同时我能够站在这里也是因为那家伙,对于这个矛盾我苦笑了一下。



“和我。”



蒟蒻没有出现在喉咙里。这种借口不成立。靠自己的力量,先前迈出步子。



恐惧的视线和胆怯的声音,全都用无形的丝线拉上前台。



然后我,将笹岛昨天最后想要拜托的事情,说出了口。



“交个朋友,可以吗?”



完全可以说是一辈子绝无仅有的一次告白。因为我可以确信我至今为止的人生是毫无戏剧性的。但是,如果将说出这句话之前的时间浓缩品味之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之后也就是这这句话了吧。无视人生的复杂,紧紧抓住这一点,还真有我的作风。



在说出朋友这个词汇之前,我还是可以直视中村同学的表情的。说出之后,我就低下了头,完全看不到她的反应。说完之后立刻涌上来的后悔和紧张,到底与自己的身体有多不相容,说出这句狂妄的要求之后马上就明白了。伴随着达成感,等待着中村同学的回答。



“……朋友,是什么,我仍不是很明白。但是我觉得不说出来,是不行的。”



不是完全人类的我,是无法自然的去交朋友的,不得不像这样一步一步的按照顺序,一点一点的前进。由于也不知道方法,只能自己摸索。



在独自拥有秘密基地的同时,还要要求与中村同学的联系。



矛盾的欲求相互冲突,使得最近我的脑子里,常常陷入混乱的漩涡。



但是就算是矛盾,就算是无从整理,根本不希望完全孤立的人类,还是需要从那里逃出来的。就算是要斗争,就算要做任何事。



我得到了这个名为秘密基地的场所之后,终于明白了所属于那里的人们与之斗争的事物。



我们不得不,与世间蔓延的“积极向前”进行斗争。



积极向前确实是很重要的。东张西望的走的话,就会与能够避开的东西相撞,留下很疼的回忆,这种散步心得在幼儿园就知道了。但是,对我来说,有属于我自己的“前方”。大家都是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进的。积极向前对每个人来说也就是不同的。



世间一般性的“是这边哟”之类的善意所强制决定的方向,我们这些不完全的孤立者是不可能唯唯诺诺的走过去的。那样,只会再次被时间的流逝所抛弃而已。



所以,我不能不自己总结自己的生存方式。这样一来才会更加幸福。



想到这一点我不再紧绷着身体,自然的面对蕃我所思念的她,寻求平等的关系。



考虑过与周围的人合适的距离这种事情之后,最后诞生的话就只有这个。



“朋友,吗?”



中村同学的回答,第一句只有这样。声音的语调非常平庸,既不高昂也不压抑。



“是的。”



“朋友告白?”



“不不,告白就,先放在一边吧。”



不过,会有想跟喜欢的人成为朋友这个想法,这也是非常自然的吧。



不可能会有人特意去指名跟讨厌的人当朋友吧。



这么考虑的话,我这也跟告白差不多意思了。但是我不会向笹岛那样采取正面突破,最后玉碎。



之前也比较过,如果说笹岛是骑士的话,那我就只是一个采取姑息策略的小角色。最初的时候,并不直接瞄准目标达成这个目的,而是一点一滴的在下面积累。成为朋友之后,关系渐渐成长,最后果然还是爱胜过一切。这种展开。



就好像瞄准了我进行妄想而毫无防备的瞬间似的,中村同学给出了回答:



“……朋友这个词是如何诞生的,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难道你看到了我两天前自己召开秘密会议的样子了吗?她的问题就好像要让我脸上瞬间充血似的那么富有哲学性。就好像拐着弯说话故意让我焦急似的,对于她的这个不置可否的回答,我感到十分迷惑。我将脸抬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种事,从来没有考虑过。”



撒了一个大谎,中村同学像是连这个都看穿似的,温暖的微笑道。



“肯定,是像你这样的人拼命挣扎,想要与他人缩短距离,所进行的种种尝试之后的结果之一吧。”



“………………………………”



自己拼命在做的事情被人当面指了出来。感觉到的不应该是全身发痒的感觉,而应该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才对吧。但是被中村同学指出这一点的话,身上却只有奇痒的感觉。



“接受恩惠的人,想要给周围人的关系取一个名字。所以说。”



伴随着说话,同时向我伸出了手。我很想握住那只手,但是,却只能呆呆的望着指尖犹豫不前。谁让我不是个死读书的人,对于握那只手的正确方法完全不明白。



“我们肯定,也只是模仿着孤独的人最珍贵的想法而已。”



“不,也没什么珍贵不珍贵的。”



那种东西,只不过是害怕寂寞的人的恸哭而已。



“你自己经常把自己看的很低呢。真是让人困扰。”



中村同学一副放弃了似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让我无法反驳。



“……我这种人,还成朋友创始人了啊。”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中村同学点头道……现在?



啊啊,是这样啊。是这样没错。我现在,正想要交朋友呢啊。



稍微信赖了一些,自己外侧的可能性。



中村同学貌似是回顾了下自己的发言,后知后觉的从脸庞到耳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朋友宣言,怎么感觉比被告白,还要让人觉得害羞呢。”



“……我这边也是。”



因为比起单纯被甩的结局,选择7更加有深意的道路。



像我这样的人,将所谓的自嘲和羞耻心还有觉悟的想法全都舍弃,差点哭了出来。



但是,被有可以逃避的场所这个事实所支撑,我仅是叹了一口气。



在我和中村同学之间有着可丽饼售货亭。这不是相隔的东西,而是从视觉上告诉不完全的我,如何与他人保持合适的距离的东西。世界非常随意的,给予了我这个孤立的人以救赎。



对我来说的救赎,就是以可丽饼售货亭,还有秘密基地这两种形式接受的。



将大学生活改变的,两个“场所”。



到什么时候,我可以就算不再依靠这两个场所,也不用再害怕周围的视线。



不再战斗的时候。



我就能够在不碰到售货亭的情况下,从她的眼前找到自己的“场所”吧。



“……那么就。”



“好的。”



恭恭敬敬的捧起中村同学伸出的手,跨越售货亭握了握手。



那么,稍微用话剧的风格描述一下吧。



就从做朋友,开始吧。



0《秘密基地创世记I》



一切都是从墓地开始的。



从上半学期考试回来后,在陵园里呐喊的那天开始的。事实上,我在第二天,还有第二天的第二天,也一直在那墓地中喊叫着。非常偶然的,在那里有一座写着我相同名字的墓碑。这让我更加感到想哭。而后,由于喊得太过火了,甚至在大学内起了传言。说什么在墓地里有苏醒的妖怪在叫。喂喂,苏醒应该是用来说怪物,妖怪没这么说的吧。还没来得及进行订正,一群饥渴着娱乐和盛夏气氛的人都开始计划试胆大会了。一对对的情侣共同参与了这个企划,都非常期待着能去陵园这个最棒的试胆大会现场转上一圈。都去死吧。



我只是在这里叫喊了几声,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让这些家伙反而关注起这里了啊。



我的呐喊一分一毫都没有听进耳朵,连奇迹的尾巴都没有抓到。那天也是,好像从盛夏的陵园滚下山似的,跑回公寓里自己的房间,爬在床上哭泣。



实际上,代替眼泪,只有鼻水和汗水流了出来,嘴巴却哇哇的无法闭上。虽然有预兆,但是实际的爆发实在是过于唐突了。从打破的“那个”中流出来的东西,通过心脏的运输流变全身的瞬间,我的喉咙被撑裂了。裂开了,但即使如此还在呼唤着。最后导致喉咙破破烂烂的,自言自语都听起来不像是人的声音了。像是妖怪人类似的。



为什么声音成这样了还要叫喊呢。自己听听自己的声音吧。寂寞的、无聊的、无奈的、狗屎般的大学生活,就是个狗屎你还打算吃呢,狗屎人吃狗屎,可恶,这种极为概括的主张在我的心中卷起了漩涡。非常客观的,一边思考着这种东西一边大叫着。



确实每天无聊的都想去死。像死了一样。和想要去死一样,应该是后者更加严重吧。我是被归类为后者了,正因为如此危险,才像这样在外面发泄,将事故防患于未然。所以我肯定不会死的.明天也一样,继续积累着抑郁。



我的大学生活为什么会像这样无可奈何啊。也没有朋友。也没有女友。没有目标,没有时间,没有容身之所。有的只是大学而已。璀璨光辉,矗立在山丘上的漂亮的大学。在那里,我所没有的东西全部都被共有着。没有我的分。



晤啊——呀呀啊啊啊啊啊——!



地球有这么多人的说,为什么只有我独自一人啊!



为什么我会在地球的,这所大学里,在不知道任何人的名字的情况下活着啊。



我到底,不需要日本语的发音到什么程度啊!



嘎啊————啊啊——嗯?



觉察到有人和我的哭泣和说话已经同步。我一停下来,就变成了独奏。舞台像是隔壁的房间。啊啊,我明白了,是那个家伙。住在隔壁的后辈。



虽然是跟我同属于一个系的后辈,但是好像一直以来跟我抱有同样没有朋友的问题。那家伙,今天貌似也是偶然爆发了。我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吧唦吧唦的在过道里走着,站在隔壁房间门前。为了敲门拾起了手,但就保持这个状态,暂时停住了。每次进入这家伙的房间,都要踌躇一番。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后辈的性别到现在都没明白。言谈举止感觉是个男人,但模样看起来却像个女性。



如果是个女性的话,我频繁出入的话可就成问题了。一边想着这些有些深刻的借口,一边敷衍自己的胆小。这个后辈长得并不十分美型,倒不如说长得有些影响市容,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还好还好。下定了决心之后敲了敲门,然后试着转了转门把手。门开了。



后辈在房间的地板上,以跟我刚才不差分毫的样子打滚折腾。我先断言一下我跟我这个后辈绝无血缘关系。真正的互不相干。但是却因为境遇相同,经常一起行动。



稍微有些想哭了。



擅自进了屋,抓起后辈的身体。就好像抓豆腐似的,滑了两下后辈的身体又摔了下去。大概是下巴摔到地板上,牙齿咬到舌头了吧,后辈的眼里积攒了泪水。



已经到极限了!



一看就明白了吧!



但是你的性别却跟个无底洞似的怎么看也看不明白。有没有类似雏鸡雌雄鉴定人士那样的,后辈雌雄鉴定士啊。想着这些,再看着比自己病情更加严重的后辈,才有了一些从容。



一脸哭相的后辈也省去了多余的话,仰望着我像是祈愿似的喃喃道。



想要一个容身之所。在大学里,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一边啜泣着一边说着。这种话,你去跟圣诞老人说吧。然后,那个圣诞老人(双亲)会因为自己孩子太过可怜而痛哭流涕吧。恐怕他们还会直接让你回老家的吧……不,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都好啦。因为这无法让后辈冷静下来嘛,或者说那样说了事情反而会麻烦。



为什么会做不到呢,大学是大家的吧。



我们.是因为没有被算进那个“大家”里,所以才落的这样孤单一人了吧。我和你的容身之所,已经没有空位了吧。要是有的话,作为前辈的我早就占据不放了。



就像是说给自己昕似的,开始劝说后辈。持续吐出的话语,像是从内藏各处采摘,拧出来似的。这些文字要是能吃的话,肯定会有一股血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



所以,大学生活还是放弃算了。



听到这里,后辈捶打一下从来也不叠的杯子。毫无畏惧的,看来是在确信楼下的人不在之后,才奋力打出的这一击,随后,驼着的背一下子伸直了。将长发拢好,眼中放出光芒。



没有的话就只能去夺了吧。



害怕确认性别的后辈,口齿不清的断言道。



我在这个时候,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已经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