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话「幕后」(1 / 2)
赫特鲁蒂与佛莱普顿侯爵,此刻正处于荷尔法特王国王宫的──藏宝库内。
宝库内放著多不胜数的金银珠宝、失落物品。
其中也包括相当多因为不知道有何用途而只能摆著当装饰的东西。
(找到了。虽然我听说过在王国的宝库里也有,不过真的就只是随便摆著而已呢。竟然连这东西的真正价值都不知道,看来侯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来到宝库的赫特鲁蒂,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后就停下脚步开口说话。
「侯爵,可否将此物让给我?」
对于赫特鲁蒂的提议,佛莱普顿侯爵边抚摸胡须边回答:
「殿下想要这个古代机甲的手臂吗?由于此物非常贵重,无法凭我一人就决定。」
黑色──外表满是尖刺的机甲右臂,确实具有历史价值。
然而,由于专家判断无法将之用于现代,因此才会当成摆饰。
(如此危险的物品,竟然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摆著,王国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呢。即使只是为了避免万一遭到王国拿来使用,还是得由我先拿到手才行。)
不知赫特鲁蒂想法的佛莱普顿侯爵,摆出了吊胃口的态度。
「侯爵有何期望?」
对于双手在胸前交抱的赫特鲁蒂,佛莱普顿侯爵脸上浮现和善的笑容。
「呵呵呵,看来殿下真的非常喜爱它吶。方便请教您到底想拿它来做什么吗?」
赫特鲁蒂看向宝库中新摆出来的几个宝物。
一个是魔笛,另一个则是凡欧斯公国最强骑士──「班戴尔•希姆•赛登」爱用的机甲用巨剑。
那把供人型动力服运用的巨剑,不但非常大,而且也十分沉重。
曾经由令人胆颤心惊的黑骑士班戴尔所使用的巨剑,同时也是以特殊金属打造而成的贵重品。
眼见属于公国的宝物被收藏于王国的宝库之中,赫特鲁蒂感到十分懊悔。
「魔笛跟班戴尔的巨剑都遭到了夺取,我想拿它来代替失去的财宝,这样不行吗?」
「殿下,『夺取』一词未免不太好听吧。它们可是王国拿到的宝物喔。」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里昂夺得后献给王国的宝物。
虽然佛莱普顿侯爵在这之后始终避免正面回答,不过,当他判断「赫特鲁蒂是真的想要这个东西」之后,表情就变得十分严肃。
「──殿下,您想要这个宝物吗?」
「的确想要呢。」
「请问做何用途?」
「那是古代的机甲零件,除了观赏之外还有其他用途吗?」
「您说得是。」
赫特鲁蒂其实有点紧张。她原本以为,如果希望取得的态度过于强烈,或许会让对方起疑,现在知道应该已经突破难关而松了一口气。
佛莱普顿侯爵向赫特鲁蒂谈起另一个话题。
「我考虑与公国建立友好关系。」
「这话真令人高兴。」
赫特鲁蒂嘴上说高兴,但语气之中并未包含任何感情。
虽然佛莱普顿侯爵察觉了这点,不过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
「我有意让尤利乌斯殿下前往公国,使殿下成为双方友好的桥梁。」
「尤利乌斯殿下不是圣女大人的男朋友吗?」
「让您见笑了。衷心希望尤利乌斯殿下也能怀有如同赫特鲁蒂殿下您的自觉。那么,接下来才是正题──我等准备将部分领地割让给公国。当然,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有必要先整顿王国内部。」
对于佛莱普顿侯爵的提议,赫特鲁蒂表现出的关注,明显比之前强烈。
「──我想知道详情。」
「追根究柢,公国其实也是荷尔法特王室的一脉。我希望能趁这次机会,让两国正式建立友好关系。我们可以携手合作──殿下不这么认为吗?」
对于暗示「来帮我们的忙」的佛莱普顿侯爵,赫特鲁蒂选择冷淡以对。
「谈都不用谈。不过交出些许土地就想要求我方偃兵息甲?何况,割让领地根本是天方夜谭。」
佛莱普顿侯爵摇摇头,笑著开始说明。
「赫特鲁蒂殿下似乎不清楚王国的状况,就算割让也不会造成任何问题。」
「什么状况?」
侯爵开始谈起荷尔法特王国的内情。
「关于与公国间发生战争的那片土地,其实并非王国直辖地。」
不仅浮岛有领主,大陆之上也同样有许多领主。
简单说就是,该处虽然是王国的领地──但毕竟不是王室的土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菲尔德边境伯的浮岛也在其中呢。但是,既然那一带不是你们的领地,就算想割让也无从割让起吧。」
身为玛丽耶情人之一的「布拉德•冯•菲尔德」,老家位于能够让公国不敢轻举妄动的重要位置。
其他土地也各自属于不同领主,王国无权擅自割让。
──话虽如此……
「倘若没有我等王国的支援,区区地方领主的抵抗,其实不堪一击。公国应该不至于连那些无足轻重的领主也对付不了吧?」
「侯爵真坦白呢。我不会说无法应付。不过──这么做对你们有好处吗?」
看到赫特鲁蒂对于这个等同削减自国领土的提议表示怀疑,佛莱普顿侯爵的嘴笑成了弧月型。
他的眼神闪闪发亮。
「殿下──对王国而言,地方领主只会碍事。」
「碍事吗……」
(这样说来,佛莱普顿侯爵跟菲尔德家属于不同派系呢。)
虽然王宫内部复杂的权力纠葛让赫特鲁蒂感到厌恶,不过她还是接受了侯爵的提议。
「好吧,我就接受这个提议。倘若尤利乌斯殿下入赘,届时希望以此物为入赘礼。」
满是尖刺的机甲右臂。
佛莱普顿侯爵笑著点了头。
「十分荣幸能与殿下谈妥这桩交易。那么,当公国完成准备后请让我知道。先清理王宫内部,在公国获胜之际便由我等出面谈和,这样的发展应该是最理想的吧。」
「──好,以我的名字做为保证。」
(侯爵一脸「靠著破铜烂铁就换到了相当优渥的条件」呢。虽然他似乎认为要把一个小丫头玩弄于指掌之间不费吹灰之力──)
赫特鲁蒂努力忍住想大笑的心情,由于达成目的而松了一口气。
(快点把它送往公国吧。)
王女将视线投向挂在墙上的魔笛。
(劳妲──你就尽管怨恨我这个愚蠢的姊姊吧。)
她紧咬嘴唇,继续为了达成另外一个目的而采取行动。
「此外──巴鲁特法尔特子爵的事,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确实掌握住他的失落物品了吧?」
佛莱普顿侯爵先收起笑容才点头。
「是的,叫做帕鲁托那的飞船,以及取了亚洛冈兹这种装模作样名号的机甲,全都已经在我等手中。解析工作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完成吧。虽然想尽快把那小子处死,不过王妃十分欣赏他,所以遇上了一点困难。」
听完这段话,赫特鲁蒂微微一笑。
她现在十分肯定,荷尔法特王国已经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王牌。
(只要没有巴鲁特法尔特子爵,对公国而言正是大好良机。从那个使魔的态度来研判,这些人没办法控制那艘飞船跟机甲。)
「是吗?这样一来,侯爵所在的王国也就高枕无忧了呢。或许不久之后就能以宰相来称呼您了?」
「宰相」两个字,让佛莱普顿侯爵浮现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不敢当,我这种程度怎么敢奢望宰相之位。」
(还在骗人,分明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盘算的。为了不让雷德古列夫家成为宰相,他应该有过非常多强硬的行为才是。不过,托你的福,我也达成目的了呢。多谢了,愚昧的宰相先生。)
赫特鲁蒂对佛莱普顿侯爵提出请托。
「我想尽快寄信到公国,可以帮我安排飞船吗?」
「我立即为您安排。」
◇
凡欧斯公国的上空。
前黑骑士「班戴尔•希姆•赛登」,这时登上了一艘来自王国的飞船。
他接下了送来的物品,不过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什么。
虽然看得出那是机甲的一部分,但是判断不出采用的制造技术。
而且,只有一条右臂也不具任何意义。
「这是公主殿下托付的?」
「是,据说是重要的物品。」
从班戴尔的额头到头顶,有一道显眼的伤痕。
他非常健壮,令人无法相信已经步入初老之年。
「这是──难道是失落物品?」
「似乎是这样。公主殿下说是在王国的宝库里发现的。」
登上飞船者,并非只有班戴尔。
曾以使者身分与王国交涉的伯爵「盖拉特」也是同行者。
他已经养成了不时以手抚摸下巴,看似惋惜不复存在的胡须之习惯。
盖拉特的眼中燃烧著复仇之火。
「希望公主殿下能够送来更有用的东西。而且听说连『无道骑士』的死刑都还没执行。」
无道骑士──这是里昂在公国的别称。
由于他的行为完全不符骑士精神,因此有了这个别称。
虽然里昂当时没有杀害任何敌人,但是,这却导致活著返回家园的骑士、士兵们遭受公国贵族、人民的强烈批判。
正如同里昂所言。
以骑士而言,班戴尔被视为已经年老力衰,而且也失去了黑骑士的称号。
「我不会原谅任何胆敢侮辱公主殿下之辈。」
然而,他依然极具威严。
眼看班戴尔瞪著自己,盖拉特马上像是在逃避般,将视线转到信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嗯?」
过了一小段时间后──阅读著信件的盖拉特睁大了眼睛,视线在信纸与满是尖刺的黑色机甲右臂之间一再往返。
「难、难道这是……」
「怎么了?」
听到双手在胸前交抱的班戴尔询问,可能是感到高兴吧,盖拉特提高了音量。
「黑骑士,不,前黑骑士──你有舍弃性命的觉悟吗?」
对于盖拉特的话,班戴尔哼了一声。
「我是个以骑士而言已经不中用的老头子,如果能够对公主殿下有帮助,任何事都在所不惜。」
「非常好!那么我就来说明吧。这是存在于古代──不,神话时代之机甲的一部分。即使在王室中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失落物品。」
在场者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机甲的右臂后,盖拉特张开了双手。
「这个礼物实在太棒了!赫特鲁蒂王女殿下充分完成了使命。这样一来,她的妹妹──『赫特劳妲•赛拉•凡欧斯』王女殿下便已举世无敌了!就算是无道骑士,这次也肯定难逃一死!」
「能够与无道骑士一战吗?」
「没错,获胜的可能性非常高。话虽如此──无道骑士现在似乎遭到祖国背叛,变成了阶下囚。令人感到相当痛快。」
「遗憾不能与他在战场一决高下。」
「我还是没办法理解武人的想法。不过,托这件事的福,赫特劳妲殿下的敌人又少了一个。」
赫特鲁蒂的妹妹──第二王女赫特劳妲殿下。
她负责统率数量多到足以遮蔽公国天空的舰队与怪物,堪称公国的杀手锏。
班戴尔眯起眼睛,注视著机甲的右臂。
「我会救出赫特鲁蒂大人,即使需要牺牲这条性命。」
在想到可以为胡须报仇而满心欢喜的盖拉特身旁,班戴尔用力握紧了拳头。
◇
王宫的地牢。
因为这里十分潮湿,所以有股寒气,让我觉得非常冷。
空气也很沉闷,不是让人会想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由于必须要装成囚犯,所以我的双手都铐著手铐。
在我打著呵欠的时候,狱卒对我示意。
看来有客人来访了。
访客一看到我就发出怨言。
「巴鲁特法尔特,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以义正词严语气发言的人,正是原本有可能成为王宫之主的人物。
其实就是尤利乌斯殿下啦。
虽然他对我表现出愤慨的样子,不过,你这家伙出现在这里也让我一肚子火喔。
「您是哪位?」
我装成不认识殿下的样子捉弄他,殿下马上气得面红耳赤,报出了名号。
「尤利乌斯!『尤利乌斯•拉法•荷尔法特』!先别说这个了,你这家伙竟然会背叛,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一直认为你十分卑鄙,但从来没想过你会做出这种事!」
殿下的发言简直毫无逻辑。
尤利乌斯殿下可能是认为,不管我再怎么狡猾都还是不至于背叛王国吧。
──不过,仔细想想到现在为止的种种,即使我背叛也一点都不值得讶异吶。
原因就是你这家伙啦,都是你害的。
不对,先等一下。跟这家伙比起来,主因应该还是婚活吧?每次婚活时的悲惨遭遇都会让我产生「乾脆舍弃这个国家」的念头,不知道已经想过多少次了。
「我没有背叛,全都是冤枉的。救命啊,王子殿下。」
「还有精神说笑就不成问题吶。巴鲁特法尔特,你要给我老实说清楚。」
看来殿下不打算帮我。
哎,要是换成我处在尤利乌斯殿下的立场,我大概也不会伸出援手吧。
何况,这家伙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说什么?」
「你这家伙,在我面前还敢摆出这么狂妄的态度。」
「殿下觉得一个即将被当成叛国者处死的人,对那个国家还会有任何留恋吗?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后悔,给我好好记住。我是有仇必报的人。」
「这样啊。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就先从我这边的事开始吧。」
对于我那些话,这家伙竟然就这样轻易打发过去了。
「王国的骑士团扣押了你拥有的帕鲁托那跟亚洛冈兹。虽然他们似乎没办法起动,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就我来说,这已经是严重的问题了。
虽然鲁克西翁应该会好好处理,我不至于感到不安,但还是会觉得不快。
「有些人想要把你处死,不过也有人拥护你。我想你大概是被用来当成派系斗争的棋子,但是总觉得情况有点怪,跟平时不太一样。」
在我看来,王宫随时都很奇怪。
比如说让我晋升之类的,还有让我晋升之类的。总之,我不认为唯有现在特别奇怪。因为随时都很怪,甚至希望有人能告诉我,王宫到底有没有一时片刻正常过。
「所以呢?」
「巴鲁特法尔特──你为什么会背叛?这次有什么阴谋?」
不只把我当成背叛者,甚至还怀疑我有阴谋,实在太过分了。
我是那么差劲的人吗?
「我不是说自己是冤枉的吗?有人想把我关起来啊。」
「什么!?」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你好歹也是在王宫里生活的王子殿下吧?稍微发挥一点想像力啦!你这家伙实在太过单纯了。
「殿下认为我会背叛吗?如果要背叛的话,我会做得更巧妙一点啦。」
「这么说倒也没错。如果是你,应该能做得更好──而且总是会做出对方最讨厌的行为。」
尤利乌斯殿下这种理解方式让我很火大。你这家伙,到底相信我哪一点啊?
虽然殿下对我说出了他的想法──为什么现在变成你来找我商量啊?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战争,不过,我觉得现在的气氛就像是战争即将爆发。」
搞不好还会引发内乱──我差点就说出这句话,幸好忍了下来。
虽说荷尔法特王国是个大国,但敌人也不少。
像公国一样采取敌对态度的国家,其实还有好几个。
在这种状态下还随时可能发生内乱──感觉公国会趁机行动,真的很恐怖。
我有不好的预感吶。
「──这就是所谓的修正力吗?」
现在这种宛如要强行重现那个女性向游戏世界原本故事发展的情况,一直让我觉得彷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暗中运作。
我的自言自语让尤利乌斯殿下一头雾水。
「修正?巴鲁特法尔特,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因为我被关在这里,所以不太清楚详细状况。」
因为尤利乌斯殿下用手摸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所以我试著提出请求。
「欸,放我出去啦。」
「办不到。我现在没有这种权限。」
这个王子殿下实在很没用。哎,不过就算真的让我离开地牢,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而已。
话说回来──我有点想不通。
堪称公国王牌的魔笛,因为能力过于恐怖,所以现在受到王国的严密保管。
何况连赫特鲁蒂也不在,公国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才是。
虽然是这样,但赫特鲁蒂还是有著可疑的行动。
该不会真的是故事剧情的修正力在搞鬼吧?
「──这个世界真的很讨厌。」
尤利乌斯殿下对我这次自言自语充耳不闻,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地牢。
如果就这样回归原本故事发展的话,到时就只能选择逃跑了。
因为,要是公国打出最后王牌,我──不对,即使是鲁克西翁也一样没胜算。
宛如跟尤利乌斯殿下换班似的,接著造访地牢的人物是──赫特鲁蒂。她塞给狱卒某个东西后,狱卒就离开了岗位。
狱卒离开前对我使了个眼色。
「阁下受到相当恶劣的对待呢。」
「都是某人害的啊。别说这个了,你这样公然在王宫内走动,真的没问题吗?」
「多谢关心,我照规定申请并获得了许可。还有,不是我让阁下入狱的喔。虽然我确实提过希望能剥夺行动自由,不过,采取如此苛刻待遇的还是王国的贵族们。」
罪魁祸首结果还是你啊。当我满心不爽时,赫特鲁蒂把脸凑向铁栅。看准他人软弱的时机接近对方──这是诈欺师之流常用的手法吶。
「要我帮助阁下出狱吗?与其为这种国家效命,不如投靠凡欧斯公国旗下。我保证提供理想的待遇,让阁下能够过著渴望已久的风平浪静人生。」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震。
看来她已经确实查明了我到底怀著怎样的期望。
相较之下,王国则似乎完全无意了解我──真让人伤心吶。
「真的很愚蠢呢。轻视公国,而且还将阁下当成派系斗争的工具,这个国家的贵族们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他们打算利用我来毁掉阁下喔。」
就算同样是殿下,不过她跟尤利乌斯殿下截然不同。
这个人看来更有才干。
「对我表示臣服吧。我可以任命阁下成为我的骑士。与其对腐败的王国尽忠,这样肯定更能实现阁下的愿望。既不是地位也不是名誉,我保证会提供安稳的人生。」
对于朝著这边露出微笑的赫特鲁蒂,我的回答是──
「请恕我拒绝。」
微笑之中多了一丝焦躁的赫特鲁蒂,似乎想知道我拒绝的理由。
「王国有这么重要吗?阁下应该是领主贵族吧?大可全家人都投靠公国喔。」
「虽然这个提议非常吸引人,不过,我不打算跟没有信用的对象谈交易。」
何况,公国人对我也怀著相当深刻的怨恨。
再顺便提一下,让我落入现在这个处境的人就是你啊。
始终保持隐形状态的鲁克西翁现出身形,加入对话。
『畏惧船主而使之身陷囹圄的,不就是你们吗?趁目标担心受怕时表示有意协助等行为,正是一种典型手法。莫非以为我方已经失去判断力?』
赫特鲁蒂看向鲁克西翁。
「竟然偷听,真是个讨厌的使魔。」
『倘若你认真想招揽船主──有意遵守约定,我早已协助说服船主了。』
「你这个使魔真的很讨人厌。分明丝毫不认为我认真在拢络他却还这么说。」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的发言都是在骗我啰。
──真让我伤心吶。因为她的提议非常吸引人,所以我不知动摇了多少次啊。
赫特鲁蒂离开铁栅,语气变得十分冰冷。
「阁下大可引以为傲,因为你被认定为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妨碍的人物。」
我目送赫特鲁蒂转身离开地牢,然后躺倒在床上。
「她很讨厌我吶。」
赫特鲁蒂逐渐远去的背影,看来似乎有点寂寞,是我多心了吗?
『她并非打从心底厌恶船主。』
「都那种态度了耶?」
『倘若她真的心怀怨恨,大可不必前来拜访船主。然而,根据我的预测,即使臣服,最多也只是能够免于一死的程度。』
「──要是她刚才再认真一点,我就会答应了。真可惜啊。」
『所言不实。即使赫特鲁蒂是认真的,船主依然不会背叛王国。』
「很难说喔,还是要看她开出的条件啦。」
『──是吗?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在船主房间放置伪造证据的犯人是米奥。』
「他不是老姊的专属仆从吗?」
『因为那些人对船主怀恨在心。要立即把他处理掉吗?』
「你不要没事就说这种恐怖的话啊。不过──」
『喔哟,狱卒回来了。』
返回牢房的狱卒向我攀谈。鲁克西翁再次进入隐形状态。
「子爵大人,咖啡跟红茶,接下来您想喝哪一种?」
「红茶,拜托用比较好的茶叶。」
「哎呀,这种地方不可能弄得到什么高价茶叶啦。」
「话说回来,从亲卫队队长一下子成了囚犯,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吃了一惊,或许是王国创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案例?」
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就是了。
狱卒为了准备红茶而再次离开地牢。当我开始打呵欠时,鲁克西翁现形了。
我解开手铐,用手指转著玩。
『在地牢中太过惬意了吧?应当再多些紧张感。』
「那样太累人了,我不想这么做。幸好之前就跟米莲王妃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要是在遭到逮捕后又受到严刑拷打的话,到时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届时我会尽快救出船主,打沉这片大陆喔。抑或是将与船主无关之人都从这片大陆上一扫而──』
「别说了,我讨厌大屠杀之类的行为。」
『──船主真是慈悲为怀。』
虽然时常忘记,不过它毕竟是个在我当初发现时有过「歼灭新人类」之类发言的家伙。
对这个世界而言,鲁克西翁很可能才是最最危险的敌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鲁克西翁,依然赢不了游戏的最后头目。
虽然不会落败──但应该也还是无法获胜吧。
因为,想打赢最后一战所必须要有的事物,除了圣女的力量与莉薇亚的能力之外,还有「爱」。
先不提这个,我一直待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切原由都在于我遭到逮捕的那天。
◇
──遭到逮捕的那一天。
我被带往王宫后,在某个房间见到了两位大人物。
「吉尔伯特先生,我遭到逮捕了。」
我还有开玩笑的余力──理由?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抓走。
不过,我这个笑话没能让眼前的两人露出笑容。
其中之一是安洁的哥哥,同时也是雷德古列夫家的继承人「吉尔伯特•拉法•雷德古列夫」。
吉尔伯特的表情,看来像是感到安心。
「亏你还有这个余裕。那些认为你会是威胁的贵族似乎没有看走眼。在这种状况下还能说笑的胆识,值得尊敬。」
胆识?才不是咧,我就只是因为事先知道,所以先做好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而已。
另一位大人物──米莲王妃──谈起了正题。
「里昂,关于这件事,指使之人是目前最大派系的领袖佛莱普顿侯爵。」
──棒打出头鸟。
像我这种以超乎寻常速度飞黄腾达的后生晚辈,肯定让很多人看不顺眼。
公国正是利用了这些人的嫉妒心态。
「王宫内部也不是坚若磐石呢。许多派系都以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吧?」
「也就是说,侯爵跟公国有著共通的利害关系?」
吉尔伯特点了头。
「没错。尤利乌斯殿下的失势,导致雷德古列夫派系的势力萎缩。取而代之崛起的是佛莱普顿侯爵派系──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原因所在。」
「我?」
米莲王妃提到了我所拥有的失落物品──鲁克西翁。
「也就是说,一艘能够独自击退公国舰队的飞船,让许多人产生了戒心。认为需要提防里昂你的侯爵,决定和怨恨你的公国合作……这是很有可能的吧。」
我的出现,反而让侯爵派系团结起来了?
虽然我觉得实在很讽刺,不过王妃的话还没说完。
「里昂,对侯爵等人而言,你是比公国更强大的威胁。佛莱普顿侯爵更是对你防范有加。」
「啊?咦,可是──」
吉尔伯特对表现出惊讶的我感到傻眼。
「试著思考看看吧。面对数十艘飞船却还能获得压倒性胜利,代表你一个人就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我知道你无意对王国造反,不过,你觉得所有人都会相信吗?即使相信,他们敢说你不会变成敌人吗?」
相较于公国,他们其实更畏惧我──或者应该说鲁克西翁?
虽然这种想法其实也不算有错,但是,因此而选择与公国联手就未免太蠢了吧?
「他们是不是太低估败给我的公国啦?」
「确实有人拿来取笑,不过,只要参与过战争就能理解公国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威胁。应该就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内心想必还是相当焦急。」
早知道就该多强调几次,要大家更加提防玛丽耶跟公国的。
「那么,现在是要我背著冤罪任他们拘留吗?」
「很抱歉,不过还是得请你就此入住地牢了。理由是──这样会比较安全。」
吉尔伯特的说法是,只要能够逮住我,侯爵派系就会感到安心,而自己等人也能趁这段时间采取许多行动。
派系势力弱化的雷德古列夫家也相当辛苦吶。
此外,米莲王妃好像也有不少辛酸。
「状况跟几个月之前不一样了。里昂,即使你遭受暗杀,我也不会感到惊讶喔。」
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消息让我直冒冷汗。
「看到来抓我的骑士们那么拚命,他们似乎真的都非常痛恨我──不会吧?」
「那些人是认真的。虽然我们成功在半路上拦到你,不过还是一度为之胆寒呢。」
吉尔伯特的发言让一阵凉意窜过我的背脊。状况的危险程度似乎远超出我的想像。
「里昂由王宫这边来保护。现在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把你视为威胁的贵族相当多,不是只有敌视公爵家的派系而已。很多贵族都想要取得你的失落物品,藉此增强自己的实力。」
米莲王妃以宛如开导年幼孩子般的语气为我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