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晓得石田走了哪边，但山门只有一个，到下面应该比较容易找到他吧。



「明华，这里人太多了，很难找到石田。我们先下去，到山门前面等他吧。」



听到我这么说，明华默默地点头。



我拿出手机，传了「我们先到下面的山门前，有土产店的那带等你」的讯息给石田。



我们从背对正殿向前看的左侧──有三重塔的那边通过修法道场旁的狭窄石阶，走下至周围有土产店的山门前方。



我看了看手机，却发觉方才的讯息没有标记为「已读」。



「明华，你那边有收到石田的联络吗？」



她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回覆我：「没有收到。」



在排队买土产的人潮当中，我和明华一语不发地伫立原地。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转向明华，却见她急忙别开脸。



到底是怎么了？她今天真的有点怪。



总觉得她看似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是说今天也太冷了，冷到没办法一直不动。



会下意识地想要动动身子。



忽然间，我看见附近的土产店贴着一张标示「供应甜酒」的纸张。



「明华，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喝点甜酒？」



明华露出像是要叫出「咦！」的表情，抬头看我。



「那种甜酒应该不含酒精，我们喝也没问题喔。」



如此表示的我走进入土产店，对里面的人说：「请给我两杯甜酒。」



店里的阿姨用汤勺舀出锅里的甜酒，倒进纸杯里。



我用双手拿着她递来的甜酒，把其中一杯交给明华。



「谢谢。」



这样说着的明华以两手捧起纸杯，「呼～～呼～～」地吹凉后喝下甜酒。



她肤色白皙的脸颊因为寒冷而染上粉红色，连下巴都围进围巾的样貌很有女高中生的调调，十分可爱。



……如果我有个妹妹，想必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不禁莞尔地看着那样的她。



「是说石田那家伙，到底跑去哪了？」



我这样自言自语后，看向明华。



「抱歉呢。像这样跟我们一起来参拜，你应该觉得很无聊吧。」



尽管我没多想就讲出这样的话……



「不会。」然而明华以细小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回答：



「今天能跟优哥一起来，我很高兴。」



「隔了好一段时间又能见到明华，我也觉得很高兴喔。」



我以笑脸回应她。不过这有一半是场面话就是了。



「真的吗？」



她回应的嗓音开朗得超乎我预料。



「是真的喔。毕竟你在这一年间也变了不少呢。」



「变得怎样呢？」



「这个嘛，应该可以说是很有女高中生的感觉？变得很有女人味了呢。在车站看到你时，我也不禁『咦？』了一下。」



「没想到会听见优哥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



明华羞涩一笑，以甜酒的纸杯遮掩嘴角。



彼此像这样聊了一下，似乎也让她的心绪放松不少。



隔了一小段时间后，明华先是观察着我，随即开口。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优哥。可以听我说吗？」



「嗯，什么事？前提是要我做得到喔。」



她一瞬间露出咽下什么似的神情，接着像是要全力吐出来般地说：



「可以请你教我课业吗！」



「课业？你希望我教你课业吗？」



我有点意外。就读私立大学理工学院的我，熟悉的当然只有数理科目。



我之前一直以为明华想上偏重文科的大学。



「是的！我对数学、物理、化学那些一窍不通……要是不想点办法，可能都会不及格！」



她之所以从我们见面开始便一直扭扭捏捏，或许就是因为想拜托我这件事吧。



「这点小事没什么问题……可是我跟石田的成绩差不多喔。让石田教你的话不是比较好吗？」



石田再怎么说都是她哥。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马上就可以问。考量到回应速度的快慢，我觉得找石田教她会比较好。



明华却用力地左右摇头：



「哥哥不行。他教得很烂，而且根本不会仔细教。总是马上就取笑我『这种问题你也不会喔？』」



是这样吗？我觉得石田很照顾妹妹就是了。



我是独生子所以不太懂，不过哥哥教导妹妹课业或许是个很难处理的状况。



正当我想着这种事情之际，明华露出看似担忧的神情望着我。



「这样会给优哥添麻烦吗？之前优哥教我数学时，教得既仔细又容易理解，我才想说『要找人教的话就找优哥』……」



她都露出这种神情了，我当然没办法拒绝她。



况且教导明华课业也不是什么讨厌的事。



就我的角度来看，明华是个理想的妹妹。



「才不会添什么麻烦呢。倘若帮得上忙，我会教你的喔。」



「真的吗？太好了！真令人开心！」



明华在胸前交握双手，满面笑容。



……这样的举止很有女孩子的感觉，好可爱啊……



「优哥真的好体贴喔。」



「会吗？我觉得普通耶。」



「很体贴喔，我可以挂保证！优哥是那种平常就会关心对方的人。」



她这么说完后，低下了头。



「可是优哥的女朋友，对优哥做了很无情的事吧？」



「咦？」



「我无意间听见了哥哥讲电话的内容。虽然觉得偷听不太好，但那实在太过分了，我才忍不住……」



这样啊，原来明华知道果怜劈腿的事情。石田之前也曾提过她知道。



「她竟敢欺骗优哥，背地里跟别的男人劈腿……我没办法原谅她。」



明华露出不甘心似的神情，彷佛遭人劈腿的当事者就是她。



「你为我操心让我很高兴……可是没必要连你都生气吧？」



「我没办法原谅她嘛！居然利用优哥的体贴，做出那种行为……实在太无情了！」



「让那种女人当女朋友的我也有错就是了。」



「才没那种事！优哥一点错都没有！」



明华斩钉截铁地说。



「那种女人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代替优哥痛殴她一顿！」



她这么说的同时，右手也做出甩巴掌的动作。



我有点吃惊。不过明华的确本来就是满活泼的女生。



「哈哈，谢谢你。」



「可是你和那个人已经分手了吧。」



「在平安夜那天分手了。虽然不像你刚才那么激烈，但我那阵子也一直怀着『无论如何都饶不了她』的心情。有好好地给她颜色瞧瞧了。」



我一边回想X－DAY那天果怜和鸭仓的表情，一边回覆。



「当时陪你一起报复的，是樱岛灯子小姐吧？」



咦……？我不禁转向明华。



「你认识灯子学姊吗？」



依旧低着头的明华点了点头。



「是的，只知道名字就是了。但我听说她是非常美的人。」



我觉得很意外。



「可是你应该没见过她才对。灯子学姊在你上国中时已经毕业，说起来高中也不是同一间。」



石田的确和灯子学姊就读同一所国中。想当然耳，明华也是读同一所国中。



「是这样没错，我上国中时她刚好毕业。后来我曾听高年级的学长姊提过好几次『樱岛灯子』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



毕竟灯子学姊似乎从国中时期开始，在她老家那边就是很有名的美女了。就算听说过传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优哥这次打算跟灯子小姐交往吗？」



明华这么说完后，能看见她微微地咬紧下唇。



「不晓得耶。无论我多么想『跟灯子学姊交往』，依旧得顾虑她的心情啊。或许该说我还没想得那么远吧。」



我直率地说出心声。



假如灯子学姊愿意跟我交往，我也很乐意进入那样的关系。



然而我不觉得那样的她会这么快就换对象，和我交往。



况且我也不晓得今后该怎么跟她相处才好。



「既然如此，优哥现在是单身喽？」



「很遗憾，诚如你所言。所以我今天才会像这样跟石田一起来新年参拜喽。」



我边苦笑边如此回答。



结果听见明华「嘶～～」深深地吸气。



仔细一瞧，只见她正用双手使劲捉住自己大衣的下摆。



「那……以后能不能……偶尔陪我出去玩呢……？」



「咦？」



「呃，不是……你看嘛，优哥在接下来的春假之类的也会满闲的吧？那也是我在大考前最后能出去玩的机会了。然而我就读女校，没机会找谁一起出门……我想说优哥也在的话，就能放心出去了……」



明华红着一张脸，看似慌张地这么说。



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总觉得有点好笑。



再加上即使她是死党的妹妹，像这样受到女孩子邀约根本不会让我觉得讨厌。



毕竟她也没说是「想跟我单独见面」嘛。



「这样……不行吗？」



明华再度露出担忧似的神情。



「没有，倒不是不行喔。也对，反正我很闲，偶尔也想跟明华碰碰面。」



她是石田的妹妹，况且从以前就认识我了。



应该没必要往奇怪的方向思考。别莫名地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这时我是这么想的。



「太好了！」



明华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开朗。



看她那样，我的心情也明亮了起来。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嗯～～我想想。不过我也马上就要面对大学的考试了，所以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吧。开始上课后就需要读书准备考试。应该得等到二月后才能抽出时间喔。」



「这样啊……」



明华有一瞬间露出好像很失望的神情，不过她马上又抬起脸来：



「啊，这样的话，既然优哥刚才都答应要教我课业了，我们能不能一起念书？你复习大学课业的时候，我也会在旁边一起念书。如果优哥能指导我不懂的地方……」



「也是呢。如果时间搭得起来，那样也不错呢。」



「谢谢优哥！那就麻烦你了！」



明华动作轻快地低下头。



「不过我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办法好好教导你就是了。」



我露出苦笑，同时也觉得明华的反应令人莞尔。



「哦～～你们在这里啊。」



隔着人潮的另一侧，有个大嗓门呼唤着我们。



是石田。



我也举起一只手回应他。



嗯，为什么呢？总觉得明华好像有点不高兴……



「你这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



听到我这么问，石田没有半点惭愧的样子，一派轻松地回答：



「哎呀，我没什么机会来成田山嘛，所以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跑去后头的成田山公园那边，绕了一圈才回来。」



「那你至少要联络我们啊。」



「我是有想过啦，但手机电池没剩多少电了嘛。哎呀，反正明华有你陪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随即看向明华。



「明华也一样觉得没关系吧？倒不如说能跟优一起行动还满不错的，对吧？」



明华果然还是鼓起了脸颊。



「你明明就可以再闲晃久一点的。」



「没有啊，我是照说好的……」



他才刚开口，明华便以双手用力地推向他，看似在殴打他一般。



「真多嘴！别讲那些有的没的！」



她后来就这样背对我们。



石田露出苦笑，重新转向我。



「是说之前我也跟你讲过，成田山参拜通道的鳗鱼很有名。要不要去吃吃看？」



「鳗鱼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会不会很贵？」



「今晚我爸妈有多给我一些钱，担心的话我借你吧。」



「倒是不用，我也有多带点钱出来，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那我们去吃吧。喂，明华，要走喽。」



随着这声呼唤，我们走上成田山连接至站前的参拜通道。



明华和石田分别跟在我的左后方和右后方。



是说石田刚才是想讲什么讲到一半呢？



忽然，我觉得手臂被轻轻地拉住。



定睛一瞧，只见明华轻捏般地揪住我的大衣袖子。



当我与她四目交会，她便有点害羞似的，对我露出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