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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星期四)浅村悠太(2 / 2)


“噢噢。很好吃的样子。”



今天圣诞晚餐的主菜是放在桌子中央的大盘香草烤鸡腿肉。虽说是鸡,但也不是传统的鸡。这是近年来就算在日本也经常会作为圣诞经典之选上餐桌的鸡——火鸡。嘛啊,本身好像就一种感谢祭会吃的食物就是了。



用日语来说就是七面鸟。跟鸡肉相比脂肪更少,从近日来流行的健康角度来讲也是会不断增加出场机会的。因为这种鸡体型还挺大的,所以不会整个拿来烤,但盘子上的肉块分给四个人吃也依旧是吃不下的程度。这是父亲费尽心思在网上订下来,并在圣诞节送到家里来的。已经烤好的那种。



“主食选意面的话好像会更有圣诞节的味道。”



亚季子阿姨看着桌子上说道。



虽然主菜是火鸡,但主食仍旧是盛在碗里的饭,汤喝的也是味噌汤。



确实感觉圣诞味儿不太够。



绫濑同学像是打圆场似地说道。



“那个,我觉得没事啊。你想,沙拉也做了,勉强可以说是西式吧。调味汁也准备了……。爸想沾什么吗?”



“我用日式的就行。”



所谓圣诞究竟是哪个国家的文化呢。



并不是讨厌米饭和味噌汤的圣诞晚餐,只是忍不住想吐槽。



“腌菜也准备了。你看,腌生菜和酸黄瓜。太一最喜欢了吧。”



“谢谢。我当然喜欢。”



“妈妈你真是的……泡菜也——”



挺好的吧这后半句,被绫濑同学咽了下去。



因为夫妻的意见看起来是一致的,所以还是想着不吐槽了——也可以说是放弃——了吧。



我和绫濑同学淡淡地苦笑着坐到了位置上。嘛啊所谓圣诞还是讲究一个心理上过得去吧。



“那么,Merry Christmas!以及悠太,生日快乐!”



“不是啊老爹,就算是违心的,也得先从生日开始祝贺吧。”



“也是。抱歉啊。生日快乐,沙季酱。Merry Christmas!”



“谢谢。”



“恭喜两位都十七岁了。”



亚季子阿姨依次看着我们的脸说道。



父亲他们举起了啤酒,我们则是用不含酒精香槟与他们干杯之后,就开饭了。



亚季子阿姨做的味噌汤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确实如父亲所说,日式还是西式真的都无所谓吧。今天味噌汤的料是豆腐。白色的豆腐搭配切成细条的绿葱。味噌则是红色的汤汁。吮吸了一口之后我注意到了。



这不会就是圣诞色吧?……嘛啊,日本的圣诞感也行吧。



“酱汁也很香呢。”



“肉也不是很硬,真是太棒啦。这是买对了呢。”



亚季子阿姨和父亲都这么说了,所以我的味觉应该是没有出错了。



吃不多吃完之后(因为接下来还有蛋糕,所以尽可能少吃了),我们喝着餐后的咖啡,将圣诞蛋糕切开分给每个人。



15厘米的蛋糕上方,载着一片写有‘Merry Christmas’文字的巧克力卡,和饼干做成的圣诞老人。



我将刀切入由白色奶油装饰的蛋糕。



黄色海绵层之中还夹着红色的果肉。是草莓。也就是说经典的圣诞蛋糕,就是切成小块前的巨大奶油蛋糕吧。



“嘛啊,比起买到奇怪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选经典款更好吧?”



父亲说道。



确实也有道理吧。



将亚季子阿姨切好的蛋糕一小块一小块地送入口中,大家一起庆祝着第一次一家四口的圣诞节和生日。



父亲见我的成绩自暑期以来一直进步感到高兴,便问绫濑同学是否也想要去补习班。



“如果是在担心钱的话——”



“不。没事的。我就是那个……学习方式一下子改变太大的话,反而会集中不起注意力。”



虽然听起来是客气满满的说辞,但父亲似乎接受了。



回想起来,绫濑同学直到半年前都还是和母亲两个人生活。那样的情况下,突然和两位男性开始同居,想要习惯新的生活应该是很辛苦的。



而且,我和父亲本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绫濑同学她们是搬过来的也是原因之一。换位思考一下的话,要说变化这么多真的吃不消了感觉都不是在骗人。



是吗……和绫濑同学相遇已经过去半年了……。



“但是小沙季。想去上补习班的话,随时跟我们说哦。”



“谢谢,”



“爸”,听到最后这一声称呼,父亲开心地微笑起来。嗯。笨蛋父母的养成非常顺利。



“我倒是更担心悠太君啊。有好好在玩吗?”



“诶。一般来讲不是反过来吗?让我去学习的话我倒是能理解……”



“那种事从来就没担心过哦。”



父亲在一旁插嘴道。



确实父亲从来叫我‘去学习’过。只不过,他是那种会经常看学校发来的报告的人。



虽然不太记得了,但大概是从母亲离开之后开始的。



看了也不会对我说什么就是了。



每次都是,嗯哼嗯哼我明白了,这样看着发回的答题纸,每次听到他这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的明白,就有种自己在被拍摄X光片的感觉。



然后就是,过几天会在桌子上若无其事地放上几本我不擅长科目的参考书什么的。



这种迷之操作反而莫名平添我的压力。



因为坚持主张义务教育已经结束,以及因为是个人情报,上高中以后他就不再会看消息通知以外的关于成绩的数据了。



“因为悠太从小就书很会读呢。能当学生的时间还是难能可贵的,所以玩也是要好好玩的。”



“啊呀没事的啦。还是有在讴歌青春的。”



“是吗?嘛啊,能够享受学生时代的话作为家长的我也是很开心的哦——那么话先放在前头。”



父亲抛出这么一句后向亚季子阿姨使了个眼色。



亚季子阿姨从座位上站身打开寝室的门。将藏在门后的纸袋拿到桌前。



“给。我和太一叔送给你们两位的生日礼物。”



“嗯?这个……”



“是书吗?”



绫濑同学也感到疑惑。



要问为什么我和绫濑同学一看就看出那是一本用圣诞包装的厚厚的书,因为这包装纸就是我们打工的地方用的。



“可以打开吗?”



“当然。”



用讶异的眼神注视着微笑的父亲,我将包装纸撕开。



书。



而且是——。



“红宝!?”



“要考试的话我就想你们是不是需要这个呢。还没买吧?”



“嘛啊,还没买全就是了。”



绫濑同学在一旁也无语了。我能懂她的心情。



我们从父母那里收到的礼物,是几乎每位大学备考生都会接触过的《大学·各学部的大学入学考试过往问题集》。因为封面都是清一色的红,所以被统称为“红宝”。



虽然一般来说在志向大学确定以后就要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但这个是共通考试用的。而且,以不擅长科目为中心的五层合集。



这些确实是很有用。要是所有都买齐的话,光是这个价格就能顶得上三本精装书。能为我们的勤学提供支持确实值得我们由衷的感谢。只不过——。



“不太像是礼物啊。”



“成人之后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就你们自己决定了,但现在这会还是要专心准备考试哦。”



“加油学习吧。”



亚季子阿姨笑着对我们说道。



“谢谢。我会努力的。”



一旁的绫濑同学也说着同样的感谢低下了头。



这一刻的我们,品味着父母出乎意料的礼物所带来的些许呆滞,却未曾想到父亲与亚季子阿姨意味深长的使眼色背后的原因。



电视中,传出了成功从小偷的袭击中保护好这个家的孩子的欢呼声。



当天晚上。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入睡的我,听到了些轻微的响动而醒了过来。



从昏暗之中睁开双眼。



环顾了一圈房间之内也不见任何异常。或者说,啥也看不见。扒来手机打开屏幕。确认一下时间。



0点28分。



我其实才刚睡下。因为明天开始就是寒假了,就算睡眠受到一些阻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将手机翻转过去照向门的位置。



入口处放着一盒到刚才为止都应该还不存在的小箱子。



是什么呢?



并不是手能够到的距离,想要取到就必须离开被窝。……但,甚是在意。



剥开被褥,寒凉顿时冻得身体一颤。我不禁蜷起身子想要将双臂都抱在其中。因为睡觉的时候还是得把空调关掉的,所以并没有想过会离开被窝。



离开床边将陌生的盒子取来。



回到床边,将床头灯打开。



注意到绑着缎带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从包装纸来看这就是圣诞节的礼物盒。



圣诞老人。这一单词在脑海中浮现,不不不我都不是这个岁数了,转念一想的我又摇了摇头。



如此讲究的赠礼方式究竟是几年不见了呢。



原来如此,这一下才是主菜吗。



不会真以为圣诞节兼生日礼物就是红宝了吧。想着收到了这礼物还挺感激的同时还觉得这啥玩意儿呢,没想到是为了掩盖真礼物而演的戏吗。



父亲是这样爱整活的人来着?这样想着,就感觉应该是受了亚季子阿姨的影响吧。



难道说当下这一刻的绫濑同学也收到了什么礼物吗。



我剥开包装纸取出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了床上。



“……信?”



想着应该不至于就是礼物配上留言卡之类的同时,我将信捡起读了起来。



原以为只是一张纸片或生日贺卡,没想到是一篇相当长的文章,我坐在床上仔细地阅读。



以,至明年就要成人的悠太,为打头的一篇文章——。



大致要表达的意思,一是为了感谢我对父母的关心,二是因为到了明年可能会忙不过来,所以提前祝贺成人一事。



“是吗。毕竟明年还有考试啊……”



高中三年级的年末,正是因为考试压力而胃疼的时候。这种时候,很难送出这种如同施压般的礼物吧。



我再次看向盒子里面。



“手表啊……而且这个。”



连我这个不熟悉品牌的人都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高中生平时很少看到有在用的。



就算二手都是高价的顶级货。作为高中生的我,要买的话也必定是有心无力。



这种东西,放在就职祝贺的话倒是能够理解。



——至明年就要成人的悠太。



信件的起头之中能够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明年我也要十八岁了。若想,便是谈婚论嫁的年龄。那样的话就得独立起来经营好自己的生活。直到现在这一刻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工作什么的,还完全没有实感。如果顺利地读了大学,那五、六年后我应该就在工作了——不等一下。我听说这年头找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是能找到工作反而算是幸运的——但是没有工作就没法独立,结婚也……。



我左右摇晃着脑袋,将沉重与杂念都甩掉。至于杂念这块是怎样的妄想,现在就请容我避之不谈。



我从盒子里取出手表,轻轻地戴在手腕上。



微弱的光照亮着全新的银色表带的边缘。



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戴着也很舒服。我取下别扣,想把它放回箱子里,但转念一想,又把它放在了枕边。



好不容易买了,总得一直用用以配上它的价值。



加油吧。各种方面。



我拉起被褥钻入其中。



即使熄灭了床头灯,表带银色的光辉仍在我闭上的眼睑之中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