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话 旅馆亡灵的致命诅咒(2 / 2)
惨叫声共鸣了。
其中之一当然是明白死定了的我发出的,可以作为临死哀嚎的,满分一百分的完美惨叫。
另一道惨叫声也相当精美。是鲨鱼电影或恐怖片中,即使没看到角色死亡的场面,但是光听声音就能理解「啊,这个人死了」的那种充满艺术感的惨叫。
──不过,为什么连怨灵都发出惨叫呢?
「怎么了啾!?」
而且连『金丝雀之间』的门也打开了。冒出一名语尾带著莫名其妙口头禅的新女角。
「学长!?你还好吗!?」
「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件了?」
接著,彩羽和乙也从『桔梗之间』奔出。
「哇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变态!色魔!去死!」
「谁是变态啊!不要装成受害者好吗你这个怨灵!」
「喂你这个变态!离那女孩远一点啾!」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烦死了!设定太强烈的角色不要没头没脑理所当然地出现啦!」
「你才该快点放开学长呢!你这个阿飘!」
「明,可以说明一下情况吗?」
现场一片混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是变态啊?还叫我离远一点。我明明是被这怨灵叫过来──嗯?
「真白……?」
「呃……明……?」
我和怨灵同时停止动作。
确认起彼此的脸。
尽管脸颊瘦削,双目充血,肌肤失去光泽,但──……
毫无疑问,是我认识的那名少女。
「你……难道是……」
「是……是明……咦?为什么,你在这里?」
住在我家隔壁的堂妹兼冒牌女友•月之森真白。
*
为了整理现况,我们集合在『桔梗之间』。
由于我们太吵了,甚至惊动老板娘来二楼看情况。我们用力道歉,但是她笑著说不必在意。目前住在这间旅馆里的,似乎只有我们和真白她们两组人而已,所以不会吵到其他客人。
不愧是过疏化村落。不过客人这么少,这间旅馆的经营真的没问题吗?
先不管那个了,我、彩羽、乙、真白、语尾带著谜样的啾的女孩,全部坐在『桔梗之间』的和室桌前。
「呃,也就是说,住在『菖蒲之间』的,其实是真白……吗?」
「嗯、嗯……」
「因为你说不能去海边玩,所以我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呢。」
「那、那是真白要说的。你们不是去海边玩了吗?」
「原本的预定是那样,不过出了一点意外,必须绕到堇老师的老家,以未婚夫的身分和影石家的当家见面才行。」
「啥?」
「当、当然是以冒牌未婚夫的身分喔。你现在眼睛充血,瞪起人来很恐怖,不要这样。」
如果真的有※SAN值,今天一整天下来,我的SAN值应该快归零了吧。(编注:理智值,角色扮演桌游《克苏鲁的呼唤》中的一种数值,归零时操纵的角色会疯掉,视同死亡玩家不能再操纵。)
是说,我们的事不重要。
「话说回来,真白学姊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那位有很多荷叶边,小小的很可爱的人是?」
没错就是这个。问得好啊彩羽。
目前,最令人在意的谜题,就是若无其事地坐在『桔梗之间』的语尾啾女孩。
外表像是小学高年级,或者刚进国中的小女孩。洋人般的金发绑得很时尚。尽管是深夜,还是穿著有一大堆荷叶边的歌德萝莉装。尽管在室内,还是撑著阳伞。设定强烈到不行的女角。
被彩羽一问,那女孩将单手放在耳边,做出倾听的动作。
「咦~?刚才说金丝雀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的是~谁?金丝雀酱是大家的偶像,不可以乱搭讪喔啾♪」
「…………」
彩羽以死鱼眼看著我。别这样。不要看我。我也很困惑好吗?
这女的是怎样。说话有够冷耶。而且还配合语尾的啾,摆出各种装可爱的动作,看起来有够痛的。
「真是的~这么不上道。这是只表演给粉丝看的特别动作耶~!啾啾啾!金丝雀酱要生气了喔啾!」
「粉丝?你是哪里的地下偶像吗?」
「咦咦──!你们不认识金丝雀酱吗?太逊了吧啾~!」
「烦──死人了──!!学长怎么办?这女生的烦躁度已经威胁到我的人设了喔!?」
「放心吧彩羽,我也同意你的话。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烦躁度超越你的人才。」
不论言行举止或声音,全都极为精准地戳在令人烦躁的点上,可以说是一门艺术了。
「把耳屎掏乾净,仔细听著吧~!」
她打横比V,闪亮☆地眨了眨眼──
「再版率100%!『精彩好看』全在这里!不论喜剧悲剧或惨剧,都会激烈地送给大家!UZA文库的偶像编辑•绮罗星金丝雀,十七岁♪今后请多指教喔♪」
很有节奏地做起自我介绍。
──咦?不过这个自我介绍,好像在哪听过?
那自介牵动了记忆,使我皱起眉头。绮罗星金丝雀。绮罗星金丝雀。
不对等一下,她刚才说了UZA文库?
「啊……啊──!我想起来了!金丝雀是那个在社群网站上很出名的,UZA文库的招牌作家──卷贝海参老师的责任编辑!!」
「叮咚叮咚叮咚──!正确答案啾♪」
UZA文库有不少喜欢使用社群网站的编辑。这是很有名的事。
其中曝光度最高,甚至大剌剌地搞起偶像活动,办ONLY场、卖CD开演唱会,举行编辑个人签名会的,就是这个女孩──不对,因为早就成年了,所以改一下──这个女人,绮罗星金丝雀。
虽然世人对她的作风褒贬不一,但是致力于营业的热情,以及能发掘受欢迎作品的敏锐嗅觉,使她负责的作品不但从来没被腰斩过,而且还再版连连。
是下任总编呼声相当高的,超一流编辑。
「为什么卷贝海参老师的责编会在这里……而且还和真白在一起……?」
「那……那……那个……」
真白惨白著脸,以困扰的表情交互看著我和金丝雀。
金丝雀讶异地歪著头。
「为什么?因为真白就是卷──」
「卷积云!!」
「气象!?」
真白以电卷风驰的速度按住金丝雀的嘴。
尽管金丝雀手舞足蹈地挣扎,但也许真白压得很用力吧,金丝雀完全无法挣脱。
「真白你在做什么啾!!好、好痛苦……投降投降!!」
「那、那个,其实金丝雀小姐──金丝雀姊姊,是真白的姊姊喔!」
「咦?你们是姊妹?」
「对、对。姊妹一起旅行。只是这样而已。真的。」
「真白……你有姊姊吗?」
我小时候常去月之森家玩。虽然具体的画面已经模糊了,不过还是记得大概的轮廓。
那个家的孩子,只有真白和真白的哥哥而已。真白的「手足」应该只有对我来说是堂哥,也是朋友的那个人而已。
「……以前是。」
「喂。」
那是什么反应啊?连自己家有几个人都忘了吗?
话说回来,这个名叫金丝雀的女人到底是谁?
「那、那个,你不要惊讶喔。这个姊姊……其实本来是哥哥。」
「真的吗?你去变性啦?」
我对那类的事没什么偏见。只是单纯觉得意外。
虽然觉得很久没见到堂兄弟了,没想到连性别都变了。
「等一下!真白!你到底是什么意──」
「嗯!嗯!」
金丝雀从真白的手中挣脱,正想说话,但真白却对她连连眨眼。虽然不太清楚意思,不过似乎是在对金丝雀做眼神交流。
金丝雀察觉什么似的,改口说道:
「没错啾!金丝雀酱是真白的哥哥!虽然以前会骑机车到处跑,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偶像了啾♪」
「你绝对是假冒的。」
「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那小子以前骑脚踏车时摔得很惨,对两轮车有很大的心理阴影面积。机车也是两轮的不是吗?所以他当然不可能骑。」
「欸欸欸欸~金丝雀酱根本不知道那种设定啾!是说装成完全不认识的人太困难了啾!别勉强金丝雀酱啦啾!」
「对、对不起……」
金丝雀怒道。真白缩著身体道歉。
完全是主奴关系。
看著她们,我确定了一件事。
这两人不是姊妹,甚至不是朋友。
尽管如此,为什么她们会一起来这种过疏化村落的旅馆里过夜?
一个是UZA文库的首席编辑,一个是最近似乎很忙的真白。
再加上今天堇说的话。
『听说偶尔会有废墟迷或截稿日前的漫画家来闭关喔。因为周围没有任何可以玩乐的场所,所以进度会变得很快呢。』
根据这些资讯,我导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真白,你不必再隐瞒了。没问题,我懂的。」
「咦……!?等、等一下。不是的。不是那样──」
真白紧张地摇手。
手掌上,特别是指尖的部分,有许多的茧。看著那些茧,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无误。
疲惫的表情。充血的眼睛。指尖的茧。
这些事实指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真白,你不是有在写小说吗?而且还和UZA文库的编辑一起做闭关旅行。」
「……!那、那是……」
真白的声音愈来愈小。她很不擅长隐瞒事情。一说谎,就会表现在脸上,而且还会直接说出真心话。所以,既然她没有断然否认,就几乎等于肯定了。
过去,真白曾因为写小说,被同学在班上公开嘲笑。
所以对于写小说,不是那么有信心。
应该是因为有那样的过去,所以不想说出来吧。就连我或《5楼同盟》的人都不说,只属于她的秘密。
「你还真是见外。我又不会因为你隐瞒就怪你。那是你的决定,我当然没有资格说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不必那么用力否认嘛。」
「明……」
真白手放在胸前,握紧娇小的拳头。
「你没有,幻灭吗?真白,一直隐瞒到现在喔?一直一直,装作不知道。真白不想让明和大家知道,自己写了这种东西,做了这种妄想……」
「能被专业编辑看上的妄想,已经不是普通的妄想了,是有市场价值的商品喔。所以你应该更有信心一点才对──」
我对她展露笑容。
为了让个性消极的真白感到安心,我尽可能地做出柔和的表情。
「恭喜你,真白。有编辑跟著真是太好了。而且还是卷贝海参老师的责编,很厉害耶!你一定能写出畅销作的!」
「……嗯?」
「在挑战新人奖的阶段,就能得到编辑的青睐,真是厉害。」
「……嗯嗯?」
「而且没想到是UZA文库。你真的能成为卷贝海参老师的后辈耶。」
「……嗯嗯嗯?」
「你是什么时候被编辑看中的?我还以为你打算趁著暑假写小说投稿──」
「等一下。」
「嗯?怎么了?」
「明,觉得真白立志成为作家吗?」
「是啊。啊,不过应该是『曾经立志成为作家』才对。啊不过现在还没出书,所以目前不能算职业作家?嗯──真难定义。」
「啊,不,定义怎么样都无所谓。呃──唔……」
真白单手按著头,思考起来。
接著她扯起金丝雀的袖子。
「过来一下。」
「怎么了啾?」
真白和金丝雀退到房间的角落,说起悄悄话。
彩羽见状,在我耳边问道:
「她们在说什么呢?难道不想让我们知道写小说的事吗?」
「可能吧。虽然说装成不知道,也是一种体贴同伴的做法……」
「不过你想当面称赞真白学姊的努力,是吗?」
「不要随便洞悉我的想法啦。」
「啊哈☆学长的想法全被我看透了!学长真是好人呢~」
「……别取笑我啦。」
而且话说回来,我有足以被说成「好人」的部分吗?
我和真白的关系,只是为了让《5楼同盟》成功,所以充当她的冒牌男友而已。她不是《5楼同盟》的成员,所以不论她的小说评价如何,对《5楼同盟》都没有任何好处,也不会对我的成功有什么帮助。
所以,想称赞她的感情,是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纯粹感情。彩羽应该是因此,才会用「好人」来形容我吧。
但是我没有协助过真白任何事。没有帮她找到责编,也没有对她的作品提出任何建议。
真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挑战,靠著自己的实力,得到这个机会的。
「光用嘴巴慰劳,就连阿猫阿狗也做得到。既然我对真白没有任何贡献,就不想自以为是好人。」
「学长真是别扭──不过这样很有学长的风格,我很喜欢喔☆」
彩羽嘻嘻笑道。总觉得很难为情,所以我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我和彩羽说完悄悄话时,真白和金丝雀似乎也开完作战会议了,只见她们朝这边走来。
「结论,出来了。真白是……有责编跟著,以出道为目标的新人作家。」
「编辑有时候会向没有得奖,但是觉得将来有望的作家询问,要不要一起挑战下次的新人奖喔啾。也就是说金丝雀酱哔哔哔地感受到真白的才能,对真白猛烈地发出LOVE CALL,挖角到她的喔♪」
真白和金丝雀声气相通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完全如我所料。
「不过啊,虽然截稿日快到了,但是卷──真白完~全没有交出稿子喔。所以金丝雀酱才会把她带到专用的闭关用旅馆啾。」
「专用……?」
「像金丝雀酱这种等级的超级编辑,手上当然有不少用来监禁──提升写作速度太慢的作家们的创作欲的闭关用旅馆名单喔啾。这间影石村的旅馆,感觉很阴沉,很适合真白的风格呢。」
「『菖蒲之间』贴的纸条,还有老板娘的话是──」
「为了让作者专心写稿,所以故意不让任何人靠近啾!」
「那么那个『金丝雀之间』,该不会是──」
「每次带作家来闭关时都要预约,太麻烦了,所以金丝雀酱就用自己的钱包了一年份的房间,命名为『金丝雀之间』啾!」
「刚才从『金丝雀之间』传出的童谣是──」
「因为金丝雀酱负责的作家之一说,希望作品中出现原创的童谣,金丝雀酱没办法~只好帮忙作词作曲了。是金丝雀酱原创的童谣啾♪小鸟儿可爱度满分的名曲,连村里的小孩也喜欢,超人气的歌喔啾!刚才是一面校稿一面唱出来喔啾!」
「原来是这样喔──……」
把所有的怪异现象对过答案后,我一下子没力了。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这个超级偶像编辑•绮罗星金丝雀造访过许多次影石村,与当地人有一定程度的交流,并在这村子里创造出新的文化。
什么受诅咒的童谣啊。我真是笨蛋。
「啊哈哈。没想到现实主义的你居然会深信不疑呢。」
「乙,难道说你早就发现了?」
「就常识思考,怨灵什么的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从仓库女子那儿听到的奇妙故事,我也只是打算当成游戏的参考材料而已。」
「呜哇,哥哥好烂喔──!这次我要站在学长这边喔!」
「你在说什么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
乙笑咪咪地道。
「正因为有怨灵的故事,你们才能睡在同一条被子里啊。」
「等一……!你在说什么啊!?」
「乙……难道说,你是为了那么做,所以故意吓我们的吗?」
「就我而言,你们能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事呢。」
乙露出洁白的牙齿,展现腹黑帅哥王子的笑容。
对了。这家伙是为了达到目的,会尽全力使用头脑拟定战术战略的男人。
如果想把我和彩羽送作堆的发言是真心的,故意设局让我们中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总之,这间旅馆不是真的闹鬼。这样一来,就能放心睡觉了。」
「……等一下。」
「嗯?怎么了真白?」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时,听到有人叫我,回过了头。
只见真白微微低头,肩膀颤抖不已。
「睡在同一条被子……是,怎么回事?」
「……!?」
室温,低了两度。
真白全身上下发出惊人的寒气,双眼栖宿著可怕的杀意之光。
「不、不是啦,那是意外。因为彩羽的睡相太差了,所以刚好进到我被子里啦。」
「咦?我被学长拉进被子里吗?难道说,我们跨过了那条线──」
「没有!是说你干嘛一面说一面翻垃圾桶啊?你想确认什么啊?」
「我在找证据!」
「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是说JK不要做那种充满真实感的查证工作啦!」
「呜……呜~……真白,也要和明睡同一个房间……!」
真白鼓著腮帮子,用力抱住我的手。
应该是对彩羽燃起了竞争意识吧。但是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我和彩羽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白一直告诉自己要努力。要忍耐,不能去海边玩。但是看到明和大家,果然没办法继续忍耐。至少在晚上,要一起……噫哇!?」
「真~白~啾♪」
后颈突然被抓住,真白吓了一跳,浑身发抖,僵硬地转头。
「已、已经很晚了。所以真白睡在这边的房间,不行吗?」
「不~行♪老师必须跟金丝雀酱在那边的房间写稿才行唷~♪」
「不要啊啊啊!放~开~我~……」
「如此这般,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啾。就算有再多话,也等工作结束后再说吧啾♪」
「喔、喔……那下次再见。」
那么娇小的身体,为什么能生出那么大的力量呢?只见金丝雀拖著手脚乱晃挣扎不已的真白,离开房间。
金丝雀打开门,正要离开时,又停步回头。
「你是明同学,对吧?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咦?喔,可以啊。」
「听真白说,你率领名叫《5楼同盟》的团体制作游戏。而且剧本是卷贝海参老师写的?」
「金、金丝雀小姐!你在说──」
「好的好的──和这件事没关系的真白闭嘴啾。这是大人们的话题喔~」
「可是……」
「是吗?AKI同学?」
「……!是、是的。我们一直都受卷贝海参老师照顾了。」
我心中冷汗直流。她该不会生气了吧?竟敢找上我们家最重要的招牌作家,之类的。
我做好被这么说的觉悟,握紧拳头。
「哎唷~♪不用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啦~虽然说被你霸占卷贝老师的写稿时间,的确让人不爽☆不过金丝雀酱不打算因此怪你喔啾。这是金丝雀酱自己不好,没有本事独占卷贝老师的关系──不过,金丝雀酱有件事想问你喔──」
「什、什么事……呢?」
「《5楼同盟》有足以让卷贝老师帮忙的理由吗?」
「……!」
金丝雀微微歪头,笑得如小女孩般天真无邪。
但是她的问题,却锐利得和针一样,深深刺进我胸口。
「卷贝老师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才会答应帮《5楼同盟》写剧本。说不定是中意你们的游戏企划,或是基于其他金丝雀酱不知道的原因。不过啊,《5楼同盟》能为卷贝老师带来什么好处呢?」
「这……」
我早就察觉了。但是一直装作没发现。
乙是因为他本身的个性,无法理解他人的心情与需求,所以光靠自己,没办法做出吸引人的东西。
紫式部老师是被老家的规矩束缚,不得不当老师,没办法成为职业插画家。
彩羽是基于母亲的教育方针,没办法成为配音员或演员。甚至连接触相关的事物都不行。
可是卷贝海参老师不同。他原本就是职业小说家,只是不知为何,答应帮我们写剧本而已。
当然,手游赚的钱有分红给卷贝海参老师,而且也有付他基本的稿费。但是不论就金钱方面,或本人的履历方面来说,把写《黑色羔羊鸣泣之夜》剧本的时间用在写小说上的话,能得到的东西更多。
是基于好意呢?或只是单纯的兴之所至?总之,现在的我,确实太依赖卷贝海参老师了。
「假如《5楼同盟》想继续使用卷贝老师的话──」
金丝雀以阳伞的尖端指著我:
「最好想想自己能为她──他带来什么喔。UZA文库──不,我绮罗星金丝雀,保证能为老师带来最高的成就与荣誉。我一定会让老师的作品被翻拍成好莱坞电影,让老师扬名世界。」
「……!」
过于宏伟的梦想。但是她──金丝雀的眼中,没有任何动摇。
毫不怀疑。如果是自己,一定能做到。不,是对卷贝海参的才华能风靡全球的事,没有任何疑问。
而且她的信心,绝不是无凭无据。
我在向卷贝老师邀稿之前,曾调查过他的责任编辑•绮罗星金丝雀的事。
那时,我看过她写的散文集《如何创造光芒 -Beautiful Word World-》。其中提到如何挖掘作家、如何培养作家的才能、宣传手法、漫画化与动画化等等的战略……虽然乍看之下,文笔无脑轻薄,不过却一针见血地戳中娱乐的本质。
我把那本书视为制作人的课本,反覆读了许多遍。
那本书的书腰上提到,所有由绮罗星金丝雀经手过的作品,不但全都再版,而且在跨媒体行销方面都很成功。所有负责的作品,出版本数加起来超过三千万本。
确实有实力。虽然从经历看来,她肯定早就三十左右了,服装和举止还是装可爱成这样,实在让人很尴尬,不过她确实非常有实力。
「不好好想清楚的话,会被我们家整~碗端走的喔♪」
金丝雀再次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过,在开玩笑似的笑容中,带著如甜椒般微微发出气味的『真心』。
「别忘了金丝雀医是你的竞争对手喔?──AKI同学♪」
金丝雀说完,带著真白离开了。
「…………」
「……学长,你还好吗?」
彩羽关心地向无话可回的我问道。
「嗯……还好吧。」
「不用在意啦。从LIME的感觉看来,卷贝老师和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所以不会拋弃学长──」
「谢谢。但是不必特地安慰我啦。那个叫金丝雀的人说的话,确实有她的道理。」
至今为止,我认识不少『很厉害的大人』。
月之森真琴。Honey place works的代表董事社长。就带领巨大组织的领导人而言,是我绝对赢不了的对象。
天地乙羽。天地堂的代表董事社长。就有效率地创造商业上的成功的行销资料科学家而言,是我绝对赢不了的对象。
还有,绮罗星金丝雀。就制作人的能力而言,不论我如何努力,应该也赢不过她吧。
她也是站在我们想前往的世界的前辈,是我非超越不可的人之一。
「还不如说,我总算清醒了呢……果然,非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不可了。」
「学长……?」
看著担心我的彩羽,我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能只满足于《5楼同盟》这个小庭院。假如乙和堇、彩羽不再需要《5楼同盟》时──没有准备好足以让他们想留在《5楼同盟》的利益的话,就是我失职了。
不能一味甘于朋友身分,乞求他们施舍一点多余的才能给我。
能为卷贝海参老师带来什么好处,是我的第一个考验。
还有,也要想想来到这个影石村的意义。
影石家的当家•影石矿。既然现在如此接近他,我就该为堇的幸福,下出最有效率的一步棋。
成功的话,堇就不需要等到进Honey place的那天,可以从现在起,大大方方地以紫式部老师的名字,踏上插画家之路吧。
虽然不知那时候,她会不会选择继续留在《5楼同盟》,但是身为紫式部老师的制作人,我还是非做不可。
明天的『结缘式』一定要成功。然后,得到影石矿的信任──……
──彻底做好让堇能辞掉教职的准备。
*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打算离开你喔。』
『我知道。但我还是──』
『不想甘于别人的好意。』
『我才不会讲得那么好听呢。我只是不相信不能两不相欠的人际关系而已。』
『呵呵。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