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远的冰姬/紫炎祭主的行刑台(2 / 2)
男子被这么一顶,当场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由于打倒了包含墨镜男在内的四名深渊小队成员,因此附近一带的敌方气息全然消散。
鸢雄他们终于能喘口气了。
纱枝用双手捧住鸢雄的脸,感觉很担心地问:
「……鸢雄,你的眼睛……」
「没事,葛利芬瞬间就把这副墨镜送来了。」
鸢雄戴着墨镜露出笑容,纱枝——可能是放下心,所以一说完话就哭了出来。
「……笨蛋……笨蛋鸢雄……!」
她刚才应该是觉得鸢雄为了保护自己而让眼睛失明。鸢雄摘掉墨镜,握住纱枝的手。
「……我会用尽一切方法保护你。」
话虽如此,在千钧一发之际……仍旧没杀死抱持杀意的敌手。
如果是异能者操控的怪物——「四凶计划」的虚蝉,鸢雄就能毫不迟疑地下手砍杀吧。
但是,纵使敌人是异能者,要斩杀人类……他还是会心生犹豫。
虽然之前自我意识被另一个存占据时,自己肯定杀了姬岛唐棣……就算是这样……
夏梅清清喉咙后开口说话。
「……很抱歉,打扰你们卿卿我我……」
在这种状况下互握对方手的鸢雄和纱枝,突然回过神放开了手。
「「啊!对、对不起……」」
两人同时向夏梅道歉。
「连道歉都异口同声啊……」
夏梅也在苦恼该做什么反应。
——鸢雄他们已经打倒现场的深渊小队成员,因此解除了备战状态。
夏梅对朱雀说:
「那个……姬岛朱雀……小姐,谢谢你帮了我们。老实说,几乎都是你打倒的……」
「别这么说。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还没还清『虚蝉组织』对你们造成的困扰。」
「可是,能像那样瞬间打倒难缠的对手,五大宗家继任宗主的身手,果然不同凡响。」
夏梅看向几乎是朱雀独自打倒的深渊小队成员说。
朱雀双手交叉,发出苦笑。
「我确实有在锻炼身手……不过他们也不是多强的异能者。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在小队中的位阶应该也很低。对一般人来说的确会造成威胁,但只要精通某种程度的异能,就很容易对付了。他们小队的构成应该就是诉求『一见就杀』。攻击方式如果被识破,或是容易被看穿,就靠人数优势进行攻击。看来这几个应该是派来测试我们本领、能耐的人吧。」
朱雀表情变得冷静,接着说:
「……真的难对付的队员应该还按兵不动。那些人可是有办法无声无息就把我们撂倒的异能者喔。」
……没错,就之前读过的资料来看,鸢雄他们最要提防的数名深渊小队成员,这次并没有出现。
若现在要与那几个人为敌——他们的能力实在太危险了。
因此在前来此处的途中,自己也有了某程度的心理准备……
夏梅这时察觉到某件事,环视了四周。
「那、那个……会夺走视力的石像有两尊吧!另一尊呢?」
——!
鸢雄他们听了这句话之后,再度加强警戒,察看周遭……但是石像一直没有现身。
难道打倒那个男子之后,石像也会跟着消失……?
在这种情况下,诗求子诚惶诚恐地举起手。
「……那、那个……那尊石像……」
诗求子指了自己的脚边。
她的神器——小波,正在那里「喀滋喀滋」地咀嚼某种东西。
仔细一看,小波正在吃的——就是另一尊会夺走视力的石像。
它已经吃掉超过半尊的石像,即使如此还是「喀滋喀滋」大口吃个不停。
诗求子说:
「……这孩子什么都吃。人类能吃的自然不在话下,像这种对手使用技能或法术创造出的东西也能吃下肚。那东西是叫……式神吧?之前『虚蝉组织』的那些人用纸或泥土做出来的人偶,也全被它吃得精光。」
全被它吃得精光——
诗求子至今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看来不仅是有古闲同行。
夏梅问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和那个会夺走视力的敌人战斗能平安无事,都是托那孩子的福吗?」
鸢雄也抱持相同的疑问。因为诗求子没被夺走视力,还知道墨镜男操控了两尊石像。
诗求子回应: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小波变成盾牌帮我挡掉了那些光喔。可是,小波的眼睛还看得见……还是它把那些光……吃掉了?」
吃掉光芒——与其说是光,应该比较像是吃掉神器的能力,借此抵挡攻击……
这只戴着面具的神器生物,居然有这种本领啊……
诗求子的神器充满谜团……这时夏梅「砰」地敲了手后出声说话。
「我们得快去追拉维妮雅!」
没错,这才是我们本来的目的。
她和紫炎魔女应该已经开战,得赶快追上去才行。
朱雀说:
「你们快去。深渊小队〈他们〉由我来处理,不能让冰姬单独对付东国魔女。」
……将打倒的深渊小队成员交给五大宗家的相关人员,最终会对神子监视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虽然鸢雄考虑着这件事,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同伴的安危吧。
鸢雄跟夏梅、纱枝和诗求子互相点点头,暂且让朱雀负责善后,就再次踏出追寻拉维妮雅的脚步——
2
鸢雄他们再度启程追寻拉维妮雅。
记得拉维妮雅味道的刃,一路往她的所在位置奔跑。
不断前行途中,鸢雄察觉到户外温度慢慢变得诡异,冰冷的寒气与温暖的热气交互,有时甚至是同时传来。
越往前进,这种感受就越为强烈。
他们马上联想到原因。
一切都是拉维妮雅的寒冰,及雅乌库斯塔的火焰打乱了附近一带山区的户外温度。
奔跑期间,在四周的树木、地面、岩石等,都可见到魔法与异能的痕迹。
——树木倾倒、穿洞,森林景致已变了样貌。
树木有的碳化,有的结冰。地面上有结冻的地方,也有开了大洞的地方,还有火势未完全消灭,冒着白烟的草木。
目前已经可以听见前方传来战斗产生的嘈杂声。看来离拉维妮雅不远了。
狂奔中的鸢雄等人,终于穿出森林——眼前是条岩石突起的河川。
拉维妮雅和雅乌库斯塔像在对峙似的站在河边。两人都在前方生成了复数魔法阵,互相瞪视。
身旁还分别站着以冰构成的冰之公主,和以火焰构成的巨人,那是两人的神器——神灭具。
拉维妮雅从魔法阵中唤出无数的冰长枪,射向雅乌库斯塔。雅乌库斯塔也从魔法阵中击发偌大的火焰,抵销拉维妮雅的冰魔法。
双方强大的魔法相互碰撞,冰被火焰溶解,火焰被冰灭除,那股威力掀起阵阵狂风。
一旁,抱着十字架的火焰巨人,豪迈地挥舞手中的物品。挥舞后的十字架产生规模惊人的紫色火焰,袭向拉维妮雅的冰之公主。
冰之公主交叉四条手臂后,露出岩石的地面冒出多重冰柱,朝巨人延伸而去。
紫色火焰和冰柱相互撞击,产生剧烈爆炸。
在鸢雄他们眼前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魔法战斗。
一行人倒抽一口气。
光是看到刚才的过招,他们就已了解这两人的战斗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力量也凌驾自己之上。
两人的魔法造诣已达远高过自己的境界——
让刃或葛利芬冲过去,有可能会被那阵强大的火焰烧到,或是反被抓走,妨碍到拉维妮雅。
分明是来助阵,如今却无法随便出手。
——如果自己能发挥打倒姬岛唐棣时的力量……
鸢雄虽然这么想,但也想到那是种无法完全控制的力量,有可能会杀了对手。
方才,夏梅之所以无法砍掉男子具有诅咒的右臂,起因于与「虚蝉组织」的战斗,当时外貌产生变化的葛利芬,砍掉了童门计久的手臂。
看样子,这件事情好像在她心里造成近似心理创伤的伤害,让她变得无法猛烈攻击同为人类的敌手。
……自己和夏梅都是高中生,深感这部分的觉悟根本彻底不足。
但是,眼前这位年纪相仿的魔法师少女,正散发要让对手结冻的气势,不停发动魔法。
在拉维妮雅和雅乌库斯塔心中可以感受到——某种觉悟。
那两人是历经过什么事情,才会有那样的觉悟——
拉维妮雅和雅乌库斯塔,两名魔法师的战斗依旧持续。
双方展开的魔法阵中,不只出现冰和火,眼前还不停冒出强风、雷击、无数的光箭、漆黑的黑暗球体等,鸢雄等人从未见识过的众多超自然现象。
每一计攻击都破坏岩石裸露的河岸,也在河川中扬起无数次水柱。
雅乌库斯塔无畏地笑着,拉维妮雅则是毫不松懈表情。
——这时,双方几乎是同时察觉到我们的气息。
雅乌库斯塔开口说:
「哎呀,看来你们已经处理完撒坦耶尔的事情,也打倒他底下的那些人了呢。」
夏梅大喊:
「拉维妮雅!我们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拉维妮雅见到同伴到来后,终于放松了神情。
雅乌库斯塔见状,冷笑以对。
「刚才说话的那位小妹妹,你如果闯入神灭具持有者的战斗中,下场就是会死在我和冰之公主的魔法余劲之下喔。」
夏梅听闻老魔法师的这句话后,愤慨回了句:「你讲那什么话!」
雅乌库斯塔看向鸢雄——还有诗求子抱在手上的「小波」。
「……不过,那只狗和饕餮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吧。」
——接着雅乌库斯塔也看向了纱枝。
「……用来测试黑狮子的实验对象啊。看样子是安然无恙……哎呀?你用不出来吗?应该不会这样才是啊。堕天使的总督对你做了什么啊?」
…………
……雅乌库斯塔说了令人忧心的事情。纱枝在「虚蝉组织」的实验中,被强制植入人工神器——黑色狮子的独立具现型神器。
鸢雄记不太清楚,但后来听说那个神器已经被禁手状态的他大卸八块了——才是……
拉维妮雅向雅乌库斯塔问道:
「……黑狮子的情报是来自奥兹吧?阿撒塞勒总督现在还在剖析当中,我希望你别说些会让小鸢和纱耶感到不安的事情。」
看这情形,拉维妮雅好像知道先前栖宿于纱枝体内的那头狮子……
雅乌库斯塔露出可憎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那些情报是我们提供给撒坦耶尔和『虚蝉组织』的。葛琳达的研究实在帮了我们很多。毕竟,葛琳达她曾经照顾过冰姬的小妹妹。」
「你是从我师父手中硬抢走我的神器情报吧?」
雅乌库斯塔听到这句话后——发出了另有含意的笑声。
「喀、喀、喀……」
雅乌库斯塔摆出丑陋至极的笑容后这么说道。
「不是喔,不是这样——是葛琳达把你的独立具现型神器的力量,提供给我知道的。」
——!
……葛琳达。也就是说拉维妮雅的师父主动将拉维妮雅本身能力的相关资讯,提供给敌人……?
面对让人怀疑自己听错的告白,拉维妮雅露出比鸢雄他们还困惑的表情,又问了一次。
「……你在说什么……?」
雅乌库斯塔脸上挂起更令人生厌的笑容,开心地解释。
内容教人大受冲击。
「哎呀哎呀,没想到你是观察力这么弱的孩子耶。那我就大发慈悲清楚告诉你——葛琳达打从一开始,就跟我们是同一阵线的魔女。好魔女?坏魔女?那是我们这边的人类随便用他们自己的标准流传的资讯喔。毕竟当时奥兹世界的东西南北国派阀之争非常严重。不过,『奥兹国』的魔法师打从一开始,就只对强化自身魔法的事情感兴趣。」
时间就像瞬间停止,拉维妮雅整个人僵在原地。
附近一带陷入短暂的寂静……
接着拉维妮雅硬是挤出颤抖的声音。
「………骗人,你骗人——!」
她加强语气,雅乌库斯塔对此是讪笑回应:
「我没骗你。要不然,你听听这个。」
老魔女将手掌朝上,张开了一个小型魔法阵。
大概是通讯用的魔法阵吧,雅乌库斯塔对着那里说起话来。
「葛琳达,你听得到吗?」
隔了一秒,魔法阵传来一个年老女子的声音。
『……雅乌库斯塔,你居然会突然联络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拉维妮雅听闻那个声音后瞪大了双眼。
看她那种反应,应该是听到认识的声音吧。
雅乌库斯塔感觉很开心地跟位在通讯魔法阵另一头的那个人说:
「现在,我刚好在跟你的徒弟冰之公主打斗。你就让她听听你的声音啦,她好像很努力在找你喔。」
听闻雅乌库斯塔的话语后,推测是拉维妮雅师父的女性这么回复。
『…………我对她无话可说。』
说话的口吻格外冷漠。
「——!」
拉维妮雅听到这个回答后无言以对,浑身颤抖。
雅乌库斯塔打从心底在享受拉维妮雅的反应,还发出笑声。
「喀、喀、喀!你还真冷淡耶!你在这边的时候,还满疼爱那个女孩的吧?跟她说个一两句话也好啊!真是无情!」
『…………』
面对雅乌库斯塔的这些话,位在另一端,应该是葛琳达的魔法师,陷入一小段沉默。
然后,她对徒弟说话了。
『——拉维妮雅。』
然而这段回话——对一直在探寻师父平安与否的徒弟拉维妮雅来说,堪称痛彻心扉。
『我再说一次——我对你无话可说。』
通讯就到此为止,魔法阵逐渐消逝。
这个太让人惊讶的真相,也让鸢雄等人无言以对。
拉维妮雅则是——
「………」
手杖掉落在地,双臂自然垂下,眼神飘忽不定,表露出明显的动摇。
站在身旁的冰之公主也解除了攻击态势。
拉维妮雅遭自身能力摆布,变得无依无靠后,是她温柔接纳自己,并且给予了希望。本以为是恩人,没想到却是自己在追捕的那群敌人之一。拉维妮雅应该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甚至可能会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
拉维妮雅硬是打开颤抖的双唇——
「我、我才……」
用平时在她身上根本想象不到的音量,从身体的底层,内心的深处发出呐喊。
「我不相信!我、我不会相信这种事……!」
拉维妮雅脚步踉跄,由于打击实在太大,步伐十分不稳。
身心动摇的程度非同小可。
但是,现在战斗才打到一半。这种状态太危险了。
鸢雄和夏梅互看对方。两人好像都认为得出手协助拉维妮雅,因此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飞冲而出,准备前去救助拉维妮雅,就在这个时候——
雅乌库斯塔手中散发出危险的魔法力量,张开显现骇人图纹的漆黑魔法阵。
「你失去理智了吧。就趁现在!」
霎时间,变得毫无防备的拉维妮雅周边开始张起巨大的漆黑魔法阵。魔法阵里逐渐泄溢出诡异的魔法力,并从拉维妮雅的指尖开始覆盖她的全身。
拉维妮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漆黑的魔法之力整个裹覆。
在全身被黑暗吞噬的同时,雅乌库斯塔也产生了变化。
老魔女的身躯发出光芒,逐渐化为球体。那个发光球体以飞快的速度,进逼已全身漆黑的拉维妮雅,最终撞了上去。
光球逐渐没入漆黑的拉维妮雅体内。
下一秒,魔法阵逐渐淡去,覆盖拉维妮雅全身的漆黑魔法也瞬间消逝。
剩下的——就只有拉维妮雅。
夏梅看见这一连串的现象后,发出困惑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拉维妮雅调整好姿势,垂着头发出诡异的笑声。
『啊、哈、哈!』
她以平常绝对想象不到的音量大笑。
拉维妮雅将脸转向此处,眼神锐利,充满敌意。
她开口说:
『真可惜,这女孩的身体归我所有了喔。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呢?』
『——!』
听到拉维妮雅说话变成雅乌库斯塔的口吻后,鸢雄等人大感讶异。
连她散发出的气焰也都成了雅乌库斯塔!
——难道她的身体是被雅乌库斯塔占据了吗?
刚才那种诡异的魔法,原来是用来占据拉维妮雅的身体……
尽管勉强理解了来龙去脉,但对于拉维妮雅居然被敌对的奥兹老魔女掌控意识,还是感到相当震惊。鸢雄他们打从心底苦恼着要如何应对。
拉维妮雅——雅乌库斯塔根本毫不理会鸢雄他们深陷苦恼,对身旁的冰之公主下达指令——那个以冰构成的独立具现型神器,把四条手臂朝向这边!
而且雅乌库斯塔还操控自己的紫炎巨人,让它也准备发动攻击!
雅乌库斯塔让冰与火焰的神灭具分身站到身边两侧后,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
『黑狗和四凶的小妹妹,你们有办法对付多达两种的神灭具吗?』
冰之公主在手前方形成冰块,紫炎巨人高举起十字架。
再这样下去,我方就会同时遭到冰火神灭具的攻击了!
鸢雄摆出应战架势,夏梅则是抓住他的手。
「——我们先暂时撤退。」
夏梅提议要丢下这种状态的拉维妮雅不管。
鸢雄表情严肃地说:
「可、可是!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鸢雄说到这里时,发觉夏梅正紧咬着嘴唇。
对她来说,这应该也是身处绝境下的艰难抉择。
反正,现在我们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解救遭占据身心的拉维妮雅。
「唔————!」
鸢雄面露不甘,用力紧握了拳头,显露无法名状的懊悔。
然后,他拉起纱枝的手,夏梅拉起诗求子的手,当场撤退。
『你们是要逃跑啊!啊、哈、哈、哈!』
从后方传来占据拉维妮雅身心的雅乌库斯塔的狂笑声。
演变成最糟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