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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飞向新大陆的话,队伍成员会分散于各个地点着陆(1 / 2)



两周后。



春假结束,我在自己房间的穿衣镜前穿上制服外套。



我一边想着在大阪时那个夜里的事情,轻轻碰着已经完全习惯了的整理好的发型前端。从那天之后我几乎是默默无为地度过了春假的大部分时间,但就算这样也依然无法调整好心情。



我离开房间,走下台阶,在玄关蹲下。将脚伸进已经完全习惯的平底皮鞋,毫无意义地叹了口气。



「……我出门了」



嘟囔着并不是特意对谁说的话,开始了又一个清晨。



从东武都市公园线的东岩槻站下车后,我一个人走在通往关友高中的田间小道。



我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许多改变。



如果要和一年前开学典礼那天,同样走在这条上学路上的我做对比的话,一定会有甚至意识不到那是同一个人的人存在。调整姿势,固定好发型,带着自信的表情。但这些,一定只不过是我发生的变化中很表面的部分。



真正改变的是内在——不,应该说一定是,和人相处的方式。



比起简单觉得现充是现充,阴角是阴角的那个时候,我变得能和一个又一个的人好好相处了。感受到许多曾经不知道的感情,将感情回馈给某人。或者就算想回馈也回馈不了。但就算这样也诚实地面对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行为,构建起了无可替代的关系。



诞生的关系改变了自己的思考方式。



改变了的思考方式改变了行为。



改变了的行为,逐步改变了自己所处的状况。



在我的世界里产生了,能彻底改变人生色彩的变化。



然后——在那个的中心,一直都有日南在。



在大阪的夜空下和日南交流之后。我回到了大家所在的派对房间,和泉她们会合。虽然大家因为突然发生的情况而感到困惑,但那里没有日南的身影。最后在旅行的群聊里只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去睡了。要是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我去问问能不能使用别的单间』



然后日南和泉还有菊池同学分开,去了单人房间睡觉。



日南在之后的那天里,从早上开始就戴着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口罩,一直到返程的新干线为止,几乎都没有和谁说过话。作为身体不适的人的行为来说那确实是正确的,而我想到的是,日南给我出的最初的课题。



戴上口罩装作感冒的样子,和三个女孩子对话——不,准确来说我想起来的是,在课题上添加的“保险”。



『如果被当成是感冒了的话,就算没法顺利进行对话也不会显得可疑』



那是——为了拒绝不想进行的对话时,理想的借口。



「……升级,吗」



嘀咕的声音,被春风带走。



看向周围,有好几个同样穿着关友高中制服的高中生在走着。



他们是否也每天都能感觉到,并非仅仅是学年上的变化呢。



朋友改变,兴趣改变,思考方式改变,目标改变。最后,过去的自己,按着顺序被遗忘。



但是他们,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接受现在的自己呢。



以什么样的理由为担保,相信自己的存在方式呢。



不——其实我明白,那个答案。



大部分的人,只是漠然地随波逐流。



根本不会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正确什么的。



洒下的阳光,照在了好几个睡眼惺忪地走着的人脸上。



肯定包含我在内,为什么要去学校,为什么要交朋友,为什么今后要工作。应该怎么活着,怎么死去才好。



认真思考过这些的人,应该几乎没有吧。



不知为何,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因为那是常识。



不这么做的话就显得格格不入。



——就算不去思考,总之只要快乐,自己的内心就会被填满。



简单地迎合世界,被巨大的走向吞没更轻松,也更充实。能就这样过上安稳的生活所以不需要担心。不知不觉行为被刷新的所谓常识的价值观监视,就像连接着控制器一样,移动着身体。



最终这么做的人群创造出一个大的走向。这个世界,就是像这样形成的。



但是。



只有那个家伙。只有日南葵。



追寻着,所有事的理由。



像是为了将自己活着的证明通过足迹留下似的,在自己走过的路上刻上必然。



靠着将得到的所有结果改变为正确性,来让自己满足。



将那份正确性作为食粮,相信着自己。



但是,那样的日南葵,那一天。



流露出,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方式。



「……我」



思考了好几次那个时候的事,对什么都没有说这点感到后悔。袒露寂寞,不仅仅是说出了真心话,我觉得也意味着是在求助。



但是,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在暑假诀别时也感受到过的绝望。



我果然,没办法握住日南葵的手。



如果不能心意相通的话,那就和孤身一人一样。



是我从和菊池同学的关系里学到的,重要的事。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要心意相通到哪个程度,要踏入得多深,才能算是两人同在呢。



通过话语,心意相通,或者说触碰嘴唇和身体的话,就能变成两个人在一起了吗。



至少,不论是我还是那家伙,依然还是一个人的样子。



抵达学校后,我的视线被校内张贴着的大型模造纸吸引。附近挤满了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面孔,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张贴出来的是,三年级的班表。



「文也君」



听到从后方带着像飘落的花瓣似的声音喊到我的名字。会用这个称呼向我搭话的,只有一个人。



我转过身,看到了轻轻微笑着的菊池同学。像是轻抚着面颊似的温柔笑容朝向了我。我心想,既然这样一定要好好接下呢。



「菊池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



全心全意返还问候后,我们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朝向了同一个方向。最后,各自确认了之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目光交汇了。



「升上三年级,也还请多多关照」



「嗯。……请多关照」



文科班级的那一栏上,两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上面。关友高中因为通过学力划分成好几个课程的关系,一种课程的班级只有两到三个。我们所属的课程分成了文科班,理科班,还有特进班三个。



因为事先就互相告知过会进入文科的一般课程所以没有什么惊讶的,但像这样实际看到被分到一个班,就算知道结果也还是会感到安心。话说回来本来两人就都是文科志愿所以变成了这样,但如果不同的话,至少我应该是不会去配合菊池同学的吧。



那并不关乎错误正确与否,一定是我的宿业。



「对了……那个!」



在我思考的时候,菊池同学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说道。



「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其实……我有想要报告的事情」



「报告?」



完全想不到会是什么事呢,我这么想着点了点头,菊池同学露出了自然的柔和笑容。



「那个,简单来说——」



「哟,文也。早上好,小风香」



「哦哦!?」



正在说还算有些私密的话题时插了进来,对我和菊池同学做出有差别的问候,淡定地用菊池同学的名字称呼她的轻浮男•水泽。因为在思考的时候突然被搭话,所以让我吓了一大跳。



菊池同学也开始习惯水泽的距离感了吗,看不出有什么困惑地回了句“早上好”。希望她能不要习惯。不,这是水泽的错。



「……水泽也是文科啊」



「是啊。修二和竹井倒是去了理科」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全体都是同班同学的大阪旅行成员,也没办法一直要好的在同一个班级里。各自朝着前进方向,开始走向不同道路的最初一步,就是换班。竹井,你数学能行吗。



「总之,大家的前进方向都不一样呢」



「嗯」



我这么说后,水泽点头。说起来我也是决定了要成为职业玩家,倒是既不算文科也不算理科。非要说的话还是更有理科的感觉。



逐渐改变的环境。许多东西一定会在不经意间改变,回不到原本的样子。就连一起去了大阪的成员,从三年级开始进入了不同班级,开始了与一直以来不同的日常。想必会在新班级形成新的人际关系,也会留下新的回忆吧。



「还有就是深实实也同样在文科班——」



水泽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小玉和优铃是理科班,吗」



也就是说,我,菊池同学,水泽,深实实是文科。



理科有中村•泉•小玉玉•竹井。



然后——其中唯一一个没有提到名字的存在。那就是。



「……日南同学是特进班,呢」



菊池同学低声自语道。



「……是呢」



对于仅此而已的事实,我带着阴沉的语气回答道。



在一般是根据选择决定的分班“基本”中,唯一不一样的班级。



那就是特进班。



只有申请者中成绩最好的二十个人左右才能进入,关友高中里真正的升学课程,希望进入特进班的人,并不一定能如愿。基本上可以说这所高中辉煌的合格结果大多都是来自这个班级,二十多名的精锐们被托付了关友高中的未来。



时间表和教学楼,位于远离所有地方的避难所——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教学楼不同所以进入的校门也不同,与此同时中途开始的上学路线也有区别。因为看起来像是受到特别对待所以容易受到来自普通班级的怨恨,处在特殊位置的班级。



「……那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了是吗?」



菊池同学更进一步这么问后,水泽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没有联系,修二和竹井也这么说过」



「我也……一次都没有」



对。



春假的两个星期——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和日南联系过。



一直以来表现“完美”的日南,明显的异常。我之外的大家,应该也理解其中的重大意义了吧。但是,恐怕对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日南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境,选择了那个答案。详细情况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理解的吧。



「有这么糟糕吗?那个视频讯息」



「……是不是那样呢。就内容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部分」



对于水泽的疑问,菊池同学歪过了头。虽然我也有想过,但真相就连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讨厌和家人接触这点本身呢」



我低声自语道,水泽和菊池同学默默地看着我。



「毕竟,在家人的事情上,什么都往外说和只字不提的人,一般是会被清楚区分成两类的呢」



「……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也说不定呢」



附和着的菊池同学一定,也在想着和我想的相同的事情吧。



通过准备表演时的取材得知的,“另一个妹妹”的存在。虽然我知道位于更深处的真相,但就算不知道,光是以前有的妹妹现在不在了,就能想象到大部分重要的情况了吧。



「原因……吗」



我试探着像是在寻找真相似的这么说后,和两人一起走向了教室。



***



「哦,大家都到齐了呢」



开班会前的教室。我们三个人在开学典礼开始前聚在教室后方的位置继续聊着日南的话题时,深实实来到了学校。



「哟」



「早」



「早,早上好!」



对于打招呼回应的我们,深实实带着和平时一样的轻松脚步加入了进来。



「在聊什么啊—?」



「啊—……」



对于天真无邪的发问我有些尴尬地含糊其辞,深实实立刻察觉到了吗,没有停顿就开口说道。



「这,也是呢!……是,葵的事情吧」



对着做出不让气氛变得太阴暗的轻松语气的深实实,水泽点了点头。



「文也和小风香也是,没有联系过」



「……Brain也不行吗」深实实苦笑着继续说道。



「我也是,一直都没有联系」



虽然是有预想到的事,但听到深实实说她那边也不行的话后,我内心又变得更为阴沉。



「不过,她会变得那么突然,倒是没有想到呢」



「……是吗?」



对于皱起眉头的水泽,深实实困惑地歪过了头。



「嗯?因为啊,一直以来都是全部拿第一,完美做到的不是吗。就算发生了一点不如自己所愿的事情,总的来说还是能轻松调整的吧」



他这么说后深实实反过来注视着水泽,低声说道。



「那个啊,我觉得应该是反过来的」



「……反过来?」



「大概,正是因为一直都在最上面,所以才会这样」



我们三个人的视线朝向了深实实。



「精神状态呢,并不是用加法或者减法决定,而是跷跷板哦!」



「跷跷板,吗?」



菊池同学困惑地看着深实实。



「嗯。总觉得,生病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吧?」



「啊,那个……感觉我能理解」



菊池同学带着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语气说道。这特别有实感的语气是不是因为有什么类似的经验呢。话说该不会是,我特别让她担心的那个时候的事情吧。如果是的话那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过确实,我也觉得,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失落的人,她并不会给人这样的印象。



「该说是自己内心精神状态的跷跷板,处在平衡特别不好的状态下吗?和大家在一起时越有活力,变成一个人的话就越有落差,内心的跷跷板就会——」



这时深实实把双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砰嗵!!」



「哦哦!?」



和大喊声一起,把体重彻底靠向我这里。因为我完全大意了所以几乎像是摔倒了似的失去了平衡。



「……就像这样,会彻底上下震动呢」



「喂,别用我来做啊」



说着的同时我将视线瞥向菊池同学那里。刚才的那个,在菊池同学眼里看来是什么样的呢……。不过安心了,菊池同学也看着我呵呵笑了。



「——哦,抱歉!所以啊!」



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了吗,深实实像是有些慌张似的突然把手从我的肩上移开了。不过确实,如果菊池同学现在做出严峻表情的话,那就可以说是不太好的行为了呢。人生里像这些细微处的复杂迷你事件真是太多了。



「在寂寞的时候如果又发生了开心的事情的话,这次又会反过来砰嗵!就这样回到开心的那边。一直重复着向上砰嗵,向下砰嗵之后,……逐渐就连那些细微的事情,也会把人从最上面震到下面呢」



「嗯,我能明白呢。感情就变得像过山车一样对吧?」



「哦。形容得很好呢」



「比起说是水泽的经验之谈,感觉更像是让别人体验过的样子呢……」



然后水泽一言不发只是露出了笑容。那是什么意思的笑容呢。



「但是,这样做的话。在下一次的砰嗵发生之前,会想着这次是什么时候而摆好架势,会带着这样的心情」



「是的……是这样……!是这样的呢……!」



「你能明白吗!?」



菊池同学很有力地不住点头,我受到因推测而来的罪恶感苛责。对不起,对不起……。



「我大概,并不是对自己的配置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挺可爱的,身材也不差,学习和运动也能行,和人交流也,很擅长……啊嘞?」



夸张地扳着手指边数边说后,深实实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似的睁大了眼睛。



「我,莫非很无敌……?」



「喂」



我敏锐地吐槽道,深实实轻轻笑了,面向前方。



「不过啊」



突然。



深实实像是习惯了似的,叹了口气。



「是因为被周围摆布的关系吗?」



像是要看清流动的血液似的,深实实将手伸向荧光灯。



「……对“我”本身,没有自信呢」



消极的话,却参杂着清爽的感觉。这是因为接受了弱小的自己,还是因为已经放弃了呢。我不知道。



不过确实,我觉得能明白深实实想说的。



我觉得自己属于精神相对安定,按照自己的基准度过人生的那一类人。不过,就算如此暑假和日南的诀别,还有因为菊池同学的事情变得自暴自弃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沉到了谷底。那个时候得到的话语戏剧性地拯救了自己,那份经验深深地刻在心底,让我明白了位于黑暗处时射入的光会让人感到目眩般明亮的那种感觉。



如果那种情况重复发生很多次的话,无意识中自己的行为基准就会变成那样,这应该算是能让人接受的说法吧。



「我本身,吗……」



菊池同学慢慢地重复了那句话。



深实实的说法,也和我脑中的日南形象一致。



像那样拥有一切。但其实,那些全都不是自己,而是按照作为世间基准的正确性制作出来的。仅仅是不断积累着来自他人的评价,纸糊的铠甲。



虚饰的铠甲一定,没有成为日南本身。



「这也就是……自我肯定感呢」



菊池同学像是在仔细咀嚼似的将深实实所说的话换了一种说法,水泽也点了点头。因为这也是经常能在网络上听到的话所以我也特别能理解。



「那确实是,只要活着就特别重要的问题呢」



「嗯。重要很重要,特别重要呢!」



很有气势地这么说后,深实实像是在反省似的。



「葵大概也是,得到被所有人认同的结果,想要相信那是自己的价值。像那样每天做出伪装的笑容呢」



深实实像是感到共鸣一般,露出了笑容。



「想要得到,能够相信自己的理由」



我突然,吃了一惊。



『能够相信自己的理由』。



因为这句话和我抵达的结论,和与日南的对话。达到了高度一致。



最后深实实环顾着被氛围支配的所谓教室的空间,眯细了眼睛。



「但是呢。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



「不明白的地方?」



对于水泽的回应,深实实缓缓点头。



「——如果我处在葵的立场上的话,应该已经早就,得到救赎了吧」



「得到救赎……吗?」



菊池同学注视着深实实的嘴角。



「因为,很厉害吧。像那样什么都能得到第一,得到那么多结果和数字,还得到大家的祝福。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是世界的中心!绝对会像这样得意忘形的」



「嗯,要是像那样还不满足的话,不用个二刀流称霸主流媒体的话是满足不了的吧」



水泽也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道。



确实日南,已经得到足够的结果了。想要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如果只是这个动机的话,应该已经完全达成目标,甚至没办法做得更好了。



但尽管如此日南葵还是超过自己个人,甚至要用控制器切换到我这个角色,来证明那份正确性。



那实在是过于极端。



「对葵来说……还是不够呢」



深实实像是看着远处似的,眯细了眼睛。



即使是自己一直以来积累起来的压倒性结果。



来自周围人的耀眼笑容,和真心实意的感谢。



然后就连——将我作为媒介从零开始试着再现的,正确性的证明也是。



即使是无休止地得到的巨大认可,也无法,填满那家伙的空洞。



「确实,很复杂呢」



深实实,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就算全部得到手里也还是满足不了的人啊。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救赎呢」



我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那一定是,日南葵所抱有的宿业。



「文也你啊」



突然,水泽尖锐地叫了我的名字。



「嗯?」



「你那个时候,和葵说了些什么?」



虽然是看起来若无其事说出的话,但内容直指核心。菊池同学也动了一下头。



那个时候,是指什么时候,根本不用确认吧。



「……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