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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rry Blossoms for the Two of Us』(1 / 2)



先假设明年也会。



「明年也会。」



我的细语在脑海里画出一道拋物线。掉到地上的时候,有种踩到小石头的感觉。



每年都要想新点子,不会很累吗?我说的是情轮节。如果以后每年都要做些特别的事情,我很怕第四年左右就想不出新的点子了。安达应该每年都会想一堆点子搞得自己头昏眼花的倒是还好,但我脑袋里没有那么多灵感。我在被窝里这么心想。



近在眼前的睡意明亮得有如黎明时分。这种情况会跟像没入黑暗里的时候不一样,醒来以后可以很快清醒。我在纯白的光辉中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早晨。



最近常常这样入睡,似乎代表我现在正好处在还不错的作息循环。我知道会有这种感觉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轻轻笑了一声。



然后……刚才是在想什么?对、对,情轮节。如果要让过情轮节变成长久的习惯,很普通地送个巧克力是不是满有效率的?而且今年不能用LED看板。要是第一次太用心准备,下一次要维持差不多的品质就很麻烦。



「唔──」



跟我妹一起睡在隔壁被窝里的那家伙,很若无其事地在发光。本来房间关灯之后会像洞窟的最深处一样黑暗,但她却默默散发著光芒。不知道是不是多少有考虑到现在是晚上,光芒没有很强。那道暗蓝色的光,看起来就像照亮了海底。明明没有想起特别的由来或记忆,看著看著,就觉得眼角快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用特别做什么就能发光,应该很方便塑造好看的画面,好羡慕。



感觉单纯拿夜晚来给发光的她当背景,都能让看的人很感动。



不如我也来发光看看?我在脑海里开起这种玩笑,同时闭上眼睛。



一道柔和光芒升起,不仅照亮眼皮底下的地平线,也逐渐包覆了我的全身。



「唔耶~」



自从那次见面以后,我只要一松懈下来,就会不时想起樽见。



隔了一段时间,才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心里。这件事有点太过沉重,很难用「算了,无所谓」拋在脑后。



在那之后,我收下樽见给我的画……就回家了。只提结果的话,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没有并肩走在一起,踩著的步调也不一致。在道别前一件件脱下她借我的防寒衣物还给她的时候,那种很像在拋开一颗颗大石的感觉实在让我难以忘怀。



当时我认为自己无能为力,而实际上也没有错,不过,我还是会心想,是不是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存在。真要说樽见跟我哪一边有错,应该是我。樽见虽然也有点把努力放错方向,但我有清楚感受到,她从头到尾都是认真以对。



我当时是没有打算随便应付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才注意到我跟樽见走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些心不在焉。我的脚步很不稳,所有事情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或许是因为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过去,还是现在。



也因为像在作梦,而有点不太像现实。



会觉得沉重,大概是因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玩,一切为时已晚。



所以这个结果没有引发任何变化,说不定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我们以前明明很要好……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吗?岛村小姐。」



「嗯~我只是有些这年纪容易出现的烦恼。」



「嗯、嗯,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期呢。」



我笑说「少骗人了」。这家伙明明看起来年头到年尾都只顾著吃。



「有烦恼是好事喔。」



「是吗?」



「毕竟没有认真看待一件事情,就不会烦恼了。」



她说了听起来很中肯的一段话。



「搞不好喔。」



「我现在也很认真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好啦好啦。」



我被她一如以往以吃为重的态度逗笑,也在这时候惊觉一件事。我放下托著脸颊的手,环望周遭。



这里是教室耶,我在跟谁说话?



我连忙确认四周,只看到熟悉的教室景象。既没有水蓝色头发的家伙,也没有人觉得我奇怪……我应该没有睡昏头才对。



「那家伙最近是不是学会用心电感应了啊……」



她是不是很闲?但我心情有稍微轻松一点了。



「怎么了吗?」



明明就快上课了,安达却过来找我。我的确是有怎么了,可是我该怎么办?



「刚才我旁边有人吗?」



我姑且问问看。安达的眼神随著困惑一同摇曳,不过──



「有……有我!……有我在你旁边。」



「嗯。」



我原本就多少料到她可能会这么说,所以不觉得惊讶。虽然她的回应不是我要的答案,但莫名让我感到充实。



「而且,你刚才虽然在发呆……可是眼睛看著我。」



是喔?我这么回问我不知道的事实。看来我好像是盯著她在发呆。



我很担心自己的嘴巴当下有没有在动。



总之,就结果来说是得到了跟安达聊天的机会,就当作是好事吧。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吃什么午餐。」



「你今天没带便当吗?」



「是有啦。」



我看到表示无法理解的思绪慢慢聚集在安达头上。



「……你要吃什么?」



「便当。」



安达对这段毫无意义的问答,给出了弯起眉毛的答案。



「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岛村。」



「呵呵,我是个神秘的女人。」



「……刚才那样好像岛村的妈妈。」



「唔呃。」



铃声响起,安达也快步回到座位上。她坐下来以后又转头看向我,我用小动作朝她挥了挥手,安达则是用动作有点大的挥手回应我。如果我动作再大一点,安达一定也会用比我还要大的动作挥手。安达就是个总是超前我一步的女人。



她有时候会先跑到离我大概十步距离的地方。看到我没有急著跟上去,又会回来找我。而安达回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哈哈哈……」



我有自觉自己笑了出来。



跟安达之间的对话和一举一动,都会深深刺进我的心里。虽然有时太过沉重,不过──



我可以藉此感觉到她确实存在。



安达或许是个能把心灵塑造出清楚形体的人。



我总是一个不注意,就开始想著这些事情──总是想著安达。



上课之后,我打开课本,觉得书页之间好像飘出了水蓝色的粒子。



安达拖著脚步说了声「岛村」,朝我走来。这是我们放学后的惯例。



「你今天没有要打工吗?」



安达简短点点头。她接著走来身边静静等我,那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像狗狗。虽然她本人不愿意承认,但我认为安达什么时候突然长出狗耳朵或尾巴都不奇怪。



「要不要去哪里,还是去我家?」



「……我……我两种都要。」



「你还真贪心啊。」



但这主意也不坏。我离开座位,忽然跟快走到走廊上的潘乔对上了眼。她跟桑乔她们走在一起,有一瞬间静止不动。之后,她做出把橡皮筋套在拇指上,再拉长朝我发射的动作。当然,那不是真的橡皮筋,是空气橡皮筋。潘乔在我还顾著困惑的时候,就踩著心满意足的步伐离去了。



怎么说,她好像其实是个很闹的同学。



「岛村?」



「好啦好啦我就是岛村同学哟。」



脑袋以外的某个地方擅自给了一个很随便的回应。我催促安达往前走,一起来到走廊上。走廊简直像由冰块组成的,墙壁跟地面都散发著寒气。明明只是单纯走在路上,却觉得有冷空气在轻拍我的脸颊。冬天是种会默默攻击的凶狠季节,再加上人都会穿得很厚重,行动会有些受限。



不管哪个季节都能正常活动的安达,说不定其实很值得敬佩。



她现在也展开了行动。



「岛村,呃,关于……之前那件事。」



「之前?你的『之前』是多久之前?」



「你跟朋友……见面那次。」



安达睁大双眼,小心翼翼地深入询问。只要觉得很在意,就不会坐视不管。安达跟遇到什么事情都常常延后处理的我不一样,她总是会直接面对问题。我很担心她有没有办法长命百岁。



总觉得她要是不能长命百岁,好像会让我莫名困扰。



「那个喔。」



换作是我,我就会用「就那个」来回应。安达是默默等待我说下去。她就是这样。



「没有……很开心。」



我说出真心话。说我们那次见面很开心,对樽见也很失礼。



弄哭朋友不可能开心得起来。



「所以,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我这个「所以」的用法一定是错的。可是,这应该就是安达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安达用微微压低的视线表达「真的吗?」。她明明长得比我高,为什么老是觉得她的视线来自下方?我比手画脚地回答「真的啦~」。再说,我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安达说过谎。我只会敷衍掉不想提的事情而已。



有时候,我会连自己想说的话都敷衍掉。



……这样……好像不太好。嗯,这样一定很不好。



所以,现在我决定说出口。



「跟安达就会很开心。」



我回望她一眼,表达自己的真心想法。



「咦。」



「很Happy很OK,哈哈哈~」



我统整成一句话了。我刻意加大步伐,走得像是用跳的。一看到就算依然满头问号,却也乖乖学我跳著走的安达,就愈来愈觉得跟她在一起真的会很开心。



「岛村,那个……」



「嗯~?」



「不……不是『跟我和其他人』,是『只有我』的意思吗?」



「嗯,只只只。」



跟安达、就会、很开心──这三个词中间可以放进很多词汇。搞不好要放什么进去都不是问题。



喔喔,原来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啊。



虽然很残忍。虽然有部分非常无情。



但把安达换成是别人,大概就不是这样了。



「只……只只只……」



「只只只~」



我们两个一起唱著歌,走下楼梯。



这开心到让我忍不住心想「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在家里准备念书要用到的东西,同时用休息的名义思考情轮节该怎么办。我很想做点比较不一样的事情。适时变化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论是环境、日期,还是自己该待的地方,都一样。一切事物都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改变,却只有我们仍然一成不变,一定不是正常的。



我有时候会这样想。



我以手托腮,一边跟暖炉带来的温暖抗战,一边动脑。动不起来。再加上夜也深了,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愈来愈沉重。我的眼皮掌管著世界。睁开就会出现,闭上就会消失。我是靠著双眼在看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景象。记得曾在某个人写的小说里看过,说人太过仰赖双眼,反而很难用心灵去看世界。



我在放学后也有跟安达讨论过,但没有想到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



安达好像想普通过节就好了。明明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难说得上普通,却在奇怪的地方这么保守。



我在感觉自己会比巧克力先融化的同时,视线忽然停在我拿来附近,里面还装著课本的书包上。挂在书包上的吊饰总是用温和的笑容看著我。我躺下来,喊著「唔喔~」伸直手臂,把书包拉过来身边。



侧腹有点痛。



我把书包上的吊饰放到手上。这个吊饰是可爱小熊的造型。这只熊看起来很慵懒,是跟樽见一起买的。当时还有办法笑著跟樽见一起去买东西,却不到一年就让许多事情告终。我的手掌倾斜,熊也跟著滑落。



熊半挂在手上,我就这么看著垂下的熊不断摆荡,直到它静止下来。



樽见会继续把这个吊饰当作宝物吗?我自己是想尽量留著它。虽然把这个看得比她本人还要重要,或许只是我想假装自己对这段关系有什么贡献而已。



不过,我们的确有曾经要好的时候。



不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也不会让过去因此抹灭掉。也不会有所缺损。



只要我还没忘记这段往事,就不会发生。



我们的互动以朋友来说略嫌不自在,这会是因为樽见其实希望我们是朋友以上的关系吗?如果我们真的一直只是单纯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笑容就不会消失了吗?我想著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趴到暖炉桌上。



可是,我是不是其实还能为这段关系做点什么?我动起手,像是想抓住卡在脑袋里的汽球。但就算我做了什么,让某些事情得以继续下去,樽见也肯定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那,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是只能到此结束吧。



结束。



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



这样如果只是我会错意会很丢脸,也一定还有其他路可走。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因为樽见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跟安达一样的光辉。



「嗯嗯……」



我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跟樽见变得疏远的时候是什么情形。我们不知不觉间就没有走在一起了。我自己好像也不怎么想回忆起国中生小岛,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我以前问过我妹,她说我当时嗓门比现在大。



她看起来没有觉得害怕,想必我当时在姊姊的本分这方面上还是有到及格分数吧。



这部分不错。其他部分不好。



小学生的我反而是太乐天,有点极端过头了。



小学的事情倒是还记得不少,但回想起来,就觉得当时自己太没戒心了,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担心起来。当时的我就是个好奇心的化身,可以不抱任何戒心,就想闯进别人的心里。樽见是不是在我当时没有顾虑别人心情的强硬作风里,得到了什么对她有重大意义的东西?



我现在就像刚好处在这两个时代中间。不会太乐天,也不会太凶恶。



就先不提面对大多事情都用「算了」两个字直接拋到脑后是不是对的。



没想到不断拋下来的结果,会是跟安达交往。



我本来以为跟安达交往,也没有带给生活多大改变,但现在有一件事明显跟以往不同。对,就是樽见。跟安达交往以后,就不能再去找樽见了。



「真像安达的作风啊……」



明明是在思考我跟樽见的关系,却会让我冒出这种感想,也是很有安达的风格。



安达的风格。



让我只能满脑子想著安达的影响力。



这种影响力似乎对其他人没有什么效果。安达简直就像天生注定会拥有只对我有效的影响力。我会认识安达,说不定真的是命运使然。我最近不时会有这种感觉。



我们会认识只是出于偶然,可是我却觉得……那份偶然好像很久以前就注定会发生。就像命运把我们牵在一起。总觉得很像因为身在幸福最高峰,就变得旁若无人的傻瓜情侣会有的感想。是暖炉桌的热气从脚传到头上来了吗?



……然后,我本来在想什么?



我完全搞不懂自己要想什么了。



我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在得出结论之前就不断改变焦点。这是专注力的问题吗?



虽然也可能是睡意害的,但嫌麻烦的心情轻轻往我额头上敲了敲,提醒我还有它的存在。



我粗鲁地往背后躺下去。



但我的背部却在撞到地板前,先压到软软的东西。



「咕耶~」



「咦咦?」



我坐起来转过身,就看到把海豹玩偶当枕头抱著的社妹。她跟海豹玩偶一起被压扁了。我决定先拍一拍,结果两边都顺利变回原样了。



「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睡觉。」



「不,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我在楼下是有看到她没错,可是她什么时候跑来这个房间的?就算我在想事情,也应该会注意到她走进来才对。



「你是从那扇门进来的吗?」



虽然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决定问问看。社妹稍微愣了一下。



「那~当然。」



「你为什么要先停一下才说……」



社妹也迅速起身。她继续抱著海豹玩偶,不知道是不是很喜欢它。顺带一提,她自己是穿著鸟造型的衣服。配色看起来应该是鹤?我感觉这家伙莫名适合打扮成鸟的样子。鸟虽然也有鸟辛苦的地方,但还是能在高空翱翔。我大概是觉得这家伙自由奔放的模样,跟鸟很像吧。



「呵呵呵。」



「你在呵呵呵什么?」



「岛村小姐今后会变得更幸福喔。」



「嗯嗯?」



鹤的翅膀轻轻放上我的肩膀。



「我认为你可以活得有自信一点喔。」



她应该是在激励我。我有不小心把心情写在脸上到连这种神奇生物都这么明显在安慰我吗?嗯──我观察起社妹的脸。这个刚好从鹤的鸟喙中间露出脸的家伙,跟平常一样看起来悠悠哉哉的。看起来也像有点困。



这双感觉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双的水蓝色眼睛,究竟看得见什么?



「那还真希望你讲的会成真喔~」



「哈哈哈。」



看她笑得很随便,我反而难得相信她说的话了。



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幸福,没有任何迷惘。



「那么,我先走喽~」



「嗯。」



社妹飞速奔离房间。大概是要回去找我妹吧。



我不太懂她到底是来我这里做什么的。因为社妹的一举一动,很难找出除了肚子饿跟闲闲没事做以外的动机。



「啊。」



她直接把刚才抱著的海豹玩偶拐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忘记留下来。



「算了,无所谓。」



今天晚上就先借给她吧。等她还回来,海豹玩偶搞不好还会发出水蓝色的光。



不过,会散发水蓝色光芒的生物这么理所当然地待在我家,说起来也是满不可思议的。



我在上星期的假日看到她跟我父亲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就觉得她真的已经很融入我们家了。他们还聊到下次要一起去钓鱼。也太随性了吧。



如果把社妹带去对的地方,说不定会震撼全世界。人类可能会不只前进一大步,而是前进一百步。当然,我们都不在乎那种事情,所以那家伙明天还是一样会在我家厨房徘徊。



话说,那家伙一直叫我妹「小同学」,她的「小」是哪里来的?



我们家没有半个人那样叫过我妹。



「名字……对耶,名字。」



我从奇怪的地方转换到其他事情上。人的名字。一般生活当中,大多会以姓氏为主。会被我直呼其名的,也顶多就是社妹。我发现这部分搞不好能带来一些新鲜感。



绕了这么大一圈之后刚好解决最一开始的问题,算是满不错的结果。



世界跟我们。哪一边比较容易产生变化,可说是显而易见。



所以想追求变化的话,也用不著大费周章,只要稍微换个角度出发就好。



我把依旧只是摆在桌上没有用到的书跟文具推到桌子角落,立刻拿起手机。



我按著发出咚咚声响的按键,把刚才想到的主意告诉安达。



『今年情轮节就试试看不叫姓氏,只叫对方的名字吧。』



我的大脑知道闹钟正在响,手臂却抬不起来。我的脑袋里有一片空白,跟那样的空白共处,莫名让人舒畅。就算把力量灌进身体中枢,也传递不到手指上。我知道现在要是松懈下来,就会再一次落入深度的睡眠。虽然知道,却无法动弹。



「呼嘎~」



「受不了你耶!」



我看到妹妹的脚跨过我。喂,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但我还是无法动弹。



结果闹钟被我妹按停了。我的闹钟常常是被她按掉。



「姊姊,我每次都在想,你设闹钟根本就没有意义耶。」



「哪有我嗯唔哪唔嘛……」



我的嘴唇完全张不开,连想反驳都反驳不了。我妹没有听人把话说完,就走回自己的书桌。我拿起丢在一边的手机,确认时间。闹钟非常守时。



「我想想……先把头发梳一梳比较好。」



等到我摸起乱糟糟的头发表面,睡意也已经蒸发掉了。可以看到只拉开一半的窗帘后面是一片阴天。不晓得是不是色调的关系,愣愣地看著天空,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像是又被掀走一层棉被。虽然房间里有暖气,却还是感觉像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著我的背部。



我站起身,开始做出门前的准备。一离开房间,就觉得脚被地板冰到彷佛脚的边缘变成六角形了一样。我用刚睡醒会很累人的高度跳了跳,前往洗手间,水冰到害我不断挣扎,但我还是洗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虽然睡了很久,头发却意外没有乱翘。我从置物盒取出梳子,开始整理仪容。



应该等换好衣服再梳头比较好。我终于恢复正常运作的脑袋冷静判断正确的选择,可是已经太迟了。



我梳理到不会觉得不顺眼以后,就回到房间。我妹不知道是不是在写作业,一直乖乖待在书桌前面。我很随便地称赞了一句「你好棒喔~」,她就很嚣张地说「被姊姊称赞也开心不起来就是了~」,所以我轻轻敲了她一下。我觉得手打到的位置好像有变高一点,忍不住停下来凝视起我妹的头。



我在挑衣服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次不是闹钟。我像螃蟹一样横著走到桌子旁边,拿起手机。我本来有一瞬间在想会是哪一边打来的,而结果是安达。



是等等就要见面的,呃,是叫什么?我的小study来找我了。



总觉得我好像有搞错什么。



『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可以啊~」



每次都会先从这段问答开始的习惯,其实让我有点上瘾。



我接起她接著打来的一通电话。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



『你…………你好你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