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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朝往太阳的光辉,香水草」(1 / 2)



回到家并回到自己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躺下,用头去撞床面。



虽然我还记得有把岛村送回她家门口这件事,但之后的记忆就像被夕阳烤焦了一样,模糊不清。亏我这样还有办法在不出意外的状态下回到家。



我的脑袋很烫,让我非常怀疑今天是否真的是冬天。耳朵也很痒。灰尘在我用头撞床的位置周边飞舞,看着那透光的颜色,我才发现到外面的晚霞。



现在的我,发红的程度或许不输夕阳。



每回想一次,就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感到难为情。我用头撞床,并踢着脚。



应该差不多起得来了吧?头是抬起来了,但背部还是一样瘫软无力。



大概还需要五分钟吧,于是我又躺回床上。我自然而然地开始发出「唔唔唔唔唔……」的呻吟。感觉就算是平常不关心我的父母,看到现在的我也会担心。



「……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自然啊。」



虽然没有做到最好,但以结果来说,事情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上个月才觉得根本不存在的神,或许真的存在。可是那个神大概很坏心,而且喜欢引导我朝向更烦恼的方向去吧。而我现在也有着决定好预定行程才产生的烦恼。



「……巧克力。」



我闻着棉被上夹杂柔软精味的味道,低声说出这个词。



说出那个恐怕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我的脑袋融化成粘稠状的点心名称。



这是第一次要送巧克力给别人。收到巧克力……大概也是第一次。虽然小时候父母有买给我,但我认为那不用算进去也没关系。反正算进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对于我第一次希望收到巧克力这个事实,毫无影响。



明明还有一个星期以上……不对,要做许多准备的话,反而可能还不够。



自己做……不,要收下好像会有点沉重。好像有点沉重……真的很沉重。再说,我根本就不曾下厨,真的做得出来吗?要先做功课,或是练习?可是,果然还是很沉重。还是像圣诞节那时候一样,顺着岛村的喜好准备成品……会比较好。我觉得……还不错。这主意不错吧?等等,可是……



一想到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就不进想让自己不留下后悔。



但是,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绝对不后悔的方法」。



要怎么做才正确?这问题让我早早就开始感到头痛了。这种状态下还要再撑啊十天。我撑得下去吗?



感觉正式上场时,我可能会变得像被白蚁啃食过得角材一样,呈现中空状态。



「自己做……自己做……在那之前,要先问出岛村的喜好才行……」



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只能问她本人。不过若问得太过头,会泄露出我有多用心,感觉很难拿捏分寸。真的感觉很难——我会想起今天那些生硬的举动,鼻子表面便开始发热。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心想:「那不是需要那么在意的事情喔。」以冷却激动情绪。



而且这说到底都只是跟朋友……对,像是友情巧克力……那样的东西。



所以,除非把事情弄成「想表现出自己很会做料理」,否则亲手从头做起,会让对方觉得很沉重。



但反过来说,若是岛村自己做的,我会很想要。我非常渴望拿到那样的东西。



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真正希望的是——



不仅仅是我单方面认为她是占有特别地位的人,我希望岛村也能认为我在她心中占有特别低位。



我想要有不同之处。我想在人际关系当中得到只属于我的某种东西。



但是,我想不到该怎么做才好。若我要求她给我特别一点的巧克力,那从那一刻起,她所准备的就不特别了。成为「特别」的先决条件,是要她「自愿」那么做。



既然这样,那就要用假装不经意的对话引导岛村往那个方向去做……但光是要做到「假装不经意的对话」就已经不可能了。仔细回想自己最近的丑态,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每次都要拼命思考怎么假装不经意对话的我,根部不可能做得到「不紧张、婉转对话」这种高技巧的事情。我总是使出全力投球,却也因为紧张得全身僵硬,而变成长投。



我实在是太逊了啊。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但我真的很讨厌自己。



转头翻身,灰尘因而飞舞,使我感受到一股颓废感。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远比巧克力还要柔软。



而且,还软到令人无法捉摸。



情人节这个节日,也只不过是为了小心翼翼地触摸它的一个过程罢了。



二月五日(三)



上课时,我的思考也一直不断往返于岛村和巧克力之间,有如在梦与现实间来回。



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危险?有点吧……我觉得有一点。但上课往往都是很无聊的一件事。,而且因为座位的关系,我无法看见岛村的身影。这么一来,就只能动动脑袋来打发时间了。不过就算没有很闲,我也可能会想那些事情就是了。



一回过神就发现已经是放学时间的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焦急。照这样下去,感觉十天很有可能会在转瞬间消逝。明明若是以前的话——若是过去那个沉溺于用不完的时间当中的我,就会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状况,但现在的我办不到。我得到了庞大的某种东西,所以现在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在整理抽屉时转头一看,就看到无视于季节感、皮肤晒成小麦色的日野,以及眯起眼、看起来有点想睡的永藤。她们向岛村打过一两句招呼后,便离开了教室。岛村也会跟那两个同学交换巧克力吗?我想,如果是岛村,收到巧克力应该会回送,但大概不会主动提议要交换。还有——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也想象了一下那个穿太空服的女孩。总觉得……最近没看到她出现在岛村身边。就各种意义上来说,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岛村也可能有和其他我不认识的人约好要换巧克力。我所知道的岛村,其实也只不过是她的其中一面。不对,我甚至没有完全理解那一面。毕竟她的性格难以捉摸。而她也并非无事主义者,很少被坏家伙牵着走。



即使想停留在岛村身边,她也会轻快地溜走。



不过,就算岛村和别人交换巧克力,我也觉得无妨。呃,与其说无妨,不如说我应该没有权利干涉吧?我虽然知道是这样,但真的目击到她和别人交换巧克力的话,我也不太可能保持心情平静。



由于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所以我先深呼吸,暂时休息一下。我到底在激动什么啊?



从光是坐在教室里就快窒息这点来看,我或许患了比自己想象中还危险的病。我不禁心想,人大概就是像这样没有察觉到疾病恶化,结果就变成了无法挽回的状况吧。



我虽然在逞强,但实际看到岛村把巧克力交给别人的画面,我大概会非常沮丧吧。不对,我说不定会哭出来。换句话说,就是我其实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承认这些事实,自己令人厌恶的地方就会一个个被摊在台面上。只要不除去这些浮上表面的「渣」,人际关系尝起来就会变成难以忍受的味道,让人敬而远之。



我有确实捞掉自己的「渣」吗?我一直希望事实是如此。



我想着这种事情,再次转过头去,发现岛村不在教室了。他似乎已经要回家了。我慌张地把剩下的课本塞进书包。岛村很少主动走来我的座位,这让我有些心烦。



我抓起书包,快步走到走廊上。没有看见岛村的背影,于是我换用小跑步前行。跑到一半,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走廊有多寒冷。我在意的顺序颠倒成「先岛村,再季节」了。



走下楼梯后,我就找到了岛村。大概是很冷的关系,她有些驼背。她拉着袖子,试图把拿着书包那只手的指尖也藏进袖口。因为这样,她看起来就像是肩膀突出来了一样。



我走进岛村背后,接着她大概是察觉到脚步声或是我过来的气息,而转过头来。



「哎呀,是安达啊。」



怎么了?——她用眼神这样问我。我想着要冷静跟她说话,缓缓开口。



仔细想想,我今天在学校都没有出声。



「我在想……岛村喜欢怎样的巧克力?」



感觉意外自然地就成功问出口了。成功了吗?成功了吧,大概。我会开始有像这样自问自答的习惯,应该是我对自己的行动抱有很大的疑问,大到让我想这么做的缘故吧。虽说是「自然地」,我却感觉到嘴角有些僵硬。



「巧克力吗……我不太常吃耶,我想想……」



岛村看向走廊尽头,开始沉思。她似乎没有把这个问题想得太深奥,让我放下了心。在我等待回应时,她就自己理解到了什么,点头说一句:「这样不太好。」怎么了吗?



「嗯~甜的我大致上都很喜欢就是了。」



「嗯。」



我想,巧克力应该大致上都是做成甜的吧。我该把这当做难度很低,还是很难缩小选择范围呢?



「我应该还满喜欢有加牛奶的,而且又很好入口。」



岛村像是姑且说一下似的,又多补足一句说明。



「是喔。」



她说完以后,我便想象牛奶巧克力的样子。牛奶巧克力的颜色,或许跟岛村柔软的褐发还挺相似的。还有,我总觉得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岛村说她喜欢什么东西。



虽然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但我忍不住沉浸于类似感动的情绪当中。



对话不再继续,并经过一段独特的空档后,岛村开口问我:



「就这样?」



「……就这样。」



再度陷入沉默。要离开学校的学生们不断从我们身旁走过。



「这样啊。」



「嗯。」



「好,那回家吧。」



在令人看不下去的尴尬气氛中,岛村先采取了行动。



大概是因为很冷,她想早点回家吧。



我们一起走到校门,一如往常地和对方道别。



然后在来到转角时,我才发现自己在走路,所以我又走回脚踏车停车场。



有个东西让我觉得它跟背景还有其他物品格格不入,却也没办法动手处理。



我在说的是回力标。在夜也渐渐深了的这个时候,我拿起摆在架上的回力标。我不想浪费掉岛村送我的圣诞礼物,但要拿来用也是件难事。



岛村她是不是在期待我一手抓着这个,在外面大玩特玩?我不认为,也不想认为她会没掌握我的个性到那种地步。烦恼到最后,我试着缓缓丢出回力标。被轻轻丢出的回力标装上衣柜,发出清脆声响,坠落地面……唔。



就在我走去捡回力标而弯下腰时,我的视线向一直开着没关的电视。我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发出「唔哇」的声音。有个自称「通灵人田罔」,化着大浓妆的女性正配合着音乐在跳舞。也说不上是在跳舞,她正不断甩动有如歌舞伎般的长发。



她的头发很长,甚至怀疑她在这台小小的电视里大闹,会不会把发尾甩到荧幕外面来。虽然一旁其他来宾好像在观察上场的机会,但她却完全不让他们靠近。



我不禁感叹她的存在感之强。



但明明把她跳完舞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画面切掉就好了,却还是照样播出。



目前为止,都只有那个叫通灵人什么的人在吵闹。搞了半天,这到底是什么节目?我维持半蹲的姿势看下去,看来是占卜节目的样子。而且还标榜专门占卜恋爱运。



……包括一开始的桥段,我总觉得这是非常不可信的节目。但我不禁对「专门占卜恋爱运」的部分产生了反应。呃,我跟岛村之间也不是在谈恋爱就是了。并不是。



不是。可是我还是要看。



不晓得这个节目是不是每天都会播出,节目现在正在介绍「明天的运势占卜」这种范围狭窄的内容。从魔蝎座开始,接连水瓶座、双鱼座介绍下去。他们到底是用什么作为根据擅自解说的?虽然我对节目内容感到傻眼,却还是继续看下去,决定至少等到自己的星座出来。顺带一提,通灵人流了满身大汗,妆都花了。她本身就长得一副会被专职的通灵人供起来拜的脸。



『……接下来是天秤座,有掀起恋爱波澜的预感!不要忘记监视周遭!』



「……咦?」



这对天秤座的观众,也就是我而言,是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占卜结果。虽然我和恋爱无缘……是无缘没错,但「掀起波澜」这部分感觉不太平静。这种状况下,波浪会打向岛村,还是我?



不过居然说「监视」……虽然节目很自然地用上这个词,但听起来还真吓人,应该说听起来真危险。做出那种事的话,不就像在跟踪对方一样吗?而我当然不是在跟踪,和那完全无关。再说,我也不觉得这种占卜会准,所以也没必要去在意。



『情人节期间特别活动!这段时间内会在节目最后公布关键字母,大家一起来收集,换取精美的礼物吧!今天的关键字是D!』



节目在公布完所有星座的占卜结果后,就加进了节目本身的广告。好像是D的样子。有种想说「是喔」的感觉。



虽然我觉得,明明说要在节目最后公布,却马上就说出来有点奇怪就是了。



接着画面显示出星座间的适性表,不知道是谁这样断定的。



跟天秤座很合的是双子座跟水瓶座。但是最合的似乎是牡羊座(不过有附注说明「仅限异性,同性的话最不合」)。



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凭什么这么说,我不打算相信占卜结果。是不打算相信啦。



「……………………………………….」



岛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并不是把这个节目的说法当真,但有些在意。双子座或水瓶座。双子座,或是水瓶座。最糟的情况是牡羊座以外的星座。我不经意地在心里祈祷。



明明寒假结束要换座位时祈祷半天都没有用,我却又重蹈覆辙。



节目结束后,我终于恢复冷静,抓着头觉得这么做很蠢,感到很难为情。



这种东西不可能会准。无聊。



二月六日(四)



「……………………………………….」



「那个……安达?」



岛村移动视线,用眼神对站在身旁的我表达「有事吗?」。差不多是极限了。



我说了声「没事」,回到自己座位上。班导在那之后没多久就来了,所以真的是只差一点点。



「……………………………………….」



「安达?」



午休时,我也来到岛村身边注视着她。我完全吃不出自己在吃的面包是什么味道。



目前为止还没掀起任何波澜。真要说的话,就是岛村有点在怀疑我的举动。



「你想要什么吗?」



是想要茶,还是面包?她把桌上的东西拿起来给我看。



她手腕上戴着蓝色的编制手环。岛村不太会戴些装饰品,所以这景象挺稀奇的。



先不管那个,我自认应该没有露出想要什么东西的眼神,但似乎被误会了。「啊,没关系……」我这么说,向她表示我还有手上吃得很缓慢的面包。我已经决定好要在午休时间问她这个问题,于是便开口询问。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相信占卜。



「岛村是什么星座?」



我说完才发现,感觉问生日是什么时候会比较自然。



如果岛村也知道那个节目的话,会被她误会……也不算……不对,算误会吧?应该是吧……岛村不知道我正擅自感到混乱,喂喂歪起了头。



「星座……不知道是什么座耶,我是四月生的。十日那天。」



听到是四月十日,我便陷入一股感觉脸颊都要凹陷下去的失落感当中。



能知道岛村的生日是哪一天是很高兴没错。



可是那个日期的星座是牡羊座。是写着「同性的话最不合」的那个星座。



「……………………………………….」



「安达?喂~」



「顺带一提,我是金牛座。」



突然冒出来的日野顺着这个话题回答。她从岛村身旁探出头来,让岛村惊讶地喊了一声:「哇!」而在日野身后,则能看到永藤在不断左右摇晃。



她这个动作很明显是希望有人问「那永藤呢?」。



岛村冷静下来后察觉到永藤的想法,向她询问:



「那永藤小妹妹是什么座呢?」



「从外表看是处女座。」(注:日文写作「乙女座」,「乙女」有少女之意)



永藤高挺着鼻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不过,我觉得你跟我很明显的应该要反过来才对啊。」



日野想伸手去碰永藤的胸部,结果被她反击了。总觉得她们每次都在这样玩。



记得金牛座跟处女座好像很合……或许那个占卜还有点可信度?



那样的话,我跟岛村就会是最不合的……不不不,不不不不,这不可能。



我不可能会想要跟一个和自己最不合的人增进感情。



「你为什么要问星座?是占星术之类的吗?」



「呃……这个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岛村提出的疑问,这时有个意料外的帮手替我解了围。



「是因为星座很合的话,辅助魔法的成功率也会上升的关系吧,嗯。」



「你突然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永藤突然开口,让日野感到不解。岛村也因此把视线移向她们,我得以逃过她的疑问。我算是被永藤给救了。她本人应该完全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我还是在心里向她道谢。



之后,虽然一路监视她到放学……不对,是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到头来还是只是看到一如往常的岛村和我。照这样看来,实在不像会掀起什么波澜。海面的波浪非常平稳。



占卜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没什么可信度。因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讲出来的结果,就算他说星座合不合什么的,也用不着相信……话是这么说,但我也并非完全否定占卜。那种东西,只要把自己想相信的资讯当做食量就好了。



因为占卜就是利用这种方式,让人变得积极正面的「魔法」。



我实在没办法在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的状态下去挑选。发现这件事的我回到家后,决定换件衣服去一趟超市。我在进入店内时微微感受到一种类似门槛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我几乎不曾有过上超市的机会吧。在普通的家庭里,小孩是不是会被母亲带来超市,跑去看糖果专区呢?没有这种记忆的我,小时候究竟都是吃什么点心?总觉得我以前好像都在喝新鲜的冰水。



检查一下钱包里面,确定可以买东西后,我便开始物色巧克力。我用不着在宽敞的店内寻找,就看到了情人节专区跟海报。虽然在那一柜旁有想搭情人节顺风车的雛米果(注:日本女儿节时的应景食品),不过恐怕没办法期待它的效果。



我照着岛村的喜好,拿起各种牛奶巧克力。虽然也有白巧克力,不过她喜欢这种的吗?犹豫到最后,我传了封邮件问她。



要是她不早点回应,我也没办法决定。在我如此着急心想时,她便如我期待地马上回应了。邮件的内容是「很好吃啊」。虽然我想应该是「喜欢」的意思——



「……她好像不喜欢说『喜欢』这两个字的样子。」



岛村似乎不想让周遭的人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而我也只是那「周遭的人」的一部分,我为这个事实叹了口气。



虽然很沮丧,但我还是连白巧克力也一起拿,拿着拿着,就拿了还不少。要买是可以,可是这全都要自己吃掉吗……全部。感觉连血液都会变成甜的。



虽然很苦恼,却也没放回去。我拿着一整叠巧克力走到收银台旁边时,和一个很高的女生擦身而过。她似乎是其他学校的人,穿着制服就来超市,最重要的是,她还不顾他人眼光地露出微笑,我不小心就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不对,要是太大意,我是不是也会露出那种表情?特别是上课时间。没问题,应该没问题……我捏着自己的脸,开始感到不安。要是上课时间突然自己笑起来,感觉就好像危险人物。不对,何止「像」,根本就是了。不过,如果是岛村突然窃笑,我就会很在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好的事情……不是在讲这个啦。嗯,那个……还是注意一下吧。



我轻拍脸颊后,就抱着大量的巧克力前往收银台。我在用手拿着的这段时间没有想得太多,但我看向结完帐后装在袋里,有如地脉般把袋子震得喀沙喀沙响的巧克力,不禁抓了抓脸颊。



不顾前后买了一大堆巧克力,我吃得完吗?



或是干脆直接整袋拿给岛村……不不不。



感觉我光是想象这样会比较开心的岛村,就会被那样的存在给打垮。



我想让岛村高兴。我想让岛村觉得我战友特别地位。



我的期望和愿望就像山脉一样,又高又远。但我眼前却是一片无限宽广的荒野。



并非刻意使然,不过我在房里确认时间的时候,发现正好已经来到昨天的占卜节目开始的时间了。既然都会占卜隔天的运势了,今天也会播出吧。



「………………………………….」



我想抱怨一下,于是打开了电视。昨天在那之后没有转台,所以那头甩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理科就充满了整个画面。看来今天也是从这里开始的样子。



「今天的一点也不准。」



我向正在跳舞,叫作通灵人什么的人表达不满。当然,通灵人根本不在意。话说这个通灵人在节目里完全没有讲过半句话。她是类似主角登场前,现出来暖场的角色吗?



在通灵人结束盂兰盆舞般的动作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既然都开始看了,今天也看到最后吧。



岛村的星座——牡羊座的结果是:「想要某个东西的话,就试着老师伸出手吧!」天秤座则是:「改变发型来对心上人展现不同的魅力!」不知为何这段是用圆润字体。



「发型……怎样的?」



我捏起头发。我一直都是很普通地把头发放下来,几乎没有去多加处理。改变发型,展现不同的魅力……岛村她会发现吗?虽然我不相信占卜这种东西——我边这么想,边把脚趾交叠在一起。



今天的送礼关键字是A。上一次的是D——这点小事就算不用写起来,我也记得住。虽然没有讲明送的是什么礼物,但在进到下一个节目前有相当露骨的商品广告,所以我猜他们大概会拿卖剩的来当礼物吧。像是编织手环,或是项链等。



各种(可能)具有开运效果的商品……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卖得出去吗?



我也能理解虽然可信度不高,不过如果真的有效果的话,就算是那种东西也会想依赖看看的心情。我对岛村抱有的感情有些有勇无谋。因为我总是很不安地认为,是不是也存在着只要神不帮忙想想办法,就无法填满的事物。



……像我这种人是不是很奇怪?



神经绷紧一点过活吧——我轻拍两次脸颊,集中精神。



二月五日(五)



有这么大的改变,岛村应该也会马上发现。



在镜子前对发型做各种尝试后,我终于对成果感到满意了。虽然也试过加上一些小道具,像是戴发夹、绑缎带等,但都会偏向太朴素,或是太奇怪这两种极端的结果。我不断尝试把头发拨开、捲起跟编起来,最后决定绑成马尾。我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发圈束起头发,调整位置。完成之后,我便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比起自己,我更想看各种发型的岛村。



我觉察到自己在想那种事情,红着脸颊走出了盥洗室。去学校吧。



可是想到要这样直接去学校,就开始有点难为情。突然改变发型,就好像在向周遭人表达自己的想法产生变化——这样想算是自我意识过剩吗?不过,我觉得应该要先想好岛村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时的应对方法。我有自觉到自己最近的行径太可疑了。



要想理由,理由……我边骑着脚踏车,边烦恼要编什么借口。只要跟她说「突然觉得想换一下发型」就好了吗?而且,我总觉得岛村会染头发应该也是类似的这种理由。



问题在于我有没有办法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我常常在这个地方失败。



坐到教室的座位上后,我把手肘顶在桌上托着脸颊,僵着不动。一转头,束起来的头发也会跟着摇动,有种突兀感。



而大概是侧边头发都绑到后面去的缘故,耳朵对于外界的风相当敏感。这也是我静不下心的原因之一。如果这样都没办法让岛村谈到我的发型,就太悲惨了。



岛村可不可以赶快来呢?我持续关注着教室入口。



而她终于进到教室时,却因为快上课了,所以她没有看向我就坐到了座位上。她应该马上就发现我的发型有变了,但毕竟也不能为了问我这么做的理由就离开了座位。



感想只能留到下课时间再听了。这让我受到「很着急却又感到放心」的矛盾所苦。



平常课堂之间的下课时间,我只会坐着等待上课,但今天我则是在空出来的时间用手机搜寻巧克力的图片。我隐约记得今天做梦的时候也有看到巧克力。感觉连脑海都会变成一片浓厚的褐色。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就把昨天在超市买的大量巧克力当作午餐来吃。因为我是为了确认味道才买的,所以需要自己消化掉全部的巧克力。幸好,我是一直吃一样的东西也不会腻的人,所以应该能忍受这种偏食。



确认巧克力的味道,研究该给岛村哪一种巧克力。剩下一个星期,最多就只能做到这样吧。关于要影响岛村的想法这件事,我已经是半放弃状态了。应该说,光是能把事情导往情人节的方向发展,就已经算是留下非常好的成绩了。即使只是这样,就已经是件意外特别……不,肯定是件特别的事情。



想在岛村心中占有特别地位,是我毫不虚假的想法。但如果只是一味追求,或许有一天会让她对我感到厌烦。要是为了消除极端行为而走上歧途,就本末倒置了。



我也要好好重视我能展现的东西才行……可是,想想我能展现什么的话,结论就会落在「亲手制作」上。人类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只能利用劳力或是金钱,而我也有依赖金钱的办法。我还没碰过打工存起来的钱。不过,如果给岛村高级巧克力,可能反而会让她觉得很惶恐。



只是做个参考,顶多只是做个参考——我这样编着借口,动手搜寻「自制巧克力」。符合条件的结果特别多,慢慢都是教人怎么自己做巧克力的网页。感觉这个时期,这些网页会特别热门。虽然是理所当然,但我看了各种网页后发现要用到菜刀的地方不多,所以这个方案似乎意外可行。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应该还有办法做出像样的外型。问题在于「有没有办法做得好吃」这一点。从岛村的个性判断,与其给她自制但味道不太好的巧克力,可能给她味道有一定水准的市售巧克力还会比较高兴。只要不是格外特别的对象,正常应该都是送市售的才对。咦,可是那样就没有意义了……没意义,对吧?这问题让我差点抱头苦恼起来。



「啊,你在哔哔哔。」



突然听到有声音从脸的旁边传来,害我吓到往后仰,屁股离开了半个椅子,对腰部造成了负担,但还是有坐在椅子上。跑来看我手机画面的人是……永藤。她用过度弯腰的姿势,从身后看我的手机。她眯细的双眼就像波浪般一下睁开,一下眯起。



她上课时有戴眼镜,所以大概是看不清楚吧。永藤看到巧克力的图片会有什么感想?说到底,就连永藤为什么会来跟我搭话都是个问题。



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有要好到可以随便跟对方搭话才对啊。



把脸退开的永藤发出「嗯~」的声音,疑惑地歪起头。我心里的困惑逐渐扩大,好奇她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在等待永藤想找我做什么时,她便向我提问:



「『哔哔哔』这个说法会不会太古老了(注:早起电玩游戏会发出的效果音,引申为玩游戏此一行为)?」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吧?虽然这么想,却也回答:



「是不太常听到。」



「我想也是……」



永藤低下头反省……我实在搞不懂她。这个同班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候只能叫她的好伙伴来把她带走了。



「日野呢?」



「在睡觉。」



我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日野正趴在桌上,垂着手睡觉。她只有头躺在桌上,还露出毫无防备的睡脸。该怎么说,她的睡相还真是自由奔放。



她看起来正充分地有效利用短暂的下课时间。那岛村呢?我转过头,发现岛村也跟我一样在看手机。她应该不是在看巧克力的图片,不过,不知道岛村她是不是也多少有在思考关于情人节的是?



毕竟岛村是那种个性,很有可能当天买来直接送我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要期待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虽然我这样告诉自己,但同时我也因为岛村在圣诞节时有用心挑选要送我的礼物,而期望着曾见过一次的希望再次降临。岛村会为我采取某种行动,并不是经常有的事情。也许那是最后一次也说不定。



随着时间经过,以及和岛村面对面相处,便能深深理解那有多宝贵,又有多特别。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懂她为什么要送回力标。



永藤保持着凶悍的眼神往岛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拍一下我的肩膀,说声「加油喔~」就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她的声援很没干劲,应该说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声援什么。我不觉得永藤会知道情人节的事情,所以毫无头绪,但现在的确是不加油不行的时候。感受要是松懈下来,似乎会在转瞬间就到了情人节当天,使得我被和平常差异过大的时间流动给耍着玩。



从「还有十天」变成「还有一星期」,只剩下很短的一段时间。



我的时间一定是被岛村给偷走了。



回到家以后,我也一直在发呆。想起那件事情,脸颊就自然而然地上扬。



我用手捂住忍不住张开的嘴,颤着肩膀。



我的世界就像是在反抗逐渐进入深夜的夜晚,充满光辉。



岛村提到发型是在午休的时候。我和她说了很多话,也看到了各种岛村。



但那些记忆全都因为岛村说「这挺可爱的嘛」伸手摸我的马尾尾端,以及她在那之后对我说「平时的安达也很不错就是了」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她说很可爱,可是旗袍是衣服,头发是我自己。这次被称赞的是我。而且连平时的我都得到了正面评价。我实在按捺不住开心的心情。



占卜意外地有用嘛。我对那个叫通灵人什么的另眼相看了。



不对,我想那个通灵人大概什么都没做。那个占卜节目又开始了。



明天的牡羊座:「被耍得团团转的一天,像陀螺一样华丽旋转吧!」天秤座则是:「悠哉的假日,要注意不间断的努力。」这样的内容很难让人觉得是恋爱占卜,不过或许是「不可能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事情」的意思吧。的确,要是有人说会连续发生那么多事情的话,是会觉得有点可疑。



这次的关键字是N。今天是以恢复了体力的通灵人大喊作结。



二月八日(六)



星期六常常中午就要去打工。而今天也是非例外的星期六。



先不管这个,连冬天也要穿开衩旗袍,这样对吗?穿这种重视外表胜于季节感的服装,简直就像是我自愿把脚露出来给大家看。我好想把开衩部分缝起来,好让脚不会露出来。明明也不是这么做就会加工时薪,为什么我必须要每次都换上这套衣服不可?我把用完的餐盘拿到厨房,同时对因为习惯而持续下来的这份打工抱持疑问。虽然有储蓄是最好不过,但该怎么用这些钱?



只是一直存起来而已,完全不知道要用在哪里。虽然比起拿去挥霍好多了,可是总觉得不用的话,存这些钱也没有意义。不过,我开始打工的动机原本就是要有效利用自己多到用不完的时间,所以我也不打算辞掉这份工作。



岛村家族在那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半次。这似乎让我松了口气,却也像少了什么。



虽然我并不想留下难为情的回忆,但我想和岛村共享一个类似小小秘密的东西……这种贪心的情感在心里相互抵抗,令我不禁拉起旗袍的裙摆。



这件旗袍真的有吸客效果吗?我不断来回奔走于因为午餐时间而格外热闹的店内,同时努力不去深入思考涌上心头的疑问。因为要是有明显效果的话,穿旗袍的理由很有可能会因此成立。



店里进入休息时间后,我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发呆。接下来就只剩简单清扫一下,再换好衣服回家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一想起家和家人也会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我大概是在本质上不喜欢自己的家吧。



「………………………………」



岛村假日都在做什么呢?之前是有问过她,但那时她的回应是「大部分都是在睡觉吧。还有就是……陪妹妹玩之类的」这种不明确的回答。我想,她今天应该也很闲。既然这样,那就去岛村家玩吧。



去岛村的房间,然后像之前一样坐在她的双脚之间,看着电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距离非常的近。我不觉得现在还能那么接近她。我会在那之前逃跑,或是大闹一番。说到近,就想到前阵子差点跌倒,结果抱住了岛村那时候。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到现在还是很后悔当时居然连忙退开了。虽然那时也很后悔,但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份后悔感又变得更加浓厚。那时连鼻子都贴在岛村胸前了啊。



鼻子……在她的胸前。不对,连眼部也有。记得额头也是。简单来说,就是几乎整张脸都在她的胸前。



我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可以感觉到我的头就像气球一样,因为高温而逐渐膨胀。



我胡乱踢动着自己的双脚。



不断踢动着。



二月九日(日)



我说到底也只是想说凡事都要试试看,才会尝试站在厨房里。父母在假日也会出门,所以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眼光,这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就算父母看到我这样也没说什么,我还是非常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在做些奇怪的事情。



除了来装水的时候以外,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面对着厨房的调理用具。



我心想,就来做个巧克力试试看吧。我心想,有这样的假日也不错。



『身为天秤座的你,就快点做个自制巧克力送给对方吧!就这么做!』



受到占卜影响只占了原因的极少部分。还有,关键字是C。



不过那个算得上占卜吗?



……光是站在这里,心里的不安就逐渐扩大,怀疑自己是否真能做好巧克力。



查过制作方法之后,发现似乎只要把巧克力弄碎、融化,再凝固起来就好了,所以就算是我,应该也有办法做出来。只不过,这就像是打地基一样,之后的加工才是重点。这部分我完全没有自信。我对至今只要家里没有准备饭,就直接选择不吃的自己感到后悔。在学校的料理实习课也是都推给别人,自己几乎没有做事,所以真的是完完全全没有下厨经验。即使如此,我还是会想做各种尝试。想到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就更是如此。



我一边用手机查做法,一边动手制作。把巧克力拿到砧板上切碎,放进锅子里隔水加热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动手做巧克力,之后对巧克力难看的外型感到自我厌恶,不过还是交给了心上人……总觉得常常会有类似这样的桥段。我……不对,我不一样……要说我是不是不喜欢岛村的话,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那样的话……总之,这是巧克力,就是巧克力。过程一点也不重要。



就已经没有什么技术了,还缺乏集中力的话,真的会做出很难看的东西。



还是舍弃掉这些杂念,顾着动一动不太灵活的手就好了。



「………………………………」



假设——这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技术,也没有经验的状态下所做的一个想象。假设我做出专家等级的巧克力点心送给岛村,她会很感激地说「呀~安达你好厉害~」然后抱住我…….吗?不,绝对不会。是要演变成什么状况才会变成那样?那种岛村只存在我的脑袋当中。不对,脑袋里有那种岛村,我也很困扰。因为太大意的话,那个岛村很可能会从我的嘴里跑出来,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我最近常常会太大意,太松懈了。



「……是不是有点样子了?」



我看着用橡皮刮刀搅拌过的巧克力,从巧克力的颜色和香味当中得到成就感。总觉得这似乎是我第一次成功(看起来)只做了什么东西。之后再拿去冰箱冰……就好了吗?去搜寻一下……上面写说要……调温?啊,对,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有买用来调温的粉,所以把粉倒进去,再把剩下的巧克力加进去,稍微冷却后再开始搅拌……应该就行了。咦?要用温度计确实测量温度?我没有准备那种东西……嗯,反正是我要吃的,没差。



搅拌完以后,我把巧克力倒进模具里,然后在放到冰箱前先用手机拍下来。虽然也不到丰功伟业那么夸张,但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料理?所以就拍一下。再多拍一张。我在拍完后确认拍得如何,发现每张照片都顶多是角度不同而已,没什么太大差别。还真是一点也不有趣啊。我的情绪比巧克力还要早冷却下来。



要让照片变得有趣……就要找岛村了。把图片寄给岛村看看吧。



我把刚刚拍的照片全部传过去之后,就用邮件问她:「怎么样?」我很期待她会不会多少传点回应过来。



等了十分钟。



坐在椅子上发着抖,等了二十分钟。



我把头贴到了桌面上,等了三十分钟。



没有回应……进行一次深呼吸后,告诉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接搜这个事实。



有人寄这种东西给我的话,我也会很伤脑筋。随着时间冷却下来的不只是巧克力,还有我的脑袋。我并起双腿坐在厨房角落,顺便反省。现在是冬天,这里又是阴影处,照理说应该会冷到极点才对。但我的脸颊会定期发热,导致我没办法感受到寒冷。



而早在冰箱里凝固起来的那个东西——



「…….这……」



不就只是单纯把巧克力融化,再把它重新凝固而已吗?



唔唔唔——我和放到盘子上的巧克力相互瞪视。



又没有加其他东西装饰,而且我也不会做,实在没办法期待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何况我完全没有准备其他材料。做巧克力时,思考只停留在「只要有巧克力就好了」这种简单的想法,没有远见——有这种情形的我,很显然的就是个门外汉。我试吃了一下,果然就只是单纯的巧克力而已。应该说口感还比市售的差。味道没有特别好,外型也很糟。虽然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诚意并不会引起化学反应了。



心意并没有万能到那种地步。



我没有自信可以在接下来几天每天练习,然后在十四日前做出高等级的巧克力。而且被父母看到我那么努力的模样,也会让我很忧郁。不过要是我是自己住的话,应该就会下定决心开始练习了。



结论上来说,买市售的会比较好。虽然这答案或许很无趣,但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来。送礼的时候,应该要以能让对方高兴为第一,这么一来,要优先重视的就不是表达自己心意,而是味道。虽然很无趣,但味道很重要……不有趣。(注:「无趣」和「味道」的日文发音部分相同)



这么一来,就必须要去找一间风评不错的店家买巧克力。因为透过网络买的话,距离十四日也只剩下不一定赶得上当天的天数了,所以干脆直接去名古屋附近买,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和岛村一起去买……这应该自己去会比较好吧?



而且岛村也说过「事前不知道会拿到什么比较好」之类的话。



「……我可能搞砸了。」



今天就是情人节前最后一个假日。从明天开始,就一直都是上学日。据说到名古屋只要搭一班电车,不过来回意外费时,再加上挑巧克力也需要时间……这样的话,其实我应该要在今天先去才对。假日不应该这样浪费的。



咦,可是这种巧克力原本是该当天买完就送人的吗?咦?是吗?



先不管要考虑那么多事情。



在结论背后等着我的,是一整堆剩下来的巧克力。



「………………………………」



看来巧克力的生活还有持续一阵子了。



若占卜百分之百会说中的话就是语言,再说,我根本就不期望会有那么高的准确度。而说到我接下来要注意什么地方的话,就是「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可以准确到什么程度」这个部分。



目前为止,这个占卜节目的准确度大约一半一半。占卜的准确度有一半,其实还挺厉害的,但只做过几次统计就要得出大难还太早了。所以,我今天晚上也在看这个节目。



今天那个叫通灵人什么的没有出现。难道她其实不是固定班底吗?虽然开头大约三分钟都是其他人在不断讲话撑场面,不过好像撑得很辛苦的样子……话说,这是现场直播?



明天会怎么样呢?我蹲坐着看电视,「会因为擦身而过吓一跳★是牡羊座的结果,一把自己想讲的话清楚告诉对方吧!毕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 」是我的结果。



光明正大说出这种话的人被带往画面深处,从画面中淡出。先不管那个了,我想告诉她的话……想出一些想告诉她的话,情绪就像是脸的周围迸出一朵朵红花般高涨。我也想象了岛村的回答,接着我的脑袋就立刻发烫到像是煮熟了。



我隔着睡衣不断抓着膝盖。身体的某个地方很痒,可是却没办法找出确切位置。



感觉有一个冷静的自己正待在房间某处看着我夸张的情绪反应,心想:「啊,这家伙完全迷上对方了。」我想,那一定是住在这个房间很久的,以前的我吧。



以前和现在的我,完全是不同人……不对,应该也不是这么回事吧。像是和他人相处的方法,还有和家人间的关系淡薄,全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个毫无趣味可言的我。



只有在扯到岛村的时候,别的我才会显现表面,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个我常常失败,又冷静不下来,还会惊慌失措到让人看不下去。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讨厌那样的自己。甚至还觉得很可爱。



把话题拉回占卜节目,今天的关键字是O。我把它跟之前的关键字凑在一起后思考了一下,实在不觉得这些字母跟情人节有关。恐怕当中没有任何意义吧。



反正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商品,所以我决定忘掉这件事。



进到被窝里以后,我仍然持续在为想告诉她的话苦恼。



话说回来,我是有话想告诉她,的确是有很多话想告诉她。



但世上存在着许多墙壁,既厚实,又把人们给区隔开来。



要把那些话语传达给岛村,还需要除了勇气以外的东西。



二月十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