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制服PINPON(2 / 2)


「说得也是。哎呀~不良少女好处真多。」



「没错没错。」



我很干脆地认同并站上脚踏车后方。脚踩在车轮两侧,一手放在安达肩膀,另一只手则负责撑伞,接着说声:「可以了。」安达随即踩起踏板。刚开始似乎不好踩,但脚踏车速度稳定之后,安达也得以顺畅地踩下踏板。



我俯视安达的头。头发和脸蛋搭着看来很美,但映入眼帘的只有头发的话也挺奇特的。看起来像是毛茸茸的生物。我的头也差不多是这样吗?



如果其中一人是正经八百的优等生,应该会说:「不可以这样!」然后燃烧炽热的友情让对方回归正途,但我们都是不正经的人啊。



反倒是越陷越深的感觉。



此外,这把伞撑的位置太高,感觉没能挡雨。



「原来岛村有朋友啊。」



安达沿着我跑来的路往回骑,看着前方对我说话。



声音听起来温和,却有点缺乏情感。是因为声音来自比较低的位置吗?



我有预感要是我回答得不好,气氛可能会因此变得尴尬。虽然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有UNIQLO跟H&M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我讨厌这个姓氏,却主动当成搞笑题材。安达肩膀微微晃动,似乎在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没朋友才会待在那种地方。」



安达难得聊起关于「我」的事情。还是说这种解释就如同是在迤说她自己呢。我也向她询问关于「安达」的事。



「安达呢?有朋友吗?」



「嗯……就只有岛村吧?」



「好少~」



我嘴里这么说,内心却有点高兴。不过以安达的角度来说,应该不是值得开心的事。



脚踏车在前方转角处突然转弯。安达以平常的感觉骑车,但因为增加我的重量,所以车身有点不稳,稍微摇晃了一下,侧面差点撞上建筑物外墙。



安达稳住车身之后往上看。她明明在骑车却完全不看路,抬头看向我。



「怎…怎么了?」



安达没立刻回应,就这么仰着上半身笔直骑车。我很想代替她看向正前方确认路况,但她的凝视使我难以移开目光。



「刚才岛村跑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



「呃,嗯。」



「岛村很像猫呢。」



安达下方传来脚踏车轮胎「喀啦啦」的转动声。



「猫吗?」



「不是人类。」



也太惨了。我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啊?还是说问题在于脸?是脸像猫吗?



「我哪里像猫?」



「感觉不会和别人太亲近这点。」



「……是这样吗?」



「不就是这样吗?」



不会聊自己与对方私事这点很像猫。



感觉安达的眼神在对我这么说。手指抓着她屑膀的力道不禁因此加强了一点。



我觉得自己是有着不肯打开心房的一面。不过无论是谁,肯定或多或少都有这一面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或许我这种想法就是我被评为不亲近人的原因。



但是我觉得安达应该也大同小异吧。



不过我也没养过猫,所以不晓得安达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我觉得我如果不会和人太亲近的话,应该也不会和别人一起骑脚踏车了吧。」



「大概是因为你把我看成猫之类的生物吧?」



安达说到这里总算看向前方。虽然恢复为安全驾驶,但我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有一股不安情绪纠结。我实在不擅长应付话题完全围绕在「我」身上的场面。



就像是移开目光一样,让内心也稍微逃离这个话题。逃向安达的话题。



安达也像猫吧。体育馆的二楼,悄悄藏了两只猫。



躺在有点闷热,却有阳光射入的窗户前面。



对不断弹跳的乒乓球有所反应、追着球到处跑的样子,确实很像猫。



「我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画一张到学校的地图给我吧。」



「啊,果然会变成这样。」



安达很干脆地接受我不经大脑的要求,从自己书包拿出感觉会积了一层灰尘的文具与笔记本。我反倒佩服她居然带着这些东西。



花费约三十分钟抵达的安达家,好白。不,我是在说墙壁。建筑物左侧是停车场,目前屋檐下连一辆车都没停。虽然被外墙遮住几乎看不见,但看得见里面绿色的晒衣竿一角。



从玄关正面看出去是农田,三四块农田横向相连。在田地正后方有座像是工厂的巨大建筑物,令人感受到乡村气息。我家附近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以前农田更多,路旁甚至很少看见民宅,青草味浓得呛鼻。现在变成几乎都是住家,农田反而罕见。



小学时代曾画过走在田埂边的图,但那种景色如今已不复存在。



「来,画好了。这是我骑车经过的路,所以岛村应该也能走。」



「你那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比脚踏车还宽吗?」



「如果两手往旁边仲直应该就会比脚踏车宽了吧?」



安达笑着递给我那张画在撕下来的笔记本内页的地图。谁会用那种姿势走路啊。我看着收到的地图,用手指沿着回到学校的路线划过去。接着我发现,有这张地图就能自己来安达家了。



不过应该很少有这种机会吧。明明不知道安达是否在家,跑来要做什么。



「有淋湿吗?」



安达摸了摸我的肩膀与头发。



「还挺湿的嘛。」



「毕竟途中开始雨势也变强了。」



安达也是浏海湿到贴在额头。她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拨起自己的浏海。露出额头之后,给人的感觉和平常有点不同,看起来更加成熟。



「要进来吗?至少可以借你一条毛巾。」



「嗯——不用了。落汤鸡进屋也会造成安达的困扰。会吧?」



我好像在将拒绝的理由硬塞给安达一样。安达苦笑。



「会跟人保持一定距离这点,啊~很像岛村的作风。」



我有些不悦。她这样断言,会令我想要反抗。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是坏毛病。



「那我还是进去吧。」



「居然说『那我还是进去吧』……啊啊!你给我滚!」



被赶走了。居然在我改变主意的时候拆桥,安达也挺过分的。



心想算了不管她,就没跟她计较太多,准备回家。但安达又把我叫住。



「岛村,伞。」



安达递出刚才用的折叠伞。



「没伞很难回去吧?」



「那我借走了。明天还你。」



「我明天有去学校的话再说吧。」



很像安达会说的话。我挥动接过的伞代替手来致意,离开安达家。



脚踏车双载要三十分钟。假设正常骑车是二十分钟,走路大约会花上两倍的时间,所以是四十分钟。走这么久回到校门口之后,再花二十分钟走回家。合计一小时。



「要走好久……」



「岛村。」



有人从上面叫我。抬头一看,我隔着伞看见安达。她在家里的二楼。



似乎是匆匆忙忙上楼之后,从卧室窗户探头出来的样子。她还真奇怪。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



「那个……先接住毛巾。」



安达把毛巾扔了下来。因为想在毛巾掉到潮湿的地面前接住,所以我扔下伞张开双手去接。上方传来小声说着「这样就没意义了啦」的声音,但我还是勉强平安地接住了毛巾。



我捡起伞甩掉水滴,再用毛巾擦睑。淡黄色的毛巾似乎刚洗过,上面没有安达的味道。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安达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谢啦~」



「嗯。」



「…………………………………………」



「…………………………………………」



她刚才说「先」,我以为她还有其他话要说,就一直仰望着安达等待她的下一句话。但安达只是托着脸在窗边俯视我,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有雨声持续响着。



我以借到的毛巾擦拭头发,心想明天还她时,安达开口了。



「对不起。」



「嗯?什么事?」



「害你绕远路,我觉得很抱歉。」



她面不改色,令我质疑她是否真的这么想。



「我送你回去吧?送到你家。」



「咦?不不不,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那我为什么要特地来安达家啊。不,老实说,我也不晓得自己是为何而来的。「说得也是。」安达面不改色地点头,再度沉默。



和安达之间这种空白的时间,令我静不下心。感觉非得说些什么,却也想赶快离开。而这次我完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所以选择后者。



「那我走了。」



「嗯。大概、明天见。」



安达直到最后都是说「大概」或「如果有去」,不清楚讲明会不会去上学。



二楼窗户关上之后,我也踏出脚步。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会不会有点像中年大叔啊。



「……好怪的一天。」



明明不上课却花上二十分钟骑脚踏车来学校时,安达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沿着比平常还远的归途行走,同时也有点在意安达的想法。



今天,聊了关于朋友的话题。



下次或许该聊聊有关学校的话题。



「结果隔天安达同学依然若无其事地来学校了。」



「毕竟我是优等生嘛。」



这个人在说什么傻话啊。我回击乒乓球,并以冷淡的目光回应。



如此稀松平常的周四已过上午,现在是午休时间。



正当我想着打完这局就和之前一样去买我跟安达的面包时,听到有两个很有精神的说话声与脚步声进入体育馆,丽且朝二楼前来。



「你听,二楼有声音啊。」这句说话声随着脚步声一起上楼。我对这个声音有印象,当我想着该不会是她们时,那两个家伙就现身了。我的表情不禁变得僵硬起来。



「唔呃!」



「你这什么意思啊,看到朋友居然发出『唔呃』的声音。」



日野与永藤大步走来,手上提着购物袋。但她们一发现安达在场,这股气势立刻萎缩。日野发出「唔唔」的声音,交互看着我与安达。



安达似乎也很困惑地看着我。我很想叫她们不要只注视我,却无法如愿。总之我先静静,放下球拍,坐在老位置上。



「你自己一个人在冷静什么啊?」



日野说着也坐到我身旁。永藤坐在另一边,把我夹在中间。只有安达依然站着把玩侧发。我招手示意,安达苦恼地搔了搔太阳穴。「安达。」我这么一叫,虽然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却还是走了过来,在和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她的老位置被永藤占走了。



「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你在书店翻桌球的书,所以觉得应该是这里。」



「哎呀呀……」



是我的错。我感觉对不起安达,以眼角余光观察她的反应。安达摆出一如往常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我们,看起来完全不想加入我们的对话。



日野拉我的衣袖,低调询问。



「那边那一位是安达同学?」



明明本人就在场,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安达啊。」



「对喔对喔,是安达同学。」永藤点头回应。这家伙又忘了?



「你们是朋友?」



「嗯,算是吧。」



这次不能假装没看见,只好承认。日野随即一副诧异的模样。



「咦~那周二的时候……哎,算了。」



日野欲言又止,最后吞回要说的话。永藤朝她一瞥之后,开始对安达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永藤。」



「我是日野。」



日野也跟着做自我介绍。要自我介绍无妨,但对方明明是同学,为什么客气成这样?



安达依序指向两人,说出她们的姓氏。



「永藤跟日野。我记住了。」



讲得像是晚点会去还愿一样。日野她们有点不敢领教。



「请多指教。」



安达简短作结之后靠在网子上,面向正前方墙壁不再开口。洋溢孤傲气息的态度与表情,使得日野她们也不敢随意搭话。



「啊,我们买了面包过来,想说和你一起吃。」



「老师不会来这里吗?这里明明会上体育课,居然没被发现。」



所以,我落得必须应付两人。真希望她们不要从两侧夹着我,以立体声道说话。



我会不知道该先应付哪一边。



呃,先吃面包吧。



我将手伸进l野手提的塑胶袋,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面包。「感谢感谢。」我道谢并且啃两口之后,回答永藤的疑问。



「因为楼下在上课的时候,我会静静坐着。」



「这样啊。不晓得该说大家粗心呢,还是眼睛瞎了。」



永藤以佩服的态度及语气数落。这家伙的言行态度有棱有角。



明明胸部就有着明显的曲线。



「安达要吃哪一种?」



话锋转到安达。安达看着正前方,只有开口回应。



「岛村爱吃的就好。」



「嗯。那就这个。」



我把鸡蛋面包轻轻扔过去。安达接过面包,不知道向谁说了一声谢谢。



永藤她们也各自拿起面包与饮料慢慢吃。日野与永藤很健谈,会将话锋转到我身上,却未曾对安达说话。安达也是丝毫没有主动接近过来的样子,所以我夹在两人中间,以受到拘束的感觉啃着乾面包。



这顿午餐似乎会消化不良。



持续吃着面包直到吃完之后,似乎耐不住无聊的日野开始骚动。



「可以打桌球吗?应该说来打吧!」



日野拉着我的手邀我打桌球。我看向安达,并支支吾吾地说:



「我还没吃完,等我吃完再说吧。」



永藤手上的面包也吃光了。



是我与安达的动作太迟钝了吗?



「那么永藤,来打吧!」



「可以是可以,但要赌什么?」



「咦,一定要赌东西吗……」



两人说着拿起我们平常用的球拍与乒乓球。我对此感到不协调,心里像是覆上了一层雾霭,却也心不在焉看着两人打球的样子。



日野一边打桌球,一边对我说话。



「岛村,星期六有空呜~?」



「这个星期六?」



「对。嘿!」



日野伸长手臂,将在桌角弹起的乒乓球打回去。永藤用力回击。



「那天是没什么事啦。」



「那么,上次提到那个穿太空服的孩子,那个家伙很有趣,要不要去见她?」



「结果你只是想约我一起钓鱼吧?」



「不不不,钓鱼只是顺便。我跟她聊到岛村,她说她想见你。」



究竟是怎么聊的?若只是普通地提到我的事情,怪人肯定不会对我感兴趣。日野忙着打桌球,我看不出她是在哪方面如何加油添醋。



「带永藤去不就好了?」



「我有社团活动嘛。」



讲得像是别把她和闲人相提并论。虽然我觉得社团活动也只是在消磨闲暇时间而已。



「所以岛村,一起去吧~」



「嗯……好吧。周六是吧?」



「好耶好耶!」



日野说着便使出全力挥拍,并且豪迈地挥空了。



我看话题告一段落,朝安达看了一眼。安达拿着咬在嘴里的面包发呆。



我与安达都不是多话的人。如果别人在讲话,就必然变得沉默寡言。



但安达这次不是这么回事,她像是在看着远方,没有看着任何人。



我从她的目光感受到不安与某种预感,轻轻叹口气。



隔天,星期五。因为即将放假,所以是非假日之中最喜欢的一天。



安达和星期三一样没来。我从昨天就隐约有这种预感。日野与永藤对安达造成某种影响,使她不再来到这里的预感。



即使今天等到午休时间、即使午休过后也一直等下去,大概也见不到安达吧。或许她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要是在这里见不到安达,遇见她的机会应该会骤减。运气不好的话,也可能直到毕业都碰不到面。



「运气……不好啊。这样啊……」



遇见安达是运气好。换言之,对我来说是好事。也对,毕竟安达是朋友,见到朋友会产生负面的感觉也不太对。正因为感受到某种正向要素,我与安达才会冢集在这里。这一点肯定没错。



感受到的这种要素,在日野与永藤来到这里之后就被冲淡,并如烟雾般消失无踪。



安达在闹别扭。应该说……肯定有类似而且更巧妙的形容方式,我却怎么都想不到。总之,我觉得她是因此而避开这里。



我察觉到这一点,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如何形容,心情无法舒坦。



对于安达,我不知道的事堆积如山,有时候会因而觉得着急难耐。



多少知道的,只有关于我自己的事。



昨天,我看着日野与永藤打桌球的样子,深刻感受到这一点。



我寻求的并不是那种光景。



感觉乖乖穿上运动服、经过他人同意打起桌球的景象有点突兀。



这里不是四人热络玩乐的场所。我觉得穿着制服轻松打桌球的气氛最适合我与安达。我想,置身于只有两人相处才营造得出来的独特佣懒气息,才是来到这里的意义。我这么想了只是这么想而已,却又不太确定是否真是如此。



我也还没有掌握到问题的根本。



不过,日野与永藤来到这里,的确让我强烈感受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明天十点集合。迟到的话就不帮你的钓钩装饵,哼~」



「知道了知道了。」



日野百般叮咛,我随便打发她。为了见一个怪家伙去钓鱼也挺怪的。我如此心想,离开了教室。今天我拒绝日野与永藤的邀约,独自回家。



从走廊经过阶梯、鞋柜的这段路,我直盯着笔记本内页的地图,反覆思索该不该去安达家,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我不认为安达会乖乖待在家里。



我穿越学校大门,专心走路。安达或许坐在经过加油站之后的那个地方,我稍微抱持这种期待,脚步在途中加快,却没看见那个没教养的不良少女,只看见静静设置在那里的护栏。我踩上护栏试着坐上去,却差点摔到车道上。



在鬼门关前逛一圈的我,放慢速度继续走。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去加油站旁边的便利商店看看,不过最后还是打消念头,横越眼镜行那座没停半辆客人车子的停车场。在有绿色圆柱状补习班建筑的那个边角左转,经过平常和日野与永藤道别的公车站牌时,我感受到一股冲击。



「咚~!」



「唔哇!」



这股冲击徒后方轻轻撞过来,把我推得往前方踉跄。我以为被混混或不良少年或不良少女找碴讨钱,提高警觉转身。我的预料有一小部分正确。主要是不良少女这部分。



是安达。她似乎是边骑着脚踏车边伸手推我的背。



看来再怎么说都不会连人带车撞过来,我放心了。



「抱歉,本来想停下来,但是来不及了。」



「可是你刚才喊了『咚~』耶?」



安达下车,推着脚踏车走到我身旁。虽然今天在学校没见过她,但她穿着制服。书包也放在脚踏车篮子里,还放了一个塑胶袋。



我不经意顺势往前走,安达也跟了过来。



「咦,走这儿没关系吗?」



「怎么说?」



「因为安达家不在这个方向。」



「是没错……嗯,总之,就是这样。」



安达微微收起下巴,却没有回头的意思。大概是上次去安达家,所以这次换去我家吧。这或许是安达消磨时间的方式。



我们默默行走好一阵子。我不时从旁偷看安达的脸。她的头发与脸颊轮廓不宽,工整得如同细腻的工艺品。盯着她看时看到她在眨眼,使我确定她真的是活着的人而感到放心。



我注视太久,所以和安达四目相对。



接着,她将篮子里的塑胶袋递给我。



「岛村,这个。」



「嗯?什么东西?」



我看向袋子,里面有面包。共两个,一个从形状看得出是克林姆面包,另一个是正中央夹着鲔鱼还是马铃薯等白色材料的咸面包。都是学校福利社买得到的东西。此外,袋子底部还放着已回温的矿泉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当早餐有点多,当晚餐有点不太够,是午餐的份量。



「原本想在今天午休拿给你的。」



「午休?」



我试着想像安达在热闹的福利社排队的样子,感觉好不搭。



但我听到「午休」就猜出端倪。



「啊,『下次』是吧?」



此时,我今天第一次看见安达露出笑容。看似严厉的目光变得如同暮色阳光般温和。



「多少钱?我付。」



我询问价钱的同时也准备拿出钱包,安达不打算对我说:「不用了,没关系。」既然这样,我决定翻找我的记忆去推算价钱。矿泉水应该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所以我立刻想起价钱,再来只要回想起咸面包的价格就能知道总额。



我以指尖揉着眉心,发出「唔唔……」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安达一脸疑惑地询问。我无视于她,绞尽脑汁去回想记忆中的面包价格,在差点眼冒金星的时候总算想起来了。



我取出钱包确认钱够不够,看来凑得到刚好的金额,所以我准备好硬币塞给安达。



「面包跟水的钱。一毛不差对吧?」



我充满自信,但接过钱的安达却歪过脑袋。



「不,我已经忘了,不晓得多少钱。」



「什么嘛,真没劲。」



我失望地转开宝特瓶。口中含一口温热的水,感觉得到已逝的夏季余痕。今年暑假也只有懒散度日啊。



我喝几口之后,将水瓶递向安达。



「要喝吗?」



安达接过宝特瓶,一口气喝了约三分之一。安达拿开宝特瓶喘口气之后,看着前面并像是感到安心般如此说道。



「幸好岛村没和其他朋友回家。差点就没办法拿给你了。」



但我觉得就算朋友在场,只是拿东西给我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我想这么说的时候,偶然察觉浮现在安达脸上的那个表情。那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安达若无其事的表情,会因为眼角稍微向下、下唇稍微噘起这两种细微变化而大不相同,如同孩子静静地在生气一样。



看着她这副表情,我终于想到某个和闹别扭很像的是什么词了。



就是闹脾气这个词。



这两个有点像不是吗。不像吗?会不会这么觉得因人而异吧。



安达说过,她只有我这个朋友……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要是当着安达的面讲这种话,她应该会生气,也不会承认,之后扔下我迳自离开吧。我也会因此感到尴尬,会有点不敢正视安达。



纵使体会到承认一件事的困难之处,内心因此掀起波澜,我仍然不时面向前方。



就先弄清楚一件事吧。



「安达。」



安达听见我叫住她,转头看向我。



为了不躲开她的视线,我注视着她,并笔直地指向道路远方。



「你会陪我走到我家吧?」



现在的我能问,且现在的安达愿意承认的事,肯定只能是这种程度的问题。



若要让彼此之间往来的乒乓球加上变化,我们还得多加练习。



「嗯,我是这么打算。」



安达如此回答。「很好很好。」我说若露出笑容。



得准备地图给她了。我轻轻摇晃塑胶袋。



就这样,我们四人产生微妙的连结。



虽说如此,却无法画出美丽的圆。只是以我为中心画出扭曲的线罢了。



安达和日野和乐融融地一起前去钓鱼的日子是否会来临,也完全是未知数。



虽然我觉得应该不可能,却还是抱持着些许期待。



心里这股小小的兴奋,赐给了我一双翅膀。



「模仿飞机,咻~」



我试着将双手往水平方向伸直,行走一小段路。



距离开始对此感到难为情,还需要几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