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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其一(2 / 2)


当她笑咪咪的双眼睁开时,会是什么形状呢?光是想像这个就足以让人发抖。对于自己的立场一向很有自觉啊,鸭鸭同学。



明知自己拥有权势,却仍一副天真烂漫模样,这就是巢鸭的可怕之处。



「欸,别这么说嘛,我其实还挺喜欢鸭鸭的喔。」



「是吗?」



看来她毫不信任我的发言。虽然不讨厌是事实啦。



如果真的讨厌,我会逃得更远。再不然就是将她隐藏的一面公布出来。



我猜,「那东西」应该在她手中吧。



我那对用来反叛世界的力量的其中一方。



但是,就算被我找到了,我真的能讨厌她吗?



恐怕一样是恨不了吧。就像翠鸟,我也无法怨恨。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没有复仇的才能。我不像那个独臂女,无法彻底憎恨他人。



「很可惜~我马上就要出门啰。」



「咦,是这样喔?」



难怪巢鸭一家人穿得这么隆重。但要办忘年会(注:于一年之终犒赏员工辛劳的餐会,类似尾牙)又嫌太早,或许是要出席宴会吧。话说回来,巢鸭真适合黑色跟紫色啊。主要是跟内心世界很相配……以下省略。



「石龙子同学要不要一起来?可以看到很有趣的东西喔。」



「不,我还是算了……马上就要出门吗?」



「应该还要一会儿吧。」



「啊,既然如此,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的话,我希望去别的地方说。」



一旁有巢鸭父母的视线盯着,接下来想做的事万一被他们瞧见的话,问题可就麻烦了。



「好啊——那就去我房间吧。」



巢鸭从沙发上弹起,朝她刚走下来的楼梯奔去。或许因为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吧,没发出平时喀波喀波的愚蠢脚步声。



巢鸭的房间吗……里头该不会摆了什么沭目惊心的可怕玩意儿吧?我心头扑通扑通地跟着上楼。



一来是我没进过巢鸭的房间,再者,这好歹也是女生的房间。在另一层意义上,一样令我紧张到不行。



登上楼梯的途中,一直感受到巢鸭爸爸的视线。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成为杀手追杀目标该怎么办。被白羊小姐盯上的话,百分之百没救了。



就这样,我被带到位于二楼深处的巢鸭房间里。巢鸭的房间跟我家一楼的大小相差无几。



虽然很夸张,但却是事实。房间里有能让五人份巢鸭打滚的女王床、蓝色沙发、超大型电视,以及接在上头的老式游戏机。我顺便探头看了房间隔壁,里头有浴室与厕所,连专用的淋浴室都有。光这间纯白的浴室就比我的房间还宽敞哩。



话说回来,房间里很多布偶。书桌上几乎被小熊布偶所占满了。



「哇——意外地很有女生房间的感觉嘛。」



「很意外吗?嗯?嗯?」



她浅浅笑着,边把头歪向一旁,对我施压。「对不起——」我道歉了。



巢鸭坐到床上,我也跟着坐在隔壁的沙发上,却静不下心来。



「知道吗?前几天市区发生一场很严重的交通事故喔。」



「啊?是喔——有发生这件事吗?」



我故意装傻。如果说我正好碰上车祸现场,搞不好会被逼问有的没的。



「……嗯——」



这个停顿和笑容超可怕的耶。俨然被她看穿了。



姑且不论这些。总觉得好像很久没像这样和巢鸭面对面聊天了啊。



不知该聊什么才能让气氛活络起来。



「呃~嗯~最近常去学校吗?」



眼角余光扫到被抛在桌上的书包,姑且拿来当作话题吧。



「偶尔——」



「喔?居然有去上学,真了不起。成实最近还好吗?」



近来完全没跟她碰过面。最后一次见到是她来家里玩,抓了冰箱里的火腿吃完就回去的那次。现在仓科康一也不在了,应该不会因为姊姊的缘故被卷入事端吧,但还是有点在意。



巢鸭眼神飘忽不定地「嗯——」了一声,表情不变地回答:



「你是说Narupi吗?最近没在学校看见她耶。」



「这样喔……咦,真的吗?」



明明是同班。那家伙个性挺认真的,应该不会跷课才对吧。而且今年也该准备考试了……虽说她或许不怎么在乎这件事。她是个很悠哉的家伙。



果然被卷进什么事件了吗?有点令人担心。



说不定跟猪狩友梨乃小姐来请我雇用有关。她来我身边后又过了好几天,仍旧不肯说理由。只说需要钱,这或许不是谎言,但应该只是动机之一吧。我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你的教团那边呢?」



「还算过得去。我已经拟定好发展策略了,得找时间去跟某人接洽。」



人类始祖的直系子孙。这是我必须拿到手的一张王牌。



既然我自己不可靠,就要找块更有魅力的招牌才行。



「凉,差不多要出门了!」



好快——!没想到巢鸭爸爸这么快就出声牵制了。「知道了——」巢鸭随口答道。



几乎什么都没聊到。本想等气氛变更得亲密一点再开口,但我和她要寻求这种气氛本来就很困难。毕竟她是鸭鸭啊。



没办法继续拖延了。我鼓起勇气,双手抓住巢鸭的肩膀。



「巢鸭同学,你听我说。」



我抓着肩膀,从正面凝视她。巢鸭睁大双眼,一脸疑惑。



不能让机会白自流失。



好,要说了。



要…要…要说了喔!



「请…请问可以让我摸你的胸部吗?」



被仿佛心脏随时会滑过喉咙、跑上舌尖起舞的紧张感所笼罩。



耳鸣嗡嗡响不停,太阳穴阵阵抽痛。眼前光景一点一滴被白幕所遮蔽。



巢鸭没有回答。



只默默微笑,并敲了敲我的额头。



在她的笑容背后,隐约说着:「你脑袋里忘了装东西吗?」



但很遗憾地,我可是超认真的咧。



「只…只要摸表面就好。我只摸一下,让我隔着衣服摸就可以了!」



「唔哇……超拼命。」



就连鸭鸭也对我拼死拼活想摸胸的态度退避三舍。



之前不是还抱着我的头贴往胸口贴?难道那是下意识的行为吗?



「不让这些手指记住你的胸部,我就没办法战斗了。」



「嗯嗯。没想到石龙子同学这么白痴呢。」



「我中了那个混蛋的诅咒,变成恋奶控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一脸认真向她求助。万一被巢鸭爸爸听见这番话,肯定会被当场砍头吧。



巢鸭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微笑。



「如果你肯接受我的条件,让你摸也不是不行。」



巢鸭面带笑容提议,我却抖个不停。



恶魔的契约在等候我。



「那…那是对我而言不会痛的条件吗?」



「嘿嘿嘿。」



看来一场血光之灾绝对免不了了。代价如果只是会见血就能摸胸部的话,相信有国中生会答应也不奇怪。倒不如说正常至极。国中生就是如此活在刹那间的生物嘛。好,我也让自己听命于这种天性吧。



「好…好吧,我接受条件。拜托你了!」



反正巢鸭只要怀着某种目的或临时起意,不论我是否答应条件,都会不由分说地把我牵扯进去。



冷静思考起来,实质上根本等于没有条件嘛。鸭鸭真是天使啊。虽然是黑的。



巢鸭放松身体,垂下两手,挺直腰杆。我也缓缓放开抓住她肩膀的手,闭上眼,吐出一口气。一边祈祷,将手伸向黑暗之中。



头痛愈来愈严重。每呼吸一次,就感觉血管与头盖骨在惨叫,我咬紧牙关忍耐。心跳加速,明明眼前一片黑暗,眼睛却直打转,半规管也乱成一团。正当我差点就这样昏倒的瞬间,手指隔着衣服,和某种柔软物体相接触了。



滋滋,受到仿佛被静电电到的冲击。



差点「唔喔喔喔喔!」大叫起来。我这个人真的好恶啊。



光是想像巢鸭现在的表情,脸颊就染上一片红。



我努力将这股冲动化成内心的火焰,燃烧被白鹭赋予的意象。



抹煞白鹭的诅咒。



将可憎的体验全部烧尽。彻底将之拂去,泼上沙土,连剩下的余烬也掩埋起来。



我不断地、不断地想向着此种意象。彻头彻尾地将全副精神灌注在指尖上。



维持着从旁看来只像个变态的姿势,专心冥想。



并紧紧揪住「手指稍微动一下应该不要紧吧?」之类烦恼的脖子,不让它们作怪。



不久,在脸颊仿佛火烧的羞耻当中……



「……很好。」



很好,很好,很好。



确信涂在手指的釉彩已被覆盖,我冲出房间。



呀呵——!呼哈哈哈哈哈!



「自由了——!我自由啦——!」



我一边「呀哈——呀哈哈——」大笑,跑向外头。



无视于巢鸭爸爸和白羊小姐的哑然神情,一股劲地奔跑。



途中,虽然已隔了相当距离,却好似听到了不可能听见的巢鸭声音:



「的确,看来事情真的变得很有趣了呢。」



「哼……哼哼哼。」



克服了。我克服那混蛋的诅咒了。很想大叫一场。



我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摸到巢鸭的胸部才如此兴奋。



对手指而言,那女人的触感已经降到第二名了。第一名是巢鸭。是的,就是巢鸭。



诅咒被改写了。今后我将难以回忆起那女人的胸部触感,不必担心憎恨被掩没了。



由于过度紧张,肩膀僵硬得不得了,也头痛欲裂,但这些一点都不重要。



今后,这些手指将只会想起巢鸭的胸部触感。



虽说这件事也令人害羞得很想死。



为了敷衍羞赧心情,我敞开双手,「唔哈哈哈哈哈——!」大笑。



和身穿运动夹克,貌似刚从社团回来的国中生擦身而过。对方一脸受不了地看着我,但我才不在乎咧。



原来胸部也有个人差异啊。触感舒不舒服,似乎跟形状有关。



虽然是值得研究的主题,但对现在的我而雷,如何改变世界的问题更重要。



好,从明天起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反抗白鹭了!



「但,话说回来……」



要是巢鸭成了敌人的话,我该怎么办?



突然浮现的疑问令我停下脚步,低头凝视手掌。



手指仍蠢动个不停。



脸颊亦像在火烧。



巢鸭是敌是友的定位很模糊。



我的选择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