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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6《白天与黑夜的黑白棋》(2 / 2)


森川达成将黑白棋棋盘几乎全部涂黑的伟业之后,苦笑道。虽然我也跟着苦笑,不过我的苦笑跟他的苦笑的出发点感情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点再明白不过了。



“什么不得了?你笑什么呢?因为我一直输吗?可恶啊。”



“不不,我不是说黑白棋。我是说这里有两个,世界第一没有朋友的人聚首了,这件事。”



还真奇怪呢。如字面意思,森川确实很奇怪的笑了起来。相对的,我却停止了苦笑,两道眉毛用力的向一起挤,整个脸绷了起来。觉察到我的样子,森川保持着眯缝眼的样子继续道:



“就算是负面方向的,想要成为世界第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哟。比如说想要成为世界第一脚臭的人,可是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的。”



“……你打的什么恶心的比喻啊。”



“像你和我这样没有朋友的人,也就是在相当长的时间,与任何人没有产生关联而生活下来的。把这种事情非常自然的实践下来,不是很了不起的吗?甚至都会闹不清楚,到底是擅长独立生活,还是有某种缺陷。”



“非常遗憾的是,在我听来只是缺陷。”



“但是,到现在这种程度之后,是不是会觉得交朋友还真有些可惜啊?没能贯彻初衷。”



“从没这么觉得。”



“也是啊。其实我也没这么觉得。”



森川的肩膀摇了摇。他那种让空气缓和下来的发笑方式,就好像门牙被拔掉似的,我被他这种方式吸引,也跟着笑了笑。我二人都从黑白棋棋盘上撒手。现在将我和森川勉强维持在长椅上的,是我们之间漂浮的一些独特的空气。我想要抓住这种空气的本质,却觉得无论怎么盯着看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话说啊。”



“嗯?”



森川的眼睛瞪的溜圆。由于被凝视着会比较难以开口,所以我下意识的背过脸去。



“不用每天晚上来见面,其实,白天在大学里见面也可以吧?”



说完之后,“不说就好了”这种后悔感马上就压了过来。让我脸都抬不起来。



这啥情况。就好像邀请女生去初次约会一样的紧张。哎呀,虽然我没有邀请过。



“跟谁?”



这家伙白痴啊。火大了,又下意识的抬起头。森川那张蚕豆脸在黑夜里漂浮着。好恐怖。



“那自然是,我和你。”



我按顺序指了指我和森川的脸。森川好像总算明白过来了似的。



“啊——啊——啊——啊——”



喔喔喔,握起一只拳头向另一只手的手心打了几次,从视觉上也表现出明白意思的样子。这家伙,想要从羞耻心的方向杀死我吗?真想揍森川的脸几拳。而且,之后最好还不用道歉。尽管如此,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希望对话能够继续。



这莫名其妙的叉充满矛盾的要求算什么啊。



“这样啊——这么说也对呢,真是的,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件事呢”



“……啊,是啊。”



合含糊糊的回答着,做出一个像是忍受胃疼似的前屈姿势。汗水渗透到了耳垂



内侧。



“说的也是呢。哎呀,最开始遇到的时候就是夜里,不知为什么就一直认为只能跟你在夜里见面。被你指出来才发现,真是盲点啊。”



“嗯嗯。”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别感叹了,快点给个回答啊。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旁观者清的感觉吧。自己脑袋无法觉察到的事情,其他人却能轻易发现。然后有人说出来,再与自己的感性相交……吗?”



这种时候就别装模作样的说好听的话了,称赞过头反而让人厌烦的,快停下吧。



“所以就说啊,旁人还真是……”



紧紧的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然而却因为牙齿不太整齐,上排牙齿滑了一下。掺杂了略吱略吱声音的牙齿相互摩擦的触感让我除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用手指按住了太阳穴。



“说的也是呢,那就白天见面吧。我觉得很不错。那什么时候呢?”



与几乎崩溃的我相对的,森川好像不为所动似的。用非常轻快的口气与我商量日子。为什么这家伙会这么从容啊。我说的是白天。有成群的学生来来往往的时间哟。



“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那就,嗯——明天。”



“哎,这么突然啊!”



“不是什么时候都行吗?”



这不是你刚说的话吗?说着这话的森川盯着我的脸看。哕嗦死了,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摆了个驱赶什么东西似的动作,然后低着头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随便你吧。



“那么,明天……你,有什么讲义要参加吗?到时候一起去吧。”



“……讲义?你是,哪个系的?”



“经营学系的。”



原来是一个系的啊。我抬起头,重新打量着蚕豆男。



这个人,在春假合宿的时候有吗?虽然也有可能只是没有参加而已。而这说不定是对于我和森川这样的孤独者来说唯一的正确答案。还真是悲惨啊。



“你呢?”



“一样的。明天我有第二节的讲义要去昕,就是会计那堂。”



虽然只出席过一次,因为实在不喜欢讲师的态度。对这个学分都放弃了。



“哎,一样呢。还真巧呢。那好,就第二节开讲前,在讲义楼的入口集合。”



“……啊啊。”



大方的点点头。就好像下颚和脖子的关起变成软体组织似的,脖子扭动的都快没有意识了。这个约定让大脑内麻痹,让五感迟钝了下来。全身都紧巴巴的。



貌似森川也跟我差不多,话也少了,继续下黑白棋的气氛也就没有了。



是在期待,还是在紧张啊。留下这些喃喃细语,森川离去了。我坐在长椅上目送他离去。剩下我一个人之后,我仍然留在当场一段时间,动也没动一下。



想要试着深呼吸一下,却在吸到一半的时候呛到了。白天的时候,应该是有学生在这里抽烟,烟灰可能留在了这个地方,让我给吸进去了。经过一番痛苦之后,开始盯着正面坡道的黑暗看。



这样一来,白天也可以离开秘密基地了。一步一步的脱离,渐渐的跟秘密基地拉开距离。



一定要与我的上个容身场所,拉开距离。



“……啊——”



仰望夜空。视野的右边一半被校舍填满,天空中,云彩被风吹散,好像缠在天上的衣服似的。



穿着那么厚的天空是不可能掉下来答案的。



保健医啊。



我现在,在与什么进行斗争呢?



“咕诶。”



伸出舌头。就好像受不了炎热的狗似的。想要关上窗户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窗户的秘密基地,内部温度其实是很高的,但是我是因为另外的原因而无法睡眠。掀开盖着的毛毯,坐起身来。挥之不去的闷热像是刻在身上似的搔动着我的皮肤。呜——我念叨了一声。



由于过于意识到明天与森川的预定,让我一点都没睡着。对于这样的自己实在是火大。在学校活动的前一天无法入睡,难道说就是这种感觉吗?原本一直独自一人的我明明是与这种紧张和兴奋一生无缘的,是可以一笑了之的。就连之前春假时,参加的经营学系的合宿活动,那时候也……算了,这件事就作为一生不愿去回想的事情吧。该怎么办,胃好疼。



跟约定好明天见面,让我陷入失眠的境地,这还是第一次。



……本身与人约定见面都是第一次。



“咕诶。”



竟然自己挖自己的伤口,郁闷了。一边敲打着后脑勺,一边再次躺在地板上。



这就是世上所说的朋友之交吗?



快要被这玩意给杀了。



就好像等待与恋人见面是的,要是这么想的话,我的兴趣可能会被人怀疑。



很不巧,对蚕豆毫无恋爱方面的兴趣。虽然我老家是半农半上班族。双亲,身体还好吧。



“呼呜。”



明明离开老家还不到两个月,却莫名的被一股乡愁袭击了过来。最近老家的事明明都没有进入过脑子,但想念的东西还是会想念啊。现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有这种感伤啊。



今天跟昨天不一样,是个好天气,甚至让人觉得外面的阳光都有些过于强烈了。我的眼睛明明只是看着大学内的建筑物,却仍然被照的有些睁不开。



第二节的什么什么会计讲义的时候,我和森川放弃了那个貌似与黑白棋有什么暧昧的长椅,来到了那座讲义楼。那条长椅,上午的时候一直被一群烟民占据着,让我一步都不能靠近。就连回收烟灰缸里的垃圾的大叔,也被熏的半蹲着身姿。不知为何,我跟那个大叔互相对望了一眼,被他投来一个困惑的微笑。我一脸释然的表情转过了身躯。



果然白天,我在大学里的容身之所只有那个秘密基地。森川你可要快点来啊。



“来了之后,一起听讲义……然后呢?会成什么样?真是不明白啊,因为一次都没有过的事。”



就算烦恼也是毫无建树。用眼看着周围路过的学生集团,试着参考他们作为朋友的行动方式。嗯,是在谈笑。虽然感觉有些不爽,但是跟森川下黑白棋的时候,也是有过那样的行为的。另外就是,时不时一脸笑容的捣上对方一拳。原来如此。



只要手下留情的打对方就可以了吧。男生之间果然还是不打不相识啊,虽然刚才用来参考的是群女生。



“哦,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后背从墙上离开。穿过正面的混杂人群,跟谨小慎微的走过来的森川对上了眼神。今天也在肩头挎着书包,右手仍然提这一个点心面包袋子。哎呀,这个不用了。下意识的摆了摆手,看来是没能解释清楚,森川困惑的笑了。



保持这那个表情,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停下来,就把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我无言的低头看着,沐浴在午前阳光下的森川。就算是白天,森川还是森川,蚕豆样。



“早上好。”



“嗯,早上好。”



森川拾起头向我打招呼,我带着一些动摇跟着回答。森川擦拭过额头上的汗水之后,调整了一下书包挂在肩上的位置,又整理了鞋的脚后跟,然后总算是跟我面对了面。他向我递出了点心面包,我无言的接过来,放进了我的书包里。今天的点心,是细长的奶酪蛋糕。



“那,走吧。”



“噢。”



被森川催促着走进了讲义楼里。两人并排走着,目的地是接下来要开始讲义的一楼的讲义室。拉开黑色的大门,从周围一群谈笑的家伙身边穿过,踏进室内。在中间附近的一张长桌上,我二人坐下了。坐下数秒之后,我和森川周围的作为就坐满了之后来的人们。在吵闹的几乎想让人堵上耳朵的环境中,我二人沉默的看着讲台。不经意的看了看森川的样子,见他愚直的面向前方。



讲义开始之后四周静了下来,到结束为止一共九十分钟,我们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能听到的,只有中途森川咳嗽了一下的声音。讲义结束之后我和森川保持闭嘴的样子互相对望,同时目送着离开讲义室的学生们。将笔记和教科书收进书包后,我向森川问道:



“这样就行了吧。”



“嗯,总感觉没什么收获似的。虽然板书都记在笔记上了。”



将书包的背带挂在肩膀上,森川用下巴指指讲义室门口问我:“走吗?”我一边点头,一边回答:“走是肯定要走啊。”然后非常不干脆的拾起屁股,跟森川一起站起身来,慢吞吞的离开桌子。



“讲义不好好听的话可不行啊。”



“确实如此。其他人,还真是有够吵的。对他们不加理会的讲师也有点那个。”



“是因为比小学生还吵所以放弃了吧?”



“也许呢。”



就好像为自己在讲义过程中的无言找借口似的,我二人互相认同了对方认真听讲的态度。实际上,整场讲义,热闹的甚至会让人误会是置身于车站前广场。最近,每天都闷在秘密基地里,没怎么去听过讲义让我都快忘记了,其实大学生,是在所有学生之中学习欲望最低的一类。几乎所有人都是勤奋的反面教材,不过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真正爱好学习的人,在高中时代就会瞄准更高水平的大学的。我们这所大学,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的吧。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只不过占地确实很广。



“那么接下来,去吃顿饭?”



走出讲义室,为了寻找人群的缝隙而停下脚步的森川说道。我一边暖昧的抬着头,一边像是要找到人流的断层似的左顾右盼。然后像是顺势似的,发出一个疑问。



“话说,要一起行动到什么时候啊?”



“嗯——”



“第三节的讲义呢?”



“确实是有,那你呢?”



“也确实有。”



正寻找的时候眼前的道路打开了。话说了一般的我和森川一起,进入了人潮流动之中。迈着大步,几乎要跳起来似的,超越人群,出了讲义楼。时间一过十二点,外面就一副盛夏的景色,何止是温柔,简直可以说是灼热的阳光卷起了闷热的漩涡。甚至让我下意识的想用森川来当遮阳伞用。



“去二食?”



“能去的地方,应该只有那里吧。”



交友会馆的咖啡厅是理工系那群人的巢穴,所以排除在外。不过,对一个孤立者来说,无论是哪儿都该排除在外吧。唯一一处可以成为自家阵地的,就只有秘密基地。虽然想要极力摆脱那个地方的说。



“走到坡底下的话也有咖啡厅的。好像是叫家帕丽什么的。另外,还有便利店。”



“你想要特地去坡底下吃饭,吃饱了再走回来吗?”



在这么大热天里?说着,我指了指天空。森川很平淡的收回了自己的建议,说了旬“走吧”,就向着第二食堂的方向走去。我脱力的笑了笑,跟在他后面。从阴影处,走到日照的地方。从黑夜向着白天。



我们俩,就像是要出船似的。跳进阳光的海洋,分开众人向坡下走去。真是好久没有不缩着肩膀走在人群里了。我和森川脚步都很快,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花。途中,只有森川说了一句话而已。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把无意义的话题谈的热闹起来。



“好热呢。”



“明明还不到夏天的说。”



然后对话就打住了。但是,下坡的时候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感觉到胸口一阵凌乱的悸动。这是独自一人走路时不会感觉到的,些许的期待感。当明白这是从旁边走着的蚕豆男身上得到的,我不禁俯下身子苦笑了起来。



到达了位于第六讲义楼的第二食堂。从存在于四角楼梯的柱子阴影处的入口,.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空前的盛况。并不是说午休的时间这里有多混杂。而是说里面端着托盘的队列十分的壮观。得排这么长队啊,我和森川对望一眼,互相露出苦笑。但仍旧笑着,进入了里面。



将书包放在一个离入口处很远的一个位置上,并从里面取出钱包。然后加入到自助的人群队列里。要是不先确保一个位置,到最后有可能落到站着吃饭的地步。带回秘密基地又太麻烦,而且,由于有森川在根本也没办法带回去……没办法吗?虽然那地方叫做秘密基地,可是保持那地方秘密的理由却仍旧不知道。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非常重大的秘密似的。



如果把情报泄露给校方,事情会变得相当不妙,像这样的因素,也没从那个房间里感觉出来。



“今天,要吃点什么、昵……今日推荐是穴子盖浇饭、吗?”



混在人群里,森川左右摇晃着身体,向贴在墙上的手写菜单表确认菜品。我也试着向墙壁那边看去,可是人头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也就放弃了。



“你决定好吃什么了吗?”



“咖喱。要是想好之后再用碗去盛就太麻烦了,而且说不定还会后悔。”



“后悔?”



按照这个队伍的架势,如果经过了前面的一道菜之后,回头就算想“哎呀,刚才那个要是吃点就好了”,也没有办法掉头了。这样肯定是会后悔的嘛。所以,就不去限定什么特别的菜品,而单纯的吃咖喱就好。



“就是这样。”我向森川说明之后,森川不知为何笑着回答:“原来这样啊。”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午休消耗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总算是能把各自目标的菜品盛到自己的托盘上了。我的咖喱是二百日元,森川的穴子盖浇饭加炸乌贼球共三百二十日元。



“多亏学校有提供运营资金,这里的饭菜便宜的离谱呢。”



“确实很不错,虽然我一个人很少来这里。”



哼哼哼,森川不知为何像是夸耀胜利似的含蓄的笑了起来。这没啥可笑的吧,算了,我也没立场说他。



“然后就是茶水了呢。”



“啊,那什么,我去把你的那份也接来就行了。”



咳咳,一边噎着东西一边做出提案。森川眼睛都睁圆了,刻意试着笑出来。咕呀,感觉上他只是把脸歪了一下,不过还是相信他成功笑出来了吧。



“怎么样,很有朋友的样子吧。”



“有。那,就拜托你了。”



拜托你了,边说边冲我低头的森川说去拿方便筷,就冲着拜访筷子的位置走去。我暂时目送这他离去的背影,感觉眼眉之间有些发痒,然后一边用手擦着,一边向右边茶水角落走去。这里包含里单纯来喝茶的学生,混乱程度跟收银台一样。



要是拜托森川来就好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后悔起来。



“喂——顺顺。”



“啊?怎么了,是大叔啊。”



在茶水处一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大叔,这个叫田才的人正轻轻的向我摆手。我也向他摆了摆手。虽然不是什么老相识,不过也不是个特别招人厌烦的大叔,跟他也就是见面打两三句招呼的关系。由于年龄的差距,跟他也说不上是朋友,顶多也就是见面知道是谁的程度。



既然冲我挥手了,也就没办法无视他了。我绕了一圈,稍微靠近到田才身边。



“有什么事?”



“事倒是没有。我跟你的关系,打个招呼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啊哈哈,咱俩什么关系啊。”



“比起那个,我说顺,你跟朋友一起来还真新鲜呢。”



保持着坐着的样子,田才抬头看着我,嘴角上挑。嗯,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呢。



“啊——朋友,话说……跟人一起来都是头一次。”



话说的十分嗳昧,用诙谐的方式避开主要话题。



“也是呢—一从来都没见过。”



田才的脸上绽开一个十分自然的笑容。看来今天,他原本就挺高兴似的。



“难道,你一直看着呢?”



“见熟人做些稀罕的事情,必然要注意了一下的吧。”



“那,你在干啥呢?饭都冷了吧。”



从刚才起就没在吃饭一直摆弄手机。明明就是个大叔,行为却还挺现代的。



“有点事,发个短信。”



“哎,那你加油吧。”



“噢,你也一样。”



做完相互都有些莫名其妙的鼓励,我离开了田才。排了一会儿队之后接了两人份的茶,回到森川那里。森川动也没动托盘上的饭菜,貌似一直在等我。



“谢谢。”



接过盛着茶水的杯子,森川的脸一下子挤到了一起。咕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动静后,一副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坐回到座位上。将钱包装回到书包里,互相问候了一句“我开动了。”



在我的眼前,是一眼看不到配料的沙漠一般的咖喱米饭。把勺子插进里面,从最低下挖了勺。咖喱煮的连洋葱的碎片都看不见,冒出来的蒸汽碰到嘴唇,那股蒸热感觉也让人十分不快。用左手擦了一遍嘴唇后,才把勺子伸进口里。



“朋友,就是自己向他人追求什么东西的表现吧。”



“嗯?”



我一边叼着勺子,一边抬头看向森川。森川还在掰那双筷子。



“还是应该说是对他人的润色呢。无论是外观还是气质,就是对中意的地方强加上自己的理想。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你的人,应该就可以称之为挚友了吧。”



“嗯咕……”吞了口饭。因为一口都没有嚼,让喉咙烫的跟火烧似的。“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句来啊。”



森川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可他这似乎含有意义的动作,我一点也没能理解。



“只是莫名的,有了这个想法而已。另外,你与我聊天的内容,最好的话题不就应该是有关朋友的吗?”



貌似他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什么其他可聊的。这个我也同意。



“要是有其他共同的话题就显得奇怪了吧。而且经营学系的讲义的话题,实在不觉得能够热闹起来。会计的考试怎么样啊?要是能向这样跟周围的女生一样快乐的交谈就好了。”



看来他,对他来说应该是,那考试太简单了,出题的人没问题吧的方向。看来他对于那方面的计算还挺擅长的。



“还真是呢。那你,有什么兴趣吗?”



“没有。”



“我也没有。没错,就像这样。要是在这个当口对别人说这个,还真是会让热度降低呢。”



哎呀哎呀,森川做出一个举手的姿势。我下意识的发出“诶——”的一声。



“难道说你,跟别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诶?啊——不是的,没什么。很久以前的话了,现在都快忘了。”



不知为何,森川像是弥补失口似的做着注释。简直就像是在辩解,吧?我把脸拄在桌子上。



“没关系,这些,都无所谓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侧腹的地方,却有种出血似的被什么渐渐染上的感觉。好像汗水一样的有些温热的东西,而且还确定有不快感包含在里面。脸拄在桌子上,把最用手指覆盖住,像是望向远处似的把眼睛眯缝了起来。咔、咔的用右手的勺子插着盛着咖喱的盘子底,那声音也仿佛离得很原始的。好奇怪啊——我这是怎么了。



“要是没有兴趣的话,那就趁这个机会培养写什么兴趣吧。最好是能够共有的兴趣。”



“啊——兴趣,兴趣啊。虽然什么都行,可突然一说又想不出来。”



聊天内容的热度正在上升。不过现在,比起这种事情,我的心境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啊,到现在我仍然没明白个所以。为什么现在连正视森川的脸无法做到。虽然并不是讨厌蚕豆,只是渐渐涌上来的焦躁感一宜在妨碍我。



这算什么啊。我到底,是对什么东西这么不爽啊。真想明白明白。



“我和你的共同点……黑白棋,吧。”



森川的话助长了我的火气。虽然想一口气发泄出来,不过还是自制住了。



“要是把黑白棋当成兴趣,那不就得改名叫黑白棋同好会了啊。”



“也是呢。不过,那样也无所谓吧。”



扒了一口咖喱。理所当然的,嘴里的黏膜被烫坏,卷起了皮。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把手伸向茶水,也不管什么味道了就往嘴里倒了一口。也不知道森川怎么看待我这些动作,只是无言的开始对自己餐盘里的炸章鱼球动了筷子。森川一边持续着这个动作,一边肩膀无力的笑了。就算是在阳光下看,他弱气的印象仍旧无法擦去。



“可是啊,感觉我和你无论是在白天见面还是在晚上见面,都没太大的差别呢。”



“……也许呢。”



“对于朋友相见,我还想象成‘啪——’的一种好像戏剧性的世界扩展开去的样子,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那就有可能,不是朋友吧。”



“原来如此”



森川很干脆的就认同了。那样的话,明天怎么办?虽然很想这么问他,可是却直到最后都没能开口,就好像被咖喱的辛辣给挡住了似的,将这句话付诸东流了。虽然也有种,可能会后悔的预感,不过这也只能自己忍着了。



胸口感觉到一种类似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这也没办法向森川抱怨。由于找不到这种感觉的应对办法,我也只能一脸不爽的,慢慢腾腾的将咖喱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翌日的夜里,我按时来到了长椅那里,森川豆却没有附属在那上面。设备缺了零件也不说修啊,看我不给大学那边上一本的。一边装着开玩笑的样子摇晃着肩旁,一边把书包放下,坐在了椅子上。



“还真少见呢。”



要在以前,都是森川先坐在这里的。虽然昨天晚上没有见面。但是我莫名的觉得既然白天见了,晚上就不用了。然后,今天白天的时候也没有见面。



白天的时候为了买吃的和洗衣服,我确实是从秘密基地了里出来过,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大学内的人数量很少,让我走路走的非常轻松。虽然也从人群里寻找了森川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说不定那家伙也憋在那个秘密基地里呢吧。”



哇哈哈。说个玩笑之后开始想假设的问题,如果当初保健医是把要是给了森川,那森川就确实会憋在秘密基地里吧。然后也就不会跟我在夜晚见面了。因为我自己,是没有为了寻找朋友候补者而带着黑白棋在这里等人的行动力的。顶多,也只是在没什么人的夜里转悠而已。



“看来不是必然的相遇啊,原来如此,还真是可怜的相遇啊。”



反刍着前几天森川说出口的台词,感觉现在能够理解了。昨天白天,对于森川的那种非常恐怖的动情一般的感觉,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那到底是什么啊,想了一个晚上也没弄明白。只是,总觉得那种心情不是很让人舒服,还是希望,能够尽量不要扯上关系。



从今往后,要是跟森川的朋友关系成立了的话,真不希望时不时被那种感觉袭击一下子,因为太让人不爽了嘛。那样的话,还不如不交朋友呢。朋友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安稳的,心境平和的生存而存在的吗?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不就跟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了嘛。



“哦哦哦。”



“啊?”



抬起头。距离不远的地方传来明显不是森川的声音,那个男人正渐渐的走过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脸长得很像蔬菜,确切的说是像藕一样。或者干脆就是藕。这人是藕的妖怪人类吗?还是藕的改造人类。



他的头说像一张大花手绢吧,可是比手绢要长,上面卷了一个类似头巾的东西。散发着异国情调的藕,像是嘲笑我似的歪着嘴唇,俯视着我。



“你就是传言中的怪奇·黑白棋男子吧。”



藕男子问道。怪奇应该和黑白棋没办法拼凑在一起吧。说道底,那是从哪儿传来的传言啊。



“你是谁啊……森川的,朋友?”



“森川?那是谁啊。算了,反正跟那种家伙没关系,你就是黑白棋男子啦。”



竟然被任命了。而且他还坐在了长椅上,虽然我说了那里有人预定了,可是这句话好像根本没进入到藕男子的耳朵似的。他用手拍了拍长椅。



“喂,自称黑白棋男子却不把黑白棋摆出来啊。有负盛名啊。”



“我才不记得我自称过那东西。还有啊,传言是啥啊?”



“传言就是传言略。我听说半夜里,有人在这里下黑白棋。然后我这不为了打发时间就过来看看嘛。明天是试胆大会,今天就是黑白棋。”



传言?是出入这座讲义楼的那些人吗?我和森川是那种会被八卦的人吗?不过,性格阴沉的我们俩每天在这里研究黑白棋的样子,确实是能当成笑话来听也说不定。



“我叫笹岛。你呢?”



自顾自的开始自我介绍,而且还要求我回应。我一边卷着舌头一边回答他:



“羽生田。我说,你坐的那儿一会儿还有人来的,那是他的位置。你让开。”



摆手驱赶他。自称笹岛的这个男子向后一仰身子避开了我的手,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而且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面对我的拒绝。藕的微笑。呆子,好可怕的!



“在那家伙来之前我来做你的对手。反正夜里也闲着无聊。”



“回去睡你的觉去。”



“我失眠症。”



颜色十分健康的藕在撒谎。见他不停地吵吵让我把黑白棋拿出来,我向周围被夜色包围的景色张望了一圈。看来森川短时间还来不了。为啥偏偏今天那家伙没来啊。跟眼前的这个叫笹岛的男生有没有关系啊。全都是不明了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样下去就算森川来了,笹岛也会在这里捣乱的。而我也不可能从这个长椅上离开。虽然没有约好在这里见面,但是我不觉的能在大学里的别的地方见到森川。所以,我按照笹岛的要求拿出了黑白棋棋盘,心中祈祷这家伙赶紧走。



看到我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期盼后,笹岛“哦——”的边叫变拍边手。态度、并到一起的嘴巴、藕。除了最后一项之外,跟我当时的反应差不多。对人的态度,还有装作不认真、本身也不安定的部分,都跟我很像。所以,我对这个叫笹岛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但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下黑白棋啊?”



“因为是兴趣。”



面对看起来像是每天满嘴谎言的藕男子,我根本没有认真对待的意思。在黑白棋盘的中央准备好了黑棋和白棋后,就立刻开始了。平时的时候都是森川先行,但是今天是我先落子。



“兴趣呢。那样的话你直接搞个社团或者同好会不就行了吗?”



一边说,笹岛一边伸出指头。啪嗒,翻开一粒黑子。他手指还真细昵。



“没什么兴趣。个人兴趣而已,犯不上去与什么共有吧。”



平时,普普通通的生活着就已经被人包围着了。至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让我一个人清静会儿……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前提都是骗人的。根本就不是兴趣。



“听你这话,你好像很讨厌扎堆活动啊。”



喜欢扎堆的人会在半夜里,在这么条长椅上坐着吗?早就去参加聚会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冲正门那边的坡道看去。森川的像是被黑暗吃掉了似的,总也见不到。真是的。



“想要向右走的时候,常常不得不先向左边走。如果总是重复这样的事情,压力不就会积累下来了嘛。”



“说的也是。你说的这个我也同意。但是,这样的话,你将来会怎么做呢?”



“轮不到你来为我担心。”



“真失礼。至少我还是有担心别人的权利吧。”’



纠结在奇怪的地方,说出了反驳。眉毛绞在一起,而相对的,笹岛却一脸舒展。



“电视里播放的得了重病的小孩子和受了伤的动物,对他们的好坏我是从来不在意的。”



“这就是你对画面那边的纪实事件的感想啊。”



“对我来说,你就是那种程度的旁人。”



就好像折叠优质布料的布匹似的,非常柔软的,笹岛的态度反转了过来。不是在找茬,仅有稳定平和的气氛飘荡着。虽然说话的口气显得不是那么客气,但是却没有一丝粗暴的感觉。



“要说的话,其实大半的人类都还没有电视呢。想看画面那边都看不了,比如说遥远国家的人们。如果离开这么远的距离的话,具体的寂寞感也就几乎感觉不到了,这其实是一项利点呢。对方也是,将自己孤独一人的种种各自搬上电视里而已。”



将手从棋盘上离开,笹岛把眼用手盖住。我无视他的动作问道:



“……这是在说什么啊?”



“就是说别对别人的事太过上心。不过,我是有些过于上心就是了。”



“那不就完全没有说服力了?”



“本来也就没打算说服你。只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你就当我醉后狂言吧。”



咦哈哈,笹岛像是想让他藕妖怪的脸跳起来似的,发坏似的笑了笑。在这种场合下应该不只我一个人会对他产生,怪奇·藕男子的想法吧。



“你,到底什么来头?”



“只是耍帅而已。当然,是仅限在一对一聊天的情况下。”



除了这种情况就完全不行了,笹岛明朗的笑了出来。



“所以,想要去寻找能成为朋友的家伙的时候,一定要以同样是孤独一人的家伙为目标。不过像那种合适的家伙不怎么多就是了。”



“应该有很多吧,这样的人。”



能找到一个的话,肯定就能找到三十个。三十个,独自一人的人。



“我说的是能让自己看重的孤立者很少。而相对的,如果找到了就用全力去接近吧。”



咻咻,嘴里像是撕裂风一样的声,他握着拳头向我打来。唔的一声,我把眼闭了起来。



“那,你看我怎么样?”



“你啊,不行。总觉得合不来。感觉跟我性格太相似了。”



“还真是巧了,我也感觉越来越讨厌你了。”



“真的啊。哎呀哎呀,咱俩这不挺投缘的嘛。”



“感觉是不错呢——”



哇哈哈。



结果,日期改变的时候,森川都没有出现在长凳这里。



“要是他遇到事故死了,就是最糟糕的了。”



回到秘密基地之后,我坐在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开始考虑森川没有来的理由。就好像坐在摇篮里似的,全身完成一个圆形的姿势,虽然很舒服,可时不时睡意就会袭来,总要用手去揉眼睛。要是不多攒一些睡意再睡觉的话,白天的时候就有可能醒来。那样一来,入夜之前的时间会极度无聊的。哎呀,真是乱七八糟的。



“其他原因就比如感冒了之类的吧。话说那家伙,应该是独自一人生活的吧?”



关于森川的底细,我基本上等同于一无所知。除了同样都是经营学系的,其他一概不知。不过有关我自己的情况,我也没对他说明过,所以有关这点,也没什么问题。



关于那家伙的生态状况我也没什么兴趣。



关于森川,我想知道的事情。



“今天没有来的理由、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确实是不能怎么样,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弄明白。与森川的相遇是一种生活计时的编排,如果失去这些的话,就好像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似的。我就是被这种不安驱使着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么说的话,森川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存在啦?



“就凭那个蚕豆。”



半分的无奈,加上半分的感动,填满了我的空口。这两种心情相互溶合,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名状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我被一种朦胧感侵袭,眼皮落了下来。我还真没什么耐性。



明明醒来的时候,会吃到苦头的会是自己。对自己都不知道关心呢。



六点,还是七点啊。只知道反正是还没有真正进入夜里的时候,我出了门。绝对不是我等不及了。只是在秘密基地里呆着已经到极限了。外面离入夜还很早呢,我在还留有一抹夕阳的天空下奔跑起来。尽管是这个时间段,但是无论是上坡的学生还是下坡的学生,都看不见多少。而且就算我看到了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跑进将墓地和坡道当成象征的大学内,前往那座讲义楼的长椅。



今天森川也还没有出现在长椅那里。虽然堆积在胸口的什么东西让我的内脏惴惴不安,但是我把时间当成借口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仅有太阳穴出的汗水,像是找茬似的存在着。胡乱的擦了擦汗,用拖拖拉拉的步子向长椅走去。有人在那。



从性别看不是森川。容貌端正的女大学生并着腿坐在那长椅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在为什么纠葛苦恼似的。她坐在原本森川该做的位置上。



“………………………………”



不去在意她,我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后背和头部靠在靠背上,放眼看着天空中残留着的夕阳。将眼睛固定在云的某一处的时候,云彩就好像红色的鸟儿向远处逃跑似的。呜——周围想起刮风的声音。



今天的风挺大的,这我现在才知道。要是只呆在秘密基地的那座讲义楼里,外面的天气完全不可能知道。因为那个房间没有窗户。天空中的云彩,虽然被红色染透,就像能下出红色的雨来,但是背景天空的颜色却跟新长出来的痣一样非常昏暗。远远看着,搞的自己都快流出眼泪来了。虽然是跟悲喜完全无关的眼泪。



“麻烦了啊。”



自然自娱竟然成了立体声。我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保持着前倾姿势叹息的女大学生也拾起了头,把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我。我马上就把目光别开,结果,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也,有什么烦心的事吧?”



“算是,有一些吧。”



见她向我搭话,这让我惊慌失措了起来。进入大学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跟女生对话。在高中的时候,我记得除了事务性的对话,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初中也是……小学、低学年……要是追溯到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的。



“大学生还真累呢。”



“说的,也是呢。”由于长起处于休假状态的思春期灵魂突然被刺激了一下,我的心跳的很厉害。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把森川的事给完全忘记,难道我是个白痴吗?这让我稍微有些不安。脑袋已经无法按照事物顺序去考虑优先位置了,就好像一脚踩空的感觉。



“你有什么烦恼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呢,哎,在烦恼什么?”



将矛头转向她,将我的烦恼敷衍过去。因为不想对她说明因为蚕豆不来非常困扰。



“其实我们系企划了一个试胆大会。他们问我参加不参加。”



“试胆大会?”



“还说是什么学校的传统。”



“啊啊……确实好像有这回事。”



记得跟森川说过相关的话题。不过几乎都让我放任流水了。那个女大学生眉毛锁在一起,“呜呣呣”的念叨。也就是说,不太擅长试胆大会吧。不过,对于擅长试胆大会的定义,我完全不清楚。不害怕?那样的话试胆大会不就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嘛。按照适才适所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吓得“呀——呀——”大叫,才是比较享受活动乐趣的吧。



“要是那样的话,你是应该去的吧。”



“哎,是那样吗?都还没详细说呢,你就已经给出结论了啊。”



女大学生掩着口,貌似很吃惊。是故意的,还是说她比较天然,我无从判断。



“因为,说是大学的传统,也不是什么例行公事。参加不参加就看自己的喜好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还是有‘以和为贵、无忤为宗’这句话吗?”



“就说啊,随你喜欢不就完了。考虑自己的情况就可以了,不用在乎旁人的想法。”



虽然我这么说,却对森川不来这件事感到气愤。不过森川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所以,他也不用在意我的。虽然这么想,可是自己却完全无法不去介意。我原来是这么一个对他人严格,对自己宽松的人吗?



“随自己喜欢。嗯——虽然是一句好话,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实践起来还真难呢。”



大家都很困难的,因为这就是理想的生存方式。一边被人包围着一边有随心所欲,这才是极为困难的。顺便说下,这跟独自一人的家伙随心所欲的行动,可是完全的两码事。



野生动物会理所当然的根据自己的判断行动。只有在条条框框中折腾,自由的意义才能体现出来。



“我所能提的建议,就只有,随你喜欢。”



因为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长相比其他的女孩子优秀这点我承认。



“那么,总而言之先去了再说吧。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非常有礼貌的低了一下头,女大学生挥动着书包跑下了坡。随你喜欢的去做,我就随便说了这么一句还要对我道谢,心中生出了一些类似罪恶感的东西。



“真是,无所谓的事情。”



比起那种事情。我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正前方。把身子坐直,静静的,等着。



等着空下来的邻座,有人来填上。



“………………………………”



在那之后,我只是一个人在那里一直等而已。所以,只把结论摘出来说一下。



今天也没有见到森川。



大学里的新的夜晚,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开始。



像是水膨胀起来似的思考,想钝器一样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撞。但是毫无作用的肉团子—般的苦恼却成了障碍物。正在让辛苦的、来回运动的思考渐渐变得无法思考。



在秘密基地里,我盖着一张仿佛被太古时期的汗水浸透的毛毯,在地板上躺着,但是却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并不是说眼睛睁得多大,而是眼皮有些微肿。闭上眼睛,尽管能感觉到一些睡眠的意思,脑袋里却像是被白色的包装纸啪的给糊上似的,被一片空白完全占领。而且还时不时模模糊糊的将轮廓渗到脑袋外面,从外将我的头给包裹住。



这样的错觉为什么让我无法入睡。我明明就想早一些迎接下一个夜晚的到来的说。



虽然是两天没见了,但怎么会这么焦急呢?也太没有安定感了。



明天森川会不会来啊。他要是来了,我的烦恼就能全部解决了吗?非常想知道他不来的理由,气愤和焦躁感让我不得安宁,甚至引发了胃疼。好疼,好疼,一边呻吟,一边把身体蜷成圆圈,好像要把眼皮叠起来似的紧紧闭上眼。想要被解放。从失眠中,从苦恼中。



十八年间放弃理解的“朋友”这个东西,一口气灌下去就是这副模样。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全都没发生,永远呆在秘密基地里呢。



但是,如果不能当成全部没法声的话。



夜晚啊,快些到来吧。只有这一点,是现在我所奢求的奇迹。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太阳高照的时候在大学里奔跑。就好像人生最大的事情要迟到了似的,踢着地面奔跑。而且完全没有目标,连目的地也十分模糊。



只要随心所想的跑就行了,顺从完全迷失方向的自己的心境奔跑,同时也觉悟到这是完全的浪费时间。实际上,在半路上就体力不支,成了以半死不活的状态在大学里走动的样子了。这种时候要是有手机的话,不就不用来回跑了吗?但是我本身也没有电话,森川貌似也没有的样子。因为都没有朋友嘛。我向原本认为是非常烦人的周围望去,凝视着混乱的人群。跟以往一样,世界民族音乐研究会在讲义楼前高声的举行着活动。



我横眼看着那个活动从他们面前通过,可恶、可恶的做出厌恶的表情。为什么对于森川,我会因为受伤而变得这么狂暴啊,要是这个疑问能够解开的话,我感觉我就能从劳神费心的一切东西中解放出来。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他人而变成这样。明明到了晚上也不一定能见到面,我却只能不停的走。被什么追赶着,有在追赶着什么。到底为什么?



属于特定集团之后就无法向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可,讨厌这种情况的我,现在正被那个他人左右着迈步前行。焦躁感和睡眠不足所引发的疲劳感像是夹板一样夹着我,让我的呼吸十分凌乱。就像在沙漠里奢求水的旅人一样,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嘴唇内侧渐渐干枯,皮肤渐渐干燥。暴走。非常明白的脱离日常的暴走行为。有意识的避开那个长椅的周围,来回绕着圈,看来确实还保有理性。因为不可理解的动机突然行动着,而寻求的东西叉非常明确,真是奇怪的事情啊。垂在眼前的饵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吃到。混蛋,这里是地狱吗?



我胸口里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又沉淀了下去,难道是因为无法跟森川见面而让我腐烂了吗?



肯定,不知道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跟无法区别宝石的种类差不多吧。很不巧我是一个一向贫寒的男生,从来没有什么缘分去与宝石打交道。虽然大致的,能够说上几个种类的名字,但是详细的区分却无法做到。人心的复杂,也就能做出三、四种的大致区分,再细致对我来说就是一面朦胧了。这我根本无法应时。被未知所困惑,所玩弄,所疲敝。就好像现在这样。



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见不到森川而变得如此病态呢。因为以前每天都见面吗?但是想要舍弃秘密基地的安定日子的人,为什么会反复重复同一件事。就算跟森川在夜里见面了,也不过是下下黑白棋而已。但是,我却觉得如果没有了这个,明天就不会到来。



所以,我不再回秘密基地了。继续的走,跑,逃,前进,困惑,摔倒,催动脚步,上坡,上坡,上坡,时不时的下坡,后退。



咕噜咕噜,自己所不知道的场所,所知道的世界,全都混在一起缓缓的向后倒退。



脑袋已经开始变得奇怪了,而实际上是已经放弃成长的脑正在急速的肥大化。肯定,从今往后的我也能稍微直率的称为自己是个呆子了。我确信如此。



随后,我停下了奔跑不停的身体,夜幕降临。然后就这样向那个场所走去。虽然,有可能只是继续增加自己的痛苦。但即使如此也只能不断前进。对于这是大学生活中唯一一次到访的变化,我紧紧抓住不放。最开始还不承认。但是现在我承认。为了走出秘密基地,那里有必须的东西。



搔搔头发,简单的分一分,重复深呼吸,走下第四讲义楼的台阶。远远的听见,陵园的方向有金属球棒击打赢球的声音。我们学校的棒球部,强力到需要夜间也进行练习吗?“锵——”一边模仿那边的声音,一边掩盖自己的紧张,向着坡道上面的长椅走去。仿佛向着天上闪烁的星星走去似的,脚下的道路看起来那么远,那么绝望,叉那么令人渴望。



最后到了目的地,森川已经在那里了。



“………………………………”



啊咧,咧?



很平常的,坐在长椅上。让我有一阵遭遇交通事故的感觉。身体一脱离,膝盖着地。明显没有觉察到我的心情的森川,以非常平常的态度,“呀”的举手打了个招呼。那个“呀”的声音,拨动了我的怒火,让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向他跑去。



风吹过来,把我心中镀的一层决意片片的剥落。



全力的,像是要装上墙的气势跑了过去,引动到森川的眼前。我看着森川吃了一惊的样子,嘴里喘着粗气,咕的一声,挤出了话语。



“你,你啊。”



“哦,噢?”



“你,昨天,还有前天,怎么都没来啊!”



“哎,不是那个……”



我这,是为什么要怒吼啊。而且说起来,我在大学里面大喊这还是头一次。我和森川,到底谁的疑惑更深重一些呢。我盯着森川看,森川的眼睛震得就像是水面似的。



森川是判断出了应该先回答抛给自己的问题吧,开口答道:



“是周六嘛。”



“……啊?”



“因为是周六吗?又没有讲义我就没有来嘛。以为你不会来呢……”



“啊……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就因为忽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而被搞的这么惨,我开始觉得胃疼。



这就是因为过着无视星期的日子,而受到的惩罚吗,这个结局真是没劲到让人不敢相信。



非常平凡的,完全称不上事件,我只不过因为这种东西自爆了而已。



就像日常的风景一样,毫不迟疑的前进的时间的一部分。就好像保持平稳的水面,自己去来回拨弄,搞的浑浊了自己还在大叫,不得了啦。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害羞,鼻子好热。



我在白天那么拼命的奔跑到底算是什么啊。真是有如深渊一般的不明所以的一段时间。



……也并不是白费,也可以这么自我安慰的说吧。因为我考虑的很多很多的事嘛。



哈、哈、啥。用手掌捂住嘴巴,却也无法隐藏住自己放心下来之后的笑容。这样就行了吧。



毫不自我的,非常平凡的人间关系,是不需要有多么热闹的。



“休息的这两天你也来这里等了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算了,没事是吗。赶紧开始黑白棋。”



敲打着刚取出来的棋盘,我催促道。森川的脸上浮现出一成不变的弱气的,蚕豆特有的笑容(蚕豆笑起来啥样!),非常爱护似的用手指拨动黑白棋的棋盘。啪嗒,白棋渐渐变成了黑色。



就好像大学的夜晚,刚开始似的。



“这个,那什么。”



“什么?”



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却总也找不到一个最好的顺序,想要捡重要的事情说的时候,声音却又被堵住了。所以,还是从能说出口的东西,一个一个的说出口吧。



“最初见面的那天,森川你说过的吧。有朋友的人是白天,我们是黑夜,整个是盘黑白棋。”



“嗯?说过的……吧。嗯,是说过。”



这家伙,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看来总算明白,这家伙平时说话有多随时随地了。



或者说,是从我的话里找到了什么灵感,才即兴说出那些话的吗?



算了,怎么都好。



“但是啊,那不是说白天的那些人前方只有黑夜,而是说是有等待我们的白天存在吧。充满希望的一方应该是我们吧。”



“……就是说乐观思考?”



“没错。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对于夜晚的到来和白天的到来都能享受的人。”



开玩笑的,以防万一张开一条预防线。看来我们这代人,对于这种问题是不太会认真对待的吧。现实里,如果太过较真也会被周围的人所排斥。但是即便如此,不得不传达的事情却积的跟山一般高了,所以也只能使用这个手段了。



我们,其实常常互相传递着信息。毫无可取之处的行动,奇思怪想的发言,自创的别扭举止。在这之中,包含着真挚的,无论如何都想要传达的信息。但是,就算你告诉对方,你快觉察到啊,对方也只能回答“别说不可能的话”。我明白的,明白的不能在明白了,但是,我们只选择了这种表达方式。



在这样的互动之中,如果也能产生性格亲近的人类的话。



那才真是,像是奇迹一样。



“另外啊,在你没来的这短时间,我考虑过了。”



“考虑了什么?”



“考虑了朋友,我觉得,在相似的位置上创造出容身之所的人群的集合,就应该是朋友吧。”



就好像跟谁谁谁似的,虽然想添加一些注释,但是说道一半喉咙发干,没能说出口。看向森川的反应。虽然,跟以前森川在食堂所说的朋友论不太对得上号,但是没有必要迎合对方的一切吧。容身之所不是依存的东西。而是要与之共存。



森川“嗯。”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目光游移向周围的夜色。之后,只动了下嘴唇,出了一口气。就好像把蚕豆挖个洞,将里面积攒的不知名的杂物排出来似的。



“因为跟自己的见解有所不同,所以他人的才有意思,该这么评判吧。”



“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快速的说完,用手指搔了搔锁骨下面,舌根处的脉搏在用力的跳动,无限制的持续向脸上输送着热气。呼吸就像溺死在氧气里似的变得非常凌乱,喘粗气的声音充满了耳朵。



将过剩的血液压抑住。说出不得不对森川说的话。



将近梅雨的六月夜里,天空离我们很近。吹过的风中含有一些湿气,像是爱抚自家孩子似的抚摸着皮肤。讲义楼里的灯光消失了一道。同时,又从别的地方漏出了一道。人的记忆也就跟那一样,生活着的时候失去一道光,同时也就会有点亮新的光亮的场所。



非常酸的,而且糖分有些不足,就奇迹来说稍微还不够成熟,



但是却像奇迹一样,没有漂亮的结束。



我们的不成熟,才刚刚开始。



将盘面上翻出两个白色棋子,同时为了不让森川看见表情而地下身体,开口说道:



“啊——说起来你知道不啊?”



“知道什么?”



“我啊,交到朋友了。”



故事,还将继续。



0《秘密基地创世记II》



大学是人生的墓地。



这个,不是结婚吗?



反正都差不多啦。



是吗,差不多啊。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墓地啊,到底要让人死几次啊?



嘟嘟嚷嚷的进行二重自言自语对话,我和后辈登上了坡道。通向大学的坡道。我的人生也就是这种程度,这种角度吧,要是这样就能涌上来一些实感了。人生太平坦了。



好热,蝉好吵……这个坡道,夏天就是地狱吧。



我像是个先头似的在前面走,后辈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发着牢骚。确实又热又吵。



蝉的声音,刚起床就老远的听见了,甚至让我有种被流放到别的星球上去了的感觉。



不,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因为太热,让脑子成蚯蚓模样了吧。



小心我揍你啊。



啊——啊——可是我们俩为什么就是没有朋友呢!



真是的,别说那种不经过大脑的话了,求你了。



也是啊,还真是不经大脑。这家伙是朋友——太棒了——蹭蹭脸——这种事又没有发生。



那只不过是变态而已。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来大学啊?本来我是想为明天的考试做些准备的。



这种疑问,从公寓出来之前就该确认了吧。听你说的,让我多出了一层汗,后背和衬衣都一体化了。就好像我成了衬衣的一部分似的。不,倒不如所我真想成为衬衣啊。因为衬衣不会有孤独的感觉吧。想在衬衣的里面生活。谁来把我穿上。



思考因为太热而溶化了。粘粘糊糊的无法保持原型,在心底里面堆成一坨,飘散出腐臭的味道。这是能够胃液弄浑浊的,独自一人的味道。转身看向散发出同样味道的后辈,之间后辈咧嘴一笑。



在墓地里有群人在打棒球,这事你知道不?



……怪谈话题?那样的话吗?墓地里应该是开运动会吧。



不,我说的是现实。真的有那么一群人。



请向右手边看,后辈模仿巴士解说员的样子伸手指去。从坡道的中腹地方可以一望到头的陵园,对这所大学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有名的观光景点。也是日常的一部分。



过去的事吧。另外,对墓地棒球有兴趣的那群人怎么了?



我要把这个棒球社团的社团教室搞过来。



喀喀喀,千瘪的脚步声插入到我和后辈之间来。蝉呜的声音就好像担任伴奏似的,声音划破了热气和天空之间。我就想被那声音引导似的仰向天空。积雨云在天上扩散开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站定了脚步,像是在问天上的积雨云似的,摆出一个向上质问的姿势。对此,后辈回答道。



那个社团,现在只有一个成员在。根据我的调查。



社团的人用成员称呼是不是用词不当啊?



哎,该吐槽的地方是那儿啊?哎呀,我可不知道啊,反正从来没有参加或社团活动。



我也是不知道才问的你。那话题转回来,将那个只有一个人的社团的活动教室搞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那个人可是一个人在使用大学讲义楼里的一个房间哟,太嚣张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啊?



我跟踪过。



……你还真闲。那,就算你把那个教室夺过来了,打算怎么办。俩人打棒球?



后辈摇了摇头,还跟先前一样,笑着把脸歪向一边。好像很烦似的把缠在脖子里的长发向上卷了卷之后,后辈将两臂尽可能的张开,像是在散发热量似的开口说道。



艳阳高照的坡道至上,以青空为背景的后辈的样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吧。



把那里,当成只属于我们的基地。



……基地?



下意识的停下了上坡的脚步,看着后辈。后辈的脸上是一副盛夏的世界,甚至都有可能找出蝉来。最初我还怀疑是不是因为太热而使得脑袋暴走了,因为嘴唇都吊起来了。



作为孤立无援的我们与大学生活斗争的基地。没错,我们现在必要的就是,秘密基地!



你啊,今天的考试没问题吧?



我才不想被大四了还得接受考试的你说!没问题的,正常!



后辈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始在坡道上跑。你那要是正常,那我就是异常了。我并没有慌张的跟在后辈身后追上去,而是像溶化了的鼻涕虫似的迈步缓缓上坡。什么秘密基地啊,完全没有兴趣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不过什么也没做就下坡又让我觉得太累。本来就已经过着毫无意义的大学生活了,要是再追加无意义的东西,就说我本身都没有存在过也一点不奇怪了。



不过,就算是没有存在过,对大学的所有学生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真是彻彻底底的无价值啊。



而且啊,跟大学生活斗争是啥啊。也就是说要度过孤单一人的人生吗?每天都荒废掉。而实际上,已经被为种生活所苦了,所以就算搞错,大学生活也不可能是同伴。



原来如此,后辈还真说的没错。对于秘密基地这个想法还真想深入理解一下。



明白这点的时候,我也总算登上了坡道,追上了好像埋伏着似的后辈。



你还真慢啊,前辈。



“们”。孤立者“们”的基地。很好,我对这点很中意。



我说,我其实没有用那种表现方式。



……那,大白天的跑陵园来干什么啊。是打算生擒那家伙,搞个陷阱吗?



平时,白天都会在墓地里面练习挥棒的。到底在哪儿呢。



见到了打算怎么办。



拜托对方把教室给我。



……不是要夺过来吗?



对方可是有武器的,没胜算的。



武器是……啊啊,球棒是吧。确实棘手……啊?



感觉到上空的气息,瞬间,就向脸部落下来。最开始还以为是死了的蝉。



但是,跟我接触的地方比蝉的身体要大好几圈,而且质地还很硬。



棒球的硬球落到我的脑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