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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全(1 / 2)



起床后发现已经入夜了。这样的事情,算了,偶尔也是有的。



在附近的小酒馆“超便宜”——距离住所很近的小店中,与邻居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结账的时候差了三十日元,趁着酒气逞强要帮忙刷盘子抵债。但结果酒气上头无法控制身体的自己如陶艺家一样稀里哗啦地把盘子打破。就这样被大厨连打带骂地赶出店来,还被警察警告不要再让他们见到自己。事后醒来发现自己依偎在电线杆旁,时间早已是翌日傍晚。唉,这样的日子差不多两个月就会有一次。



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樱花树下,这样的日子一年也会有那么一次。



只有自己一个男人独自赏樱必然相当寒酸。比起赏樱或许喝酒的话会舒畅些。于是赏樱时不去考虑赏樱的原本目的,如此自得其乐是我的秘诀。



醒来后,为了不让自己腐化为樱树的肥料,我拍了拍身上的夜露跟灰尘朝家归去。



所以说,自己多少对解决异常事态以及睡醒后的发呆等等颇有自信。



……但是……



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市政厅里,这样的状况还是在我能想象理解的范围外的。



四周有着牙粉般的颜色,于是联想而出的是牙医所的那种招待处。特别是没有一名客人,因此也感到有些无聊,手中转着笔坐在里面的大妈。杂志架上放着各类免费的宣传手册。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这里都是市政厅的一个角落啊。



但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这样的市政厅并不是我所住的城镇的市政厅。



当然我没有夜袭市政厅这种恶趣味。而且大概市政厅这个时候也不会开门。我不假思索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嗯?”



喝得那样酩酊大醉的我,发觉今天自己完全没有宿醉。



是已经锻炼出可以完全胜得过酒精的身体来了吗?嗯,一时间感慨万千。祈祷着自己不是要变成饮酒如水的人。



看遍全身,为的是确认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穿的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身体随意地坐在皮革沙发上。那种与平常不大一样的坐姿,伸开脚有点像富豪样的感觉。



“什么?”



这是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着鞋,而且右脚是袜子脱到一半的状态,左脚则是光着的。这样的自己是昨天睡觉时的样子……但是睡觉时没有裹在被子里的脚,现在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这里是梦境吗?不,不是的。



“总之……”



真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青年。伸展下身体,对着空气挥动下手臂,于是冷静之后该想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早上十点半左右,在简陋公寓的一间房间内起床。但其后懒在被窝里,抛开睡意就整整用掉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十一点的时候,开始踏上了寻找食物的旅程。在冰箱里发现了豆腐



,故意不去看保质期限而一口吞下。后来后悔应该浇上酱油再吃,但又接着叹息这屋子里原本就没有酱油。有点像从海牛进化到人猿的感觉,站起身开始洗漱。顺便也把衣服洗了



下。夏天的话,放在那里自然就会干的,这样事先预计好结果之后,做起事来会多少有些动力。然后本该是从电视上学习这个大千世界的时间,不过我的日常里打一开始就不存在



电视。不得已,只得离开屋子朝大学走去。



人类,会被“现实”的重量压垮的。这是我不知道从什么书上学到的,也许是漫画吧。



上午的部分已经回忆完了。发现那是品尝得不能再平常的每一天的展开。于是开始回忆下午吧。



午后十二点过些,在离家最近的地铁里买了二百六十元的车票通过了入口。本来四月份开始的时候可以订月票的,但那时候余钱不多,现在只好含泪了……这可绝对不是因为我闲



着地铁最多一周就坐一次,为了省钱而计算出的结果。在目的地的车站出来后,慢步走在上坡路上,最终到达了与墓地相邻的小山丘上的大学。在共通讲义楼的102室里面听的课程。防止漏掉内容而细心做着笔记,但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越发想睡觉。本想着扎扎自己以驱除睡意,但实际上连实现这想法的时间都没有,我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坐在教室最



前面的座位上还能睡着的我,有着何等大的胸怀,既然不会有人夸奖我,那就自我赞美好了。



醒来后,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指针显示的是下午六点。



整个下午也没有什么问题。稍微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接下来的事情。嗯,接下来便是成人时间了。



下午七点,与大学同学以及住的地方所交好的朋友一起来到了小酒馆,是之前提到的那个叫作“超便宜”的酒馆。即使被店长瞪着,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伙人中没有妹子



,所以我们就大肆畅谈工口话题。一起叹气着想买工口书却没有钱。越好着休假的时候一起去河边或是森林里,去寻找那些失落的工口书。就这样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便各



自回了家。我一边脱着鞋,一边睡着了。



……那之后的记忆就直接联系到现在了。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嘛。”



到底又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搞什么啊,在接待处的人各个面目狰狞有如杀人犯诱拐犯一般。若轻声去询问,请给我盖章吧,这样之类的话,一定会被反过来抓去盖上那些不明来历的危险文件的。接待小



姐这种生物,难道不是存在于都市的市政厅里面的吗?



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不是市政厅?谁快来告诉我啊……啊,主动去问人,这样会好吗?又不是没有人在,比起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还是借助他人的力量吧。



于是我站了起来,但又一口气扑倒在地上。能在硬板床上嬉耍游戏的我,竟然会被桌子刮到而大字状扑倒在地……“奇怪啦”。



到底怎么了?总觉得好奇怪,好强烈的违和感。



倒不如说,现在就连手指都感觉无力。没有预想到自己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



想从这地面爬起来,但地面上的脚看起来仿佛是别人的一样。想着用手去支撑地面,然后慢慢地曲起腿再站起来。



可想要行走这一想法根本传达不到脚部……是梦!这一切恐怕是梦。



只有意识很清晰,因而感到格外恐惧。



用手去抓脸,但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也不痛,是因为根本不会痛吧。



算了,总之能动就动吧。



“那个,打扰一下您。”



“是,有什么事吗?”



我选择的闻讯对象,是个像在那种欺诈公司底下为了指标而愁容满面,就像鬼太郎里的上班族一样的家伙。比起他边上那难于相处的大汉来说,我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非常抱歉,我可能睡得有点迷糊,但想请问您一下。”



“好的。”



“这里是哪?”



“死政厅。”



“啊,果然是这样啊。”(编者注:市政厅与死政厅的日语发音相同)



我的眼力果然不是白给的啊。



“然后,那个……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完全记不清了。梦中的产物而已。既然是产物,为什么不是美女呢?我想要的不是那种自称美女的家伙。



“追捕负责人马上就会来,请稍等一会儿。”



冷不防冒出一句话。什么啊,你那爱搭不理的样子。



“是,是的?辛苦了。”



负责人?脑袋里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但由于肚子有些饿所以又回到了沙发上。



再次回到沙发上,发现整个人就像陷入沙发当中一样,完全没有坐在上面的感觉。现在的我觉得可以一路蹲着马步,乘JR从岐阜(老家)坐到名古屋(现在住地)去。



“话说回来……”



手扶着下巴的我仰望天花板的灯光。



说实话我已经无法把握现在这个梦境了。



最让人不快的是,为什么出场的竟然全是男人。不是有一个大妈在的吗?这样自虐的否定怎么样都好啦。我希望看到的是年轻女性啊。真是的,这么接近现实的梦,我都无法不去



否定它的真实性了……但是,这若不是梦境的话,那事情就更糟了。



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这并不是玩笑啊。



而且不就如文字那样,很致命啊。



也罢,先不管这些,现在到底几点了?即使是在梦中,也不忘记关注时间,这是日本学生的悲剧吗?



“……嗯?”



放眼望了一下这里,发现竟然没有钟表。顺便说一句,这里也没有可以让阳光射进来的窗户。如果现在要分析我的心理的话,一定是异常忧郁吧。估计忧郁得脸搭讪美女的心情都



没有,若是有美女在的话……



“哇……”



身体无法保持固定的姿态。向天花板伸出手去,想要放松全身的力量,但无论我做什么,就连腹部的收缩都感觉不到,整个人就如橡皮人一般。



从天花板中射到房间的阳光,灌入仰着头的我的嘴里直到胃中。顿时感到一阵眼晕与眩目。



眼晕……身体摆正,去确认一下自己的状况。的确有些眼晕,不过这是好事情。



耀眼眩晕,是件好事情。因为无形却存在着机能。这种感觉是由眼到耳的。



话说这里既不冷也不热嘛。



“啊——啊——啊——打不出来啊”不死心的我又在打喷嚏上使出了全力,正巧我现在也非常想打喷嚏。



突然右手边,写着“专用”名称的电梯降了下来。但在那“专用”二字前好像还写着什么字。



原来这样也可以,看清楚之后,竟然写着的是“神”字。呃……这是在搞什么?



这个“神”是指在市政厅的里工作的人吗?根本没有来过市政厅的我是不会知道真相的。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有点悲剧,不知常识。



可还是,那样的话,市政厅也算是相当气派的地方啊。



然后,电梯门打开了。



“哎呀哎呀,让你久等啦。”



一个人在电梯门要打开的同时,发出了上面那句问候。可是他发现发出问候的那个方向根本没有人在,于是急忙修正了方向,对向我这边。



又不是年轻艺人,别连出场方式都事先决定啊。



出来的是位个子高高长相俊秀的男人。虽说高耸挺拔,但说话的声调却十分温和友好。



只不过,他的眼睛犹如爬虫一般,把路上的行人都看成是障碍物,而又丝毫不觉得自己也同样是生物。是那种每个大学里都会有的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于是,这家伙以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吧……的确,在大学的图书馆见过他的吧。



算了,就一个男人而已,我介绍了那么多久够了吧,反正也没什么观察的价值。



重要的是另一个人。与男人并肩而行,身材格外小巧的女孩子。



特征很明显,她左右两边都卷起来的栗色的头发。细瘦的样子以及那估计没拿过比筷子还重的东西的身材。娇小,,差不多十二三岁中学生的样子。眼睛很大,相比较下,嘴巴跟



鼻子看上去特别小巧。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小孩子。她的眉毛圆圆的集中在眉头,其他的地方都很稀少。这样的眉毛该如何称呼呢?对了,就是公家眉。不过,从这孩子的长



相来看,将来一定会长成大美女的,这是一定的。至于其他的地方,都很普通。



问题是,她的打扮。穿的衣服感觉起来像是平安时期或是室町时期的大小姐一般。颜色鲜艳的和服层层包裹在身上,走起路时则要提着后面慢步移动。



这一对到底是什么组合啊。难道下次的大河剧要上演穿越时空来到现代社会的公主这样爽快的SF剧吗?



“就是他吗?”



女孩用手指着我,男人则抬头来确认。



“嗯。”



男人用力点头确认。



“你等待已久的他。”



这样夸张地介绍我。那么,你们久等了的我现在来了。



男人说完笑而不语,女孩也只是站在那里。我霎时想问,这到底要搞什么,这像梦境一般的展开……



啊,是梦啊。



女孩慢慢蹭到了我面前。离近了看,她那衣服仅靠一个人一定是穿不上的。她就像从堆积如山的要换洗的衣服中爬出头的小狗一样。



距离再次被缩进,果然好娇小。纸币坐在沙发上的我高那么一点。



看上去有那么一点不情愿的,她举起了双手。那消瘦的双手向我伸了过来。



“欢迎。”



她用右手紧紧握住我的双手,略微激动地上下晃动。随后而来的是满面丰润的笑容。



二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如此热烈地被女孩子欢迎。



不过由于触觉完全丧失,所以高兴的心情也减半了。



“人生在世,必定有其价值”不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起了先人的这句话。



不过,这可是梦啊……可能是梦吧。或许是我的妄想,不过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年幼的女孩子了?



“你,已经死了。”



“哈?”



“我,死了很久。尊敬我,是当然的!”



什么啊……女孩的话语突然变成如此的腔调。一下子转变成了电波系少女。变得我也有些不明状况了。



“我说香子,突然对他说这些,他会感到混乱的。”



被称作香子的女孩转头朝向男子问道:“是吗”,她挠了挠头。



我心想着,我也可以帮你挠的,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安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展开。



“你是种岛桧垣君吧。”



“啊,是的。”



好久没有被人叫全名了。



“我是做这个的。”



男人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欧那个掏出了名片。



我就这样坐着,伸出左手接过了名片来看。



“什么什么!?”



新日本创造协会代表新城雅贵



“……………………”



“啊啊,拿错了。那个是之前在这的人给我作为纪念用的。”



是什么纪念啊!男人突然间转变成大叔模式。



“这个才是真正的。”



说完,又掏出了另一张过来。



“那个……”



死政厅神新城雅贵



“……………………”



这不是跟之前的那张名字一样的吗?



“这里是,彼岸的世界。你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来到这儿。”



把目光从名片上移开,抬头看去,女孩说的话依旧是奇怪的腔调。就算是梦境,这展开也太突然了。



“顺便一提,我虽然是神,但也死了哟。”



来自上方,那位自称是神的男人不知为什么,突然自夸了起来。可为什么我看着他,并没有那种全能全知的感觉,俨然一副公司里课长的样子。



“我已经,死了一千年,请多关照。”



女孩说罢,向我投来了甜甜的微笑。



那是我这种人的脑袋里完全想不出词汇来形容的可爱笑容。



我刚肯定这绝对不是梦了。



“……请多关照。”虽然我不想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回答了这句……就一定会陷入窘境的。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心跳就停止了,不用呼吸也没事。



……好像,那个,我真的……



好像我早上起来时候已经死了,正确来说。



事态好像变得有点糟糕……



“……哇!”



爸爸,妈妈,还有我那“女朋友”。



我,好像不小心死掉了。



保持着坐姿,我微妙地把头低下来,回忆刚才的话,但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抬起了头,用不解的目光望着神。



“黎明时分,发生了震度四级的地震,你所居住的公寓在地震中倒塌了。”



那个自称是神的男人,新城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在说明我的死因。



“然后,酩酊大醉的你对于地震也好,快要落下来的天花板也好,都毫不震惊。倒不如说实在迎接着死亡。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看作是衰老之后在寻求安乐死一样。”



“……………………”



“不过好厉害的建筑啊。只看照片,完全就是密密麻麻的小空间的集合嘛。这难道就是真正的日本?”



“……果然,我应该早些搬家的。”



早上睡回笼觉的时候,正好是该从床上离开的时候。



“不过也没有搬家的钱。”



新城笑而不语。搞什么啊,连人家心想之事都能察觉出来。难道是因为我鞋底破的洞的缘故吗?



“嗯,那公寓里的其他人呢?”



“不知道那些,我负责的就有你而已。”



“啊,是吗”一边这样确认,她一边坐到了我的旁边。那层层叠叠的衣服和折纸般颜色绚丽夺目。我想着,她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现在的样子就是死的时候的样子。



“怎么了?”



女孩问我。



“找我有事吗?”



“正是。”



日语好麻烦,搞得我说话的腔调都变得像那女孩一样了。那种古板且古怪的腔调。



为什么女孩说话会那样啊。看到了我满面的不解,新城突然补充说道:“她是平安时代地位很高人家的孩子。所以现在还无法自由使用普通话。”



啊,所以说起话来才会那么古怪啊。不过看长相,就能看出来是异于现代的姑娘。



“那个,你……叫作香子吧?”



女孩轻轻点头答应。那雪白的肌肤看得我入神……嗯,我要自重。



“香子,这个名字是我借来的是从以前的朋友那里。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死后我一直在使用。”



起身挥舞那重叠多层的袖子,香子用全身的喜悦来展现她是多么喜欢这个借来的假名。而且还努力地确认发音为的是要更好地与我交流。那小巧嘴巴的动作,就如我在英语课上朗



读课文一样。脸颊也都为了配合发音而细微地在调整。



“我非常的不手巧。大家都这么说我。身体,也很单薄。头发,也不黑。而且与直发不同。所以名字能与别人一样,很美的。我觉得。”



最后的话语中稍微感觉到一些弱气。微闭眼睛,双手互握横在胸前。年龄尚幼的女孩,那种若是被别人说了不灵巧之后一定会受伤的女孩。长着一副会让人不禁去抚摸的脑袋,如



小狗般可爱的面容。年幼在这里竟然变成了如此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的确,所谓的平安美人是与“大”无缘的女性们。而她有着大大的眼睛,额头若微大一点的话,五官也会整齐地分布在下面。



对于这样的女孩,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你出生得太早啦。”



若出生在现代……嗯,应该是上等中的上等。不过都是我个人的看法。



这些先放在一边,香子为了弄懂我说的话而在努力。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转了转眼睛,歪了下头,用一副救助般的目光望向了我。



……看来我是没法成为平安时期的人。



“如果我的大学……啊,你也不知道大学。公寓的话……说外来语也不行的啊。就说说,在我看来,你非常美丽。”



在过五年的话,估计我求婚的心都有的。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打住,认输。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香子犹豫了一阵,最终放心了。看来,被人赞赏为美女,她还没有习惯。



转换一下心情,关键的事还得问那个人。



“话说回来,自称是神的那位。”



“有什么事?人家都叫新城啦。叫我新城就好。”



那你好啦?!



“这个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不可能是我相亲的对象吧。



“啊,这个啊……”



“哦!哦!”反应得还真是慢啊,不过女孩的反应打断了新城的话语,此时的女孩犹如疾风吹拂下的池中鲤鱼一样。驯鹿似的小小鼻尖。殷红的耳朵稍稍挺立。而青白色的皮肤更



能显现出她的变化。



“我,成为,你的妾。”



我要纳妾吗?而且还是平安时代的人跳跃般地向我这个现代人提出的。所以我这边也必须做出个样子来。



“正妻也可以的哟。”



无论是梦境也好,那个世界也好,反正是现实社会中无法实现的事情。所以我变得毫无顾忌。



虽这么说,其实我本来就没有妻室,而且连候补都没有。



不过听到我的话,女孩的反应却异常兴奋。她如车旋转般转动着,不惜使掉全身的力气。忙上忙下的好一阵子之后,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了。两手指到我眉间,确认道:“你,几岁



了,现在?”



“嗯,二十岁。”



香子看来很满意我的年龄。但却没有回答年龄到几岁为止是允许范围。



“我,十三岁。很,不错。结婚!”



被我小七岁的平安时代的大小姐如此青睐。这个世间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这么多,不过这可是超越时空才能体验到的经历。



一只手紧握住我的手,香子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嘴边,但掩盖不住已经染上脸颊的绯红。



“嗯……”,好烦,我为什么要烦恼。



就如她说的那样,迎娶她过门。然后给乡下的父母打电话报喜。然后就想看过的电视剧那样,认真对待,直接回老家结婚。然后在老家被人训问到“你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啊”。



接待处职员们的视线,此时感觉异常的可怕。倒不如说一开始就挺可怕的。无论是谁,此时的眼球都好像换成了炸弹似的,随时可以射出来炸我……



然后,每个人都亮出雪白的牙齿对我投以笑容。于是听到我们闲扯而感到无聊的新城开始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那边的新郎官。”



“那个……您有什么吩咐?”



本来想试着否定一下,不过这么被人叫的感觉意外的不错。



香子虽然没有口头上肯定。但嘴角微微上翘那一瞬,还是被我看到了。



“你啊,作为一个死人却意外乐观嘛。”



“不,我还是有一半觉得这是在做梦。”



他傻乎乎地笑了。新城笑起来有那么一点恶心。



“就倾向而言,比起女人,还是男人里更多的有像你这样乐观派的家伙。”



“唔,算是吧。主要我也没什么特别舍不得的人。”



绕了一圈子话,终于套出我现在没有女朋友了。唉,无奈我只好傻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是方便了不少。我们也不必受到什么良心的谴责,也省事很多。”



“那么,这孩子一直等着我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大家的笑容,气氛变得快乐些。但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得趁现在问了。



于是在新城先回答之前,我所盯着的那穿着珍贵和服的香子抢先开了口。



“来世,必要。我,与你,在一起。”



“……来世?”



首先听到这个平时根本使用不到的单词,我的脑袋中竖起了问号。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唔,简单点来说就是循环再利用。作为下次轮回而生的生物的根本。”



新城把对于香子来说很难表达的一段长句子解释给我听。他配合这段解说的手势等等,在我看来也相当的熟练。果然是专业的吧。



“就是说,你死后会转化为别的生物再次诞生于世。转生之后再死了的话又会转化为别的生物再次……像这样一个循环。估计你活着的时候也听过这样的理论吧。”



“啊,所谓的转世轮回吧?虽然具体的不大明白。”我在大学可是学经营的……



“非常遗憾,对于其原理为何,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我也是刚刚当上神的。”



新城语毕,耸了下肩。看来见习的神对于那边世界的种种并不是那么清楚。就像大一新生突然被人当做五年生使唤似的。



“只是,死掉的生物全部都要转生。这是规定。于是,对于香子的来世,你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香子边听边点着头确认。所以她才会如此期待着我啊。



不过,没我就不行吗?



“为什么我是必须的呢?生命的话,不是每种生物都有一次的吗?”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你与香子两个人才能成为一种生物诞生于世。”



新城简单明快地补充说明道。



噢,噢。原来是要合体啊。



又不是拌饭,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混在一起啊。



两种生物合为一体,我既不是法布尔博士又不是弹涂鱼,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虽这么说,但想象的话还是可以的。(编者注:法布尔博士,法国著名昆虫学家;弹涂鱼,外形很



像鱼与蜥蜴的合体)



贝斯塔!……那个是怪兽啊。王者基多拉。对了还有一位!寿司。嗯,非常美味的说。(编者注:贝斯塔,奥特曼中的怪兽,石油与海星的合体;王者基多拉,由三只杜勒留接受



放射能合体而成;而寿司可以看作米饭与鱼的合体)



在我空想的这会儿,新城走向了屋内的墙角。好像是为了我,准备拿出小白板来讲解。或许不用图示说明,我就不会懂吧,人这种生物。



……不,应该说全部的生物都是这样吧。放眼望去,这大厅里的人算上新城在内,维持这里的现状倒是不成问题。算了,和我没关系。



将白板拽到我面前,然后新城将事先准备好的红笔握在了手里。



“听说过‘冬虫夏草’吗?”



一边问我这个问题,他一边在白板上用记号笔把图案画了出来。我看到了他那如果美术课可以排到前四名之内的像蘑菇一样的图之后——



“嗯。”我点头回应。可能大概就是这样个东西吧。



“这就是中医会使用的蘑菇吧。”



“是的。”香子的话告诉了我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那个”她用手势代替语言告诉我,要结合在一起。



“啊?”



香子笑了,笑得灿烂,笑得满足。那已经是纯真至极的笑容了。



“所以,需要你。”



“……啊。”



新城小心翼翼地在已经寄生了虫的蘑菇的图画上又添了脚。笔尖毫无停顿,而且落笔恰当。作画结束之后,他握着红笔的手指停在冬虫夏草的图上。



“这个部分,便是香子的来世。”



哦,竟然是真菌类。怎么感觉像是把钱都败家之后,寥寥平凡的结束余生的感觉呢。



“然后你将在这台子上,化为蝙蝠蛾。”



“诶——”我轻声地诉说着抵抗:“诶——”



“就是说香子等待后世寄生对象已经等了近千年。而且后世之人早在寄生之前就已经预定要成为冬虫夏草了。”



啊,都等了我千年了啊!就为了从我这吸取生命。



转过头看了看香子,依旧是毫无倦容的满面微笑。反倒是我想吸取她的生命。



“……要寄生在我身上?”



“要寄生吗?”



“真的要吗?”



“你讨厌吗?”



“谈不上讨厌……可是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瓶营养液了吗。”



“这次一定不要虚度光阴,要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可是根本没有我能介入的余地啊。”



“没什么不好的嘛。不用花钱,这次就能去中国的西藏旅游了。”



“听得我想落泪。”



话虽这么说,却完全哭不出来。眼泪都枯竭了吧。也不知道现在自己体内的血液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好了好了,比起被毫无感情的女人榨取金钱,这样的话不是健康得多。”



“只是单方面被吸取掉养分,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健康啊。”



“可是作为寄生体而死,对于生态系统起到调节作用。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啊。”



“没有开端的话,不就没这么多问题了。”



我叹息着说道,新城抿嘴一笑就带过了。难道这就是神吗?幸好我是无宗教主义者,对于自己的生前生活竟然忽然赞同起来。



“我安分守己地活了一辈子,结果死后竟然这样。不愧是神的决定,对任何事物都平等对待。”



对于眼前的神,我试着讽刺了一番。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想摸摸香子的头了。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吗?



“之前那次,我负责的人可是转生成了平流层的微生物哟。人家可是欣然接受了。”



“不是这个问题。你看,我的情况是转生成不会飞的蝙蝠蛾啊。”



我摸着香子的头,慢慢觉得自己变得像那种废话很多,爱说教的样子。可是现在的我依旧没有感觉。无论触摸什么地方,都可能没有意义吧。因为现在的我根本实现不了“行为”



的意义。不过比起这些,现在最关键的是我的将来。



“主要是我最讨厌虫子了。以前读过卡夫卡的《变形记》,看后起了满身的疙瘩。”



公寓中若出现蟑螂的话,我会发狂的。所以才会对常青的森林抱以敌视啊……哇,回忆起了老家的样子。看来关于老家什么过去的记忆,这类的数据还没有被删除掉。



新城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的表情仿佛像是拿我没什么办法的样子。



“一介平民,你还真麻烦。看看香子,一丁点儿的意见都没有。”



“不是很正常嘛。她是吸取的一方,是在获得营养啊!”



“嗯——”



不愧是我老婆,轻易就认同了我的话。



“可是不行!”没过一会,否定的话就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香子鼓起小脸,生气地用手刀打在我的肩膀上。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也不会痛。可是却微妙地有点悲伤的感觉。



香子指着自己说是“娘子”,又指着我说是“夫君”。



“所以,两个人,一起死!”



“……还真是热烈的邀请啊”那异常认真的眼神,可以让我给她打很高的分数。



“一起死,一起死,不对吗?”



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的香子,眼神不断游动。抓着我袖子的她,开始闹别扭。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都已经死了吗。如果现在的这个不是我在做梦的话。



被新媳妇拽着我的袖子来回摇晃。我不断向新城递出寻求帮助的眼神。新城其实一直都微笑看着我们这对新婚夫妇在闹别扭。知道我眼神中强烈地在诉说着求援信息,他才开了口。



“无论如何,事情是已经定下来的了。不可能个再有改变的。”



“啊……诶?”我寻求的是帮助啊?你这样回答不是等于枪毙了我……



“我姑且听听你的意见,到底转生成什么你才满足呢?”



“啊……这个啊。”



香子更使劲地摇晃着我,使得我的脑袋左右不停地晃动着。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人类!”



“你的要求还真奢侈啊。”



新城一步上前,敲了我的脑袋。加上之前的摇动,现在我的脑袋在做着全方位的运动。奇怪的是,竟然这样都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嗯,只能用不可思议来概括一切。这时候有



酒喝的话,我想一定不会有味道的。



“没拿到诺贝尔奖的家伙,没资格要求那么多。”



对于这么高的门槛,我有些退却了。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还已经死了。



“总之换个别的!我要换别的。你就让别人来代替我不就好啦。”



这样香子也一定会升天成佛的。



我敲打着旁边的,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机器。为了表现出我的抗议,为了让声音更大。



“嗯……好吧,倒不是不能更换。”



“诶?”如此愉快的让步,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身体的摇动却越来越激烈了。



新城摸了摸下巴做出追加说明。



“嗯,由于你完全死于事故。所以多少可以通融的吧。不过……”



又是这样,多么老的桥段。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话里话外的意义却席卷着我的内心。



新城的视线投向了香子。可是……香子却直勾勾恨恨地盯着我。我是被爱着呢还是被憎恨着呢?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了。



“……不过,作为神,我要对万物平等对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转生的话,你也不可能变成昆虫以外的动物。”



“啊——这样啊……”



“不——!我反对!”



慌忙插入对话的香子,灵活地晃动着小手来表现她的疑问。



抓到我然后转生成连人都不是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过是你的话,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啊。不对……这不是和中学时代,女朋友跟我分手时所说的告别辞一样了吗。



新城这次为了不让香子离开自己的视野,只稍微偏下头,对我说道:“想要改变的话,先到六楼的昆虫科去申请,去把文件拿到手。”



“好的。”



毕竟这是市政厅一样的地方啊,少不了被踢来踢去地来回跑,去到处办理手续。



掰开香子抓着我的手,然后注视着那只小手。



仅仅是这么一点儿小的交流,都会觉得恋恋不舍。这样就搞得很怀念的话,你今后的人生要如何是好啊。



低头看着香子,被她瞪着的眼神弄得我有些失落,但绝对不能让这多余的感情刺激到我。



我只好无奈地一边抚摸着香子的头,一边想些扯谎的话来掩饰。慢慢地,我朝着电梯移动过去。但是,身后的新城一语止住我。



“你不可以使用电梯。电梯是神专用的。”



“通融一下吧。哪怕是学校教师用的厕所,急了的话学生也会用的啊。”



“年轻人应该多爬楼梯。”



新城的手指向了与电梯相反的方向。算了,没办法。



“啊,等下。”



已经走了几步,却突然被新城用物理性的方法拉住了……竟然揽住了我的脖子。虽说不是很远的距离,但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敏捷的人啊。不对……人家是神啊!



“也带着香子一起跟你去吧。留她在这儿等你也怪无聊的。”



总觉得存心是想找我麻烦,才让香子跟我一起去的。



怨恨的视线一直射在我身上。



“……好吧。”现在为此事浪费时间不是上策。



“反对,否定,肯定不行。”香子委屈地说着这些,我们一起出发了。



如同橄榄球部的成员一样朝向夕阳大步前行。



嗒嗒嗒,嗒嗒嗒。



还没走出多远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看,当然,香子还是不慌不忙按照自己的步调在走着。



仅仅两秒,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有七匹马身的长度那么远了。



……比起蛞蝓快些,但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



“跑起来。”



“不行,不行的。”摇着头说着这些的香子跟在后面:“跑的话,会很滑。我摔倒,超拿手。”



“……为什么会知道这种词汇啊,平安人。”



“我交给她的哟。”新城自满地举起了手。



“先教给她日语接续词的用法才对啊。”



啊……好让人焦急。干脆我来背你好了!



在香子的下面转了一圈,我也没看出脚在哪边。于是胡乱抓起香子的衣服想要背她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香子抵抗着。



可是完全无视这些的我终于发现了一只腿,于是马上抓住它。真的是好费劲。



一只抓住了另一只抓起来也就轻松许多。无视香子的一切言语,把她轻轻地背在了身上。感觉比空气还要轻巧的香子在我背上闹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如果现在让我背母亲的话,说不定我会哭出来。当然,换成我去背横纲的话,我也会哭的……



双手反过去,将香子抱住,怕她掉下去。真的是不容我大意啊。



“噢!已经开始美丽的寄生关系的模拟演习了吗?”



“你好吵啊!”



为什么你这家伙也要跟过来!神就乖乖去坐你的专用电梯不就好了。



穿过了像是安全门的入口,接着而来的就是四角旋转那样的楼梯。我踏步走上了通往天空之路。每一级的台阶,踏上去的时候都感觉毫无实感。就如飞翔一样,朝着上方前进。



像漂浮在宇宙之中的感觉一样漂移着走上台阶。肉体上已经没办法发出控制指示,所以现在身体的动作完全放开,毫无顾忌。因而强烈的爽快感和高昂感使我的面容都变了样。激



动吧!颤抖吧!



就连踩空了台阶的时候,也只会浮游在空中,异常的快感。



背着的香子也是,仅凭她的重力阻碍不了我的步伐。估计现在正在我后背上的她也是手舞足蹈呢吧。



那么,就维持着如风般的疾走冲到昆虫科……诶?虫?



一阵恶寒掠过脑内。顺便一提,我有些后悔自己先跑在前面。不过,现在想要停止住这股勇往直前的气势,已经不可能了。



嗒嗒嗒嗒嗒嗒地一路奔走。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打开房门后,刚才还鲜嫩如花的我瞬间凋零了。



略微明亮的室内,刚扫除过的地板,长长的桌子,散发着木头气息。很有味道……很难闻……



摆设得像是会议室的一角似的,而里面站成一排的东西们,那些死气沉沉的东西们使人气血停滞。也可能是停下身体后,一切都停滞了。



“……”



“脸色,不好。”



背上的香子突然把脸伸了过来对我说道。恐怕现在我的身体已经硬成一团了。即使这样还能背着香子,对于这点我感觉挺不可思议的。按理说,我全部能量已经都耗尽了才对。而



香子这时也不再闹了,安静地靠在我背上。看来她并没有讨厌我啦。



“怎么了?你也跟他们站到一起就好。”



明显很愉快地期待着看到我到这后反应的新城,挥了挥手,引导着我进入到这昆虫科里来。



不过……



这房间,的确像是昆虫科的房间一般排列着虫子们。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有在地上的,也有浮在空中的。有黑黑的,有像泡过的茶叶一样的,也有翅膀的震动声很大的。



而且它们全都一齐看向刚进门的我们两个新人。很明显,视线全部聚集在我们这。



在地球上,我生活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话说回来,我真的死了吗?



如果与现世切断联系能使人变得聪明的话,笨蛋或许不死一次是没法得救的。原来这是实话……



“回去?”香子可爱的脸凑了过来向我提议道。但这样却更坚定了我前进的决意。



咽了口吐沫,我扯起嗓子放声喊道:“很抱歉,我还没打算放弃大男子主义呢。”



踏步上前,“噢……”他们俩对我的话做出反应。而后我们一口气走了进去。



“打……打搅了。”



跟着伏在地上的蝉的后面。心里觉得我这样的人真是对不起大家,便不好意思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当然,为了不踩到它们,我十分小心。虫子们全部都朝着屋子的另一端的那棵



大树前进。大树的顶部已经快接近屋子的天花板了,根部则深深地扎在像是人工制造的地板里。如果把一切都当成一幅画卷的话,这里意外给人一种和谐感。



于是虫子们在大树前待了一小会儿,便像已经解决了问题似的,通过墙壁上的小孔到隔壁的房间去了。那小孔看来我是进不去了,所以我觉得自己是不会与它们再在隔壁见面了。



“嗯,啊……”放眼望去,现在才发现。



“蜜蜂好多啊,是不是老巢被人水攻了呢。”观察着前方的新城,看上去挺快乐的。



“停住,不行。回去!”



不过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们两个人,整个人就像被吸引一般不断前行着。



于是,我的右手边……



“有……窗户。”



景色与光芒都在窗外无限延伸着。



云彩安静地扩散而开,散成无数的天蓝景色。在天空之下的是我老家那边绝对无法见到的——巨大的高楼群耸立于地。高楼的表面都映射着白青色的云彩。



“……………………”



空气波动,会让人产生错觉的一切,的确是夏天的颜色。



这景色与我年年都抱怨的从公寓的窗户中直射进房间的过激日光一样。



云彩悠然地向着左边飘动,于是我的眼神也随之而去。



对于终于算是抓住了时间流动所带来的感觉的我来说,内心里稍微有一些高兴。



已经觉得,我身体还活动着机能的部分只剩下集中着眼球、耳朵以及我这张贱嘴的脸了。



“今天,晴天,是吗?”



香子结巴地,一字一句地确认者自己的话语是否正确地提出问题。偏着脸看向我的新妻同意地说道:就是这样的。”



“香子活着的时候,夏天的天空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一样。青空,无边无际。”



她啪地张开双手,像小孩子般用双手表现天空的辽阔。



捕获,她过于得意使得脑袋朝下沉去,险些从我背上摔下。慌张之际她赶忙抓紧了我的衣服,因为我还紧抱着她的腿,所以香子整个身子都翻了过去。上演了标准的德国式背摔…



…不过还差一小点就完美了。我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反省吧。



“现在,夏天?”



可能是感觉到了在我面前露出丑态,她马上脱口而出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虽然天空已经完全被设定成了夏天的模样,不过仅以此判断的话,对温度与蝉儿们很失礼的。毕竟衡量是



否夏天的关键不是天空的颜色。



这个问题应该问疏通下水道的……不对,是应该向我们的神询问。



“喂,这个地方分四季吗?”



正在热心观察蜜蜂们的新城听到后转了过来,摇了摇脑袋。



“那种奢侈的东西,怎么会提供给死了的人呢。”



“那是为什么呢?”不明缘由的我转过来看他。



“不对,不对。”这时香子摇着脑袋向我说道:“你,住的地方,是夏天?”



“嗯?”有点儿呆住,觉得能跟你是生在一个国家真是好厉害。虽然年代不同……



不过,在这样的地方住了千年的话,对于日期的感觉也早已完全丧失了吧。与被关在黑暗的牢房里一样,其实没什么差别。那样的家伙,除了岩窟王之外我并不知道还有谁了。(



编者注:岩窟王,Neta自动画《岩窟王》)



“啊,啊。”与这里不同的酷暑。“正是天气最热的时节呢。”



没有空调和电风扇的夏天是多么痛苦,这里的人们仿佛无法理解。



“是吗是吗?”香子点着头回应。于是她稍微有点骄傲似的挺起了胸膛,是在表明她生前也经历过盛夏。“喜欢夏天,有凉吃。”



凉?……啊,啊。可能指的是冰块吧。



换成平安时代,能吃到冰块想必是相当奢华的事。这孩子,真的是贵族家的大小姐啊。



不过,那个时候的人们吃的都是些好东西,反而年纪轻轻就已经死了。而吃着过期的豆腐的我却活得久一些。从这点能看出现在的日本有多么和平。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死的呢?”



突然被我问了这么一句,香子则是“嗯?”的一声,表情有些迷惑。



于是她“嗯,嗯……”地,眼神开始游走。而且大大的眼睛像天线那样转来转去。等到静下来的时候,香子开朗且爽快地说:“忘记了……被大东西,弄的。”



可能是想说被巨大的物体波及到的意思吧。



“那边的寄生情侣,别在那里堵着,快走。”



被这讨厌的称呼叫到,我把脸转了回来。新城在前方挥着手,招呼我们过去。



前面的大部队也消耗了许多,我们逐渐朝目标前行。蝉也一边鸣叫着,一边看起来不像是飞,应该是跳跃着似的前进着。



“虫子还真听话呢。”



虽然新城这么说,目的或许是取笑与讽刺吧。可是我丝毫没有觉得受到伤害。果然脸皮厚实有好处的。大家向前走着,可能是出于无聊,我试着问了个像是社会学习类的问题、



“那个,这个建筑物以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什么都没有。从这里是无法出去的哟。那天空也好,森林也好,你都把它们当成是假象就好。”



“那么,那边的高楼呢?”



“那是别的死政厅,好像是。这里是对应你所住的地方的那片区域的死政厅。这边的世界有无数的死政厅和神。”



这家伙自身是从谁那里知道的这些呢?难道有着像界王一样的家伙存在吗?这家伙可是跟我们同一时代的人啊。走路的过程中,我想了起来。(编者注:界王,NETA源自《龙珠》)



门下边有着虫子用的小孔似的入口……不对,本来就是那入口。反正跟着新城就不用在意那些了。



终于,我第二次从窗户中看过漫天的云彩之后,实现了前排围观大树神的壮举。



“那个就是昆虫科的神。”



“……那个?树吗?”



“树上的。”



全神贯注地看去,那已经是超越了保护色理论的东西。翅膀的形式以及与大树同化的着色,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我公正地说,所谓的神就像神社里常见的那种被小孩子的捕虫网



所逮到的蝉一样。



没错,又是蝉。神竟然是看上去已经与大树浑为一体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