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这就是你麻烦的地方(1 / 2)
纽约·曼哈顿上,摩天大楼耸立入云的一角。其中一栋大型办公大楼的顶楼会议室——
「唉唉,你这个谈判专家真难搞,败给你了。」
一名貌似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的白人会长叹了口气,伸出了手。
「在商场上从来没有几个人能让我灰头土脸。而且我听说日本人并不擅长谈判。这回可颠覆这种说法了。你的英文很流畅,是在哪儿学的?」
青年强而有力地伸出手回握,答道;
「哈佛大学,奎立克先生。我是您的学弟。」
「难怪,瞧你说话的语气没什么耐性,那是哈佛生的特质。」
「哈哈,我可以再告诉您,我也曾待过您过去所属的麦考金经济研究会。听说您创造了许多传说,对吗,第一代会长?」
「我真的拿你没辄了!」
会长夸张地抬头望着天花板,作出叫苦连天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说:
「……除了谈生意之外,我希望可以跟你有其他的往来。你喝酒吗?」
「我把酒当白开水喝。」
「哈哈。那么,钓鱼呢?」
「奎立克先生,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烦恼了很久,将来是该继续投入不擅长的商业领域呢,还是选择投奔大海、成为更适合自己性向的渔夫……钓鱼可是我的专长呢。」
「呵、哈哈哈!你已经把我打败了,还敢说自己不擅长?二之宫先生,你这人可真有趣!很好,下次来搭我的小游艇,咱们好好喝一杯,顺便让我看看你的钓鱼本事吧。」
「谢谢您的招待。」
青年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边握着会长的手。
这名日本青年走在天鹅绒地毯上,羡慕、惊叹的眼神透过玻璃门窗传了过来。
(喂喂,那个日本人还真厉害……连那个难搞的会长都欣赏他呢!)
(就是啊,光看外表也是相当体面呢!)
青年拥有日本人中少见的修长身材,但长相是纯和风。头发全部往后梳,目光炯炯有神,身穿一袭做工精细的西装,手提铝制公事包,正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
步伐明快,英姿焕发。
此时,一名美女走向他。
「嗨~二之宫,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啊,是喔。」
「嗯,你的名字是芭芭拉·库雷斯蒙德,隶属投资部,工作能力强,美丽又性感。除此之外,我都记不得了。啊,你喜欢逛美术馆,拥有博物馆策展人执照。你养的猫史芬格还好吗?」
美女呵呵笑了出来。
「才见一次面就全记得了,记忆力真好。」
「还好,不值一提。」
日本人耸肩答道。美女以一贯的诱惑手法,向他邀约:
「可是你还不够了解我哟。等一下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喝点小酒,我来告诉你更多我的事,如何?」
「呃,这个嘛……」
日本青年的脸上产生了微妙的扭曲。金发美女以女人的敏锐直觉立刻察觉其中的意义。她吊着眼睛斜视青年,语气充满了调侃:
「……哟,有老婆啊?噢,不对,没戴戒指,所以是女朋友啰?」
「唔,不是这样的。」
「也是啦,像你这么帅的男人不是有女朋友,就是同性恋。一定是其中一种。」
金发美女笑了笑,似乎没什么歉意。但为了博取这名忠贞的青年对自己的好感,她说:
「代我向那个幸运的女孩问好,二之宫先生~」
「唔~」
青年不置可否,只能苦笑。
「倒也不是真的女朋友……」
这时青年的胸口口袋传来一阵手机的来电铃声。青年说了声「不好意思」后便接起电话。
「喂?」
一会儿之后……
「嗯嗯。啊?你、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听到对方说的话,青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嗯、嗯。不,上次见面的时候的确说过这件事,可是,怎么会……我不相信……」
本来要笑着离开的金发美女看到青年忽然变成这样,也慌了起来。
「嗳,二之宫,你没事吧?」
青年讲完电话后,两只手无力地垂在空中。看到青年大受打击的模样,金发美女以为他的家人出事了。当她担心地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头上的那一刻——
「呜……」
「嗳,二、二之宫?」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青年突然一阵怒吼,金发美女被吓得往后一缩,旁边的人也纷纷将视线投射过来。
他双手掩面,一双爪子渐渐弯曲。
「不可原谅……」
青年的声音充满了厌恶与憎恨,指尖越来越用力。
「不可原谅……」
金发美女慢慢后退,四周的美国人也吓到腿软。青年停顿了一下,继续喃喃自语:
「不可原谅……」
他往前跨一步,另一只脚再往前跨一步。体内的熊熊怒火越烧越烈,然后终于——
「饶不了你!良子!」
青年面向前方,开始使劲往前冲。
「你骗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如子弹列车般向前推进,加速、加速、再加速。他交叉双手护着身体,轻而易举地撞破了挡在眼前的每一扇玻璃门。
「良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
青年全身是玻璃碎片,纵身一跃,仿佛愤怒到极点的生化人。
为了以最短的距离抵达目的地,他如闪电般踢破一道又一道的墙壁,来到了大阶梯,然后以扶手为支撑点,往空中奋力一跳,抱住双脚转了几圈后垂直降落。
身手之矫捷,如怪物般超乎常人。
青年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美国人目瞪口呆地目睹这一切……
就在这一天。
一台喷射机从美国往日本疾驶而去。
周六,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的午后时分。「五元」术师外神雅人和他的福神吉儿并肩坐在附近公园里。
吉儿身穿迷你裙和罩衫,挥舞手脚催促着:
「雅人!快点!快啊!」
雅人苦笑。
「好好好,等一下嘛,吉儿。」
说完,他伸手在便利商店塑胶袋一阵摸索,掏出一个热呼呼的肉包给吉儿,有如准备喂食雏鸟的母鸟。
吉儿的眼睛浮现了好几颗星星。
「!」
然后用双手接过肉包。
「嗯~」
吉儿闭上眼嗅嗅肉包的味道,接着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使劲闻香后,她向上仰望着雅人征求同意。雅人笑了笑,说:
「快享用吧,别客气!」
他摆摆手催促着。吉儿先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精神饱满地答道:
「嗯!那我要吃啰!」
吉儿咬了一口肉包,随即抖了起来。
「好好吃!」
她一口气加速,大快朵颐起来。
「肉包本来就很好吃啊。」
嚼嚼嚼嚼。
「你请的肉包特别好吃!」
嚼嚼嚼嚼。雅人见状,摇摇头露出苦笑。
吉儿转眼间就吃完了肉包,将纤纤手指上的油脂也舔干净后满足地说:
「真好吃!」
吉儿高举双手,表示满意。
「那就好。」雅人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他摸摸吉儿的头,说:
「看你最近似乎没什么精神,害我有点担心呢。」
这就是雅人忽然向校长又跪又求、半哄骗半威胁地要求介绍除灵工作的原因。拿到临时收入后,他从稍微变饱满的荷包里掏出一些钱买了肉包给吉儿。
吉儿叹了口气,眼中充满感激的泪光。
「我真是太幸福了!」
她跪在长椅上,视线与雅人平行,突然抓住他的脸往胸口里一抱。
「嗯~谢谢你这么担心我!雅人,我好喜欢你~」
吉儿不断撒娇,就像发出咕噜咕噜声的猫咪。也许是在意周围的异样眼光,雅人突然满脸通红,但仍拍拍吉儿的手,说:
「你恢复精神了,太好了。」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会很有精神哟!」
其实,吉儿自己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当雅人和二之宫良子在一起时胸口的那股疼痛,一定只是自己会错意了而已。
大概是身体状况不好吧。
最喜欢的雅人得到了「幸福」,自己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感到痛苦才对。甚至认为今后也该继续支持他们在一起。只要能依偎在雅人怀里,尽情地撒娇,这样就够幸福了。
「嗳,雅人,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其实心里希望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待在他身边,但嘴巴上却这么问。
「上学好玩吗?」
「嗯~」
雅人看着天空,笑着说:
「嗯,还不错啦。」两人悠哉地闲聊着。
春天的公园宜人舒适,如果能一边共享一瓶茶(毕竟状况不允许过于奢侈)一边晒太阳,那有多好。正当雅人想如此提议的时候——
「嗯?」
二之宫良子的身影从邻近行道树的转角弯了过来,出现在雅人的视线内。
「啊,外神同学。」
她似乎有点吃惊,又有些腼腼。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雅人也大吃一惊,害羞地问:
「啊,二、二之宫同学,真巧啊。我和吉儿在晒太阳……你呢?」
他看看二之宫良子的脚下。
「带帕司提儿出来散步吗?」
她的吉娃娃爱犬站在脚边,微微偏着头,露出质疑的眼神仰望着雅人。二之宫良子的脸红了起来,点点头答道:
「嗯,对呀……」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虽然芥蒂已经化解,但彼此对感情的表现态度还是如出一辙,不够成熟大方。想要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点积极的恋爱行动,似乎还早得很。
这两个人,一个害羞地抓抓头,一个掩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不敢直视对方。
终于,二之宫良子开口了:
「……吉儿,我好像还没正式跟你打招呼呢。」
她将注意力转到吉儿身上,露出微笑。
「我是二之宫良子,是外神同学的同班同学,请多指教啰。」
视线与二之宫良子对上的吉儿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抱紧雅人,似乎想躲起来。
雅人慌了。「喂、喂,吉儿!快打招呼啊?」
吉儿只好小声地说:
「……我叫吉儿。你好。」
说完,吉儿将整张脸埋进雅人的手腕里,不再说话。雅人见状,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外人看来也许会被解释成一种怕生的表现,对雅人来说,却完全是无法理解的行为。
二之宫良子轻轻笑了出来,说:
「吉儿,你真的很喜欢哥哥呢。」
忽然,吉儿抬起头来,极其认真地点了好几个头。
「嗯!我最喜欢雅人了!」
「……『雅人』?」
「啊,我们分开太久了,所以这孩子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到现在还直接叫我的名字啦!」雅人赶紧帮忙解释道。
二之宫良子立刻颔首。
「这样啊。」
她的脸上尽是感动的喜悦。
「吉儿,太好了,你们终于相会了。」
「……」吉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之宫良子,应了一声「嗯」之后,又将雅人抱得更紧。
「我能遇到雅人,真的很好。」
吉儿一讲完,便把身子越贴越近,让雅人越来越紧张。二之宫良子会不会误会呢?
印象中,二之宫良子有一个哥哥。
兄妹之间应该不会这么亲密才对。若因此露馅,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但出乎雅人意料之外的,二之宫良子只是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这是因为自从她知道吉儿是雅人的「妹妹」之后,便毫无排斥地完全接受了这个人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
「帕、帕司提儿!」
二之宫良子突然发出焦急的叫声。原来是一时没人理的吉娃娃对着雅人的脚准备开始尿尿了。
雅人之前也有相同的经验。那时帕司提儿以为雅人的脚是绝佳的电线杆,所以现在只要一看到雅人的脚,便反射性地产生了尿意。
「哇!哇!」
雅人慌张地把脚抬起来,但这反应惹火了这只小狗,对着雅人凶狠地露出了獠牙。
「不行,帕司提儿,不可以!」
二之宫良子急忙阻止吉娃娃,将它一把抱起来。
「外、外神同学,对不起!你没被淋湿吧?」
「哈、哈哈。」
雅人摊摊手,笑着说:
「差一点就要湿掉了,没事!」
听到雅人这么说,二之宫良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吉儿则从雅人的手腕里直盯着二之宫良子的一举一动。
就在此时——
「呃?」
「咦?」
「……嗯?」
三人各自发出不同的叫声,其中的雅人更是睁大了双眼。
「直、直升机?」
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然后越靠越近,近到连银色机身的细部结构都看得见。在耀眼炫目的阳光中,一个人正牢牢抓着直升机垂下的梯子,现身于众人面前。
那个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他用单手抓住梯子,另一只手抱着玫瑰花束,好似杂技团表演般地将身子挺得笔直。
啪噠啪噠!直升机降低高度,离地面越来越近。
男人大喝一声,抓准时机往空中一跃——
「!」雅人等人全都闭上了眼睛,吓得缩起身体。
不料,男人被梯子最下面的部分绊到脚,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
「呜喔!」
然后依惯性法则被抛了出去。
「咕呸!」
接着狠狠地撞在地面上。
「噗嘎!」
再来是一阵翻滚。男人从三人面前直接通过,往另一边滚过去。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如保龄球般气势惊人地撞倒栅栏,消失在草丛的另一端。接着传来扑通一声,某种东西掉进了公园池塘里。
公园内鸦雀无声,一片沉默。
事不关己的直升机发出啪哒声慢慢上升,越飞越远,没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小光点,消失在空中。
「「「………………」」」
雅人、二之宫良子、吉儿,三人都哑口无言,僵住了。
过没多久,男人若无其事地从草丛的另一端露面了。他用手指梳理了理头发,呵地一声露出帅气的微笑,笔直朝二之宫良子走过来。
「良子,我回来了。」
说完,男人递出了手中的花束残骸,却发现花瓣早已被摧残得一片也不剩,便将花束随手扔到一边去。
「怎么啦?为什么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太久没看到我,忘了我长什么样吗?」
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正要伸出一只手指弹二之宫良子的额头,但在胸前一直露出凶狠目光的吉娃娃将男人当成了敌人,开始疯狂啃咬男人的手指。
但男人似乎不觉得疼痛,一张脸忽然变了一个样。
「啊啊,良子啊~你还是这么可爱!」
男人用甜到腻死人的声音说道。
完全失声的二之宫良子此时发出了罕见的惊愕叫声:
「哥、哥、哥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雅人闷不吭声,往后一倒。
「怪怪生物二号出现了。」吉儿点点头说。
「抱歉,本来想带你最喜欢的佛格森&麦克的草莓泡芙回来的,但实在没时间……」
「没、没关系的,这不重要。」
二之宫良子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她仔细端详自己的哥哥,问道:
「你、你没事吧?看你撞在地上好几次……」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的好妹妹啊~」
男人陶醉的表情渐趋缓和。
「别担心,哥哥我可没这么柔弱。而且哥哥对你的爱是绝对不会输给大地的!」
「问、问题不在这里吧……」
仍半信半疑的雅人从旁插话。
「二、二之宫同学,这位是……」
他要笑不笑,问道:
「他是你哥?」
结果——
「嗯,对……」
二之宫良子露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害羞模样,身体缩成一小团,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另一方面,男人这才终于发现雅人的存在,说: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二之宫速彦,是二之宫良子的哥哥,你是良子的……呃,是朋友吗?」
他笑得从容不迫,向雅人伸出手。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正常的嘛——雅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也伸出手跟他握手。
「是,我是她的朋友。」
二之宫速彦仪表堂堂,五官是纯日式长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爽宜人的感觉。他的身高不像一般日本人,拥有类似萨蒙=时二郎的高挑身材,但肩膀更为宽阔,看起来就像战国时代的年轻武将。相较于妖艳的萨蒙=时二郎,二之宫速彦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刚毅的男人味和清新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一个适合穿西装打领带、工作能力极佳的有为青年。善解人意的笑容也跟二之宫良子极为相似,兄妹俩给人的感觉都相当好。
二之宫良子仰望着哥哥,一边介绍:
「呃,哥哥,这位是外神雅人,这位是他的妹妹……」
但二之宫良子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
因为,二之宫速彦的眉毛往上挑动了一下。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
「外神,雅人?」
雅人没察觉这细微的变化,仍嘻皮笑脸道:
「是,我跟二之宫同学同班……」
「外神,同学?也就是,最近,和良子,在一起的,那个人?」速彦打断了他的话。
「啊,是的。大哥您可真清楚~是啊,最近我跟二之宫同学……」
话还没说完,雅人突然皱起了眉头。
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渐渐倾斜起来。
「大、大哥?您、您是不是太用力了……您的手,握得我有些疼哩~」
žߴžߴ!
速彦的脸上浮现了痉挛的笑容。
「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有男性朋友的良子,她的第一个朋友……」
「是,是的!是这样没错……我的手!我的手指!两根手指开始朝奇怪的方向扭曲了啦!喂~!」
「良子曾对我说『以后我要当哥哥的新娘!』,而你却说你是她第一个朋友?」
「叽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手啊!我的手快断了~!」
喀吱、啵叽!速彦用全身的力气握着雅人的手。呆住的二之宫良子终于回了神,连忙阻止速彦。
「哥、哥,等一下!你在干什么啦!」
速彦这才放开了雅人的手。
雅人坐在地上,痛得一阵哀嚎。速彦没理会他,只是万般苦恼地将两个拳头按在额头上,用沉重的声音问道:
「良子,回答哥哥一个问题。不论你的回答如何,哥哥已经作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了。所以,哥哥问你……」
但二之宫良子完全不管速彦说些什么。
「对不起,你没事吧?外神同学?」
她担心地用双手握着雅人的右手,眼中泛着泪光。
「其实我哥哥是个怪人,对不起,等一下我会好好骂他一顿的。」
被放在地上的吉娃娃获得自由后,一边发出喘气声,一边抬起后脚对准耳朵后方抓痒。
痒痒,抓抓,啊喔。
吉娃娃爽快的模样似乎更火上加油,让速彦忍不住狂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雅人和二之宫良子被速彦的咆哮吓得抱在一起,吉儿见状沉默了半响,半阖着眼瞟着两人,接着也不甘示弱地抱紧了雅人。
「良子~!」
速彦的眼睛突然飘出泪水,如瀑布般不断往下冲。他将挂着两串瀑布的脸凑近二之宫良子:
「果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吗?」
他伸长了脖子,样子就跟妖怪没两样。
虽说是亲生哥哥,但过于吓人的模样还是让二之宫良子往后一缩。
「什、什么?」
「听到报告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不可能……可是监视你的其中一名保镖却说『大小姐似乎有喜欢的人了。』、『有一名叫外神雅人的少年,最近跟大小姐非常亲密。』,所以我担心得要命,立刻搭私人喷射机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看你……」
「……就为了这个,你刻意从美国跑回来?!我真受不了你!而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派人监视我的?」
「呜呜,因为、因为人家怕可爱的良子什么都不说,搞不好已经被别人了玷污嘛~」
「什、什么玷污!」
二之宫良子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讨、讨厌啦!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嘛!」
可是速彦没理会妹妹的抱怨。
「喂喂!少年,你们发展到哪个阶段了?若老实说出来,我可以原谅你,你就招了吧!是这样吗?是那样吗?还是两样都做了?」
速彦揪住雅人的衣领,一个劲地前后摇晃。
「没、没有,我们没这样,也没那样……」
雅人快断气了。
「你给我看清楚!」
速彦突然拉开西装外套,将内里露了出来。上面满是二之宫良子的照片用电脑之类的工具加工而成的刺绣。这些写真刺绣有近距离大头照、穿着制服的全身照,有腼腼的笑容,也有闹别扭的模样。衬衫上则印了大大的「I(love)良子」字样。
速彦流下了男人的眼泪,继续说:
「你看,还有这个!」
他又从胸口口袋取出卷轴般的照片档案夹。里面收藏了无数二之宫良子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珍贵的体操服照片到穿睡衣的照片都有。
有便服,也有围裙。
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照片。甚至连有点危险的都有,包括差点看到小裤裤的曝光照。
「!」二之宫良子的脸上冒出了热气。
啊,我也有点想要这些照片,雅人心想。
速彦仍挂着两行眼泪,哭诉道:
「你知道我这个哥哥有多么爱妹妹,你懂吗!」
雅人一边被摇得前后晃动,一边想着。
啊啊,原来如此。
这个人虽然看似正常,但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而且有严重的恋妹情结……
「是、是,我懂,懂了一点点……」
「不~你根本不懂!你看这个!这个手机吊饰!多么有品味啊!吓到了吧?我告诉你,这是良子送我的生日礼物!看到了吗!像你这种半路突然跑出来的家伙,怎么比得过我跟良子的感情呢!」
「啊,那个是……」
吉儿直言不讳,立即指认。
「是雅人帮良子选的生日礼物呢~」
「吉儿,喂——!」雅人慌了。
只见速彦全身僵硬,忽然狂吠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王牌!我的心灵支柱~~~~!」
他再度揪住雅人。
「你!你果然跟良子有一腿!你、你们做了这个,是吗!也做了那个,对吗?」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然到底做了什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别再闹了!」
喀沙!
「请勿进入草皮区」的看板被二之宫良子一把拔起,往速彦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咕呸!」
速彦晕头转向,往前倒下。
接收到外神雅人惊愕的目光,二之宫良子不禁害羞起来,赶紧将看板插回原处。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温柔的女孩味。
咦?可是……
刚才那一击,好像还蛮有力的……?
二之宫良子转向自己的哥哥,似乎想逃避雅人的视线。她指着速彦骂道:
「哥哥,请你别再对外神同学这么没礼貌了!我跟外神同学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对,外神同学?」
二之宫良子满脸歉意地寻求雅人的认同。虽然遗憾,但这是事实没错,雅人心想。
「是、是呀,大哥,我们两个,目前还没……不过,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但是,对啦,现在,的确什么事也没有……」
雅人含糊其词,吞吞吐吐。
一旁的吉儿竟不知为何,也帮忙解释道:
「对呀!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奇怪的关系!」
吉儿揪紧雅人的衣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用力点了几下,以示肯定。
「真、真的吗?」
速彦仿佛退化成三岁小孩般地问道。二之宫良子、雅人和吉儿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呼——」
听到这样的回答,二之宫速彦迅速站起来,甩了甩头发。
「我就知道是这样。」
速彦的表情忽然变回大人,不慌不忙地说:
「嗯,以后请跟我们家小妹好好相处啊。」
说完,一脸臭屁地拍了拍雅人的肩头。
(靠,什么态度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巴上还是这么说:
「……是,我知道。」
二之宫良子笑眯眯地说:
「哥,外神同学最近才成为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他人很好,很诚实哟~」
『就某方面来说,二之宫良子跟吉儿一样还像个小孩子』——此时的雅人,终于可以体会校长这句话的意义了。
她是真心认为如此,且将雅人归类为「朋友」之一。
「呜呵呵……」
雅人好不沮丧,虚弱的笑着。
「是~呀,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喔~这样啊,是朋友啊。人很好又诚实是吧~」
速彦一只手放在下巴上,眯着眼睛打量着雅人,态度越来越强势。他摆出一副老大的姿态说:
「这样啊,是啦,这果然是标准的『成为好朋友』的模式,我懂,我非常了解!」
「所以,我在想……」
当雅人还在垂头丧气、速彦一脸从容不迫、吉儿的脸颊越来越红的时候,二之宫良子接着说出以下的话:
「我在想,如果外神同学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因为我们是朋友,就以朋友的身份……看电影什么的都可以……」
二之宫良子的脸红通通的。
恐怕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脸上的变化。
「……可以吗?」
二之宫良子低着头,往上瞟着雅人,怯怯地问道。雅人突然觉得一阵电流穿过身体。
对喔!
即使二之宫良子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需要完全放弃。雅人虽然只是「朋友」而已,但在她的历史里,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曾列入朋友名单的。
「恋人」这个分类是不曾存在过的!校长不也这么说过吗——
二之宫良子对雅人的这份好感,或许能转换为恋爱也说不定。
雅人一想到这,觉得情势似乎逆转了。他满脸笑容,高举双手说:
「嗯,我非常乐意!」
「谢谢你,外神同学。」
二之宫良子在胸口交叠双手,露出了足以融化所有男人的幸福甜美笑容。吉儿却在一旁慌得乱了手脚。
此时的速彦——
「你、你……」
他浑身颤抖,怒吼道:
「还是不准——!朋友也不成!」
然而二之宫良子却顽固得很,一旦下定决心,就再也不会动摇。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二天早上,外神雅人在帐篷里一边穿鞋,一边喃喃自语。
「难怪二之宫同学不觉得吉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个如此热烈示爱的哥哥,吉儿的亲昵举止只能算是可爱级的表现了吧。在二之宫良子的认定中,兄妹之爱的尺度一定比平常大了许多。
「不过,也好,她已经接受吉儿了。而且今天我们也要一起出去玩。换个想法,还算蛮幸运的吧!」
雅人一边准备行头,一边嘿嘿地傻笑。
「啊~真期待。今天要看什么电影呢?」
但吉儿不吭声,没有回应。
雅人又问:
「嗯?吉儿,怎么啦?」
吉儿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唔嗯……」
她突然抱住雅人,指向帐篷的某个角落。
「嗳,雅人。」
吉儿露出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是什么东西?」
「嗯?什么『那个』?」
雅人定睛一看。刚开始还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过了一会儿……
「嗯?咦咦?」
一滴冷汗顺着雅人的脸颊滑了下来。帐篷的布乍看之下毫无异常,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仔细一瞧,那里竟然有一圈奇异的轮廓,而且只有那一块地方是凸出来的。
「咦?」
是的。像章鱼伪装成周遭环境般,有一个人穿着和帐篷布料同样花色的迷彩装跪趴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忽然张开眼睛站起来,高举双手呐喊:
「哈哈哈哈哈!外神,竟然被你看穿了!没错,我就是『良子最最最重要的哥哥』——二之宫速彦!二位好啊!」
「你、你……」
雅人狂叫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突然出现的二之宫速彦,雅人和吉儿不禁目瞪口呆。
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再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了?
但速彦可不在乎呆掉的两人,径自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颜料,一边说:
「哼。这地方,还真是越看越脏。外神,你的兴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呃,为什么你……还有,你是如何进来的?」
「哼,你问我『为什么』?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检查你的生活态度。告诉你,我可没认同你这个人。良子一定是被你骗了。我知道你满脑子歪念头,所以我要尽快找出证据,让她知道你有多邪恶!我要保护她!」
(这、这个人傻了……)
雅人深切体会到这一点,按着头心想。
(真正傻到不行……)
二之宫速彦一脸得意地说:
「然后,我找到了重要证据!就是这个!」
说完,便从脚下端出数本杂志,全数摊开来放在地上。
「啊!」雅人见状一阵惊慌。
吉儿眯着眼不说一句话。原来那是一叠「有点色」的杂志,被雅人巧妙地藏在日常用品的夹缝之中。
杂志的大小和书名不一,却有一项共同之处。
那就是封面上全都是拥有巨乳的女生!这些杂志是雅人的收藏品,是他非常重要的「大奶」收藏。
速彦指着杂志,用充满胜利的表情说:
「怕了吧?看看这几页!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一页,全都是大胸部女人的特写专栏!事实摆在眼前,一目了然!你能否认自己特别钟情于大胸部的女人吗!你之所以接近良子,一定是为了这种肮脏猥亵的性癖好!」
此时吉儿拿起杂志一边端详,一边冷冷地说:
「是啊,雅人的确喜欢大胸部的女人。对啦,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关于这一点,的确是雅人不对。」
「喂喂,吉儿!」
雅人慌了。
「这家伙一早就穿着迷彩服蹲在别人家里,你还帮他说话!」
吉儿哼的一声,转向另一边。
我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吗?
速彦的嚎叫变得更高亢了:
「呼哈哈哈哈!怎么样啊,连你妹妹也承认了!大奶偏执狂!」
「不是这样的!」
「什么~!你想否认良子妹妹的胸部的魅力?那对丰满、对称的完美胸部!」
「我、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完全不会……吉儿,很痛耶!怎么啦?为什么要捏我,还用看到垃圾的眼神看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表情……唉哟,总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再说,这个时候还赞美自己妹妹的胸部,你也很奇怪吧!」
「哼。质疑我的人格?很神气嘛。」
速彦嗤之以鼻。
「那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的人格性向吧。命名为『猜猜你的人格』测验。第一题: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一名老婆婆蹲在路上,模样非常痛苦。这时,你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①上前关心,看看发生了什么事。②大骂『臭老太婆别挡路』,踹她一脚后离开。」
「哈、哈哈,太简单了。」
「③摸她的胸部,确认是不是巨乳。」
「才不会确认!我有这么变态吗!这时我一定选①,想都不用想。而且老婆婆若真的不舒服,我会背她到附近的医院。」
「测试结果是,对老婆婆有异常的性欲。」
「太奇怪了吧!这是什么诊断结果!」
速彦哼一声移开视线,不悦地继续问道:
「下一题,一个小女孩溺水了。①二话不说,立刻跳下去救人。②装没看到,直接过桥。」
「还是①。」
「唔嗯,是雅人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
「吉儿!这一计掩护射击干得好,谢了!」
「对小女孩有异常的性欲!」
「才没有!」
「哈哈哈,你判断错误了。外神,你难道忘了自己还背着老婆婆吗?」
「什么~?老婆婆还在!?」
「当然还在!老婆婆一直紧紧抱着你!被你害死之后,忽然起死回生,双眼闪着黄色的光,要把你拖进水里!」
「黄、黄色的光?这老婆婆太恐怖了!这谁啊!河童吗?」
「还有呢!」
一口气讲到这,速彦似乎也开始察觉自己正胡扯一通,只好尴尬地清清喉咙说:
「唔嗯,似乎有些离题了。那就来个简单的吧……这个终极的问题可以立刻知道良子对你的重要性。」
雅人吞了一口口水。速彦严肃地盯着雅人,开始问问题。
「你正搭着一艘小船,良子也在船上……还有你的妹妹。」
吉儿惊讶地指着自己。速彦点点头。
「对,就是你。你和良子溺水了。海水很冷,过没几分钟可能就会溺死,但船上只能再挤一个人。要让谁上船,你得立刻作出抉择。这时你会怎么做?」
雅人睁大了眼。吉儿也被吓到了。
「是良子,还是你妹妹?」
速彦的问题十分尖锐。雅人陷入了沉思。
「咦?这表示……咦咦?」
「雅人……」
吉儿的身体向前倾着,紧握双手,以纯真的眼神盯着雅人,感觉似乎很紧张。
「我跟良子……你,你会选谁?」
雅人非常烦恼。这、这种问题,教我怎么回答……
忽然,他灵机一动。
「对啦!」
他天不怕地不怕,露出了做作的忧郁微笑。
「……哼,太简单了。我下船,让她们上船就好啦。如此一来两人都能获救。虽然我的生命将如露水般消失,但只要她们能活下去,我在所不惜。」
「雅、雅人!」
吉儿大为感动。但速彦却不吃这一套。
「脑筋转得这么快!伪君子!」
「好、好痛!痛啊!为什么钻我的脸!」
速彦泄恨似的用拳头在雅人的太阳穴上用力扭转,高声叫道:
「好!接下来的问题就没这么容易了。你正在一台失速坠机的飞机上,但跳伞只有一个。①自己、②良子、③妹妹,你会把跳伞给谁?」
「哪、哪有这么强人所难的设定……」
「去!少啰嗦!你会给谁?说!」
「要、要我怎么选……」
就在这个时候,吉儿完全不为速彦的气势压倒,笑笑地说:
「很简单,答案自动就是二之宫良子。」
「咦?」
「啊?」
两个男人瞪大双眼盯着吉儿,看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嗯~我不知道『跳伞』是什么东西,总之,没了这个东西就会死吧?如果只有一个,雅人绝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而我也不会丢下雅人,一定会留在飞机上,所以,答案很自然地就是二之宫良子。」
吉儿满脸幸福地诉说着。
「!」
「吉儿……」
速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雅人眼中泛着泪光。
「呜呜,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他摸摸吉儿的头。
「……」
吉儿没有说话,脸越来越红,在雅人身上不断磨蹭。速彦见状,突然放声叫道:
「太伟大了!感人的兄妹之爱!」
他的脸上爬满感动的眼泪,一阵哽咽,用手腕抹了抹脸。
「太感动了!我二之宫速彦服了你们!外神,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啊?」
速彦对还没跟上状况的雅人伸出手,说:
「你的妹妹如此爱你,我也深爱着我的妹妹,所以我非—常了解。你一定是一个好哥哥,也就表示是个正人君子!对不起,我错了。来,咱们握手言和吧!」
「呃呃,好的……」
「……你以为我真的这样想吗?」
说完,二之宫速彦迅速闪避雅人伸出的手,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然后飞快地从口袋中取出针筒往雅人手臂上一刺。
「呜咿!」
速彦灌注所有的力气在拇指上,试图将针筒一口气推到底。看到这一幕,吉儿愣住了。
「哇嘎啊啊啊啊啊啊!」
雅人一边惨叫,一边试图站起来,却在半路动弹不得,一阵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瞧我这管麻药的威力!像你这样被妹妹如此崇拜的人是不会懂我的心情的!就算良子再怎么讨厌我,就算得使用任何卑鄙无耻的手段,我都要保护她!今天,我不准你去赴约!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享受麻药的滋味吧!」
就在这个时候——
「喝!」
不知何时,二之宫良子已经出现在帐篷里。她迅速抢走速彦手上的针筒,也使劲朝速彦的屁股上刺下去。
「哇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之宫速彦也跟雅人一样,身体渐渐麻痹起来。
(有没有这么蠢啊——!)
无法出声的雅人在心里默默吐槽。
「哥哥大笨蛋!」
二之宫良子紧握着针筒,对着速彦怒骂。
吉儿仍愣在那里,一副呆样。
后来,使用了速彦藏在身上的解毒剂后,雅人和速彦终于从麻痹中解脱。
二之宫良子双手插腰,肩膀微微颤抖,以泛着泪光的双眼向下睥睨着速彦。
有一半成分是微笑的表情,看来有些恐怖。
「哥,早上就不见你的人影,我觉得奇怪就来这里瞧瞧,结果你做了什么!」
速彦跪坐在地上,软弱地移开视线。
「因为……」
「没什么好因为的!你怎么一直找外神同学的麻烦呢!我不是说过,外神同学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吗!」
「因、因为这个少年太无耻了,你看看,这些巨乳杂志都是他的耶!你确定这种人可以当朋友吗?」
「啊~!别让她看到!她会讨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