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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宛如脱兔(2 / 2)


木屋周边



陷入自我厌恶的拉娜,独自沉浸在闷闷不乐的情绪中。



「啊啊……我为什么会这样……」



都怪自己说溜了嘴,结果连不需要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也被路过的列车强盗听见了。正因为一开始拉娜等人预计要抢劫列车,所以此刻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对了……话说回来,当初要是有按照我的计画,专心地抢劫列车就好了。这么一来,就不必去做诱拐这种事情……啊啊,现在开始也还不迟!果然应该去抢劫列车才对!」



一眨眼就转换好心情,拉娜精神抖擞地挺直背脊,绕到木屋后方。



──没错,只要好好利用那群列车强盗的孩子们,一切就完美无缺了!



──不仅可以趁他们抢劫时大捞一笔,到时还可以趁乱逃跑!



不知她究竟听到哪去了,拉娜无视少年们「在列车继续行驶的情况下抢走货物」的作战内容,擅自拟定了计画,还握起拳头,小声喊了句:「嗯,没问题!」



「既然已经这么决定好,再来就要思考如何处置卡崔了……反正潘蜜拉和我都不想利用他,那么只要把他留在木屋里应该就万事OK吧!」



趁现在没有潘蜜拉在一旁吐槽,自称智慧型罪犯的女人不停地让自己的脑筋全速运转。



「等一下喔……一号小屋和三号小屋里满满都是我们的足迹和指纹……对了对了,其他木屋里真的没有别人吗?要是除了那群孩子外还有别的目击者,事情可就大条了……」



这时,话语和脑细胞同时停止。



由于月光和小屋外的户外灯光线微弱,因此拉娜的周围十分昏暗。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十分肯定。



在她不经意环顾的视线前方。



在木屋和森林之间一般人不会去看的地方,有两个疑似人影的物体。



距离约莫二十公尺吧。如果是位在更深一点的灌木丛中,拉娜十之八九不会注意到。



毕竟那个人影穿著像是军服的衣服──而且两人都躺在地面上。



「咦……是谁?」



犹如冰柱穿过背脊般的感觉。



双腿不自觉地发抖,喉咙也发不出声音。



──强盗?



──还是木屋的主人?



──难道是警察……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吧?



原本拉娜犹豫著该不该呼叫潘蜜拉,最后心想那也许只是人偶或是稻草人,便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往前踏出一步。



一步。



然后又一步。



每当她向前迈步,那两副身体的模样便益发清晰。



衣服凌乱,没有看到特别醒目的外伤。



但是,那两副身体依旧动也不动,让人甚至无法判断究竟是死了,抑或只是失去意识。



拉娜将意识集中在眼前状况,她的五感顿时变得敏锐而清晰,连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也开始有所察觉。



──这是什么味道……



随著离倒地的人影愈来愈近,一股怪味窜入她的鼻腔。



像是许多食物腐败,让人联想起厨余的独特臭味。



然后,让人想起野狗毛皮的独特野兽气味也混杂其中,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总觉得有股寒意……



也许是本能感应到了周围的异常吧。



可是,她却遗漏了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在男人们的身体旁──在森林的暗处中,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正窥视著自己。



影子缓缓地蠕动身体,以慢吞吞的速度,确实地朝拉娜的方向靠近。



还有三公尺。只要巨大影子纵身一跃,想必就能轻易抵达的距离。



但是,拉娜还是没有察觉朝自己逼近的存在。



两公尺。



拉娜注意到周围传来的野兽气味变得浓烈,于是颤抖著肩膀徐徐转动脖子。



望向发出践踏草地的窸窣声的,那个方向──



一公尺。



然后,她见到巨大的「影子」。



剎那间────



一道枪声在木屋周边响起。







几秒钟前



「那么,我就来试著射击那根断枝喽!」



月光中浮现的,是在周围森林中格外高耸的一棵树。



索妮发现那棵树的树枝断了一半,有一部分无力地垂挂下来,便提出要将其用来试枪。



断枝和索妮所站的位置意外地有段距离,而且还处于月光之下。



虽说索妮头上戴著军用安全帽,但她终究是一名少女,实在让人不认为她打得中,可是索妮却一边哼歌一边取出一把步枪。



就在少年们悠哉地开起赌盘,想赌赌看她打不打得中时──



下个瞬间,枪声已响彻四周,中间折断的部分树枝弹开,在空中盘旋著往下坠落。



索妮的身体在枪枝的反作用力下微微晃动,确认自己的子弹命中了,她泛起微笑。



「欸嘿嘿~打中了耶~」



经过瞬间的沉默,不良少年们齐声欢呼。



「呀哈!」



「呀哈!」



「喔喔……喔喔喔……好厉害!好厉害喔!」



「真的命中了!」



「话说,真亏你居然射得中!」



「你的身材明明那么纤细,也太猛了吧!」



「自从贾格西哭著扫射机关枪以来,这是最令我惊讶的一幕了!」



「好厉害喔~发射后仅花了〇‧〇〇〇二三秒就射穿树枝耶~」



「太惊人了!美乐蒂,你真的算得那么清楚啊?」



「我当然只是随便说说啊。」



「你、你这个臭丫头……」



「安可!安可!」



「安可!安可!」



「安可!安可!」



在意义不明的安可声催促下,索妮神色从容地开始寻找下一个狙击目标──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一声尖叫闯进她们耳里。



继枪响之后,一道女性的尖叫声劈开夜晚的寂静,从稍远处的木屋后方传来。



──拉娜?



靠在货车棚架上的潘蜜拉一听见那个声音,便率先冲了出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她所见到的是──



昏倒在地的拉娜,以及被她压在身下的军服男子们。



还有──让人联想到方才有「某个东西」站在那里的,地面上异常凹陷的草堆。







森林里



「……是枪声?」



「萨杰斯同志,声音是从木屋的方向传来的。」



「我知道。」



突然在森林中回荡的枪声。



依回声的状况来看,声音应该不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判断枪声是来自木屋一带,萨杰斯表情依旧冷静地说:



「……要加快脚步了。」



萨杰斯判断有状况发生,烦躁地加快步伐。



──那个声音……和部下们所用的枪枝不同……



──……也没有听见反击的枪声。



男人彻底将精神切换成警戒模式,一边咂舌一边冷静地思考。



──该死……难道是已经命丧枪下了?



──看来,必须把政府的走狗现身的可能性也列入考虑了。







森林里



「……」



听到了枪声,但负责交易的双胞胎之一只是保持沉默。



但是,他的表情仍瞬间紧绷,推著机车以跑步的速度移动。



万一,刚才的枪响是射杀卡崔的声音──



他已做好杀死所有敌人后,自己也共赴黄泉的心理准备。







木屋周边



「它」──库奇吓了一跳。



受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吸引,「它」情不自禁地来到小屋外面。



对库奇而言,户外的气温非常寒冷,但大概是敌不过马戏团时代的本能吧,正当「它」准备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时,「它」发现了两个蠢动的人影。



「它」并不是因为肚子饿,想要把他们当成食物。



自从咬了那个名叫「珂雷亚」的少年手臂之后,「它」就理解到人类这种生物对自己来说是毒药。



所以,库奇或许只是因为久违地见到人类而感到怀念也说不定。



也许只是回想起从前扑向珂雷亚和驯兽师们,把他们按倒在地上打滚时的景象,想要再次重现罢了。



尽管不知真相为何,但总之,库奇没有带著半点杀意地扑向了对方。



可是,库奇有几件事情失算了。



首先,是以前飞扑的对象,皆为在马戏团受过训练的特殊人士。



再来──「它」现在的体型和马戏团解散时相比又大了一、两号,体重的数值也大幅攀升。



身体遭到足以将人压扁的体重压迫,「幽灵」的男子们尽管还活著,却在那瞬间失去意识。



库奇见到两人昏厥反而大吃一惊,过去的景象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从前,「它」曾经因为扑向比自己娇小的儿童团员,害对方晕了过去,结果被驯兽师狠狠斥责一顿。



虽然不晓得库奇对那幅景象的意义理解多少,但起码「它」似乎还记得「要是对方不动了就会挨骂」这件事,于是库奇反射性地转身,退回到森林深处。



然后──库奇想起这里没有驯兽师、团长、珂雷亚,当时的人们都不在这里,于是又慢吞吞地回原处──



结果在那里和戴眼镜的人类撞个正著,同时,枪声也传入库奇耳里。



讨厌的声音。



假使库奇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语言系统,大概会在脑中这么喃喃自语吧。



从前被卖给马戏团之前,「它」曾经好几度在森林里听见那个声音。和自己模样相似的同伴、住在森林里的「食物」随著那个声响接连倒下一事,至今仍清晰地留存在库奇的记忆中。



之后,当马戏团和名为帮派的集团起冲突时,库奇又再度听见了那个声音──一个给予库奇「欢呼声」的孩子腿上流著血,倒了下来。



虽然珂雷亚和团长等人很快就让发出那个声音的人们无法动弹,可是「欢呼声」却停止了,只剩下令人讨厌的寂静笼罩著帐篷。



自那之后,库奇就愈来愈讨厌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好讨厌。



「它」静静地发出警戒的低吼,然后迈著沉重的步伐,沿著木屋后方的小路跑走。



堪称巨大怪物的库奇,宛如脱兔一般地逃跑了。



然后──拉娜先是目睹巨大的「某个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之后又突然地离去。



她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全身发抖──



直到「它」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她才终于能够放声尖叫。







像是和被拉娜的尖叫声引到木屋后方的众人交换一样,库奇绕到了木屋的正面。



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先前听见的欢呼声。



到处都散布著气味,无法清楚辨别那些人类去了哪里。



但是──「它」在那里见到一样怀念的东西。



和马戏团移动时所使用的款式相同,有著大棚架的货车。



旁边虽然还停了一辆小型货车,但是库奇无视它,直接慢吞吞地往比较大的那辆货车靠近──不知是受到怀念之情驱使,还是耐不住夜晚的寒风,总之「它」潜入了货车的车斗。



在棚架深处,「它」静静地蹲著──



一边希望再次听见「欢呼声」,一边缓缓地闭上双眼。



如果灰熊也会作梦──那么「它」现在肯定正梦见从前的事。



梦见和珂雷亚、马戏团的同伴们一起坐在货车车斗上,摇摇晃晃地到各个地方巡回的日子──







几分钟后 木屋周边



「是、是真的啦!你相信我!」



「呃……你要我相信你,可是我到底该相信什么啊?应该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某个东西!有某个东西出现了!」



「你说的某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啦。」



「某个东西就是某个东西!」



潘蜜拉把昏倒的拉娜叫醒,可是怎么也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明明遭到某个巨大的东西攻击,她身上却没有受伤;以防万一,潘蜜拉环视了木屋周围,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可是,有两名身分不明的男子失去意识确是事实,因此潘蜜拉判断最好还是提高警戒。



「话说回来,这两个穿军服的人到底是谁?」



「我哪知道啊!他们会不会是来猎鹿还是什么的?先、先不管他们了,那个、那个巨大的东西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目前暂时没看到,所以你先冷静一点吧。」



军服男子们和拉娜不同,似乎也有受到肉体上的创伤,可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完全恢复意识。



话虽如此,也不能把他们放著不管,于是潘蜜拉姑且将他们抬到自己的货车车斗上。



另一方面,少年们则是已经开始准备从木屋撤退了。



因为美乐蒂说:「早一点的话,列车再过三十三分钟又三十二秒就会通过~所以差不多该移动了!」所以他们现在正忙著准备。



「话说,等到列车通过了再去也没差吧?我现在还好困喔。」



「因为贾格西他们说会在看到我们的小船后才把东西丢下来啊。要是我们不在那可就糟了。」



「贾格西也真是的,居然想了一个这么麻烦的计画。明明只要在列车出发前偷走,就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了。」



「是要怎么偷啦。」



「叫东尼把列车抬起来扔掉,这样不好吗?」



「你对东尼的臂力未免期望太高了吧!」



「要是他有办法那么做,他早就去找别的工作赚钱了!」



对著依旧持续愚蠢对话的少年们,美乐蒂铃铃地摇响铃铛,敦促他们:



「好了好了~还剩下三十二分钟又五十秒~因为开车大约要花五分钟才会到,所以得提早行动才行~」



「真拿你没办法耶。」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开始泛白,群星则依旧在头顶上方闪耀。



在如此罗曼蒂克的森林里,不良少年们兴高采烈地为出发进行准备。



「话说回来,天气真的好冷喔。」



「河上面是不是会更冷啊?」



「是啊,如果云出来了还会下雪喔。」



「我看不如借用一下木屋里面的毛毯,等到回程的时候再折好还回去吧。」



所有人都赞成某人的提议,纷纷开始从屋内拿出毛毯。



虽然无论是否归还都算是犯罪,但是此时此刻,现场并没有人具备会在意这一点的道德心。



唯一有可能提出反对制止众人的男人,此刻正在列车上被卷入重大事件之中,然而他们对此浑然不知,悠哉地将毛毯堆上车。



「哎呀,什么嘛,我还以为我是动作最快的,结果已经堆得这么多了啊。」



最先拿来毛毯的少年,失望地这么叹气道。



在昏暗的货车深处,有著堆得像座小山的褐色毛毯。



做此判断的少年,不以为意地将新毛毯扔在那个褐色毛毯上。



继他之后,其他少年们也陆续将毛毯覆盖在其上。



「嗯?好像有狗之类的动物气味?」



「应该是毛毯的味道吧。这些毛毯大概也有被拿来裹过猎犬。」



「这样啊。算了,就不要嫌那么多了!」



结果,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座褐色毛毯山瞬间动了一下──



而「褐色毛毯」也抵挡不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温暖布料,就这么被引诱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







木屋 三号小屋前



「孩子在桥旁边,和路过的少年们在一起。把钱装进这个箱子里,放入河中。」



「这样就可以了。」



潘蜜拉将这段文字手写在纸上,然后清空了从货车随便找到的一个箱子,将纸条放入其中,摆在木屋的入口处。



「要是这样能够蒙混过去就好了……」



「潘蜜拉,你在说什么啊?先不管那个了,那个巨大的某个东西……」



潘蜜拉静静地吐气,表情严肃地打断怯懦的拉娜的话。



「拉娜,我虽然也很在意你见到的影子是什么……可是我现在有其他更害怕的事情。」



「什、什么嘛!我敢笃定!不可能有东西比那个巨大的家伙还要恐怖!」



无视语气斩钉截铁的拉娜,潘蜜拉依然冷静地接著说:



「我跟你说,我想起卡崔家的事情了……不对,应该说是刚才被迫想起来了。」



「什、什么啊。」



卡崔现在已经和索妮一起坐上车斗。



一边回头再次确认这一点,潘蜜拉小声地道出一件事实:



「我想起鲁诺拉达这个名字了。」



「嗯?鲁诺拉达是谁?」



「……是卡崔的本名啦!你起码该记住这一点吧!」



「啊、啊啊!对、对喔!我当然记得啦!我刚才只是想试探一下你嘎嘎、嘎嘎嘎嘎!」



潘蜜拉使劲捏著拉娜的脸颊,一面叹著气继续说:



「鲁诺拉达家族。」



「咦?」



「那是在东部屈指可数的黑手党组织啦。完全不会在西部露脸,但在东部却是相当知名的帮派。不过嘛,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帮、帮派……?」



见到拉娜瞪大双眼,潘蜜拉露出近似放弃的苦笑,说道:



「没错,也就是说那栋巨大豪宅,是靠著做不只一些坏事盖起来的房子──要对方不准报警的我们,就等于是在这么说喔?……『不要把我们交给警方,请以你们的标准制裁我们』。」



「……」



听了潘蜜拉这番严肃的发言,就连拉娜似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的脸色变得比看见「某个影子」时更加惨白,上下排牙齿喀嚓喀嚓地不住打颤。



「换句话说……那个,咦?我们要是被抓到了……」



「会被砍断十指、拔光牙齿、挖掉双眼,最后惨遭杀害……」



潘蜜拉堵住差点发出悲鸣的拉娜的嘴巴,用彷佛已对死亡有所觉悟的眼神喃喃地说:



「……若是『这样就能了事就好了』。」







大致准备好了之后,潘蜜拉将吓到脸色发白的拉娜强行塞进副驾驶座,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



拉娜一副身体不适地仰望车子的天花板,过了一会才用疲惫的语气询问:



「对了……那两个猎人要怎么办?他们的脉搏姑且都还算正常吧?」



迟迟没有醒来的军人们现在也在车斗上。



由于没有空间让两人都躺下,于是便让其中一人的上半身靠著车斗的棚架。为了保持良好通风,棚架的后方是打开的,如果是行驶在城镇里可能会引人侧目,不过在森林中应该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他们扔著不管啊。总之,先把他们载到河边……如果他们还是没醒来,之后再带他们去看医生。这样可以吧?」



「……说得也是。啊啊,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



「真巧,我也是。」



可能是因为现在满脑子都是鲁诺拉达的事情,潘蜜拉处理两人事情的态度有些随便。假使他们是木屋的主人,到时只要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才借住一晚,这样对方应该就会接受吧。以真正的军人来说,他们的模样实在有些怪异,于是潘蜜拉姑且将子弹从感觉不太适合用来打猎的枪中取出,至于枪枝本身,现在大概正被兴致勃勃的索妮观察著。



「不过,如果他们不是猎人,会不会是真正的军人呢?比方说,因为训练太辛苦所以逃出来,结果昏倒了……但话说回来,他们也有可能是来付赎金……应该说,是来杀我们的黑手党,所以我已经偷偷把他们的手脚绑起来了。」



「瞧你一副若无其事,结果做得这么彻底。」



「我只是不想连他们是谁都不晓得,就将他们放著不管啊。」



两人说著说著,准备完毕的少年们开动了货车。



潘蜜拉也缓缓地插入车钥匙,准备跟上少年们的两辆货车。



「好了……但愿我们也能扮演好『遭到神秘诱拐犯牵连,在威胁之下打电话的人』……」



她们之所以会和不良少年们一起去河边,是觉得人数一多,黑手党应该就不会贸然开枪。这么做虽然会把不良少年们拖下水,不过他们也不是一般人,而是列车强盗。旅行有旅伴,做坏事也有同路人,不如就尽量利用他们吧。



绝非善类的潘蜜拉尽管多少感到心痛,还是决定利用他们。



因为她明白,不良少年们和自己一行人,皆宛如在同一座沙漠中徘徊的兔子。



看不清周遭,不仅过去已然乾枯,也找不到前往未来的方向。



因此,至少得继续不停地走,去寻找沙漠中的绿洲。



假使没有了生存目的,兔子恐怕会立刻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吧。



潘蜜拉一方面怀著落寞的心情,同时又抱著彷佛看透了什么的豁达,静静地踩下油门。



就这样,不良集团和强盗团离开了木屋。



破旧货车上载著名为卡崔的炸弹。



大型货车上则载著名为库奇的炸弹──



他们驾驶著货车,一路朝著桥梁的方向前进。







森林里



在前往河川的途中,三辆货车和萨杰斯所率领的「幽灵」一行人擦身而过。



但是,货车上的乘客们并未发觉这一点。



因为察觉到引擎声的萨杰斯等人,立刻就藏身在森林里。



一面看著货车驶过,军服男子们小声交谈:



「……那个货车……是昨天那群小鬼吗?」



「恐怕是。」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政府的走狗……」



既然他们朝著这个方向而来,就表示先前派出的两人任务失败了。



他们看起来没有武装,感觉真的就只是一群小混混。



可是万一他们有武装,凭萨杰斯方的人数可能会应付不来。



因为车斗上有可能载著国民警卫队的士兵或贝利亚姆的私人士兵,所以不能贸然行动。



「算了,反正只要狼烟没有升起,贝利亚姆的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嗯?」



最后一辆格外破旧的货车通过的瞬间,他们注意到车斗上的异常。



被派去侦察的「同伴」之一,正以后背靠在车斗的棚架上,昏迷不醒。



好像没有出血,但无法确认生死。



萨杰斯制止同伴们,直到货车完全通过,才以冷酷的口吻低语:



「看来无论真实身分为何……他们都是敌人没错了。」



「我们调头。查明其真实身分后,将其铲除。」







桥梁旁



在「幽灵」搭设的帐篷旁,被留下的两个男人轻声交谈:



「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啊?」



「不晓得。但是,最起码只要让对方明白我们的意图,应该就没问题了。」



两人正在针对这次的「修伊‧拉弗雷特夺回作战」发表各自的想法。



「可是,那个小鬼感觉很可怜耶。她才只有十岁左右对吧?」



「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反正,她只是一个在有钱有势的父母庇护下长大的小鬼。这么做,只是让她为之前的幸福付出代价而已。」



「这么说也有道理。因为不管交涉成功与否,她最后都难逃一死嘛。」



「哈!这样还算『人质』吗?」



两人谈论的是此时应该正在列车上遭到拘禁,名叫玛丽‧贝利亚姆的少女──然而很不幸的,从树丛后偷听的男人却因为这段对话产生过度的刺激。



「喂。」



「「咦……啥?」」



听见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身──



结果,他们同时遭人以大拇指刺入咽喉,然后就这么昏厥过去。



然而几分钟后当他们醒来时,将会受到令他们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的,短暂且极具效果的拷问。



「意思是,你们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少爷……?」



「该死的诱拐犯竟敢耍人。看我怎么每人花上一百天,将你们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