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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和爱丽丝互相迷惑对方(1 / 2)



星期五大半夜芝加哥废弃工厂



夜幕降临的芝加哥。



被大铁罐里燃烧的火照亮的废弃的工厂响彻了妮斯的快乐的话语声。



“那个时候我心里想自己是不是也会死,不过还好干钧一发之际,火正好点燃了导火线——”



“……”



“对了对了,因为加古吉害怕那些黑手党的尸体还会活过来,所以我还炸过他们的尸体。说起那时候加古吉的脸色——”



面对还是沉默不语的雷尔,妮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自娱自乐似的,继续开心地说着自己的“爆炸趣事”。



雷尔一边听着妮丝谈她的不寻常的经历,一边在心里想着。



——必须要炸飞一切。



——但是为了什么?



雷尔在心中不停地重复着“必须要炸飞一切”,就好像强迫自己一定要这样想似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必须要炸掉什么?如果要找一个目的的话,那就是救弗兰克。但是他知道自己内心的冲动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个目的。



——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让一起都炸飞吧让一起都炸飞吧让一起都炸飞吧让一切都炸飞吧让一起都炸飞吧燃烧吧燃烧吧燃烧吧粉碎吧粉碎吧粉碎吧乱七八糟吧让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吧乱七八糟吧乱七八糟吧乱七八糟吧乱七八糟吧让乱七八糟的心情恶劣的心情都炸飞吧炸飞吧炸飞吧爆炸吧爆炸吧爆炸吧……但是,同时少年的心中也响起了反对的声音。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如果按照这股冲动行事的话,岂不是让修伊顺心如意?我并不是炸弹发射装置,我只是喜欢炸药而已,我绝对不能成为修伊的工具,绝对不照他的意愿去制造爆炸,我之所以制造爆炸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在心中不停地反复地进行着思想斗争的雷尔斜眼望着妮斯的脸……



——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炸弹狂。



一开始他真的不相信她就是传说中的炸弹狂,但是她的话中显示的关于火药和炸弹方面的知识让雷尔不得不相信——而且,她的言语的细微之处透露出她对炸弹的爱。在讲述的过程中。她有时会停下来露出恍惚的神情,就像在回味爆炸瞬间的事情似的。她的表情看上去让人觉得她这个人真得不太正常。但是雷尔确信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种类的“炸弹狂”。



——但是,已经太迟了。



——如果能在前天遇到她的话……我恐怕会非常非常开心吧。



——也许会和这位姐姐她们成为好朋友。



——也许可以和她聊炸弹聊得很开心……



——……也许真得能成为朋友。



——但是。现在的话……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位姐姐是人类。



——反正和我不一样。



——……不一样的。



——是我和她不一样。



——……我究竟是什么?既不是人,也不是不死者。



——虽然如此,没有炸弹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又没有像弗兰克那样的力量……——又不能向克利斯托弗那样目中无人。



——虽然想变的疯狂,但是又无法真正疯狂。



——但是,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不正常了。



破环的冲动一阵阵不间断得涌上雷尔的心头,让他头痛不已,而且静静地深深地侵蚀着他的心。



他看了一下周围,在他身边的只有叫做妮斯的炸弹狂女人、穿这红色礼服叫做米莉娅的女人和几个不良少年模样的男子。



本来前一刻自己的身边还围了一大群人,但是不知道谁过来叫道“人手不够,来几个人帮忙”,很多人就乱哄哄地一起出去了。



虽然现在手里有炸弹的雷尔能够炸飞在这里的全部的人,但是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只要他说“我走了”,这些入就会放他走。



“对了对了,总之……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的话,可以找我们商量。我们都是炸弹狂,所以你的事我当然不能放在一边不管……”



提到妮斯突然说出这句话,雷尔把脸横向了另一边。



“……不用你多管闲事。”



“我们的老大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所以我也受了他的影响,喜欢多管闲事。”



瞟了一眼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笑容的妮斯,在雷尔心中激荡的破坏冲动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虽然她们是陌生人,但是对自己很和善的话,自己或许会向她们敞开心胸。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向别人敞开心胸了。



虽然炸飞一切的念头占据了雷尔的心,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想只要……有一个完全正常的人能让雷尔变回原来的自己。”



“这样的话——雷尔一定能作为人类好好的活下去的。”



一边回想着克利斯托弗的话,雷尔一边摇头。



——克利斯托弗,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虽然她作为炸弹狂被别人认为是异常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妮斯和米莉娅是正常的人类。



——即使如此,克利斯托弗,她们的话传不到我心里。



——我的心……已经听不进“正常人”的话了。



——所以,所以我……已经……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炸飞一切了,克利斯……



——如果我完全不正常了,那时候,那时候……



——你还会……拉着我的手吗?



——拜托你了,克利斯……



——拜托你要拉着我的手……雷尔的心愿还没有说出口,就消散在他无比空虚的心里。



然后——现实又在紧逼着他。



“嘎!?”



突然米莉娅的悲鸣在工厂内响起。



——……?



留在工厂里的人都朝米莉娅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好。”



两个穿着两服的男人押着米莉娅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不要……!放——开——我——!”



米莉娅在吧嗒吧嗒地挣扎着,挟住她的两个男人纹丝不动——他们手上握着枪,环视四周开口说道:



“你们都不要动……我听说这里有很多人,应该不知你们几个。总之不要动。”



——他们是掳走夏姆的那帮人的同伙?



虽然穿得不是黑色衣服,但是他们突然抓住人的样子让雷尔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他感到自己的背上慢慢得渗出了冷汗。



“知道了,我们不动就是了。”



他们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手枪,一脸平淡地看了一下四周。



视线停在了雷尔和妮斯身上。



“有了,全身是伤的家伙。”



“哎……?怎么有两个?到底是哪个?”



虽然雷尔和妮斯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两人的脸都是布满了伤痕。



穿西服的两个男人商量了一下,用枪抵住米莉娅的头,缓缓地向妮斯他们说道:



“不管是哪个,反正出了炸弹狂的事,我们还有是要问另外一个人。所以你们两个都过这边来。”



“……你们究竟是……”



“以后再回答你的问题。总之,你们先按照我的命令做,否则的话,这位小姐的性命就难保了。”



虽然他们没有说吓人的话,只是用平淡的语调说了出来——但是却让人害怕他们会不会一下子就用枪射米莉娅。



“不用管我,你们逃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米莉娅在那边大叫两人逃走,但是妮斯还是照他们说的乖乖举起了手。



看到这种情况的雷尔已经把手伸进了袋子里。



——这样啊……只是当作人质吗——他们的目标到底是我还是妮斯?



——大概是我吧。



——但是,太可惜了。



——我要把一切都炸飞掉……——把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炸飞掉。



好像为自己心中那股炸飞一切的冲动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似的,雷尔似乎很开心地取出了炸弹。



就在这一霎那——雷尔感到脖子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微痛。



“……?”



接着就感觉到了好像被什么压着似的钝痛。



那是一种以前非常熟悉的痛楚。



——这种痛……在修伊培养人造人的研究机关“节拍”的那些研究员和修伊的手里,他曾经尝过无数次这种痛苦。



——就是被注射针扎到的痛楚……那个……嗯……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急速地滑落到到哪个地方去了似的,雷尔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睡中。



看着出现在雷尔身后抱着他的第三个男子,妮斯咬着嘴唇喃喃自语到“他什么时候一…!”



第三个男子慢慢得抱起雷尔,把注射器放进了怀里——“因为有人提醒过要注意那个炸弹狂可能会不顾自己就扔出炸弹,所以才给他打了针。他可能很讨厌注射器,但是我并不是故意的。”



然后,那个男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瓶子,一脸无表情的命令另外两个人。



“你们先把那个女人带走!”



那两个男人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还在挣扎的米莉娅的嘴巴朝工厂外走去。



“住手!放开我!救救我……艾萨克,救我……!嗯……”



看着嘴巴被捂住而不能说话的米莉娅,妮斯瞪着抱住雷尔身体的男人。



“……!?和她没有关系!我不会抵抗的,请放开她!”



“即使拿枪对着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途中使用炸弹……怎么了,你不用担心。等事情完了,我们就会放掉你们的。”



那个男人一边说着冷酷的话,一边取出瓶中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他放进嘴里的东西是小块的角糖。



内布拉总公司“唔……?”



在客房的走廊上欣赏艺术品的古斯塔夫看到一群气氛看上去很奇怪的人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咋一看,觉得的他们像一群护士。



虽然他们在装束上一丝不苟,但是帽子下的眼睛却露出阴郁紧张的神色——总之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正派人。



然后古斯塔夫又在那群人中发现了一个人——他眯起了锐利的眼睛,小声自言自语道:



“他……为何在这里?”



新闻社的副社长在走廊的另一侧目送着那群人离开,随即陷入了沉思中——为了和总社联系,他回到自己的客房去打电话。



他刚关上房间的门,嘴里嚼着角糖的卢毕古一群人从通道深处的逃生楼梯中走了出来。



他的肩上扛着副社长前几天刚遇到过的——全身布满了缝合痕迹的小孩。



“开心的……我们来说开心的事吧”



格拉罕一边灵巧地用扳手换壁纸,一边用平淡的语调不停地自言自语。



“经常和加古吉他们在一起的那对欢快的夫妇中的一人、叫做艾萨克的家伙已经出狱了。好像明天早上到达芝加哥……所以他的妻子特地跑到这里来接他。这是多么美丽的爱情啊。因为法律的制裁而被分开的两人之间的牵绊,即使在难耐的孤独中也不会被破坏……是无法被破坏的东西吗……太棒了,真得太棒了!因为牵绊是无形的,所以即使是我的扳手也无法破坏它!YEs!它太完美了!人世间竟然有这么完美的东西!?太好了!我允许它的存在了!我相信人类的爱情!如果有怀疑人类爱情的家伙,我就用扳手把他的关节卸下来。”



“那么.你自己首先要心中有爱,友善对待他人……”



对于情绪一如往常的格拉罕,夏夫特一边嘟哝着不满一边帮忙修复店里。



加古吉和不良少年们也在店里忙忙碌碌的帮手。



之后被叫到店里来帮手的几个不良少年一边嘟哝着不满一边和加古吉一起搬桌子。



“为什么连我们也要帮忙……”



“没办法啊。早一点把这家店修好,就可以带格拉罕回纽约了。”



嘴上说着没办法不帮忙的格拉罕看上去格外积极地帮着忙。



已经忙活了将近半天,但是加古吉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大概是他听说今天是酒吧30周年的纪念日,所以对店主的遭遇非常同情。



“对了。我们救的那个小男孩醒过来了吗?”



“哦哦,就在我们被叫到店里来之前。不过他闭口不说话,有妮斯和米莉娅在旁边温柔的开导他,他现在应该开口说话了吧。”



“哦……”



加古吉难得地反应这么冷淡。同伴们就笑嘻嘻地说加古吉。



“难道你在嫉妒那么小的小孩?”



“没有!我才没有嫉妒他呢!”



看来被同伴猜中心事了,加古吉脸红着否定了同伴的话。



“不要抢走我的妮斯……?…‘不愧是加古吉啊——”“好热烈的爱情啊。”“爱火熊熊燃烧的男子汉!”“干完这个之后,明天接到艾萨克,我们就可以回纽约了吧?”“好啊!”



看着像往常一样快乐的吵闹的伙伴们,加古吉带着稍稍黯淡了一些的神色望着在相反一侧的柜台附近修理的人。



鲜红的眼睛和鲨鱼一样并排着的锐利的牙齿。



他就是曾经差点杀死自己的组织“吸血鬼”的成员之一克利斯托弗-夏德雷特。



加古吉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同时想起了自己来芝加哥之前,狄姆对自己说过的话.I电好像说过格拉罕和他的同伴之间有点纠纷。



而自己因此才慌慌忙忙来了芝加哥。到芝加哥后,因为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自己头瞄一片混乱,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加古吉觉得这样的自己真得太可怜了,不由得哭了。



加古吉一边想着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朝克利斯托弗望去。



那个怪人好像和身边的金发少年谈得很开心.不过少年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只矗他单方面地在开心地说话。



——总觉得他比起以前自己遇到的时候感觉人更柔和了……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怕。



加古吉好像觉得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在盯着他会遭殃似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专心致志做自己手上的事。



——虽然不知道格拉罕和吸血鬼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总算暂时平息了,之后再请狄姆帮他们调解一下就好了。



格拉罕想到这心就安下来了,全身心投入到跟他们完全无关的破坏活动后的修理工阼中。



也没有去想留在废弃工厂里的人可能会发生什么事——“这样啊……电话都已经修好了……难道不是他们弄坏了电话线。”



“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看,只要跟他们好好讲,他们就没打架了吧?而且他们还帮我们修理弄坏的东西。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切断电线的。”



“……你说得也对……”



“肯定是电话公司那边出了故障。只要修好了就好。”



“诗人”一边听着老年夫妇的谈话,一边继续默默地思考事情。



好像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不通……真的只是意外吗?



——好像是谁故意造成了这种状况……也就是说为了能够让所有有关联的人聚集在一起,所以故意切断了电话线,以免警察介入坏了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谁什么时候切断了电话线?又是什么时候恢复了电话线?



——他觉得不大可能是在场的人溜出去切断了电话线……难道是外面有人帮忙?



“怎么了?‘诗人’,你一直都默不作声,让人心情很不爽”



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诗人”,西可尔静静地问他。



“诗人”听到西可尔的话后,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像往常一样嘴里吐出了一连串诗句。



“……所谓矛盾,就是从遥远时空的彼岸传来的鸟儿们的啼叫声。拥有枯叶色瞳孔的少女嘴里吐出了否认神所制定的规则的话。她忘记了自己曾为其他人制定的规则,而擅自说出了另外一套规则!宛若自己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万物的造物主一样。”



“……你之前曾说过很多次‘闭嘴’,这么矛盾的话我该如何是好……算了,还是暂时保持沉默吧。”



西可尔极力忍住了想踢他的冲动,继续说道:



“如果克利斯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弗兰克已经被那群白衣人掳走了。雷尔为了救他,有可能会因为那群白衣人手上有人质而被他们利用。”



西可尔好像很痛恨似的咬紧了牙齿,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可恶,夏姆也好希尔顿也好丽莎也好,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没有任何情报,搞得我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西可尔是对白衣人集团还是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愤怒呢,“诗人”觉得恐怕是后者.但是他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对方把我们聚集到一起是想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把我们连店一起炸掉?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早就应该下手了。如果不是的话,我们来到店里后发生的事是……



——……为了让纠纷告一段落。



——……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在不知不觉之间,西可尔、克利斯和格拉罕变成了三人群架,对于他们后来能够停手.自己总算能安心了。“诗人”轻轻地笑了笑,由衷地感谢那个朝他们泼酒的少年。



虽然这时候“诗人”感觉到了一点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并没去在意.直到数秒后有新的面孔闯入了这家店里。



“加古吉!加古吉在吗?”



店里的人都望向大声叫喊着飞奔进店里的男子。



这个男子就是和妮斯一起留在废弃工厂里的不良少年之一。加古吉看到他认真严肃的表情,怯生生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可恶!”



望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叫着的少年,大家都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原本店内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妮斯……妮斯和米莉娅,还有那个小男孩……”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吵架了吗!?”



米莉娅还好,如果妮斯和炸弹狂的小男孩吵起来的话,恐怕整个街道都会被炸飞。一边极力抹去浮现在头脑中的这个场景,加古吉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战战兢兢地问那个少年。但是,事实完全超出了加古吉的想象——“那三个人……被穿着西装的一群怪人掳走了!”



店里的空气顿时变了。



不良少年们听到自己的同伴被掳走这件事大吃了一惊——然后店里还有几个人脸上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虽然和不良少年他们的心情不一样.那几个人同时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们的喃喃自语并不是疑惑为什么妮斯他们会被掳走这个问题——而是疑惑自己的计划突然出现了问题——“诗人”自然不会忽视众人的反应,他注意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叫做格拉罕的穿工作服的男人的朋友夏夫特。



一个是叫做加古吉的少年的同伴、带加古吉他们来这家店的青年。



然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神情变化最明显。



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比西可尔还无表情的脸,但是听到妮斯他们被掳走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地变了——他就是带克利斯托弗来这家店的里卡尔德。



大陆横段铁路车厢内。为什么……”



深夜时分,朝芝加哥开去的特快列车内坐在艾萨克对面的夏姆睁开眼睛不由得说出了声。



“嗯?夏姆,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就好。”



因为期待明天而兴奋地睡不着的艾萨克眺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看到了在月光中飞舞的鸟的影子,象小孩一样欢快地叫了起来。



夏姆,你快看。这么晚还有许多鸟在飞!”



“……那是雨燕,它们是边睡边飞的……”



“边睡边飞!?它们太厉害了!”



夏姆和艾萨克一起眺望着飞行速度比列车还快的雨燕群,陷入了沉思中。



——为什么……?



——我不知道——谁掳走了米莉娅、妮斯和雷尔……?



——这个不在我的计划中。



对于自己的“网络”中慢慢扩散开的不确定因素,夏姆感到了害怕。此刻,散布在整个美国的夏姆们都感到背上在出汗。



恶魔岛监狱单人牢房“那个夏妮……”



“你怎么了?”



菲洛昨天没有问成名叫夏妮的女人的事情,所以现在想详细问一下。



在和隔壁牢房的龙谈话的途中,龙突然陷入了沉默中,菲洛有点担心,所以才向他搭话。



“不,没什么事……不好意思,我要睡觉了。”



“……?是不是在另一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用担心。等事情完结后,我保证不会再对你的伙伴做任何事。”



“那就好。但是,这不表示我允许你们的所作所为……记住这一点。”



听到菲洛低声说出的话——龙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芝加哥内布拉总部地下制药部第六开发室“……"“你怎么了?”



看到有一个人突然停下了动作,露妮担心得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站起来时头有点晕。”



“你是不是通宵都在工作?你要注意身体哦,即使是不完全的不死者,由于血液在体内的流动会致使身体一时间感到不适。”



听到露妮用说教的口吻说出的一串话,研究员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苦笑。



扮演研究员的夏姆好像醒悟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似的,极力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自己。



露妮虽然有点糊涂,但是感觉很敏锐。就像修伊一样危险。



一边反省着自己的心绪不宁——夏姆立刻决定收集情报来矫正他们的计划——首先,他立刻启动了自己身边的另一个身体。



“但是,露妮小姐。”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的男人。



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部特征,就像一般的公司职员。



“什么事?夏姆。”



露妮直接称呼那个男人夏姆。



——自己必须要小心,否则就会露出马脚,暴露夏姆的研究员身份。



夏姆紧张的操纵一般公司职员特征的个体,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情报还是挺有帮助的,对吧?”



“嗯!非常有帮助!如果不是你背叛了修伊先生,我就得不到弗兰克这个宝贵的实验对象了。还有在这座城市里的希尔顿们也不会落入我们的手中。”



“现在还不能让修伊知道我背叛了他,所以我向他报告说夏姆们也被你们抓去了



“……”



夏姆脸上露出了恶作剧似的笑容,在心中盘算着。



成百上千个夏姆个体同时开始了思考,而控制所有夏姆的总意识——重新整理了现在的状况。



夏姆和希尔顿他们同样既是炼金术师的副产物,又是由此产生的两个巨大的意识聚积物。



夏姆寄宿在男子的体内,希尔顿寄宿在女子的体内,那个控制他们的意识借此扩展自己的网络。



要实行这次的计划,首先——前提条件是背叛修伊。



希尔顿的个体处于修伊和“节拍”的严格管理之下.而且希尔顿他们手上也没有增强自我意识的“水”。



夏姆原本手上也没有那种“水”——但是他抓住机会从“节拍”的一个人手中拿到了“水”,所以自我意识战胜了原本控制他的意识。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夏姆们培养“水”,在修伊不知道的地方继续夺取其他人的意识——不知不觉间,自我意识获得的个体数达到了修伊所知道的个体数的5倍。



然后就安排了一个身份没有公开的夏姆个体到露娓的身边。



夏姆已经成功夺取了露妮身边的一个研究员的意识,露妮和修伊应该都不知道这件事。“节拍”的研究员曾经向修伊提议过让夏姆潜入露妮的身边,但是修伊以“可能反而会被对方利用”的理由否决了提议。



但是,一旦下定决心了背叛,夏姆就没必要再听修伊的话。



成为背叛者的夏姆为露妮提供了很多情报。



包括吸血鬼、修伊手下的培养人造人的组织的备忘录,还有公开身份的夏姆和希尔顿的情报。



露妮和内布拉的研究小组并没有完全相信提供情报的夏姆,只是抱着怀疑之心利用他们提供的情报。



结果,在修伊开始实验之前,吸血鬼的通缉书已经散发出去.希尔顿(丽莎)一时之间在这个城市消失了踪影。



为了让修伊以为夏姆和希尔顿一样被掳走了,夏姆自导自演了一场自己在雷尔眼前被抓走的戏——但是,即使是他们,也没有想到雷尔会疯狂到当场引爆了炸弹。



但是。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



为了这个计划。才制造出今日那么多的偶然,通过和艾萨克的谈话,使自己对自己的行动有所理解和下定决心,然后就开始实行计划——但是,为什么来这里的雷尔、妮斯和米莉娅会被掳走呢?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在自己的掌握中。



看来还是自满招致了失误。本来自己应该在那个废弃的工厂也留下一个个体。



但是,自己在加古吉的集团中只安插了一个个体。



那个个体要把加古吉引到格拉罕所在的"DOLCE”,所以那时侯只能自己留在废弃的工厂里。



——可恶。自己至少应该在附近监视一下也好……虽然意识的本体生气得咋了一下舌头,但是相当于他的手足的四位数以上的个体,大家都在心中有各自的反应和盘算。



与普通的人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万能的一个存在。



但是,遵从自己接近于万能这种意识,反而有时候会觉得害怕。



比如说认为自己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但是总会发生预测不到的事情。这种事情是人为制造的还是灾害引起的也不明白。



就如同自己统一了全人类的意识一样。



如果世界上的入都变成了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也太无趣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增加夏姆的个体数。



至少目前夏姆个体不会再增加。



夏姆开始在所有的个体中搜索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相关的信息。数干个个体同时一起探索事情发生的原因,如果是在将来的世界,就好像在信息网中搜索一个单词或画像一样。



然后他找到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可以作为提示的信息。



——怎么回……



——那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和这件事情有关?



总之在目前阶段还只是有可能而已,即使想确认也是力不从心。



那个人物就像内布拉的高层或美国的议会,无法轻易地潜入进去。即使可以让他喝下“水”。夺取他的意识,但是只有一个个体在里面的话,还是会被其他人排斥。就像在恶魔岛狱,自己费了很大的功夫,每几个月就要换个体,才让几个夏姆能够潜伏在里面。



即使自己夺取了总统的意识—一立刻就会被感觉敏锐的人发现.然后就被赶下总统宝座。这种直觉来自于数干人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所以应该不会有错吧。



但是,虽然凭直觉斗不过修伊。



一般无法想象自己能在修伊面前抢占先机,但是现在的自己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本领,即使装出卑怯的样子也要一脸冷静地把计划实施下去。



所以不能因为这个小插曲而乱了阵脚。



他强制压住了自己的焦躁和数干种混乱的感情,再次恢复了冷静。



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贯穿自己的信念坚持做下去。



“DOLCE"店内加古吉一伙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家店,顿时店里变得寂静。



店里的修复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一开始三个人打架时踢坏的一些东西的修理。



格拉罕难得地对同伴说了一句简短的话“后面的修理就交给你们了”后,和加古吉一起离开了。留下来的夏夫特他们只好逐步开始了修理工作。



与其说是修复到原来的样子,不如说是改造了一下。看上去很古老的店内.虽然复古的风味保留了下来,但是外表看上去却焕然一新。



店主夫妇一开始还觉得今天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但是最后看来,今天会成为美好记忆的一天。



就好像前半天的印象虽然很糟糕,但是后半天却给人留下了无比美好的印象。



“来来来,大家辛苦了。已经迟了很久,大家赶快来吃吧。”



笑嘻嘻的老店主端上了用大盘子装着的烧烤猪排骨。



各种调料的香味和肉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充分勾起了工作过后的大家的食欲。



大家都伸出手去挟肉,克利斯托弗也开始吃自己点的肋排。



上下两排利牙咬住肋排的瞬间,肉汁从肉里面溢了出来,和味道浓烈的调味酱汁混在了一起。



“哎……真好吃。”



克利斯托弗难得坦率得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埋头品尝起自己点的饭菜。



“美味啊!”



“味道真不赖!”



夏夫特他们也交口称赞起猪肋排,一块接一块地把桌子上的肉夹到自己的盘子里。



里卡尔德无言地看着大家吃饭——发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在朝自己这边望后.为了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沉默,也伸出手去挟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吃完一根排骨的克利斯托弗一边把肉一点点送进自己嘴里,一边问西可尔。



西可尔停下手中的刀叉,平静地说道:



“因为不能指望夏姆和希尔顿的指示了……所以我想一个人去找弗兰克。雷尔恐怕也会找到弗兰克所在的地方。……那你有什么打算?”



“嗯——没什么打算。我听说去了纽约的琪还没有这么快回来。既然夏姆那边也没什么指示,我还是和朋友兼主人的里卡尔德在一起。哎?如果再算上朋友身份的话,里卡尔德的位置岂不是应该在只是主人的修伊之上?”



“你这家伙……可恶,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但是你一点都不担心雷尔他们?听你之前说的话,如果你能限制雷尔的行动,带着他在身边,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了……”



听到西可尔明显责问语气的话,克利斯托弗静静地摇摇头。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可能会像你说得那样做。”



“?”



西可尔皱起了眉头,但是克利斯托弗接下去再也没有说什么。



西可尔心想是不是克利斯觉得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所以才没继续说下去。她接着望向了里卡尔德。



里卡尔德里克明白了西可尔视线中所包含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也想整理一下情报。明天我们再在那里碰头好了,到时我再说出我的计划,可以吗?”



西可尔他们明白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点都没有头绪的状况中,所以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店内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只听得到夏夫特他们大口大口嚼肉的声音。



他们好像很可口似的嚼着肉,实际上他们嚼着的肉也确实很可口。



互相告诉了联络方式和碰面地点后,里卡尔德和克利斯托弗决定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店主向他们表达了深深的谢意,弄得他们反而很不好意思地坐进车里,去找今晚投宿的地方。



“……克利斯的家人看上去不都是很正常的入吗?”



“是吗?也许是那样吧,因为今天‘诗人’没怎么说话,还有你没有看到琪那种怪异得过了头的东洋风格的样子,所以你才会这样想。”



“……总之,他们应该不会比克利斯更怪的。”



“哎?你这样说,我可是大受打击哦。”



握着方向盘的克利斯托弗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车内的气氛就和平常两人相处时的一样。



在这样的气氛中,克利斯托弗用和往常一样轻快的语调问里卡尔德。



“里卡尔德,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哪一个?”



“?”



看着突然吐出奇怪的话的克利斯托弗,里卡尔德皱着眉反问他。



“什么意思?”



“不,所以说……”



自认为是里卡尔德的朋友的克利斯托弗一边轻轻地踩着油门,红色的眼珠闪闪发亮.直率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里卡尔德听到的霎那,感觉脸上有一道汗滑下。



“我在想里卡尔德到底是夏姆还是希尔顿。”



“……”



里卡尔德沉默了一会儿。



车内只有引擎的响声,稍稍有点不寻常的沉默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



感觉好像车引擎的响声会在沉默的空气中一直响下去——此时,里卡尔德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夏姆和希尔顿不是刚才你们所说的那些负责联络的人吗?’’



“嗯……?”



一听上去就是打马虎眼的话——但是克利斯托弗还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觉得你没必要隐瞒什么。我没有生气,而且里卡尔德是我的朋友,所以无论你是夏姆还是希尔顿,仍然还是我的朋友。”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夏姆或者希尔顿?”



“有很多啊……找到雷尔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一边回想几天前的事情,克利斯托弗脸上的笑容变少了,用平淡的语调继续说了下去。



“我对自己的听力很有信心。但是……你说你听到了爆炸声,而我却一点都没听到。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我相当警惕,集中了注意力去听也没听到……可是你又听到了爆炸声。芝加哥有这么多建筑物,爆炸声的回声也很多,而你却能准确的知道爆炸的方位和影响距离有多大。”



“……”



“还有你开车来帮我的时候,只知道油门和刹车的你却能如此顺畅得驾驶这辆车.这辆车可不是那么容易开的。”



“……”



克利斯托弗接着又讲了几个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而里卡尔德自始至终都是默默地听他说。



“让我觉得最不对劲的是今天发生的事。”



“……果然如此。”



里卡尔德好像放弃似的,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表示她承认了克利斯托弗的猜测是对的。



“是吧。因为不可能巧合到那种地步。这么偌大的芝加哥城,大家都偏偏去了那家古老的酒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和格拉罕打架的时侯,外面的门根本没有谁推开过。而且窗户上还挂着遮阳的窗帘。”



“但是,加古吉·司普罗特他们却知道我们在里面打架的事。”



“……顺便提一句。”



“我没有问过你加古吉·司普罗特的本名,可是我却知道他的本名。”



夏姆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替他说出了后面的一句话,克利斯托弗听了后大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正是如此!”



因为笑起来的缘故,原本并排着的两排利牙呈钳子状打开,看上去很可怕。克利斯托弗一边笑着一边用脚踩加大油门。



车的速度加快的同时,克利斯托弗止住了笑声。



他恢复了平静的语调。向寄宿在里卡尔德身体里的不明物问道:



“我觉得奇怪的是,如果你是夏姆或者希尔顿,应该早就向我们传达修伊的指示了,至少刚才在店里应该传达给西可尔他们……”



克利斯托弗说到这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认真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难道你……”



“……”



“背叛了修伊主人?”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狭窄的车内只听得到引擎的响声。



里卡尔德像往常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用里卡尔德式的语调反问克利斯。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杀我?”



这话说出来。弄不好自己当场会被射穿脑袋。



但是,克利斯托弗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啊,对了。琪曾经同过我同样的问题,那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你为什么要背叛?’真怀念年轻时的自己!”



说完这些话后,他只是像平常一样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里卡尔德静静地垂下双眼,用比以往更沉的语调说道:



“……明天,等一切安定下来了,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事情。”



里卡尔德的这句话就是想让克利斯托弗明白今天自己是不会告诉他实情的。



“好吧,到明天为止……我都会相信你。”



“唔,好的。”



对于夏姆极其只顾自己方便的请求,克利斯托弗的像怪物一般的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怪物的小孩虽然看上去很凶恶,但是却露出了单纯的笑颜——好像害羞似的低声说道:



“因为里卡尔德是朋友……虽然我很想这样说,但是能简单地称别人为朋友的家伙还是让人无法相信的。”



“……"“所以说,我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很认真的。”



“哎?”



“无论里卡尔德是什么人——都是支撑着现在的我的朋友。所以……即使被你背叛了——我也会笑着原谅你。……我不是说过吗?朋友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利害关系。”



“如果能让你的心情舒畅……尽情利用我也无所谓。”



天亮了。



先是芝加哥城。



几小时后,霞光笼罩着恶魔岛。



红彤彤好似在燃烧的光照耀着大地的每一处,为它们染上美丽的色彩,告诉它们另一个早晨又来临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早晨是他们人生的一个节骨眼。



对于这次事件的关联者来说——这个早晨是某个人了结过去的早晨。



或者是某个人找到新的人生道路的早晨——恶魔岛监狱早饭后的运动时间,菲洛绕着操场闲溜达。



恶魔岛监狱里面有一个很宽敞的操场,是平时被关在牢房里的犯人们发泄一下的绝佳场所。



一周两次.星期五和星期天,每次只有五小时可以使用这个操场。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的自由时间里,大部分人都是玩手球。



也有人玩多米诺骨游戏或扑克牌,还有人只是坐在操场侧边的阶梯上,尽情的呼吸外面的空气和阳光。



看上去一派祥和的景象,但实际上看守值勤房里的看守们正握着莱福枪,一脸严肃地从窗户往下望着操场上的所有动静,这让人不由得想起这个地方是监狱。



菲洛第一次在这个操场悠闲地散步。



虽然很多次都出来过打扫卫生,但是那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要不就是牙缝过大的男人使唤龙让他把肉咬碎,所以菲洛根本没空尽情的呼吸外面的空气。



像现在这样能尽情的享受自由时间真得太好了,但是菲洛因为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脑子里思考起被关在地下深处的修伊·拉弗雷特的事情,——那件事之后已经过了两天……那个家伙好像也没来找自己的碴。



菲洛心里一直想着对方可能会对自己采取报复,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修伊直接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吸进去——但是看来他是白紧张了,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艾萨克平安地出狱了吗?



想起了从监狱失去身影的朋友,和其他享受自由时间的囚犯一样,菲洛抬头仰望天空——突然看到在操场里面的用围墙隔起来的地方搭建的供水塔。



——哎.是游隼吗?竟然这种地方也有这样的鸟。



看到在供水塔的上方飞舞的鸟群,菲洛慢慢地向它们走过去。



——从大小来看……全部都是雌鸟吧?



菲洛一边眺望着翩翩飞舞的游隼群,想到自己所知道的这种鸟的知识并不是自己所有用的知识,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这种知识的话应该没什么吧?……自己会好好利用这些知识的。



菲洛一边感谢那个把这些知识给自己的人——是菲洛吞掉的一个炼金术师,一边进一步靠近鸟群。



这里没有什么囚犯过来,菲洛更加强烈地感觉冷冷的海风。



在空中飞舞的游隼们看到菲洛走过来,不但没有逃开,反而摆出一副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似的样子占住了供水塔。



——虽说如此,它们的数量还真不少。



菲洛心里想着供水塔顶上是不是有它们的巢,他决定先观察一下游隼们的情况——但是耳边传来了不可能听到的声音。



“……找到你了”



——哎?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后,菲洛不由得环视了四周。



他听到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女性的声音。



比艾妮丝和米莉娅的声音要成熟妩媚一些。



使自己在监狱里幻听到的声音吗?还是围墙另一边的看守的收音机中发出来的声音音菲洛心里正想着即使是幻听,自己听到的也应该是艾妮丝的声音,这时比刚才更清晰的声音又传到了菲洛的耳中。



“你经常……到外面呢。”



“……!谁?”



听到明显是对着自己说话的声音,菲洛再次环视了四周。



但是不要说女性的身影,身边连一个囚犯都看不到。



突然——菲洛心头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好暗……?



感觉好像太阳一下子被云遮住了——菲洛猛地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了不寻常的景象。



刚才只有十几只游隼而已——现在突然变成了不下几百只,不仅是供水塔,还遮住了菲洛所站的地方的上空,鸟群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



——!?



看到不同寻常数量的鸟和它们的奇怪动作,菲洛一下子呆住了。



但是,耳边还是传来了毫不留情的娇媚女声。



“你竟敢……竟然夺走修伊先生的……父亲的眼珠……!”



“怎么回事?”



听到充满了对自己的憎恨的声音——菲洛注意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本体。



——怎么可能……这群游隼……会说话……!?



就在菲洛注意到这件事的瞬间——一只游隼急速飞了下来——利爪毫不留情地抓向了菲洛的脸。



芝加哥联合火车站“米莉娅……!”



一个人影一边低声呼唤着自己所爱的人的名字,一边轻快地下了火车。



虽然艾萨克的声音淹没在车站的嘈杂声中,他完全不在意似的用眼睛搜索着周围的情况。



“这是哪里啊?”



艾萨克结束了自己的长途连车旅行,终于抵达了芝加哥。



虽然说今天上午在这里汇合,但是米莉娅好像还没有到。



艾萨克忐忑不安的望着四周,看着其他上车或是下车的旅客从他身边匆匆过往。



“对了,夏姆跑到哪里去了?”



列车一到站,夏姆就失去了踪影,艾萨克现在才想到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对方的事情。



“我至少应该问一下他在纽约的住处什么的。算了,下次见到的时候再问吧。”



艾萨克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和夏姆会在偌大的纽约再会。



虽然现在是孤单一个人,艾萨克也丝毫不改自己的风格,他一边站在原地转圈圈一边等待亲爱的米莉娅的到来。



之后——他发现有个人影站在自己后面,心里想着会不会是米莉娅呢,艾萨克露出笑脸转过身去。



站在他背后的人是——十分钟后车站里,有两个气喘吁吁跑进来的身影。



他们是加古吉的伙伴尼克和杰克。



尼克看到已经准备好向纽约出发的列车后,慌张地叫了起来。



“啊啊,列车不会是早就到了吧”



“估计是吧。我们该怎么对艾萨克说比较好?如果说米莉娅被人掳走了,他不会发狂吧?”



“我想不会的……估计他会大喊着我去救她什么的,乱跑出去,然后被车撞倒。”



“……?不会是下一班列车到吧?”



“我们再去找一找吧。”



最后,他们没有找到艾萨克。



不仅下一班列车里没有,就连下下班列车里也没有艾萨克。



时间稍稍往回走一些内部拉总部大楼客房屡通道豪华装修的走廊看上去让人会误以为是宾馆或是美术馆。



在接待拜访内部拉的客人的房间中,有一些像宾馆套房一样的高级客房,主要是用于接待重要的客户或是其他国家的政治家等重要访客。



有一间套房的门打开了,以其中的一个男人为中心、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一群男人走了出来。相对于身上平常的服装,男人们的周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在走廊上打扫的清洁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默默地为那群男人让开了路。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威慑了走廊上所有一切的那群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地向内布拉的内部走去——突然,一个男人和一个背着相机的小个子少女站在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路。



在那群盛气凌人的男人形成的人壁面前,挡住他们去路的那个男人用锐利的眼神瞟了他们一眼,而少女用手紧紧握着照相机,身体在颤抖。



“谁?”



“等一下,这个人是……”



一边在口中嘟哝着,那群男人们停下了脚步。



紧张的空气在走廊中膨胀起来。对峙中的男人——把眼镜往上顶了一下,少女一方的那个男人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



作为回礼,那群男人的中心人物默默地举起了右手。



接着那群男人像被劈开的波浪一样左右两边散开,从中间露出了一张壮年人的脸。



年龄大概50多一点.脸上虽然有深浅不一的皱纹,但是充满了威严感,还带着一副眼镜,显得很理性。



“好久不见,新闻社的老板。你到这里卖情报?”



讽刺的话语里充满了挖苦人的味道。



古斯塔夫听了后表情一丝没变,用往常一样的语调说道:



“昨天在这里看到了你,所以我就想跟你打一声招呼。”



“嗯……具体事情午饭时间再说吧。我们现在要去参加一个会谈。”



“明白了。”



古斯塔夫把身体靠在走廊边上让开了路,穿西服的男人们走了过去。



好像想把身体隐藏在他们的阴影里似的一直颤抖着的凯萝尔——望着那群男人们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蛮镇静的嘛……看到他们的脸没有发出悲鸣声,给你加30分。”



听到古斯塔夫难得地称赞自己,凯萝尔张开微微颤抖的嘴唇说——“刚才那群人看上去很不寻常,不是吗?”



“唔?”



“你刚刚打招呼的人到底是谁?”



看到好像仍然很害怕的凯萝尔,古斯塔夫用手顶着下颚——“你不知道是谁。竟然还怕成那样?……必须扣掉你527分。”



“那岂不是一分都没有了!?”



无视发出悲鸣的助手——古斯塔夫像介绍老朋友似的轻快说出了刚才那个人的名字。



“你事先了解一下比较好。刚刚那位巴特罗先生……是在东部很有势力的鲁诺拉塔家族的老大。”



几分钟后内布拉总公司某会议室“……我们知道的事情,昨天已经全部说了。”



坐在椅子上的妮斯望着眼前并排站着的男子。毅然地说道。不过,她的背上却在冒汗,竭尽全力地在抑制涌上心头的恐惧。



自己曾经和卢梭家族的人较量过很多次。



“飞翔的普西伏特”事件以来,自己有不少次跨过了死亡线。



虽然有这么多的经历——妮斯此时心中却感到了巨大到几乎要使她崩溃的压力。



——这群人……估计是黑手党,但是……——卢梭家族根本和他们没得比。



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施以暴行,也没有威胁自己。



尽管如此,妮斯还是深刻地感受到,或许正因为自己戏弄过卢梭家族的人和有过从生死线上逃过来的经历,所以才能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眼前这群男人的凶恶和可怕是无法言喻的。



如果就可怕程度而言,一年前遇到的名叫罗尼·斯奇亚特的男子还在他们之上,但是就危险程度而言,眼前的男人们好像比他危险几倍以上。



和妮斯隔着桌子站着的那群男人的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带着眼镜,一身沉稳冷静的装束。从眼镜的后面射出来的锐利的眼光好像在故意躲避别人的视线。



那位名叫巴特罗的上了年纪的男人用沉着冷静的语调缓缓地说道:



“啊啊.今天不是要和你谈——我们想和你旁边的小男孩谈一谈。”



然后他把视线投向了妮斯旁边——被绑在椅子上的雷尔。



米莉娅被关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所以即使妮斯手上藏有炸弹,她也不敢做什么,因为米莉娅还在他们手上。并不知道米莉娅是不死者的妮斯恨恨地咬了咬牙齿,一直在想如伺逃出当前的困境。



炸弹被全部夺走了的雷尔——看到望向自己的上了年纪的男子,开始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



——这个人是什么人?



——这个人不是不死者,那他只是个人?



——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可怕?



虽然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一股好像要烧起来的热度从喉咙的深处涌了出来。



不仅是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站在他两侧的好像双胞胎的青年,以及围着他和妮斯呈放射状站开来的男人们,都让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不对劲的感觉。



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自己就感到了威胁。



他们站的位置、举动、视线、呼吸方式,还有他们细微的动作,全部纠结在一起就像一张网似的,让困在网中的雷尔和妮斯有了巨大的压迫感。



只有一个人——他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头发胡须蓬乱,脸色也不好,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很恐惧。恐怕这个人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但是即使他在这里,房间里的紧张空气也没有一丝缓和。



总之什么也不想回答的雷尔因为那股沉重的压迫感,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很痛苦。



——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必须要炸飞一切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炸掉不行不炸掉不行不炸掉不行……一直在雷尔心中激荡的冲动在他的脸上显露了出来,不过眼前的现实压制住了他的冲动。即使冲动战胜了恐惧,雷尔的手上也没有可以发泄冲动的炸弹。



这这么想的瞬间,雷尔想要的放着炸弹的袋子被咚的一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



“我想问的是……关于你的炸弹的一些问题。”



知道炸弹情况的雷尔和妮斯听到这个男人的话后,心中抱着不用的疑惑眯起了眼睛。



此时,他们开始在心中想着和这些炸弹有关联的事情。



然后——和他们想得一样,戴眼镜的老人淡淡地吐出了下面的话。



“坦白说,这些炸弹——原本是我朋友的东西。但是不走运的是,在运输过程中被小偷偷走了。”



因为对方是小孩,所以老人的语气并不是那么严厉,反而说话很直接。



但是妮斯听了他的话后,背上开始汗如泉涌。



昨晚和他们只说了自己是来芝加哥接刑满释放的朋友,偶然发现了受伤的雷尔,所以就照顾了他一下。而为什么没有把他交给警察的理由之一,也就是炸弹可能是从自己手上流出去的,关于这件事,她一点儿也没有告诉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小偷”的话——恐怕自己和朋友们会遭到比惹上卢梭家族更麻烦更恐怖的事情。而且自己也几乎没有机会能活着告诉加古吉这件事了。



想象着自己左眼的眼珠被挖出来、然后被纸塞满的自己的尸体被运到加古吉那儿的情景,妮斯害怕地想吐出来。



无视拼命掩饰绝望的妮斯,老人慢慢得站了起来。朝雷尔稍稍走近了一些,淡淡地继续说道:“我们最想要问的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们并非那么想要回这些炸弹……但是我们送出去的这些炸弹竟然在破坏芝加哥,所以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无论你是怎样弄到这些炸弹的,”老人没有加重语气,而是用比讲故事的语气还要慎重的口吻对雷尔说,“总之,我们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很公平的交易。我希望——你能把手上的炸弹都还给我们。只有这一个要求而已。当然你放在其它地方保管的炸弹也要还给我们。”



“……!”



他们好像知道炸弹的总数。



听他的语气,他们知道前几天炸掉内布拉的炸弹还不是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炸弹。而且即使加上现在桌子上的炸弹,也不够总数。



但是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以前用了多少炸弹,所以应该能想到办法糊弄过去。如果是平时的雷尔,应该会去想一想怎么才能顺利糊弄过去。但是,现在被疯狂的冲动侵蚀了的他.心中只有“炸弹被夺走了”的恐惧在蔓延开来。



只要把炸弹还给他们就没事了?



这样做对于比以前还脆弱的自己有任何意义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



——我竟然要向人类屈服?



——既不是不死者,也不是赫蒙克鲁斯的人类……向这个老人屈服?



——屈服于这个与长生不老的自己不同,到了一定的寿命就会死、更不会完全的存在?



——不行!



——如果自己屈服的话……这样做的话……——克利斯……又要……离我更远了!



自己所尊敬的那个红眼睛的怪入,和自己一样是赫蒙克鲁斯,自己因此自以为豪——如果自己就这样向人类屈服,被他们夺走炸弹,变成无能为力的小孩——克利斯到那时会不会瞧不起这样的我?



虽然这种想法缺乏理性.但是雷尔内心复杂的感情一下子就让他想到“如果不能想方设法做些什么的话”,如果成为连人类都轻视的存在的话,如果连救弗兰克的力量都没有的话——我死在这里好了。



——如果是这个世界让我别无选择的话,我炸飞自己好了。



雷尔想这样做既不是下定了决心去死,也不是因为自暴自弃想死,只是从体内涌出的“把所有一切都炸掉”的冲动,因为周围给以的恐怖,而把矛头一下子对准了自身。



“怎么样?当然我们不会白要你的炸弹。”



老人一边亲切地问雷尔,一边把脸靠近看着他。



看着眼前的老人——雷尔只说了一句话。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向爷爷们……人类……屈服。”



雷尔的口吻听起来比他的年龄要略微老成一些。



那个老人既没有露出焦急的样子,也没有生气,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好像认为自己是超人。虽然这个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就你的年龄而言,这个想法好像有点过于自大了。”



老人又向雷尔走进了一步,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50厘米。然后看着稍稍张开了眼睛——雷尔看上去就像玩具娃娃一样大的眼瞳说道:



“你——现在应该在恐惧。”



“……”



“虽然你知道弄不好自己会丧命……但是还敢断然拒绝我们的提议,你是想说比起死来。你更执著于自己的信念?”



雷尔朝老人的脸上吐了口唾沫,作为自己的回答。



雷尔已经决定死了。虽然自己还可以选择活下去,日后“不仅要让人类和不死者对自己刮目相看——还要让克利斯承认自己”,但是心中响起的抱怨声让自己放弃了这种选择。



朝老人吐唾沫的瞬间。雷尔心里变得轻松起来——但是雷尔的唾沫并没有落在老人的脸上。



在老人身边站着的保镖似的男人瞬间伸出了手接住了雷尔的唾沫。



那个男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唾沫,也并没有擦去——脸上毫无表情。



这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还有好像认为男人所作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似的而表情无一丝变化的老人,都让妮斯和雷尔感到背上有一股凌然的寒气。



“我这个年纪是不会因为被吐唾沫就生气的。”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坦白说,我知道一点你的正身。”



“……!”



“?”



妮斯和雷尔的反应各不相同。雷尔是瞪着对方,而妮斯皱起了眉头好像在疑惑“正身”



这个词。在妮斯看来,雷尔和自己一样是炸弹狂而已。如果是妮斯的同伴,可能会说雷尔要是像妮斯一样的噼里啪啦的还得了。妮斯觉得玩炸弹就像受欢迎小孩的愿望之类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她这个炸弹狂的想法而已。



连想被杀都不能如愿的雷尔正在想自己是咬舌自尽呢,还是冒险试一试挣脱绳子去拿袋子里的炸弹……等等一些事情——突然房间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男人一边高声笑着一边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不好意思,巴特!好久不见,你的孙子卡茨耶还好吗?”



听到刚进来的男人轻快的声音,老人的保镖好像不愉快似的皱起了眉头。被称作“巴特”的老人边叹气便摇了摇头。



但是,那个走进房间破坏了紧张沉重气氛的男人无视老人的无声抗议,轻飘飘的说道:



“你这个会议也太久了。……噢,这个小孩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炸弹狂?……嗯?两个人都是满脸的伤,到底哪一个事?……哦,不好意思,如果注意到你们都受伤了,我就不会这么信口开河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人的伤疤看上去都很酷哦。”



那个男人的年龄比戴眼镜的老人要大一些。



虽然两个都是老人,但是喊“巴特罗”为“巴特”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则与巴特罗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看上去人不错、露出了纯真的小孩恶作剧似的微笑的男子进入房间后。妮斯松开了紧闭的嘴唇,雷尔的紧张心情也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卡尔……你也看看现在的状况。”



“巴特,话不要说得那么生硬嘛。看看又是这么多人一起欺负女人和小孩。啊——这位女孩和这位小男孩,你们不要那么紧张,我们先来喝杯茶好了。喂,拿茶过来。'’



听到名叫卡尔的男子的话后,和他一起进来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头。



——啊。



雷尔因为没有看过对方的脸所以没有注意——那个低下头的男人就是昨晚把他们虏来的爱吃角糖的男人,妮斯看到他后,大脑越发混乱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些人应该黑手党……但是这栋大楼……是内布拉的总部?那么,卡尔是什么人?



她记得内布拉的会长的名字好像就是卡尔,但是随即摇了摇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内布拉的会长。



在内心混乱不已的妮斯他们面前,卡尔好像很开心似的笑着说道:



“哎哎!事情好象变得有趣了!我真没想到巴特你们会来这里呢。”



“……贝里安那个家伙太吵了。我从卢毕古那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匏要我找的炸弹狂竟然在这栋大楼里面。”



“贝里安那小子直到前天还在芝加哥?”



——他们口中的贝里安……难道是贝里安上议院议员?



妮斯听到对方谈话中蹦出来的名字而头脑越发混乱了,这是雷尔正在死命挣扎想解开绑住自己的绳子。



“啊,你不能这样做。”



注意到雷尔在挣脱绳子,卡尔慌忙跑到他身边,一下子松开了雷尔身上的绳子。



“哎……?”



因为对方突然替自己揭开绳子,所以雷尔吃惊地停住了动作,连放在自己前面几米处的装了炸弹的袋子都忘记了拿。



卡尔在惊呆了的雷尔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首先,你要说声对不起。”



“?”



雷尔大脑更加混乱了。卡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被叫做巴特的老人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他的保镖们也暂时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气势。



“因为你给我的部下添了许多麻烦。”



“???”



“你过后再向他们道歉好了……怎么样?你要不要离开修伊,来我的公司做事?”



“……!?”



——他在说什么?



因为无法理解对方说的话,雷尔那布满了缝合痕迹的脸完全呆住了。



嘴巴像缺少氧气的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着。与此同时,雷尔在思考对方的身份。



——这个爷爷的部下……是谁?



如果说最近自己给什么人添了麻烦——但自己做的事情已经不是给人添麻烦的程度——在雷尔想起之前,那个成为答案的人已经走进了这个房间。



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的人是——“社长,你有什么急事?我可是很忙的哦?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



一个穿着白衣服、身材很好、带着眼镜的美女。



“……”



她的身后跟着五六名研究员——是自己多心嘛,那些研究员中有一个人比其它人先看到雷尔后,好像“啊”的叫了一声。



“哎?”



戴眼镜的女人——露妮和她视线前方的雷尔看到了彼此一一然后非常突然的——一场骚动开始了。



芝加哥某个地方“找到了……”



“嗯?怎么了,里卡尔德。”



克利斯托弗正在吃着稍迟了一些的早饭,突然听到里卡尔德的声音就朝他望了过去。



“雷尔果然……是在内布拉的总部……!”



“……”



“现在和那群白衣人见面了,双方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虽然里卡尔德好像突然接收到了某种电波似的突然说说了这些话,但是克利斯托弗一点也不怀疑。



“克利斯.怎么办?还是像上次一样见死不救吗?”



“哪有。”



克利斯回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悠闲。他把手制的玛德琳蛋糕一口气塞进自己的嘴里,把牛奶喝掉的同时站起身来。



“上次我是让他自己选择而已,不是见死不救。”



离和西可尔碰头还有一些时间。



“而且.我之前不是为了帮西可尔他们报仇而和格拉罕打架了,不是吗?”



“虽然听上去像在辩解……不过你确实有帮他们。”



里卡尔德一边多嘴似的吐槽一边点头,克利斯托弗用和往常一样的语调说道:



“这样的话……我也必须为雷尔和弗兰克找白衣人报仇。”



克利斯托弗毫不犹豫地说完这些话后,拿起汽车的钥匙就向外面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里卡尔德静静地低声说道:



“克利斯……这一年来,性格稍稍有些变了。”



听到背后的低语声,克利斯托弗想了一下一年前的自己——好像确认似的点了点头,高声的笑着对身后的人说:



“可能是你改变了我。”



芝加哥某个地方离约好的碰面还有一些时间,西可尔和“诗人”决定先到处走走收集情报。



因为内布拉的相关设施发生了爆炸,所以雷尔应该和内布拉有某种关联。



虽然他们明白这一点,但是仅仅凭“诗人”会催眠的眼睛和西可尔脚的力量,他们是不可能闯进内布拉总部的。



而和他们要碰面的两个人应该也不会和内布拉有什么关系,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法子可想,他们一边想着一边在拥挤的人群中走着——突然西可尔感觉有谁拍了一下她的肩。



“嗯……?”



虽然感觉不到对方有杀气,但是她还是暗自警戒地回头一看——然后身体僵硬住了。



“唔?”



突然感到西可尔的动作变僵硬了,“诗人”也惊慌失措地朝她看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芝加哥某处的废弃工厂好像妮斯他们在内布拉的总部。



他们也是突然得到这个消息的。



好像是格拉罕的老弟夏夫特在城里遇到了卢梭家族遗留下来的人,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嗯……拿通缉书来的人好像就是那群白衣人。他们好像是在内布拉总部的地下的制药髑开发部的入……所以你们去内布拉总部的话,应该能打听到雷尔那个小孩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加古吉他们紧张起来了,决定立刻去内布拉总部看一看——但是只有格拉罕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但是,在加古吉他们奔向内布拉总部后,格拉罕他们也离开了废弃工厂追他们去了。



“……”



“格拉罕,你怎么了?很难得看到你情绪这么低落。太少见了,让人看得很不爽。”



听到夏夫特的胡言乱语,格拉罕瞟了他一眼——‘‘有一件事……为了你好,我要和你一个人说一下。”



他一边摆弄手中的扳手,一边用只有旁边的夏夫特能够听见的低声说道:



“我想这个话只是为了夏夫特好,没必要跟其他的人说,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自家人之间的对话。”



“格拉罕,这种时候,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夫特……你呀……”



格拉罕目光锐利得瞪着夏夫特,哗的一下转了一圈手中的扳手——用好像诅咒似的声音说“你认为……我是睁眼瞎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昨天你把我带去那家店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偶然吗?”



“……”



夏夫特沉默了一下子。



就在他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格拉罕好像不让他说出来似的,自己开口说道:



“你不用说什么。先救出妮斯他们再说。他们恐怕……在那里吧?内布拉的总部。”



“格拉罕……”



“我不是说过我不是睁眼瞎嘛。”



格拉罕很开心似的笑了笑——把巨大的扳手往夏夫特的背上一拍。



“我并不是没有眼力,只是相信你。太好了。”



恶魔岛操场尖锐的痛楚过后,脸上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生厌的温暖。



无需确认。那是自己的血的温度。



当痛楚变为热度的同时,菲洛感觉到了从脸上低落的血在蠢动。



滴在手上的血正以流畅的动作迅速地流回到伤口。



菲洛暂时用手按着伤口,直到血停止蠢动为止,他警戒地望着空中飞舞的鸟群。



——怎么可能——难道是和夏姆同类型的人……——竞能控制鸟的意识,塞拉德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菲洛确认血已经停止流动后松开了手——为什么还是觉得痛——左眼看不见了。



“……?”



——这个家伙……!竟然把我的左眼……!



菲洛知道自己的左眼没有了,他抬起剩下的右眼盯着天空。



“首先……把眼珠还给我……”



不知道从哪儿传过来的女孩子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菲洛发现在自己头顶上空飞翔的的鸟群中,有一只迅速地离开飞走了。他朝那只鸟飞走的方向望过去——好像那只游隼的脚上抓着一个又红又白的什么东西。因为一只眼睛对不准焦距。所以菲洛无法看清那个不明物体。



不过正因为自己现在无法看清了,他才确信那个东西就是自己的左眼珠。



菲洛咬紧了牙齿,在右眼限角的视线里发现了一个身影在动。



他慌忙往后退——离他不到50厘米处的身影猛地从他的脑袋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就在即将碰到地面的时候,它突然改变轨道,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飞向天空。



——太快了……!



据说游隼狙击猎物时的飞行速度高达200公里。



为了避免撞到地面,游隼在用爪子抓向菲洛时应该减少了一点速度——即使如此,带着杀意袭击菲洛的游隼的速度也非常之快了。



因为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菲洛没有停住身影,而是继续向旁边跳去。



果然跳开的瞬间——有几只游隼像飞箭一样连续攻击了过来。



菲洛听见了风被切开的声音。



虽然菲洛开始慌张地跑了起来,但是游隼好像知道他的行动似的,其它的鸟急速的飞了下来,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肩——然后猛地飞转身,扯下了他肩上的肉。



“……痛!”



菲洛忍着痛没有喊出声,顺势滚到旁边,背靠着操场的墙壁站了起来。



即使是不死者,如果肉被挖去了也无计可施。自己肩上被扯去的肉在那只游隼的爪间晃荡。如果游隼一直像这样扯掉自己身上的肉的话,自己很可能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骷髅人。



——糟糕……失去一只眼睛的影响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仅仅是没有了距离感。



在视线范围减少了一半的状态下,自己还能对付那些充满杀意的、从全方位抓过来或是劈过来攻击自己的鸟群吗?



虽然内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但是断断续续的痛楚让自己的大脑无法冷静地思考。



——他妈的,被军用机关枪包围都比被这群臭鸟包围好。



菲洛即使内心充满了不安,也没有发出悲鸣声。



——恐怕……我是在……——承认吧!



——我现在在害怕。



——但是……如果忍受住的话……就能克服。



我想大喊出来。我想逃出去。



虽然内心涌起了这股冲动,但是菲洛的理性并没有因它而瓦解——他冷静地说道:



‘啊,现在这样就是平手了……你还要打下去?”



听到菲洛对着天空的喃喃自语,鸟群好像巨大的扬声器一样,让他沐浴在一个少女的声音中。



“……平手?”



娇媚的少声顿时变成了怒火澎湃的声音。



“别说蠢话了!”



“……”



“平手?你竟然说是平手!?卑鄙的家伙!你和父亲怎么可能是平手!即使挖掉你的双眼和心脏、剥掉你全身的皮,不要说抵不上父亲的眼珠,连父亲的一根头发都不如!你这种入不仅不应该存在这世上,即使你不存在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即使到了黄泉的彼岸,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说的话比那些混蛋白人至上主义者殴打黑人时说的混账话还要过分吧?”



菲洛一边还嘴,一边打量周围的情况。



好像其他的犯人也注意到了鸟群的异常。而且,一部分游隼还攻击了其他的犯人,好像要把他们赶进监狱里似的不断追赶着。



犯人们慌慌张张得放弃了外面的自由,争先恐后地躲进了监狱里。



有一部分犯人虽然在回击游隼,但是在监狱入口附近的看守催他们赶快躲进去,所以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入口处的门后。



但是——操场上的看守们好像就是在无视菲洛。寥寥可数的几个看守恐怕都是夏姆。



虽然不知道说话的少女——她恐怕就是几天前拉德拖着的那个少女——是不是和夏姆商量过什么,总之夏姆是不会帮助自己的。



菲洛原本就一点也没指望过他们会帮忙。



“呜啊啊啊啊!这些鸟是怎么了!”



这时菲洛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发出的悲鸣,同时有个人影滚到了他旁边。



是龙。



“有龙的刺青的两手腕上沾满了血,龙装作呻吟的样子,对菲洛悄声说道:



“……丽莎不知道我也是夏姆。”



“……”



“拜托你保密,我只是一个杀手的事。”



——说什么玩笑话!



菲洛呆住了,不过他明白龙的意思。



菲洛看到远处的黑人大个子和小个子的白人正受到鸟群的集中攻击。和其他的犯人不同,鸟群不是要赶他们进监狱,而是不让他们躲进监狱里。



看来那个少女打算把曾经在他父亲屋子里的人全部收拾掉。



——拉德怎么样了?



一边戒备着上空的鸟群,菲洛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那位暴力魔神的身影。因为之前就没看到他的身影,看来他一开始就没有到外面来。



——我该怎么办?……首先,那些鸟应该不会朝墙壁撞过来。墙壁的上面布满了防止越狱的有刺铁丝,铁丝的最上面呈向操场的内侧突出的形状。因此,可以防止游隼群从上方和侧方向急速落下攻击,而且如果游隼朝墙壁冲过来.为了避开有刺的铁丝,它们也会撞到墙壁。



首先要争取多一些时间,菲洛刚刚有点安心——



“……太天真了。”



一只游隼好像要折磨猎物似的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怎么回事!?女人的叫声!?”



龙惊慌失措地环视着四周,在知道内情的菲洛看来,龙的演技也太不自然了。



但是,他不会去跟龙说这个——何况,他也没有多余时间说给龙听。



丽莎的话里所指的意思——菲洛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天真。



——艰喂.还有这种事?



菲洛看到几只游隼好像爪子里抓着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地在上空盘旋。



等到菲洛发现它们爪子里的东西是闪着锐利之光的圆环状刀时,已经迟了——菲洛慌忙把两手交叉放在眼前,银色的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手腕。



内部拉总公司会议室前面的走廊“……那个.副社长.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用含糊的措辞问问题,这样会让对方注意到你的焦躁。”



“我是在着急啊!因为太莫名其妙了!”



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的凯萝尔好像要哭起来似的,口中发出了小小的悲鸣声。



而古斯塔夫则威风凛凛地站在走廊上眺望装饰画。



“唔,这个也是Calnald的作品。正门前的雕刻也是,看来这儿的主人很执着于这位画家的作品。”



“请不要岔开话题!总之,为什么会长会进那些看上去很不一般的黑手党在的会议室里,为什么后来连露妮小姐也进去了!?”



从一开始只是嘴一张一合吃惊地看着走廊上的动静的凯萝尔因为压迫感和不明就里.内心充满了不安。



但是和她看到同样情景的副社长非常冷静地答道:



“根据我的猜想,露妮和鲁诺拉塔家族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说不定以后就有关系了。或者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麻烦事,他们一起善后……”



“……和露妮小姐有关系吗?”



凯萝尔无法想象前几天在走廊和自己聊天的那位安闲的女性和鲁诺拉塔家族会有什么关系。她想了想,然后推测说——“难道她在制造毒品?”



“这个推测不错,给你加1297分,不过鲁诺拉塔家族自己有制造毒品的高手。”



“那么。为什么……”



“唔……这个说来话长了,因为要说很久,还是在和巴特罗先生一起吃午餐前和你说比较好。”



凯萝尔听到古斯塔夫脱口而出的话,脸色越来越来苍白了。



“那个……和他吃午餐……我也要一起……吗?”



“我拜托一下他看看吧。”



“为什么?你根本不需要拜托他!我今天不吃午餐了。”



“?我应该说过这次旅行的目的也包括把你介绍给客户。”



听到副社长嘴里吐出的平淡的话,凯萝尔握着照相机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好像要帮她掩饰哆嗦似的,宽敞的楼层里响起来枪声。



好像和枪声合奏似的,激烈的爆炸声随即响起。



几分钟前会议室因为这次碰面完全出乎双方的意料之外,所以雷尔和自衣集团的研究员们都呆住了。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身为白衣集团的首脑的某个女人用和现在的气氛完全不搭架的悠闲的语调说“呀呀呀?那个……雷尔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茫然自失地问者话的女性,妮斯好像在问“她是谁?”似的皱起了眉头。卡尔会长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而黑手党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