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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2 / 2)


  努卡盯着他,剧烈的仇恨和愤怒在眼底灼烧:“他爱干净……你滚远点,别弄脏他……”

  凌恩就真的不再动,被他掐着喉咙,仰面躺在冰冷的残骸上。

  “他根本不想见你,你也少在这自作多情……他的病也早没那么难受了,用不着你治了,他说他不觉得吵了。”

  “他最后那几年过得比你好、比你舒服,根本没因为你这个混账受苦。”

  努卡的喉咙里都冒出血气,他盯着凌恩,绞尽脑汁想最残酷的话:“你自己愿意去前线驻防吃雪,我们在暖宫里给他过生日。”

  努卡哑着嗓子说:“他很高兴,和我们喝了很多甜酒,舒服服睡了一大觉,根本想不起你来……”

  “……说谎。”凌恩低声说。

  他挪开努卡掐着他喉咙的手:“你在说谎,或者是他在说谎。”

  他很希望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能这么舒服,庄忱就不会来“残星”,不会选择坐在这里迎接终局。

  那只手攥得很紧,指节已经彻底冰冷僵化。凌恩无法让他松开,也无法判断那来源于哪一种痛苦。

  是致死也无法摆脱的嘈杂喧嚣,是这里的漆黑冰冷,是曾在这里永远离开的父母……还是别的什么。

  他无法判断。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被迫承认,他根本不了解庄忱。

  十九岁的年轻人在他的话里,变得沉默冰冷,像是个苍白伶仃的游魂,一言不发地委顿在地上。

  凌恩知道努卡为什么要在这和自己浪费时间。

  凌恩坐起来,看着那些人扔下他,七手八脚把庄忱小心翼翼抱进棺木。

  不停有人徒劳地尝试,想让年轻的皇帝躺得舒服些、轻松些,他们用最谨慎的力道搬运棺木,稍有震荡就连忙走得更缓慢。

  棺木是用最隔音的材料做的,里面垫了最软和的内衬。

  因为那双眼睛无论如何都合不上,十几岁的少年绝望地大哭起来,被身旁的人抱住,拍着背安抚。

  有人把领口的丝巾解下来,覆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做,那些丝巾在伊利亚代表荣誉、代表身份和地位,但此刻它们只是丝巾。

  是能暂时遮住外面的嘈杂,让年轻的皇帝得以安睡的东西。

  凌恩看着不远处,那个哭到发抖、几乎昏厥过去的少年,不得不被身旁的照顾者抱起来,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去棺木旁。

  他一直在前线,不清楚这些人都是谁,只是从帝星传来的消息里,大略知道他们是被庄忱捡回去的。

  庄忱很喜欢到处捡人,他只不过是庄忱捡回去的人里,最早、最不知感恩、最没有心的一个。

  凌恩一直以为……这些只不过是被年轻的皇帝捡回去,用来接替自己,继续伺候他的仆人。

  ……原来有这么多人爱他。

  有这么多人爱他,这个最骄傲、最固执的人,偏偏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