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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廻上的路上她是十分雀躍的,十年來受得委屈像山頭的蒲公英,被這一路上的風通通吹散。

  她在想啊,師尊十年來都不曾見過她,會不會認不出她呢?希望師尊一眼就能將她認出,親密地喚她阿螢,又希望師尊認不出,就說明她長大了,變得更好看了。

  可是她是師尊一手帶大,師尊怎麽會認不出呢?

  唸至此,林似螢癡癡地笑著,心底像含了顆蜜棗,甜意順著脈絡傳遍四肢。

  果然還是希望被師尊認出來。

  她終於在傍晚之前,趕到了山腳的禁制,唸出了那段爛熟於心的咒語,禁制閃過一茬紫光,一道金色的‘進’字,緩緩出現在那透明的屏障上。

  看著熟悉的小路,她的內心早已不能用某種心情來形容,整個人狀態百感交集。

  她沒有立馬廻她居住的觀月閣,而是順著唯有她知道的小路,直沖聽竹苑的茶室。

  “師尊!師尊!”先前的計劃被通通打亂,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她要馬上見到師尊,見到那張,她心心唸唸,日思夜想的臉。

  若光在院裡茶室裡品茶,忽然被這一聲驚醒,像閃電貫穿全身,手都在顫抖,捏著的茶盞險些握不住。

  若光調整好全身異樣的反應,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面上波瀾不驚。

  “師尊!”聲音很響,坐在四面通風的茶室裡聽著好像人就在眼前。

  他擡眼望向他的小松鼠,他十年沒見的小松鼠。趕她下山後的每一刻,他都在痛恨自己。

  他那是他養大的小松鼠,他養大的小公主,他怎麽可能不擔心?每天睜開眼就在擔心他有沒有喫好,打雷下雨還擔心她睡不好。

  可是,他嫉妒他的徒弟縂是和自己的小松鼠很親密,他埋怨她縂是肆無忌憚地鑽進別人的懷裡,將他拋擲腦後。

  那年他路過那個不知名的小木屋,像受到命運的指示,他碰巧打開了那扇門。那個乖巧滿臉是汙血的女嬰,乖巧地臥在她的娘親身旁。

  她很乖,正因爲飢餓不停地吮吸著小手,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但是沒有哭。

  她的娘親早已沒有了呼吸,睜大雙眼,看著她的孩子,手垂落在身邊,腕上滿是刀劃開的傷口,大大小小,長短不一,血淌出來,印在草蓆上已經有些發黑。

  他把那個女嬰抱走了,抱廻了仙門親養著。

  如今10年過去了,那個活潑的小姑娘又一次站在他面前。

  她長高了,眉眼舒展開來,已經是個明豔大方的美人了,若是不喊他師尊,險些讓他認不出來了。

  “師尊……”林似螢看著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在他身邊跪下,上山時的雀躍好像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聲音裡塞滿了委屈,感覺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好吧,她還是哭了,而且不帶一絲猶豫地抓起若光的白袖就開始大哭,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在今天,此時此刻,通通哭盡。

  若光有些慌張,面上不顯現,但心底完全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的阿螢哭成這副讓人心碎的模樣,鼻涕眼淚通通混在一起,被她一股腦擤在他衣袍上。

  他沒說話,衹是靜靜地等她哭完。

  哭了很久很久,衣袍沉重得好像能擰出水,林似螢才停下。

  她淚汪汪地擡頭,有些心虛,但還是乖乖叫了兩聲師尊。

  這兩聲師尊,一下子瓦解了他大腦的所有防禦,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