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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路痴(2 / 2)

  帝落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摇头笑得无奈,倒是小看他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蓝岑之困惑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帝诺问道:「怎么了?」

  「没事。」

  后来两人爬上一面几乎垂直的山壁,山壁上长满杂草和树木,泥土滑湿加上落脚处不稳固,任何一步没踩好都是亲吻大地加泥土面膜的下场,帝诺在这方面的优势就出来了,只见他一勾一跳,轻轻松松便爬上去大半,他有意展示自己的轻盈步伐,总是会爬一段后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等一等,才又继续向上。

  他们一个高大壮硕、英俊迷人;一个白净阳光、心思灵敏,却在今天像求偶期的孔雀,将自己色彩亮丽的尾屏开得浩浩荡荡,就只为了男人那点不甘落于人后的好胜心和自尊心,幼稚又无聊。

  蓝岑之因为手伤不太好使力,有些区段卡得比较久时,帝诺还会关心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蓝岑之咬咬牙说不用,爬了一小段后,上方的山壁较为平缓,蓝岑之偷偷地喘了口气,浑身都累,幸好已经到缓坡区,他感觉自己手臂快撑不住了,正走神间他的手要抓上一棵树干,借力往上爬时,帝诺大喊了一声:「小心!」

  吓得蓝岑之一秒收回手,却因此重心不稳,脚下一松整个人跪趴在地上,他双手极其用力地扒住地面,十指间都进了泥,才防止了自己往下滑。

  恐惧让蓝岑之的汗水争先恐后地向外冒,他们滴落地面却被植被给吞噬,毫无痕跡,一如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里,也许尸体化为枯骨都不会被发现,他大口地喘着气,闭紧因汗水流入而刺痛的眼赌。

  帝诺见他摔了,连忙回过头来找他,他借出一隻手关心道:「还好吗?」

  蓝岑之搭着帝诺站起来,他眼睛环顾四周,对帝诺刚刚喊他的那一声毫无头绪,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他还在喘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帝诺指着他刚刚本来要借力的那颗树木说道:「那叫黑棕梠树,上头的刺不只会刺伤皮肤,针刺上佈满看起来像露水的水滴则含有各种致命的细菌,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几小时后便会引发败血症。」

  蓝岑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株看起来树皮为黑的树木上,其实长着一根根的黑刺,他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树干上,就等着粗心大意的人上当。

  他朝帝诺道了声谢,劫后馀生让他对雨林多了些敬畏,也少了那些和帝诺攀比的无聊幼稚心思。

  两人相互照应着爬上山壁,雨林的路并不是只要有方向感就能走得出去的,蜿蜒的小路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每一条路好似都可行,却又宛如断路迷宫般行走一段时间后才告诉你此路不通,次数多了不只会越走越压抑,还会產生自我怀疑的念头。

  「怎么办?我现在看每一条路都觉得很像。」蓝岑之一直认为前进的方向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走植被越茂密,反而有了深入雨林敷地的错觉。

  他们是误闯自然领域的入侵者,多层次的植物生长让他们深受包围,目光所及的最远距离不超过2米,会被雨淋吞噬的恐惧感,使得蓝岑之开始六神无主。

  「我们会不会走不出去了?」汗水将头发打湿,瀏海黏在蓝岑之的额头上,像被大雨淋湿的落汤鸡,可怜又无助。

  「从太阳目前的位置来判断,不太好说。」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目前约莫中午的时间,帝诺倒不怎么担心,他的心里素质过硬又受过专业的训练,适应能力良好。

  「真奇怪,我当时逃进来的时候,明明没那么远,怎么我们都走那么久了,还出不去?」蓝岑之蹲在地上抱着头,想不懂。

  「我不知道你逃了多久,但就我在直升机上看到的距离来说,就算有指南针也得走个二天。」

  「怎么会这样?」蓝岑之不敢置信,他觉得肚子又饿又累,他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24小时,他才吃几口小香蕉果腹而已,再加上跋山涉水,体力都快耗尽了。

  他坐倒在地,捶着自己发酸发软的双腿,任由蕨类与矮丛的枝叶打在他身上。

  他突然很佩服15世纪的西班牙探险家们,为了黄金和白银,有办法在这未知之地开垦、探索,开啟了加勒比海最繁荣昌盛的年代,同时造就了无数引人入胜的故事和歷史。

  年幼的他,手上拿着父亲带回来的一件件纪念礼物,坐在他的大腿上听着高潮迭起的海盗故事,也曾心生嚮往,将驍勇的海盗当作未来的志愿。

  在他的心中巴拿马是由丛林探险、飘扬的海盗旗和成箱成堆的黄金珠宝所组成,虽然故事细节早已遗忘,却不妨碍他对巴拿马的喜爱。

  「你手机还有电吗?」帝诺的话打断了蓝岑之的神游。

  蓝岑之点头,「有,只不过我关机了。」

  帝诺继续问道:「你有指南针的app吗?」

  蓝岑之一拍大腿:「有!」他迫不及待地将手机给开机,等待开机的时间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我们这里收不到讯号,指南针准确吗?」

  「可以,手机里头有一个……」帝诺卡顿了一下,最后从中文切换成英文继续解释道:「磁阻传感器,利用劳仑兹力中电子的偏向来感知方位,没有讯号也没关係。」

  ……

  帝诺一连说了许多专有名词,蓝岑之没听懂,他也不在乎,心里想着反正可以就好。

  两人点开指南针,手机上头显示两人是向着北方走,方位上稍有偏差但不是太大问题,蓝岑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摸了摸乾瘪嚎叫的腹部,肚子好饿啊!

  帝诺注意到他的动作,「你可能得再撑一下,目前除了天牛、甲虫之类的昆虫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蓝岑之一想到贝爷吃虫子的画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是贝爷有一次还吃了跟食指一样粗长的白色毛毛虫,那隻幼虫身体黄白色汁液喷溅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

  至于口感,像灌满鼻涕的香肠,贝爷如是说道。

  蓝岑之浑身一抖擞,突然觉得飢饿感下降许多,「没关係,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两人又走了一阵子,饥饿和体力的消耗,耗尽了蓝岑之的精力,他走得缓慢且无力,神情病懨懨地,帝诺几次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都被他用自己没问题给驳回了。

  蓝岑之神情飘忽,他只专注眼前的方向,却忘了脚下的安危,只见他一脚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向下跌去,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仓皇失措间,他好像看见了帝诺心急的神情,周遭的声音一下子跑出好远,直到向下坠的失重感传来,他才反应过来──

  他掉进坑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