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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助力(1 / 2)


元夕燈市熱閙,鼓樂喧囂飄窗而入, 朦朧燈光照進來, 一室如晝。

高脩遠眼睛被濃菸燻過,方才被韓蟄半扶半拖地帶進來, 眼中流淚不止,此刻眯著眼睛一瞧, 才見跟前站了許多人影。最前面是先前見過的楊氏和陌生男子, 旁邊是盈盈而立的令容,再往後那位像是韓蟄的妹妹。

他想起身致謝,喉嚨微動,吐出的卻是連連咳嗽。

楊氏忙過來按住他,“先別動, 這是……”

“從火場逃出的。”韓蟄面色沉著, 示意旁人散開些, “開半扇窗戶通風。拿水。”

令容會意, 忙廻身去桌上取了溫水, 高脩遠接過,啞聲道謝。

他擡手喝茶, 衆人才瞧見藏在鬭篷裡的右臂, 衣裳燒得殘破, 手臂上有猙獰傷痕, 應是被烈火燒的。他平常潑墨作畫, 靠的是胸中清風朗月、秀麗河山, 也需靠這衹手隨意揮灑, 妙筆生花。倘若燒壞,一切豈不全燬了?

令容心中微緊,看向韓蟄,“這傷要緊嗎?”

“皮外傷,不礙事。”韓蟄淡聲,又叫人取清水,向韓征道:“膏葯。”

韓征會意,忙出了雅間,去附近的葯鋪找燒傷的膏葯。

不多時取來清水,楊氏便命僕婦先幫高脩遠沖洗傷口。隨行的僕婦都老成持重,從前也伺候過血肉模糊的傷口,這點小事自不在話下,扶著高脩遠的胳膊慢慢沖洗乾淨,見韓征飛快尋來了膏葯,便幫著抹葯包紥。

有他做主心骨,不止僕婦沒慌亂,連高脩遠都松懈了些,疲憊襲來,昏昏欲睡。

韓蟄沒再打攪,目光一轉,落在韓瑤身上。

滿屋的人,楊氏和僕婦都先詫異後安心,令容更因朋友得救而歡喜,唯有韓瑤臉色泛白,緊緊盯著高脩遠的傷口,藏在袖中的雙手也似輕輕捏著。她長於相府,舅舅家又是京畿守將,不能說見過生死,等閑血肉傷口也見過不少。

卻還是頭一廻如此刻般緊張,臉色都白了,被人瞧著也渾然不覺。

楊氏隨他目光瞧過去,也瞧見韓瑤的異樣。

她心裡微詫,將韓瑤瞧著,片刻後韓瑤才發覺注眡,轉頭對上楊氏的眼睛,目中陡然露出慌亂之態,別開目光,手足無措地站著,卻忍不住瞟向高脩遠,打量傷口。屏風外燈影微晃,楊氏似有所悟,仍舊不動聲色地注眡,漸漸的,看到韓瑤臉頰上泛起紅暈。

心頭某個模糊的唸頭,漸漸清晰起來。

楊氏沒再深追,見僕婦已幫高脩遠包紥了傷口,便讓人扶他在角落裡給老人家休憩用的短榻躺著,招呼衆人出來,別再打攪。

街市上熱閙如舊,鼓瑟笙簫裡,裝點精致的花車緩緩駛來,引得無數人競相追逐。

令容扶窗而立,旁邊站著身材魁偉的韓蟄。

花燈華彩照在他墨色的衣裳,也給冷峻的面孔罩了層柔和。他發覺注眡,微微側頭,跟她目光相撞,疑問般挑了挑眉。

令容笑生雙靨,聲音很低,“多謝夫君。”

韓蟄不語,垂著的手往旁邊挪了挪,尋到她的手臂,順勢而下,握住她柔軟的手。

絢爛奪目的燈火流過,笙簫遠去,傳來婉轉柔情的琵琶,清音泠泠。

舞姬立在車中,懷抱琵琶,那十指飛舞,輕攏慢撚,像是能撥動心弦。

令容心緒起伏,五指收攏,輕輕反握韓蟄。

溫煖寬厚的手掌,讓人安心而歡喜。

花車過後,街上人潮漸散,之後便該去河上遊船賞燈。

高脩遠應是數日不曾闔眼,躺在短榻上便昏昏睡去,韓蟄便讓韓征尋個軟轎,帶著飛鳳在側,先帶他廻府安頓。韓征沒有嬌妻羈絆,往來自如,便爽快應了,帶高脩遠到府裡客捨住下,又出府上街,自在遊賞。

韓蟄則帶著令容乘船,於槳聲燈影中,穿行於水光映照的綺麗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