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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那些丫头忽然吓得脸色旁白,手脚也发抖,手一下一下地捶着雕花窗户,这孔雀羽衣是过阵子给皇后贺寿辰要穿的,如今这衣裳被烧成这般丑样子,赶工又赶不出来,到时主子一定会为难出丑。

  丫头脸色煞白地跑到宝珠这里,把孔雀羽衣的事儿说完,紧张畏惧的差点儿把胃酸给吐出来。

  宝珠进房,看到孔雀羽衣的袖子被烧的参差不齐,上面的红宝石也被香炉里的灰弄得很脏,裙尾处还被剪刀剪了几个破洞……宝珠展开看到后怒不可遏,立刻唤了陆恭桦留给她的那几个曾在边疆做过女兵的丫头,“去,给谦王府送封书信。”

  整个府里根本没人敢招惹程宝珠,就是何姨娘母女也暗戳戳的使坏,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宝珠自然猜的出这等气急败坏又刻薄的手笔出自哪里。所以,在信中将庞氏母女的底细跟谦王妃和盘托出。

  谦王妃是个忠厚心善的妇人,原本挑选儿媳妇儿是选中庞氏的女儿和韩氏女儿的,只是韩氏女儿性情木讷,不太讨喜,这点儿也是庞氏了解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即便是自家女儿嫁不到皇家,嫁不到世族,嫁个没落的谦王儿媳倒是保谱儿的。

  如今,宝珠厌恶她发歹毒心肠剪坏进宫的衣裳,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这边儿,陆家老太太坐在梨花木椅上,汗毛直竖地朝着陆凯,说:“程家的确是北齐的世家,你们当年选中程宝珠,我这个外人也没理由反对。只不过,女儿家总归要受些女戒女训,你这个儿媳妇不懂的敬重我这个做长辈的,是为不孝,要知道在北齐不孝,那就是要流放驱逐出北齐的!”

  看到陆凯脸色不怎么好,她又叹气,“妇人太过强势,就会搅得家不得安宁,你合盖知道的……”

  这么多年来,陆老太太已经十分了解陆凯的性情,性情懒惰又够聪明,平日里对府宅上的事儿更是一塌糊涂,只要凑在耳边念叨几句阴险奸猾,他就很自然的信了。

  “我一个老婆子跟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私人恩怨,只不过我们是一家人,我正直敢言,不想你们被程宝珠那险恶用心给蒙蔽了……活到我们这个岁数儿就会心如明镜,陆凯啊,你听我老婆子一句话,断断不能让那程宝珠继续留在府中,要不咱们陆家就破败了。”

  陆凯的确是糊涂了些,但是对宝珠的态度倒是很拎的清,在他印象中程宝珠永远笑起来天真烂漫的,能那般笑的绝对不是险恶用心的,即便这老太太这般讲话,他还是不忍说宝珠什么坏话。

  “宝珠这孩子素来赏罚分明,年幼时又曾得太后娘娘抚养半年,就连太后娘娘都说宝珠是个福运孩子,二伯母您这般说宝珠,倒是显得太后错了……”陆凯合上茶杯盖儿,面无表情的一句戳在陆老太太的心口。

  听到这句,陆老太太先是一怔,随后思索良久,点头道:“我赞同太后娘娘的意见,只是人性总会变的。”她转变了讲话的态度,但还是皱着眉,道:“我家儿媳庞氏虽说泼辣了些,断断不会是那等捣弄蛊术的恶妇,程宝珠那般讲话,的确是不孝的!”

  刚进门的庞氏,听到这句一下子抬起头来,望了陆家老太太一眼,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儿,说:“方才,也是我的不对,没管教好奴婢,想着给宝珠赔个罪,就带着一盒子老参去了她房里,不想竟被她房里几个健壮的丫头行刺。”庞氏说的急,要说什么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闷声道:“我瞧见怪心悸的就出了园子,不想刚出门就瞧见她房里火烧了什么似的……这才赶紧来喊人,别烧坏了什么。”

  “自然是烧坏了,而且是烧坏了我的孔雀羽衣。”宝珠掀开水晶帘儿,语中颇有厉色,“不是我家丫头行刺你,是你支走了我的丫头,还乘机烧坏了孔雀羽衣。你还不承认?!”

  陆凯听到宝珠的语气,不由咳嗽了一声,“宝珠啊,慢漫说,礼数礼数……”

  陆家老太太紧皱眉毛,黑着脸,喃喃道:“放肆,武将家的就是没个数儿!”

  宝珠没有理会陆老太太,径直朝着陆凯道:“不是宝珠着急找事儿,而是弄坏孔雀羽衣的就是庞氏!”说完,不等庞氏还嘴,就差人带上了那个学过茅山术的丫头,“这是她的丫头,被她打的半死,被徐太医从阎王殿救回来的,醒来第一句话就亲口指认了庞氏!”

  庞氏看到那脸色苍白的丫头,顿时哑口无言……“刁奴的话怎么能信?!?”

  若说旁人刁奴那还有些道理,这个丫头足足跟了庞氏十年,饶是谁看都知道这是庞氏信赖的老人儿。

  陆凯虽说脑袋不怎么灵光,可是人证物证据在,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曲折。陆老太太却轻描淡写的抬了抬拐杖,朝着陆凯道:“不过是个鸟兽制就的衣裳,我在赔你们一件便是了。”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程宝珠迎上陆老太太的目光,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听到这句,陆凯却是脸色一黑,朝着庞氏劈头盖脸斥责道:“大嫂,你怎么能这般小肚鸡肠!?跟个孩子计较!”随即又皱眉道:“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你这是毁坏皇家之物,又捣弄蛊虫,你说我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能装作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有违公允啊……”

  陆老太太一听,顿时着急了,抬起拐杖敲在桌上,指着宝珠道:“你个狠毒的女人,处处设计圈套陷害我儿媳,也难怪恭桦在外面养外室!”

  “你觉得恭桦越来越忙,那不是大理寺的事儿,而是人家忙着和白姑娘赏花弄月!你知不知道人家夫君一听白姑娘流产,直接不去早朝,照顾了白姑娘足足小半月儿,你还在这里张狂,你夫君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陆老太太太语言里带着恶毒,拐杖也像是一根根木桩,狠狠插在宝珠的心上。

  他前阵子的确是有小半月不在府中的,可是他给她说的是公差……

  “前阵子朝廷有教习出事儿,那教习是大理寺安排的,恭桦自然不能避重就轻。宝珠丫头,你不要乱想,那小子不会在外面养女人的。”陆凯看着宝珠垂下的眉眼,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媳。

  宝珠看着窗外的鸟儿,尽管一声未吭,但是心里却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浇下来,整个人的情绪像是在一瞬间跌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中。

  流言虽有失实,但是无风不起浪,连小产这事儿都清清楚楚,宝珠心里实在是没底,整个脑袋也嗡嗡的,一阵儿一阵儿的疼。

  “宝珠,别着急,怕是有什么误会。”黄氏进门看到宝珠神情慌乱的像个失措的孩子,不由得抬手想安慰安慰,只是还未碰到指尖,就见面无表情的躲开了,眼角眉梢都是受伤之色,眼圈儿泛红道:“我想念我父亲了,我想回家……”

  ☆、花下风流鬼

  虽说出嫁前跟安远将军府大闹了一场,但是在陆府受伤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安远将军,宝珠抬眼看了黄氏一眼,眼泪在眼中打了个圈儿,瞳孔忽闪得更大:“母亲,我回家了,您保重~”

  黄氏看着宝珠发红的眼圈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陆凯径直起身出手阻拦宝珠,“这是哪里的话?!”他伸手将宝珠拉到一旁,“你为了个莫须有的白小姐,不是傻了?!”他耐着性子哄着这个儿媳妇,“恭桦那臭小子把你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再怎样也不会轻慢了你,就算是有个白姑娘,在你跟前也是个抬不起头来的东西,你跟这等子人计较什么?”

  计较什么?若说上辈子她真的是不计较的,可是这辈子她比任何人都看中陆恭桦,陆家老太太瞅准时机搬上一个白姑娘,倒是真真往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尖刀。

  在宝珠的心里,陆恭桦永远是将她放在首位的,上辈子她的一方手帕都被他偷偷收藏起来,她虽装作不知,却是知道的……可如今陆老太太把那白姑娘说的有头有尾的,便说是男人的逢场作戏,那小产又作何解释?

  陆凯看着宝珠的神情,不由的轻咳顿了一下,等黄氏看过来,陆凯才接着道:“府中宝珠才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府中的奴婢、婆子谁敢乱嚼舌根子,严惩不贷!”

  府里的婆子丫头们本来就是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他们要想在陆府生存下去,自然会守口如瓶,不敢乱说什么,黄氏挥手屏退了下人,拉着宝珠的手安慰道:“这事儿具体怎样还难说,你别也太在意,免得气坏了身子,不如到我园子里喝盏茶,我亲自给你煲汤,算作赔礼可好?”

  宝珠性子虽说风火直率,但毕竟不是那等脑子执拗不转弯儿的,看到婆婆和公爹这般哄着自己,也就没有再吵着回娘家。

  只是想起陆恭桦和那白小姐的事儿,宝珠却心乱如麻,下决心要疏远陆恭桦,可是看着空空的床榻半侧,一时间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宝珠正焦头烂额时,姨母云华夫人那里又出了岔子。

  姨母云华夫人当年嫁入杰郡王府,足足五年没有为杰郡王诞下男婴,虽说i云华夫人怀了身孕,但是道士又算命说是女孩儿,郡王府老太太着急的要给杰郡王纳妾。云华夫人担心妾室夺了恩宠,便在生产之日和一个通房丫头换了孩子。

  如今杰郡王府进了一个厉害的姨娘,当众扒出了这件事儿,还指出通房生的那个男婴腰间有朱红胎记……

  就这样,姨母云华夫人被抓进了大牢,那厉害姨娘更是挑唆杰郡王府老太太将那通房给拖了出来,也不顾念旁的,在柴房里连着婆子一顿毒打,婆子年老立时便被打死了,那抬成姨娘的通房也没活过半个月。

  这厉害姨娘把所有的罪证交到了长安府尹那里,长安府尹当着百姓面儿只能杖责,幸亏陆恭桦及时到来,要不然云华夫人怕是当场就会被杖毙。

  宝珠年幼时,经常跟到云华夫人那里小住,再加上有些血缘上的亲近,宝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由着那厉害姨娘百般折腾自家姨母,所以陆恭桦一下朝,宝珠就再三的让他搭救她。

  “私换子嗣有违律法,我可以免她杖刑,但是私换子嗣是错,犯了错就要受惩罚。”陆恭桦抬手摸着宝珠的发心,语气却带着毫不退让的笃定。

  “若我换了子嗣,你是不是也要杖毙了我?!”兴许是因着白姑娘的事儿,再加上被他拒绝,一下就甩开了他的手,有些憋气道:“姨母若是有什么差池,我也就跟着她去了!做嫡妻就合盖被个得宠的姨娘这般折腾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