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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2 / 2)


  屋内陈设十分素雅,墙面上贴着山水字画,字画边上还题了一副字:

  钟灵毓秀,壮志凌云;唯善德馨,鹏程万里。

  屋子正中央,宽厚的书桌上立着紫檀木的架子,上头摆了一把戒尺,尾端还悬挂着一条鲜红色的穗子。仔细看去,板身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大约是《三字经》了。

  赵汐朝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没敢吭声。她是算准了王福贵嘴上没个把门,定会惹得宋先生动怒,遂安静的立在一旁。待宋先生的火气都撒出去了,逃学的事儿也差不多能不了了之。顶多就是挨几句训斥,也不会少块肉。

  王福贵果然不负赵汐朝所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起先宋先生的火气,绝大部分都是积在赵汐朝身上。

  哪知到了后来,竟然被王福贵几句话气得失了分寸。宋先生斥责道:“学院圣地,岂容你这等不知上进,不识礼义廉耻之人进来!简直就是粗鄙不堪,你到底是怎么考进来的!”

  闻言,赵汐朝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王福贵一眼,却听王福贵道:“当然是我自己考上的!宋先生,这不公平!明明是赵朝上课迟到,还要逃学,您怎的骂我不骂他?明明错都在他身上!”

  经王福贵这么一提醒,宋先生总算想起来带二人过来的最初目的。他方才气得狠了,眼下瞥了赵汐朝一眼,见她乖乖巧巧,怀里还抱着书箱,一副“知错认错”的模样。纵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宋先生看了赵汐朝一眼,又看了王福贵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汐朝,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汐朝摇头,道:“学生没有话说。”

  闻言,宋先生这才消了一半的火气,冷眼瞥了王福贵一眼,道:“你去殿门口罚站一日。”

  他又转过头来望着赵汐朝,伸手顺了顺白花花的胡须,“至于你嘛,就去藏书阁整理书卷罢。”

  王福贵一听,立马不干了。傻子都能听出来,罚站一日可远比去藏书阁整理书卷重得多。他不服气道:“这不公平!凭什么让我去罚站!明明是赵朝的错,这不公平!”

  宋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斥道:“觉得不公平你滚出去连站两天!”

  “夫子!”

  “滚!”

  如此,王福贵纵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缩着尾巴,灰溜溜的滚了出去。他经过赵汐朝身侧,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给我等着!弄不死你,我就跟你姓!”

  赵汐朝就跟没听见似的,将脸转向门外。却见门外突然闪进来一抹白色的影子。

  她心里一个咯噔,赶忙背过身去。

  赵苑抱着很厚的一摞书卷,打外面进来。不动声色的瞥了赵汐朝一眼,这才对着宋先生道:“宋先生,您让学生批注的书卷,学生已经按着您的要求,一一做了批注,请先生查阅。”

  宋先生和蔼的拍了拍赵苑的肩膀,又冷眼瞥了一眼赵汐朝,训斥道:“同样都是才入学的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赵汐朝没敢吭声,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她万万没想到啊,远山书院最迂腐刻板的先生,居然会对赵苑如此器重。

  其实也难怪,赵苑本身也是个小古板,又学识过人,品貌出众。要是换了她,她也喜欢赵苑啊!

  宋先生指着赵汐朝,对赵苑道:“赵苑,这小子今日逃学,被我抓了个正着。老夫瞧他年岁小,又是第一次犯错,遂小惩大诫,罚他去藏书阁整理书卷。你替老夫看着他,不许他偷懒躲滑!”

  如此,赵苑拱手应“是”,这才放下书卷,领着赵汐朝往藏书阁走。

  赵汐朝活了两辈子的脸,今天都算是丢光了。她一路上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在赵苑的眼里,已经黑了一半。

  突然,赵苑驻足,赵汐朝没收住步子,险些一头撞上去。

  赵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伸出一只手,无奈道:“拿来吧,抱着不重么?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逃学?”

  赵汐朝将书箱递了过去,吞吞吐吐道:“我……我没有呀!”

  ☆、40.我也很气啦!

  赵苑垂眸瞥了赵汐朝两眼, 突然眸色一紧,上前两步拽着她的衣袖, 询问道:“你袖子在哪里弄的?怎么这么脏?”

  他目光往下移,眉头皱得更深了, 接着道:“还有你这膝盖上,衣摆上,究竟是从哪里弄的?你……又摔倒了?”

  赵汐朝点了点头,她环顾四周, 在确定无人后, 这才踮起脚尖, 凑近赵苑耳边,压低声音道:“哥, 我老实跟你说吧,今天在庑廊里,是有什么东西绊着我了,害我摔了一跤, 这才迟到了的。”

  她顿了顿, 语气陡然升了一个调, 惊恐道:“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有点怕, 怎么办啊?”

  赵苑瞥了她一眼,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你怕什么?”

  赵汐朝缩了回去, 两手背在身后, 微微弯着腰,使劲踢飞了一块小石头。她闷闷道:“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可是麻烦就是找上门了。为什么偏偏是我倒霉,而不是别人倒霉?我也很气,很委屈。”

  闻言,赵苑叹了口气,空出的一只手正要附在赵汐朝头上。突然想起男女之防,立马又将手缩了回来。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纵是赵汐朝是妹妹,可中间还隔着一个“继”字,到底是不能越了分寸的。

  赵苑宽慰道:“既然没做过亏心事,想必就不是那种不干净的东西。若非鬼力,那想必就是人为了。阿朝。”

  赵汐朝应声抬头,赵苑问她:“你这几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赵汐朝摇头道。

  赵苑皱眉,道:“你再仔细想一想,这几日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跟同窗们相处,有没有发生过争执。阿朝,你仔细想一想。”

  赵汐朝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她在赵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养养猫,遛遛鸟,有点闲功夫都跑到赵苑跟前撒欢了。哪有空暇去应付别人。

  就算是入了学,上学下学也都是跟赵苑一起走。况且,丁班的同窗们各个如狼似虎,看着就不好相处。除了明小侯爷,以及邻班的傅青之外,基本也就没跟别人说过话了,更别提有过争执了。

  赵汐朝道:“我真的没有得罪过人啊。我平时在学院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哪里会得罪人。”

  赵苑却道:“你也许是无意间得罪了人,但事后忘了。无论如何,既然是有人暗地里作弄于你,那我们必定得把他揪出来才是。”

  赵汐朝一听赵苑居然主动要帮她,心里立马一喜。她这个人什么心情都表现在脸上,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

  赵苑瞥了她一眼,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喜形于色,天真烂漫,傻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