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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骑士团长VS最强执事(2 / 2)


「收到。不过——」



冬真将白手套拉紧贴合手指,一面说:



「不需要一小时,只要三十分钟就够了。」



「……你可真会胡言乱语啊,专业主夫。你要是办得到就给我试试看!」



终端机的码表启动,时间开始倒数……!



——然后,三十分钟后。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床单好松软喔喔喔喔!」



「味道好香……呼啊……真放松……这种柔软的感觉会让人变废啊……!」



「……不仅在短短三十分钟内打扫完可容纳五十人的更衣室,居然连靠垫、床垫都拍打了?……你有应用魔法来做家事吧?」



「虽说身为D级的我只有最低等级的魔力,还是能够组成应用在家事上的术式。」



造成恶臭的污垢,多半是皮脂及人体所分泌的老废物质。



只要将少量的水转换成弱碱性,中和酸性的污垢后擦拭即可。



「另外,如果不使用术式,也可以用少量的小苏打来取代。虽然有部分材质可能会因为摩擦而受损,不过这个方法对于去除油垢和除霉非常有效。」



「……那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知识啊。你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因为我是主夫,当然会知道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要在三十分钟内连地板、家具也擦拭干净,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全是靠着术式的辅助将其化为可能。



即使输出功率低落到只有D级,只要有绝妙的控制技巧,要在几秒钟内让洗好的衣物干燥、透过操控流体让地板蜡遍布所有角落并不困难。



「竟然能够进行如此细微的控制……你是因为等级低才会特别钻研小技巧吗?」



「不,我的技术不过是半瓶醋罢了,只是因为过去我身边有很好的范本。」



精密控制术式是隆美尔的得意绝技。只要就近观察他利用技术和构成弥补低输出功率的特殊做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应用并非难事。



——毕竟我以前在前线不知做过多少回。



比起大后方,这种卫生式在前线反而更加不可或缺。尤其在他伪装成低阶骑士,被分派到没有支援者的部队里,像那样子改善生活能够有助于众人续命。



「既然身处严苛的环境,就必须努力将生活所需成本降至最低。要是两位不嫌弃,我待会可以教你们简易的术式。」



「好、好的!……谢谢你,执事大人!」



「真是太好了!呜呜,这下我总算可以和脏乱的置物柜告别了……!居然不必再用黏答答的桌子吃饭,简直就跟作梦一样!」



「唔唔……!」



抓着执事服哭泣的低阶骑士的眼神,简直好比望着母亲的孩子。



在一旁观摩的女仆们献上祝福掌声中,仔细检查各个角落的桑亚因为完全找不出破绽而心情烦躁,忍不住「啧!」了一声。



「没办法,算你及格了。但是,你可别以为下个测验有那么容易过关!」



「我总觉得已经变成是表面上名为测验的不合理刁难了。」



「你想太多了!」



——自那之后又过了约莫五小时。



「……真是难缠的家伙。稍微失败个一次是会怎样啦,你这家伙真不可爱……呼喔!」



「我这人本来就是如此。那么,第七试炼也算通过了吧?」



「哈呼……就、就是那里,再用力一点。喔喔……♪喔呵,我的肩膀……♪」



「是这里吗?有没有哪个部分觉得特别酸痛?」



「啊,右肩……那里那里,就是那里……哈呼……呼噜呼噜呼噜……呼啊……真是舒爽啊……!」



第七试炼,「迎接疲惫骑士的疗愈按摩测验」——冬真大获全胜。



大概是点子在第二试炼就用完了吧,之后的每项试炼都给人牵强附会的感觉。



到了这次的第七试炼,冬真更是落得必须在「从战场归来的骑士」这个设定下,为躺在床上的桑亚和十几名女仆进行整体按摩。



「……与其说测验,这已经单纯只是招待了吧?沙嘉列文奇大人。」



「少啰嗦,给我继续。让我见识一下你摆平二十名女仆的黄金手指有多厉害……!」



「既然你这么说,尽管这实在非我本意,我也只好达成你的要求了。」



「喔呵!腰、腰的骨头发出『喀叽』一声……♪好痛……好舒服……♪」



军人女仆面红耳赤、大口喘息,神情恍惚地躺着。



见到她那副魔法骑士的尊严荡然无存的松懈模样,冬真微微感到头疼。



(……从中途开始,她很显然就一直把我当成解决各种杂事的便利屋。)



支援者、女仆只是冬真用来伪装的身份。



本来照理说,身为S级魔法骑士的桑亚是应该接受侍奉的身份,是贵为主人的人物。



所以就算她的要求有点任性,冬真还是默默地听从,但是……



「……沙嘉列文奇大人,请起来。沙嘉……快起来!」



「啥?偶、偶才没有睡着咧……唔,你的按摩确实舒服到让人见到了天堂。但是,你可别以为我会屈服在你那下流的手指之下!」



「但你看起来分明就打从心底屈服……那个,你流口水了……」



「烦死了,给我安静!不准多嘴!嘘、嘘!」



受到目睹七次败北后,口气变得相当随便的女仆提点,桑亚急忙擦拭嘴角。



把滴下来的口水擦干净,桑亚一边将歪斜的白色头饰扶正——



「……哼,白银冬真,你表现得相当精彩。你的家事能力堪称绝品,就连平时服侍美少女的我,坦白说都想在自己家里养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了。」



「这话实在让我无从判断是在称赞我,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你懒得打扫耶。」



「你就当作是我在称赞你,尽管开心地接受吧。好了——玩笑话到此为止。」



她从床上起身,整理好女仆服衣摆的瞬间,气氛忽地改变。



「支援者、侍从、女仆和执事。这些是骑士必须保护的非战斗员,但同时也是唯有下定决心者才能够胜任的职务。侍从找到主人后,其性命便不再属于自己。」



——而是为主人所有。



「我的主人是古兰·玛丽亚大人。但是你的主人是你自己的女儿雪奈,对吧?」



「是的……你想说这样不行吗?沙嘉列文奇大人。」



「不,我觉得无妨。不过,我倒要测试看看你是否真有那份决心。」



有些傻气的举动寂静无声,双眸的光辉犹如刀刃——



她坐在床上,以娇媚的动作脱掉鞋子。



散发些许温暖的裸足一从高跟靴子中被解放,清透的炼素便在仿佛芭蕾舞剧的一幕般高举的脚底板逐渐凝聚……!



「——狂舞吧,『童话舞伶<Grimm Cinderella>』!」



以黑色和金色为基调的衣服,好比将面板翻面似的不停翻转!



那是发动炼核武装。自从出现之后,便牢牢抓住人心的民间传说——小小侍女利用魔法的力量抓住机会、抓住荣耀的故事。以格林兄弟记录下来的一节为媒介,由渴望荣耀的人心凝聚而成的结晶。野心、欲望、闪闪发光的鞋子将化为刀刃!



……喀喀!



那副垫脚站立的模样宛若舞伶<Prima Ballerina>。



新月状刀刃闪耀的黄金鞋。不是用单调的鞋底踩在大地上,而是以金色刀刃劈砍、在空中滑行飞舞的优雅首席舞者。是杀戮的花式滑冰选手。



「跟我到外面去吧,首席执事——要进行最后研习了。」



以挺直的躯干,美丽的站姿。



S级魔法骑士桑亚·沙嘉列文奇嫣然一笑,招手邀请冬真前往战场。







统括学生会本部大楼周边附设的绿地,是让职员们休憩的开放空间。



每到休息时间便谈笑声不绝于耳的和睦场所,如今却遭到军靴蹂躏。



——叽哩!



玻璃鞋有如指南针一般,在黄昏笼罩的绿地上刻划出圆。



身穿纯白无瑕得宛如礼服的炼核武装,站在圆中心滑也似的割裂空间的人物,以完美的垫脚姿势端正地行了一礼。



「没想到你不逃跑也不慌张,大大方方地来了。你可真有胆识啊,首席执事大人?」



「这不是研习吗?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慌张了。我欣然接受。」



「好胆识。骑士穿上炼核武装,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明白。尽管有奇特之处,但你的本质的的确确是骑士。看来你是想跟我比武了。」



仿佛在朗读事先写好的戏剧脚本一般,冬真的语调十分冷静。



「奇特二字是多余的。没错,那当然了……你就以武力,证明你是否有资格成为首席执事吧!」



相形之下,桑亚的语气则有九成的自信,另外还混杂了一成的焦虑。



『听好了,桑亚……那个人是文民,是我们应该守护的人。』



那一天,和白银父女的茶会结束后,古兰·玛丽亚对正在收拾的桑亚这么说。



『只要他能帮忙让雪奈同学的心情保持平稳并专心在学业上,这样就够了。掌管内务的你或许很难认同……不过他不需要有战力。』



『唔,可是……!』



『没关系。你就把他当成是客人,给他一点方便,知道吗?』



当她听完这番满怀慈悲的话,看着主人边喝茶、脸上边露出沉稳笑容时——



(不可原谅……!)



嫉妒的火焰燃烧了桑亚·沙嘉列文奇的心。



身为统率军事警察的「黑莲」团长,她的职责是当个影子。



说是做肮脏差事也可以。整顿内部纲纪,箍紧在古兰·玛丽亚宽大的政权下,一旦大意就会立刻松脱的规律束缚,而要忍受那份强烈的压力……



(没有爱是办不到的。)



寒意倏地窜过全身。她有一种预感,陌生人即将侵犯自己服侍主人的特权。



这教人怎能允许?这教人怎能认可?从旁侍奉古兰·玛丽亚及其亲信雪奈的权利——



「在诸位身后服侍的权利……是属于我的,不能让可疑人物靠近。」



「是这样吗?你既然是骑士,只要在战场上保护古兰·玛丽亚大人就好。平时还以女仆身份服侍她,这样应该会对学业造成妨碍。」



「并不会……没错,我是骑士。既是骑士,也是女仆。这两种身份绝对不会产生冲突,能够同时兼顾——就凭我的炼核武装!」



清纯的白色礼服,镶嵌着华丽梦想与希望结晶的美丽武装。



她的敌人……白银冬真并不知道其本质为何。



(不同于童话「灰姑娘」变得老套后沦为化石的轶事和英雄故事。这是换了叙事者,被延续不断地传颂至现代,如今依然真实上演的「作品<Content>」……!)



「童话舞伶」是至今仍将孩子们的梦想、希望,当成各式改编作品或题材来进行二次创作,并借此持续不断地更新,日益增加输出功率的炼核武装。



(输出功率的差距悬殊。照常理来思考,只需一击就能定出胜负。但是……)



在提出进行这场私斗之前,桑亚澈底调查过白银冬真的资料。



尽管连他的学生时代也一并追溯调查了,却只得到「D级的平凡学生」这样的结论。



就连被认为不适合服军役,也是因为他的炼素总量低落和体弱多病。



——可是,这样事情显然很矛盾。



根据从军事警察管道得到的战斗纪录,和「第八」的不良学生的交战内容。



(在战斗技术方面,这个人确实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另外,据他女儿白银雪奈在茶会上的说词,他正是雪奈的老师。也就是说……)



他有可能拥有卓越的战斗技术,却刻意隐瞒这一点。



总之结论就是,白银冬真这个男人……不可大意。



「原来如此……灰姑娘是侍女,有着适合成为『服侍者』的特质。」



在心怀警戒的桑亚面前,自称执事的男子尖锐地进行分析。



「借着自行重现来增加同调率,强化输出功率……看来这并非普通的恶搞。」



他的推测完全正确。尽管有一半是出自桑亚本身想接触可爱女孩、为其奉献全副身心的愿望,但就实用方面而言确实如此。



(不可大意。即便会受到斥责,我也要剥下你虚假的外皮。可恶的老狐狸……!)



能力值贫弱,但是这名有所隐瞒的男子正逐渐接近古兰·玛丽亚。



假使他隐瞒战力这一点是事实,公开资料就不可靠了。



想得单纯一点,对方顶多就是D级。凭着能力值差距将其击溃是最理想的做法。



(可是,那么做不太妙。首先我得揭发这个男人的底细……!)



定睛注视男人深不可测的双眼,没一会少女的下颔不由得渗出汗水。



好比冰块滑过脊梁般,令人不禁打冷颤的怪异感。明明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人是自己,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进行极度有勇无谋的挑战。



「来吧。看你要打、要踢,还是使用武器都无所谓。你就试着给我一击吧。」



桑亚犹如站在湖畔的鹤一般,轻巧地抬起一条腿。



以单脚垫脚站立。那副姿势,和太古的武士以大上段(注:剑道中,将刀高举过头的架势)高举刀刃的架势几乎相同。



「如你所见,我已经穿上了炼核武装。无论你这个非战斗员怎么用力殴打,我也不会受半点伤。假如你是那种会轻视女人小孩,故意手下留情的软弱之人……!」



然后,无谋骑士以鹤的姿态窃笑。



「你就从此别想再踏进我统括学生会本部大楼的大门。没错,你做的料理确实美味,也很会打扫,按摩功夫更是了得。但是……只会逢迎奉承的人没资格上战场!」



「……我明白了。看样子我要是再拒绝,反而有失礼数。」



旁观的新人女仆们发出「呀……!」的欢呼声。



「啪唰」一声,冬真将披在外面的上衣高高一扔。见到男人卷起里面的衬衫袖子,握起意外坚实的拳头,摆出格斗架势……!



(——你上钩了,愚蠢的家伙。)



桑亚面不改色,依旧高举着腿,确信自己将获得胜利。



炼核武装「童话舞伶」的本质在于防卫。而且并非单纯的防守,是带有攻势的防御。轶事里的灰姑娘受到继母及其女儿们的迫害……会痛快地反击回去!



童话「灰姑娘」的情节会随叙事者的不同而大幅改变。



一般来说,这是一个描写满怀梦想的少女,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



然后,描述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的人,是格林兄弟。在故事被改编成美丽梦想之前,那其实是一部描写最残酷、最凄惨的复仇剧码的「作品」!



(来,打吧、踢吧、刺吧、撞吧。尽管欺凌我、伤害我、折磨我吧……!)



吐息中混杂着热度,兴奋令全身发热。



对方愈是伤害自己,复仇的火焰就烧得愈旺。她要将受到的伤害,加倍奉还给对方。



(——解放固有绝技<Royal Arts>:「报复之舞<Revenge Prima Ballerina>」……!)



拥有优秀的防御和复原能力,以军医闻名的光圣位阶。



但是通晓治疗技术之人,同时也熟悉破坏技巧。即刻治疗自身伤势的自动再生式,以及将受到伤害这个「因果」当成扳机发动的绝对反击,由这两者所构成的多重咏唱术式。



——在遭受攻击的瞬间沉下身子,以装在鞋底的黄金刀刃扫过对方的腿。



目标是手指、脚趾。集中于末端的威力连结界式也能贯穿,将脚连同趾头整个砍断。



以此为开端展开的连续攻击将浅浅划过全身,让对方四分五裂,接着最后的结尾是——



(我要收下你的双眼……!)



踢烂双眼、给予致命一击的必杀连续攻击。但是,桑亚不会取其性命。



就连后遗症也不会留下。只要马上进行治疗,甚至不会留下伤痕。只不过,对方将窥见真正的恐惧——



(我要让你再也不敢忤逆我和古兰·玛丽亚……鞭打我吧,首席执事大人!)



那是堪称对神秘男子进行「管教」的战术。



「原来如此……这下难为了。」



冬真像是遇上数学难题的学生似的,继续举着双拳蹙起眉头。



「一百GB等级的高速多重咏唱。演算力在S级魔法骑士之中也堪称高水准,专精于一旦满足特定条件,便会即刻发动的盖牌型。是将防御式运用在攻击上的发想啊。」



「喔……你能够推测别人的术式到这种地步啊。我明明连开口咏唱都没有呢。」



带着发自内心的惊讶,桑亚说道。要推测毫无线索的无言咏唱,必须从和演算一起被构成的炼素来读取完成形。这么做从字面上看起来很简单,但是……



「那简直就跟从数亿个英文字母中,想象出莎士比亚戏剧的结局一样。假使得出正确的结果,就证明你拥有卓越的建构能力,并非等闲之辈……!」



「所以你不否认吗?被人识破的反击,和只是呆站在原地没两样。要是我无视于此也不出手,就能强行牵制你的行动。」



没有哪个笨蛋会攻击固守防御、等在原地的对手。



然而以现在的情况,就算冬真不出手也无妨。眼见对手考虑采取消极对策,桑亚她……



「若是如此,那你就不合格。统括学生会里没有胆小鬼的容身之处。你给我回家当你的主夫吧。」



「要是收手就会被撵走,要是前进就会落入圈套……看来我进退两难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很卑鄙吗?」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的想法很好,以学生来说非常不错。」



「……?」



突然间,一阵像是被怪物的舌头舔过背脊的寒意窜过。



(他的口气简直像是身经百战的长官。明明就只是个D级……!)



桑亚自己早就知道,那样的反抗心理只是虚张声势。



若是无能的愚者,便无法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但是她很优秀,又擅长观察敌人,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计算出对手和自己的力量差距。



没错,她能感应出从容地站着、摆出架势的对手——白银冬真所释出的术式有多巨大!



「啥……?什、什、什、什、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



她硬是靠着意志,将差点冲出喉间的那句话压抑下来。



「一击决胜负。只要施展出足以让你认同的输出功率即可……是这样对吧?」



「……没、没错,就是这样……!」



常人不得而知。计测仪器测量不出来。



在后方神情担忧地旁观胜负结果的新人女仆们,她们的表情证明了这一点。



那是唯有直接与其相对的桑亚才感受得到,堪称「杀气」的东西。



被无言咏唱的TB<兆位元组>单位多重术式,其构成的份量感极其惊人。假使是桑亚来咏唱相同的式子,即便持续演算一整天也达不到几百分之一的进度。



文字列反复重叠,情报量密密麻麻多到足以覆盖一切。



不只是高出一级、两级而已。别说是普通的专业主夫了,对方根本就是来历不明,实力之高让人甚至无法以言语形容之人……!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有一种东西叫做「伪装术式<Over Spell>」。



这是为了不让他人推测出构成,于是叠加在原本的咏唱上,以掩饰规模和属性的术式。



那是没有在孢子兽战中被使用,唯独军事警察等有骑士战经验者才知道的术式……



「你这家伙有打过骑士战?居然发动伪装术式……故弄玄虚……!」



「是啊,或许吧。身处底层的D级不可能会咏唱这种术式。所以,你会说我只是将不可能实行的构成摆出来装神弄鬼,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



见到冬真这么干脆地承认,桑亚反而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他自己亲口承认了。没错,那肯定是谎言。是肤浅的计谋,是为了让桑亚害怕、退出这场胜负对决的卑劣策略。证据就是这个术式是凭空捏造的——



(……不对!无法理解的深度、密度,以凭空捏造来说实在太精密了!)



如果不是故弄玄虚,自己就必死无疑。



桑亚所构成的防御术十分强大。



那是与炼核武装固有的特性相结合,能够在令对手的攻击失效的同时予以相同伤害,甚至再追加上自身攻击的「加倍奉还」反击杀法。



伤害来源是对手自身的攻击力。只要被攻击方做出某种程度的调节,尽管会受濒死的重伤仍不至于丧命……还能够灵活地进行这样的调整。



(如果是两倍、三倍的话,我有自信可以闪避过去。我能够夺走他所释出的炼素,展开迎击!)



但是,如果是十倍……不,如果是一百倍,到时会发生什么事?



(噫……!)



毛骨悚然。某个冰冷的东西,从尾椎沿着骨盆和脊梁不停往上爬。



那是恐惧。桑亚应该已经透过命中注定的邂逅,克服了暗藏心中的创伤。



默不作声地扬起手,甩在脸颊上的厚实手掌。肥胖的白丽种,像猪一般的父亲容貌。



……接着,身为大人的男人。



又残酷无情地,用言语之刃狠狠刺向颤抖的少女。



「炼核武装有所谓的『契合度』。比方说,如果是以被记载在历史或故事里的知名烈女的遗物为核心,那样的炼核武装就和有着相同性情的人物——个性刚强的少女相契合。」



「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白银冬真!」



「意思就是,炼核武装会反映持有者的心理和天性,沙嘉列文奇大人。」



冬真依旧一派泰然地站着,对拼命压抑恐惧的桑亚低声说道。



「既然你身穿以童话为主的炼核武装『童话舞伶』,且其设计为礼服,就表示你是女主角的写照。而格林版的灰姑娘——」



(……住口!)



制止的话语像是堵在桑亚的喉间,没有出来。



「是个『父亲』也有登场的故事。只不过,那个父亲站在坏心继母和女儿那边,不但默许她们虐待灰姑娘,还把逃离王子的她逼到走投无路。」



既然与那样的人物契合,就表示——



「沙嘉列文奇大人,你的心里也有创伤。而且,那还是令你对父亲产生强烈不适应感及抗拒心理的经历。你会提出这场不合理的测验,原因正是如此对吧?」



「住口……住口、住口!……给我住口!」



只有与其相对的骑士才能看见,术式构成所带来的威吓感。



然后,从炼核武装进行的剖析,揭露出桑亚心中暗藏的阴影。



「不要……不是的,爸爸……就算输给了古兰·玛丽亚……我还是会努力……拜托不要丢下我,请你不要走……不要让我孤单一人,爸爸……!」



「桑亚,你是坏孩子。」



「噫!」



心灵创伤。假使敌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很残酷,复仇之刃也会变得锐利得惊人。



但是,一旦持刃的手臂虚软无力,再锐利的刀子也会失去效果。相同的道理,在使用者深藏心中的伤口被挖开来的此刻,报复的炼核武装也变得无从发挥力量。



像头小鹿似的双腿发抖,原本站得笔挺的躯干垮了。眼见男人缓缓朝自己逼近,少女害怕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眼角甚至浮现泪水。



「……无所谓,就算没有爸爸……反正还有古兰·玛丽亚……需要我,愿意认同我!所以我不怕,我不怕,一点都……不……」



「原来如此……争夺首席宝座的对决,因为失败而与家人分离,然后受到录用……原来你的爱及忠诚源自于此。是遭人抛弃后被人收留,由爱与憎恨交织成的结果。」



「住口……不准说!不要、不要……不要揭发我……!」



再这样下去会毁坏。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今建立起来的一切,古兰·玛丽亚的忠臣、敬爱主人的女仆、身为一个人的爱恋。



都将从其根源被揭发、暴露出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毁坏殆尽……!



「噫呀……」



「……哎呀?」



小小的惊呼声。



桑亚瘫坐在地面的臀部及草皮上,冒出了些许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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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的温度和湿气濡湿草皮,俯视大腿被透明水滴弄湿、胆怯地翻起眼珠仰望自己的少女,男子打从心底惊讶且懊悔失败似的说:



「我原以为不可能……没想到你的精神负荷能力太弱了,只是受到这点程度的施压就落得如此窘境?对无法直接攻击的强大对手专攻弱点,这样的技术应该很普通才对……」



「才……才不普通……!什么……跟什么嘛,简直莫名其妙……噫!」



「……对不起,我做得有点太过火了。幸好其他人看不见。」



「……咦?」



桑亚眨眨眼睛,重新认识现在的状况。



不知不觉间,TB单位的巨大术式已然消失,冬真正满脸担忧地想要帮忙自己起身。



可能是有一段距离的关系,周围旁观的女仆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桑亚大人,你没事吧?」



「你好像倒了下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还是首席执事大人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他看起来就只是站着而已啊。他应该什么也没做吧?」



一股想要怒吼「那怎么可能!」的冲动涌上心头。



「……噫!」



但是,怯懦无比的双唇却紧抿着,声音没有从喉间发出。



(这家伙……居然是D级,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玩笑?)



轻易就能无言咏唱巨大术式的卓越演算构成力。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不用发动术式,即可霸气地使用那庞大得惊人的情报量来威胁对方,分析她身上的炼核武装,甚至揭发出她内心的创伤并施予重压的洞察力。



原来如此,这样的确不需要用到输出功率。尽管此刻恐惧依然令她浑身冻结,桑亚身上仅存些许冷静的部分,仍判断出这是D级也可能办到的范围。



(可能办到和能够实行,两者大不相同……!)



以技术面来说可行,却超乎现实。



照理说应当如此,然而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男子却平心静气地跪在自己这个输家面前,将脱下来的上衣盖在自己脏掉的腿上,客气地道歉。



「对不起,沙嘉列文奇大人。请原谅我挖掘你内心的无礼之举。」



「何……何止是无礼而已啊,你这个蠢货……!好、好可怕,太可怕了。你、你、你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她泪汪汪地大吼,白银冬真这位神秘的首席执事交抱双臂。



「——我只是一名专业主夫,现任执事。以及,想要保护女儿的平凡父亲。」



「你、你说……父亲……?简直……简直谎话连篇……!」



「我没有说谎……你或许很难认同,不过我会保护雪奈,而且有着愿意为此而战的决心。唯独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认可。」



心里的伤口被触及的女仆骑士一边用手遮掩覆盖丰胸,一边翻起眼珠瞪着他。



「知、知道了……这样总行了吧?你的确很强……这一点无庸置疑。」



「谢谢你。那么,我通过测验了吧?」



「……不需要特别叮嘱我这件事。我都被你打败,甚至被你同情了,我还能够拒绝吗?啊啊,好丢脸,这是我身为骑士一辈子的耻辱……你干脆杀了我,取我性命算了……!」



桑亚拼命忍住想要立刻钻进被窝大哭一场的心情。



毕竟实习女仆们现在还望向这边,她可不能再丢脸下去。



「我、我要向……古、古兰·玛丽亚……报告这件事。说你是个异常,没错……是个只能用异常来形容、有如怪物的高手……!」



「请尽管说吧。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



这句话并无虚假。冬真在观察对方的过程中,确实有了这样的感觉。



「现在还不是……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我们有一天可能会成为敌人吗?」



「除非你企图伤害我女儿,我马上就会与你为敌。否则,我就会继续当你的盟友。」



「……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瘫软的身体交付给草皮,桑亚无力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