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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雨夜的女人」(1 / 2)



沙夏听见下雨的声音,躺在床上清醒过来。



左手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立刻握住靠立在床边的日本刀。沙夏感受著那份坚硬与重量,一边想像躺在刀鞘里的利刃,一边从床上起身。



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耳边只有雨声传来,感觉不到丝毫人气。



「……真是令人讨厌的夜晚呢。」



沙夏很后悔醒过来,同时伸出手指向上擦拭倒在床边的魔光球。那颗拳头大的魔光球是如今已灭国的固力果国产高档货,用来充当酒槽区外的公寓单人房的照明设备绰绰有余。



这是一栋石造平房公寓,是年代久远的老房子。话虽如此,既然是从很久以前就存在至今,可想而知,建筑本身坚固又耐火。



对于以时尚男神闻名的沙夏来说,这间房间的风格有些粗犷,不过他满喜欢的。因为优点在于每间房都设有浴室和厕所。这部分也让沙夏感到很高兴……应该说「得救了」。



尽管这里位于利口镇核心地带「酒槽」的外围,而且房租偏高,但扣掉这几点不谈的话,沙夏觉得这栋房子不错。居住起来令人非常安心。



事实上,出身利口镇,属于本镇实质领导人的议长麦多拉也是这栋平房的房客之一。意思就是说,这里存在当地人特别选择居住的价值。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房子……也挡不住雨水带来的沉重压力。



沙夏用发簪盘起色泽接近白色的金发,肩颈缠上带有异国情调的围巾,并将日本刀佩上腰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他撑著伞走在雨中。正如同在室内感受到的一样,街上万籁俱寂。



对于前往荒野的旅人来说,阳光多么有帮助,而黑夜有多么危险,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因此,旅人会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启程,镇民们也会配合那些人的作息起床做生意。换句话说,利口镇的早晨来得早,相对也更早入夜。



沙夏走在杳无人烟的路边,一边因夜雨的冰寒而发颤,一边加快步伐。



彷佛是要寻求光亮与人的气息一般,沙夏推开了……俗美亭的店门。



装在木头门上的铃铛响起,宣告客人到来。吃饭场所很喜欢装设的黄色魔光球溢出柔光笼罩沙夏。



「……欢迎光临。」



虽说是大众酒馆,但现在早已是日期转换的时间,店里没有多少客人。应该说,沙夏甚至不确定店里是否还在营业。



隶属魔导士公会的三位老爷爷坐在桌位上,人人单手握著酒瓶,感情很好地发出鼾声,除此之外,店里就只剩下身材壮硕得像个食人魔,正坐在吧台里喝酒的老板格雷恩。硬要说的话,还要算上坐在他对面,正趴在吧台上打鼾的莫尔特,但沙夏不晓得该不该把他视为客人。



莫尔特这个男人就算没钱也会来俗美亭露脸。总而言之,他大概是冲著格雷恩在快要打烊前会喝酒,所以打算过来分一杯羹吧。



「还在营业吗?」



「还没……打烊。坐吧……要喝什么?」



他讲话断断续续,听起来爱理不理的。这只是因为格雷恩是在语言不同的遥远国度出生,所以依然习惯这样说话,并不是心情不好。



沙夏在隔了醉倒在吧台角落的莫尔特几个位置的座位坐下。



「这个嘛……随便来点酒,要稍微烈一点的。」



这间店只有招牌女店员库菈兹在店里时,才能喝到调酒。当夜深到某个时候,库菈兹也会随著客人一同离开店里。在那之后,就只剩下格雷恩独自顾店,所以不点麻烦的东西是熟客的礼貌。在这种时候,交给老板帮你选择就行了。



格雷恩想了几秒钟之后,从设置在吧台下方的制冰魔导具里取出圆冰块,接著放入玻璃杯,再将大酒瓶里的液体倒进杯中。



「这是……还不错……的酒。」



透明的球状冰块在斟满玻璃杯的透明液体中打转。



尽管他没说那是什么酒,只是立刻拿出放在手边的酒罢了,但格雷恩不是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男人。沙夏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酒。



有点陌生的味道……是地瓜烧酒啊。气味几乎就在酒碰触到嘴唇的同时贯穿鼻腔,沙夏这才察觉。浓烈的酒味袭来。异常强烈的酒精味从鼻子窜出来。三十……不,应该超过四十度。这酒比想像中还要烈。



格雷恩自己是纯饮,却刻意帮沙夏加了冰块,这或许是属于他的体贴。事实上,沙夏平常根本不会点这种度数的酒来喝。



格雷恩仰头喝下自己那杯液体。大玻璃杯里装著一定分量的液体……但他却是一口饮尽。虽然液体呈现透明状,但那应该不是水吧。



沙夏总算明白印象中酒量不差的莫尔特醉倒的原因了。若是陪格雷恩一起喝这种度数的酒,大概撑不到三杯吧。



格雷恩让酒液在口腔里打转,同时鼻子缓缓吸气、吐出。接著再次吸气……带著恍惚的表情饮尽嘴里的酒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要不要……吃些什么?」



「随便来点不输这玩意儿的东西吧。嗯……鱼肉之类的就行了。」



格雷恩在玻璃杯里倒满水来充当酒后水,再摆到沙夏面前,然后单手拿著酒瓶走进里面的厨房。他大概是打算边喝酒边做菜吧。



「毕竟是雨夜,何况又快要打烊了,实在没得抱怨啊。」



沙夏轻笑一声,同时将玻璃杯凑近嘴边……结果差点呛到。



他不知不觉就像平常一样耍帅,以为是在喝调酒一样放开来喝。



沙夏再次确认周围只有醉倒的男人和老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用纤细的指尖转动玻璃杯里的冰块。他决定等冰块稍微融化之后,再小口啜饮。



度数接近威士忌亦或在其之上,味道也豪不逊色。尽管气味独特,却蕴藏一股柔和的香气和大概源自地瓜的甘甜,用舌头和鼻子探索其中的滋味意外有趣。话虽如此,烧酒因加入冰块而突然开始变凉,感觉气味和酒精的烈劲等,就连味道的深度也变得温和起来。



这么说来——沙夏用双手包著透明的液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听说好的烧酒只要适当加热之后,就能逼出原有的醍醐味。如果只是加热的话,或许能拜托格雷恩。喝完这杯之后,自己要是还能喝得下去,应该可以试著拜托他一下吧。



透明的液体、透明的圆冰块各自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摇晃、跳舞。



沙夏双肘撑在吧台上,双手指尖支撑著玻璃杯,暂时欣赏著手中的美景。



耳边听不见雨声。唯独传来老爷爷和莫尔特的鼾声。



过来俗美亭真是太好了——沙夏如此心想。



雨夜对孤单的人来说稍显沉重。烈酒和身旁有人在的安心感令人感激。



沙夏来回喝了好几口烧酒和酒后水,就在酒味转为柔和,开始变得容易入口时……俗美亭的店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还没关门吧!借我躲一……啊,真是够了!」



一头彷佛烈火燃烧般的红色长发被雨淋湿,身体娇小的女人朝店外望了一眼之后,急忙走进店内。此人正是葛娜。她似乎跟沙夏他们属于不同人种,虽然乍看之下相差无几,但年约二十岁的她身高怎么看都像个小孩。然而,身材曲线完全就是个成年人……总之,模样单纯就像是个身体缩小的成年女性。



此外,尽管能够一手掌握,却有著在身体比例上显得相当雄伟的紧实胸部,以及挺翘的诱人臀部曲线,不晓得是因为人种不同的关系,还是单纯因为她是个有魅力的女性。



无论如何,她那像少女般娇小却发育成熟的身体,还有像大姊头般的爽快性格深受镇民们喜爱。



葛娜一边警戒著店外的风吹草动,一边从老爷爷们那桌拿起一瓶酒,接著仰头猛灌。就在她喉咙发出咕噜声的同时,门口的铃铛大声响起,三名男子直闯入店内。



「葛娜,你难道想逃跑吗?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吧?」



对方是两名腰间佩挂著大刀,外表一看就很凶暴的健壮男子,以及一名看似有钱人的矮子男。矮子男眯著眼睛泛起奸笑,长相虽然不算丑,不过沙夏觉得他的表情隐约流露出一股下流感。



从他穿著一身阔气服装来看,应该是富裕商人带著两名保镳吧。



「说好的?哼,那是趁我喝醉时签订的协议吧!根本不具法律效力!希欧吉,不然我们法庭见啊!」



葛娜口气强硬地说道,再次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对此,名叫希欧吉的男子和两名保镳一齐笑出声来,从怀里拿出了某种文件。



「这张是官方开出的借据。上头还有三名利口镇执政议员的签名。另外,当然也有葛娜你的签名和指印……啊,应该说是你的掌印才对。总之,在手续上完全没问题。」



沙夏斜眼瞄过去,借据上确实写有城镇议员歪七扭八的联名签字,而且盖上了指印。上头还有葛娜的名字,以及看似拍打出来的红色鲜明小掌印。



葛娜打了声酒嗝,以手背擦拭从嘴角淌下的酒液,同时皱紧眉头。或许是因为葛娜是适合展现出坚强表情的女性,所以当她露出那种表情时,模样看起来显得十分柔弱。



虽然沙夏有考虑是否要介入此事,只是在还没了解状况之前,没办法随意展开行动。毕竟也有可能单纯是葛娜不对。柔弱女子未必总是后害者。沙夏虽然很讨厌欺凌柔弱妇孺的人,可是也不喜欢利用女性身分当藉口的人。



「葛娜,你确实跟我签订了契约喔……要当我的女人。时间是一年。」



「那种荒谬的要求怎么可能算数!那间赌场的庄家们绝对不可能——」



「那是在正常情况下。不过,葛娜,这份契约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所以他们会『承认』的。你当时就是用那对令人分不清大小,但却著实诱人的胸部挤压著我的手臂,开口向我要钱……『借我钱』——你是这么说的。你还说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做担保。为求慎重起见,我今天早上去找那些人确认过了,他们说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已经承认了这张借据的效力。」



「不可能!真、真要说起来,我已经还钱了吧!」



「我刚才也说了,你的钱不够付利息。这张借据上头注明,如果没有在期限内偿还包含利息在内的金额,就必须支付担保品。你只偿还了欠款和『部分』利息罢了。你被祭典的气氛冲昏头,所以太大意了。你就赔上身体作为愚蠢的代价吧……不要怕,我不会做坏事的。在这一年内,我只会好好享用你那具紧实、娇小,感觉很好抱的肉体而已。」



希欧吉加深了笑容。那是一张猥琐的脸。



「哎呀,真是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葛娜,自从我来到这座城镇,在看见你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喔。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沉溺在自己不熟悉的赌博中,而且那么刚好跑来找我借钱,想必是那位听说从地下出土的虾子女神在保佑我吧,真走运,我的运气真好。呵呵。」



女神?——沙夏一瞬间感到疑问,看到借据上的开立日期,这才领悟到那大概是指目前称霸下水道的艾碧萨,她总算渐渐看清整件事情的全貌。



在镇上传统的男祭之夜上,好汉们睽违已久地抵达神殿最深层,成功献上了祈祷……应该说,由于好汉们把身为祈祷对象的女神给带了回来,当天晚上,全镇笼罩著一股异常热闹的气氛。



人们整晚畅谈此事,美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也有人会待在开到天亮的赌场里,透过撒钱来发泄那份狂热。



那时会出现许多输钱输到脱裤子的人……沙夏也听说过这件事。



在祭典的热闹气氛感染下,不懂赌博策略的新手不小心踏进赌场,虽说这种事也莫可奈何,但不懂得见好就收的话,那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因为庄家和赌徒都等著痛宰那些乐昏头的菜鸟,所以结果自然会是如此。葛娜大概也是那些被开宰的肥羊之一吧。



话虽如此——沙夏心想。以那个名叫吉恩的男人为代表,这座镇上的地痞流氓们应该不会使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才对。让客人赢得刚刚好,输得也刚刚好。令人汗湿手心的胜负,感受著紧张、期待和兴奋,以及胜利的快感,给予客人这种赌博的乐趣,最后一下子打败客人,收下钱财当作报酬。视情况不同,有时最后还会让客人赢一次,送上胜利的余韵当作临别礼物。



那些人真的会理会一个身上输个精光,不惜借钱也不肯罢休的菜鸟吗?毕竟当时处于祭典这种特殊时期,有可能只是因为客人太多,所以那些老庄家才没注意到葛娜吧。可是就算是这样……



沙夏总觉得不太对劲。不晓得是因为希欧吉那张脸令人讨厌,还是……



无论如何,主动开口借钱的葛娜,也有签署正式的借据,既然她没有还清债务……沙夏就不能介入两人之间的问题。再怎么说,帮人倒债也不好。



「你、你太狡猾了!我当时不是大赢了一笔,之后很快就把借来的钱还给你了吗!利息也是按照你说的金额……」



「正是如此。在你赢到有机会还债的时候,我有告诉你『当时』包含利息在内的总欠款金额,并且请你偿还欠款……然而,你是在过了六个小时之后的早上才还钱……这六个小时的利息,你未能在期限到期前还清。所以……」



这时,葛娜从怀里掏出钱包,一把砸向了希欧吉。然而,其中一名保镳反应迅速地拔出大刀,在半空中将钱包一刀两断。变成两半的纸钞和硬币洒落满地。



「借据上注明必须在期限到达前还债喔。最后期限是昨天,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前,如果你在那个时候还钱,那事情还好说,事到如今,你就算还钱也来不及了……呵呵呵呵♪~~哎呀,这笔『钱』花得还满值得的。」



葛娜脸色苍白地张望四周,目光接著落到沙夏身上。然而,眼见沙夏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神情淡漠地坐在吧台边,葛娜明白不能指望他出手相救了,于是那双红眸又迅速转移到醉得不省人事的莫尔特身上。葛娜走近醉倒在吧台角落的莫尔特身边,接著使劲拍打他的脑袋,抓著他的肩膀不停摇晃。



「莫尔特,快起来!我正处在危机关头啦!」



「嗯~~……乳头?可以含吗?」



「去死吧!」



葛娜用膝盖顶撞莫尔特的额头,又让他趴回到吧台桌上。



他受到的待遇真惨。



「够了吧,我也有预定的行程。在开始今天的工作之前,葛娜,我想先跟你温存一下……过来,别耍任性了……」



希欧吉把手伸向葛娜,只见葛娜后腰紧靠著吧台,身体因恐惧而更往后仰。希欧吉那只看起来没拿过比笔更重之物的手,抚摸著葛娜的肩膀,再一路朝胸口摸索下去。



葛娜带著苍白的脸色,用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望向沙夏。



她在求救。然而,就算自己展开行动,事情就能获得解决吗……



「呜……」



葛娜那圆球般的胸部被一把抓住,令她不禁发出呻吟。



沙夏将稍大口的地瓜烧酒含在嘴里,让酒在口腔里打转。他用鼻子深呼吸,同时用嗅觉和味觉享受这股风味……最后燃烧鼻腔深处和喉咙。强烈的酒精度数刺激肚子和脑袋。



沙夏沉浸在那股刺激感当中,开口说:



「这位叫什么希欧吉来著的,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这句话,希欧吉收起笑意,那对浑浊的眼睛望向沙夏。



其中一名保镳作势展开动作,却被希欧吉举手制止了。



「……你有什么事吗?啊,莫非是觉得眼馋?过来,去我下榻的旅店再继续吧。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希欧吉彷佛表示「我请客」般拿出几张纸钞准备放到吧台上。



沙夏一把抓住那只手,脸凑近到鼻头几乎相触的距离瞪视对方。



两名保镳见状,在沙夏面前拔出刀子,但他毫不在意。



沙夏朝对方嘴里喷吐带著酒气的话语: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你的手段啦……虽然我只稍微听到一些内容,但你实在有些骯脏。」



因为希欧吉表情惊讶地冒冷汗,于是沙夏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说的骯脏不是指你的长相。」



「你刚才提到有机会还债的时候,也就是指葛娜小姐在赌桌上乘胜追击的时候吧。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感觉你像是刻意挑那个时间点提醒她……事实上,人在手气正旺的时候,很难做到还钱这件事。另外,在还钱的时候,既然钱不够的话,你当下就应该告知吧。何况从祭典结束到现在……你刚才说昨天是吧?直到期限到期为止的这段时间内,你一次也没催促她还钱,反而在日期跨越后,马上跑来回收担保品,这种做法实在是……你说呢?」



希欧吉甩开沙夏的手且拉开距离。保镳也跟著后退。



「你这种说法……简直像在说我设计了葛娜似的。」



「我没有那样讲。我只是说你的手段有些骯脏而已。虽然你提到有议员的联名签字,但当天是男祭,每个人都狂喝到酩酊大醉。醉鬼的签名还有指印究竟存在多少可靠性,我对此感到有些怀疑。话虽如此,葛娜没有向你索取收据之类的证明,这部分也算是她的疏忽。双方都有错……两位去向义警团或是在借据上署名的议员说清楚状况,重新确认借据的可信度之后,再寻求人道的解决方案不是比较好吗?」



沙夏简直就像宣读判决的法官一样,声音清楚且强而有力地说道。



沙夏开始觉得酒劲上来了。他平常分明会刻意尽量不用这种讲话方式的才是……



尽管沙夏这番相当坦荡磊落的话语让希欧吉一时心生胆怯,但他脸上很快又泛起笑意。



「哦~~这位俊美的男剑士,有必要说成这样吗?没错……这么说来,当时在借据上署名的议员确实喝得有点醉,我也不能否认自己的疏失。不过,她在这方面也要负责,何况话又说回来,整件事的开端都始于这个愚蠢到赌昏头的女人……既然如此,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解决呢?葛娜,我们不如来玩场游戏,藉此分清楚谁是谁非,你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我为什么要陪你玩游戏!我要按照沙夏所说的……那个……寻求人道的解决——」



「哎呀,赌博赌到自我毁灭,为此利用身为女人的武器诱使他人借钱,最后竟然还毁约,这究竟是人道在哪里!你讲话还真有趣呢。倘若镇上跟你熟识的那些人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会对你感到很失望吧……那个名叫葛娜的女人,明明被人称作大姊头、大姊之类的,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没出息的小人——大家肯定会这么想吧。毕竟双方都有错,所以我试图透过一场小游戏来做个了断,但这个女人连这个提议不敢接受。」



拙劣的挑衅——沙夏虽然这么想,但葛娜似乎不这么认为。



她一口气灌完拿在手上的酒,接著那双气焰高涨的红眸望向希欧吉。



「……我明白了。你的挑衅……我接下了。谁怕谁。不过,那必须是有明确规则的游戏。如果我赢了,永远不准再让我看见你那张恶心的脸。」



对于葛娜来说,被镇上的人们称作大姊或许是件格外重要的事。



千里迢迢从远方来到这片土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往往容易被人当作少女看待,如果不具备相当程度的气魄,恐怕很难独自一人生活下去吧。



这时,她展现出与生俱来的豪爽性格,因而受到众人欢迎,那些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们自然不用说,就连年长者们也会称呼她一声大姊……她在这座镇上的角色定位,对她来说或许有著特殊的价值。



沙夏思考到这里时,心中想阻止的念头变得薄弱。一件事情重不重要,不是由旁人,而是由当事人来决定……然而……



「好吧。要不我也把你偿还的欠款和利息全额奉还给你吧。」



话说完,保镳拿出一个装得鼓鼓的皮袋放到吧台上。



「……这位叫什么希欧吉来著的,你还真是大方呢。」



「身为一个高利贷,最重要的就是信用还有脑筋要动得快。既然她豁出了一切,按照规矩,我也必须赌上同等价值的东西奉陪吧。」



话说完,希欧吉从葛娜掉在店内角落的钱包里掏出一枚硬币。那是罗第国面额最大的硬币。一面刻著夏洛特王妃的侧脸,另一面则刻著被视为罗第国护国神兽,传说中的幻兽寇尔拉的头像。



「就用掷硬币来决胜负吧。我们来猜正反面,如果我输了,我会把钱留在吧台上,就此离开;如果你输了,就要请你献身给我。证人是这位美男子……你没意见吧?」



似乎没有「拒绝」或「阻止」这两种选项。沙夏只能点头同意。



「等一下。我来掷硬币。我曾听说,如果是让手法高明的魔术师或赌徒来掷硬币,就能在接住的瞬间控制硬币的正反面。」



「那我也同样不能接受。葛娜,你觉得我能相信赌上自己身体的你吗?就连这位美男子的立场也是偏向你那边……对了,不如这样吧。我不接住硬币,就让硬币掉落地板。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控制硬币的正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