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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2 / 2)


不多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人在门口道:“皇上,大殿下到了。”

半晌,里面才传出一声“嗯”来。

轻轻打开门儿,太监不敢自进,等大皇子进屋之后,再轻手轻脚的把门掩上。

大皇子站在桌前,冲皇上行礼,等皇上抬手命他坐时,方抬头向皇上看去。

双眼有些发红,面色发黄,正自咳嗽了两声。大皇子垂下眼去,心中虽有对老父身子愈发不堪的担忧,可到底还是有一丝期待窃喜的。

大位,只有一个,只有位子上面那个人去了,才能轮到下面的人去坐。他等了三十多年了,如今,眼见着就要快了

压下眼底的喜意,大皇子只劝道:“父皇,如今正值秋日,秋燥亦有内热,不如改日再叫太医进来,开几副清火降燥之药可好”

“嗯。”皇上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抬手捏捏两眼中间的鼻梁骨,方道,“如今秋收在即,西北那边,只怕不会平静。”

大皇子连忙笑道:“父皇不必担心,有庄、赵二人在那边守着,倒不至出什么大错。”

皇上轻叹一声,微微点头:“这两年塞外连年闹灾,只怕匈奴再难挨得,恐其铤而走险。”

“军中勇士正摩拳擦掌,只等那些匈奴来犯,方能一力降十会父皇也知道,那些匈奴最善骑射,又生长在大草原上,若他们躲回塞外,倒能觅其踪。要是到了咱们城池边上,就算事后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壮志绸缪的大儿子,皇上只微一点头:“但愿如此。”

见皇上似是有些乏了,大皇子忙起身告退。

皇上依旧合着眼睛,许久,又轻轻叹了一声,忽高声道:“白家老大今日可在当值”

门口儿大太监闻声忙道:“回皇上话儿,正在殿前当值。”

“叫他进来。”

白安玙闻声连忙进殿,毕恭毕敬站在桌边。

皇上举着杯子,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等用了半盏茶后,方道:“当日你在军中之时,听说跟军中的那些粗鲁汉子整日干仗”

白安玙神色不动,抱拳道:“回陛下的话,军中正是如此风气,若没些身手本事,自然没人信服的。”

皇上脸上带起一丝笑意来:“要是你没做什么,他们为何要找你打架”

白安玙愣了下,张张嘴,方解释道:“臣刚入军中时看着不大像是个武人。”自然不像,白安玙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虽自幼就喜欢武刀弄剑的,可毕竟骨子里头就是个文人,行动间自然带出些文人气来。

再因他是白家人,白錾当时就是再气恼这个儿子离家远走,也必然心中担心,托人交代一二,他这一过去,自然就有些差遣,比那些从底下慢慢往上用军功熬的自然不同,人家哪会看他顺眼

“现在看着倒有些意思了,不过听你谈吐观你举止,到底还是你父亲的儿子。”皇上自然见过正经的粗人,那些拿军功打起来的臣子是什么模样白安玙是什么模样自然一看便知。

就是他在军中历练这几年出来,有些东西也还是刻在骨子里的,与那些一味拼出来的到底有些不同。

“皇上见笑。”不知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这事,白安玙只好如此应道。

“依你说,如今朝中有哪位将军令你钦佩呢”

白安玙心中微愣,想了想,方又抱拳道:“众位将军大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臣均佩服得很。”

“没叫你学你父亲一般的跟朕托词,只直说便是。”皇上挥挥手,言词中有些不耐之意。

白安玙心中微凛,忙又思索了一翻,方道:“宁将军是几代前便为将军一职,臣曾听家父说过,先时宁家镇守边关抵御外敌之事,我大贺朝中无人不赞、不人不称。”说着,微微抬眼朝皇上看去,见他的脸色淡,似是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又道,“又有吴将军,当年带军镇守东北,只打得北域胡人连退三千里,不敢再犯我大贺朝之威,臣十分钦佩。”

“哦”皇上这才略挑了挑眉,抬手又咳了几声,方道,“吴奇然那人是有几分帅才,只有些自视甚高,又有功劳在身,行事难免张扬,目中无人了些。”

白安玙只垂着头,不敢应声。

半晌,皇上忽笑了起来:“倒是了,听说你家堂弟要娶将军府上的四小姐是何时的事”

白安玙方道:“正是十月。”

皇上抬头想了想,好奇道:“适才你说敬佩吴奇然,莫不是给你家堂弟的面子”

白安玙忙又抱拳:“臣不敢。”顿了顿,复道,“臣曾在军中,武人性直,有功者,自以功为自喜。无功者,自以钦佩向往功高者为乐。军中人多向往钦慕名军名将,风气素来如此。臣家堂弟虽与将军府结亲,臣却与吴将军素来并无相识,只知其军功、钦佩此人而已。”

“倒是如此”皇上挑挑眉毛,复又笑了起来,再咳嗽了几声,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吴奇然虽有些目中无人,也是早先太过刚硬的道理,如今”因当年不喜他那副以功自恃的模样,虽不得不赏赐功臣,可之后却着实冷落了他许多年。如今想想,这些年他可不一年不比一年便人在朝中,也再没了那股子横冲直撞的模样

待白安玙退下,皇上忽想起什么,叫来贴身的心腹太监:“我记得吴奇然家有一个闺女,好像给了敟儿做侧妃”

那太监一愣,忙干笑道:“那位吴侧妃”说着,压低了些声音,“头年刚开春儿时就没了”

“没了”皇上一愣,这事,并没听说过啊

在城外的庄子上足足住了八日,白安珩方带着家小又回到合县之中。

顺哥儿临走时,除了他早先叫人挖出来的那些个土鳖虫子丢下了之外,跟着白安珩一起抓的蛐蛐儿、蝈蝈、蚱蜢、秋蝉,统统带了一那一大堆。

合县中虽也有这些东西,到底不比村子里面好捉易得,顺哥儿恨不能左右手全都抓满了这些,连车上也装得满满得才好。

韩筃虽不喜欢这些东西,也不许他往后头屋儿里面拿,到底还是没拦着这爷俩儿,许他们带回去只不许弄到内宅去。

人一回了府上,除了安置家里的东西物件儿外,过了没几日,就寻冯家、杨家的夫人过来,找了当地画草虫儿极好的画师,让他们画些花样儿,回头给顺哥儿做些帐子、衣裳、扇套儿上面当花样儿使。

没两日,样子就送进了府中。虽不极韩筣当初画的那些个样子精巧秀气,却极有野趣,看着也新鲜。韩筃一时兴起,问出画这花样儿的竟是几位绣娘,在这合县中有着一家绣楼的,便约了杨、冯两位夫人,过几日亲去那绣楼转转。

如今出行方便,韩筃头日跟白安珩打过招呼,次日一早,便备好车马准备出门儿。

顺哥儿因头几日玩儿疯了,累过了头儿,这一回来每日都要多睡会儿才能起得来。韩筃便没带着他,只自己带好了下人,出门而去。

三家车马汇到了一处,先在城中一处酒楼隔间内相汇,才一并出去朝那个绣楼而去。

路上走着,顺路还能逛逛街市。虽这会儿正是农忙之时,可有些农家曾着地里收成东西下来,专弄了些新巧的玩意儿送到城中贩卖,瞧着倒也有些趣味。

三位妇人一同走着,一并低声说笑。等到了绣楼在的那个口儿,韩筃随意一扫,就见那边路口儿或蹲或坐或跪着几个乞儿。

有儿有女,又因自己这世身世有些离奇,韩筃中心存着善念,便叫丫鬟们拿些散碎银钱过去给他们。三人进了绣楼转了一圈儿,果见这里的东西虽绣功寻常,倒确是有些新鲜讨巧的样子,却也值得一看。

约莫半个时辰才又出了这里,坐上马车,转道回府。

人坐在车上,两边挂着纱布帘子,隔着那帘子不时朝外看上一眼,见出了闹市路口后儿,又有一些乞儿衣裳破烂的呆在那边,韩筃有些疑惑,叫向钱妈妈问道:“可听说附近哪里有地方闹灾”

钱妈妈纳闷道:“这二年西北这边儿虽冬日雪大了些,可却也没听说过哪里市灾闹得厉害啊何况又有咱们二爷看管着地的事儿”

“那这些乞儿又是哪里来的”偶有一二儿倒还正常,难保有那一家半家过不下去的,又或一时为难的,只得行乞为生。可自己今日出来,一路上已经见了许多乞丐,要不是有地方闹了灾荒,怎会遇上这许多

“叫小厮再送些馒头粮食过去,顺道叫他们打听打听可好”钱妈妈知道白安珩既然是这合县的县令,这些事自然也归他所管,夫人既然见着了,自然要打听清楚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在没时间码字,明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应该还会有一更啃书小说网KenShu.C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