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村 前往健身房(2 / 2)
「不用故意输给我没关系。」
「让我输。」
「不让。」
这什么对话啊?因为被热昏了,所以话语变得单调,进而让对话变得很奇怪。
「我就输给你吧。」
「请不要输给我。」
我们到底在说什么?就连这个问题的根本也开始变得难以掌握了。
「如果她真的很开心的话,我希望她可以老实地说出『很开心』啊。」
她突然转变话题。安达的母亲抬起头,突出下唇,摆出很奇怪的表情。
「不管带她去哪里都不会表达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觉得开心还是不满。」
「……您女儿?」
「对。」
「那是她几岁的事情?」
「五岁吧。啊,应该是四岁。」
安达的母亲屈指数着女儿的岁数。安达更小的时候……应该是把现在的安达直接缩小的那种感觉吧?
「不要想那种小时候的事情了,想象小孩现在的情形如何?」
「如果父母什么事都要念上一遍的话也只会觉得很吵吧?我自己就是这样。」
「是没错啦。」
虽然不希望父母很吵,但也不希望父母完全不理会自己。
会回应这种任性要求的顶多也就只有父母而已,所以希望他们能够察觉这种心情。
希望他们能够察觉孩子心中抱有这种矛盾。希望他们能告诉自己,在小孩抱有这种矛盾的情况下,该如何面对。
「好,差不多该输给你了。」
「就说不用了……」
安达的母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入口。啊,她逃走了。
似乎已经达到极限了。
她在要推开门的时候,先停下了动作,然后缓慢地转头看向我。
「我女儿……啊,算了。」
虽然安达的母亲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似地摇了摇头,但她就在把事情说清楚的状态下逃到了外头。
我也跟着她离开。就算想回想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太妙的话,也只觉得脑袋很痛。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无力地坐上放在一旁的白色椅子,这时候我才发现到一件事。
这场比赛,一直到最后都没决定如果我输了要做什么。
很难想象居然会没察觉到这一点,于是我开始思考为何没谈到这点的理由。脑袋被热到意识模糊,根本没办法正常地在脑中组织字句,所以也只能得出很含糊的答案。
大概是类似身为大人的自尊心那种感情吧。一定是主张自己有那种感情的某种类似固执的东西,让安达的母亲采取了那种态度吧。
就像那样。我以小孩的思考方式,假装自己了解个中原因。
因为你昨天很努力了,所以今天休息也没关系喔——我的身体在对我这么说。
擅自为肌肉酸痛做出有利解读的我,从星期一早上就没待在教室,而是待在体育馆的二楼。我躺到地上,一开始觉得有些冰凉。季节确实正在往冬天迈进。
虽然不确定是巧合还是经过了什么计算,不过安达也同样在二楼。我们一起翘课,我还顺便借了她的脚。我把安达伸直的脚,也就是大腿当作枕头躺在地上。安达的皮肤一开始也是很冰凉,但现在已经是非常温暖。顺带一提,还很柔软。
「之前是不是也曾这样?」
「有啊,不过那时候是我的大腿给你当枕头。」
「啊,这样啊。」
我翻了个身,安达并非看着我,而是抬头看向天花板。她有些在发呆,嘴巴呈现半开的状态,不过脸颊却是泛红的。然后脚也有些不对劲。
「你的脚好像抽筋了,没事吧?一直在抽搐耶。」
「咦……呃,嗯。这不算什么。」
安达叫我不用在意。虽然我觉得不太像没事的样子——于是我用手指捏了一下她脚部在抽搐的地方,接着她的整只脚就弹了一下。她的脚因为弹起来而产生坡度,使我的头因此滑下来,滑到了她大腿根部的裙子上面。之后她的脚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但我觉得自己也要回到原本的位置太麻烦了,就继续躺在这个距离安达更近的地方。
我隐约想起了之前安达躺在我脚上的情况。原来如此,的确会有安达的味道——我如此心想。
在这段期间,安达也是一直望着上方。
虽然心不在焉,不过身体感官却依旧能做出灵敏反应的样子。
感觉她的样子很奇怪。我会想起昨天遇上安达母亲的那件事,说不定跟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就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她才会过来,也是有可能。若是那样的话,那安达会心不在焉这件事也是我的错。
安达那张好一阵子没有主动开口的嘴缓缓动了起来。
「岛村昨天都做了些什么事?」
「就~随便做些事情啊。像是滚来滚去,或是漂来漂去之类的。」
「漂来漂去?」
安达歪起头表示对于无法理解的形容感到困惑。我默默隐藏自己去了健身房的事实。虽然我在想安达有可能连自己的母亲有去那种地方都不知道,但即使真是那样,那也不是能拿来聊天的话题。我往上看,接着便发现安达的眼神往旁边游移。
「昨天啊……」
「嗯。」
「我母亲……变得很奇怪。」
安达简短地小声说道。啊~果然是那样。看来我好像不小心扮演了让安达变坏的角色。
「你说变得很奇怪是什么意思?」
虽然隐隐约约能够了解到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安达用手指梳理着头发,用有些难以开口的语气说:
「她和我一起吃晚饭。」
「……那样很奇怪吗?」
那在我们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妹妹和父亲也都会一起吃饭。那对我来说是从小学时就不曾有过任何改变的理所当然,也成了我无法理解安达心中感受的理由。
「很奇怪……也可以说是很怀念?……还有……就是让我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就如同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表达般,安达不清不楚地描绘着自身感情的形体。看来她无法从感情形体的轮廓上感受到心情舒畅的感觉,只感受到了突兀感的样子。
「虽然她平常都会煮饭给我吃,但不曾跟我一起吃饭。所以才会让我有那种感觉。」
「……是喔。」
「而且她平常也很少待在家里。」
看样子她好像遵守了和我做的约定。她的个性意外的还挺耿直。
那种类似诚实的性质也能在她这个女儿身上感受到。她们两个似乎在某些方面上有着非常相似的部分。
「你有很高兴吗?」
「没有很高兴。吃饭的时候没和她说上半句话,整个静不下心来,让我都吃不出饭的味道了。」
「那还真是糟糕。」
「然后到了早上又变回跟平常一样自己吃早餐了。她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这我也不懂呢。」
我缩起身子来抱起自己的脚,对她撒了谎。安达的母亲在那时候一定也和她一样感到不自在吧。我并不同情任何一方,也觉得这种关系很常见。
顶多就是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感到后悔而已。
安达也不会产生任何改变。不过对安达来说,借由那种少许的不自在而得到了和我——应该说和别人说话的机会,或许才是比较重要的吧。
「……………………………………….」
感觉不可思议。明明从家庭环境来看,我们有可能会是完全相反的人。
像是我和安达跟人相处的方式。一个是想要和他人保持距离,一个是渴望缩短和他人之间的距离。
…唔……不,或许这样正符合我们的情况。
越是活在良好环境的人越会不关心自己受到的恩惠,反之亦然。
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不过,我也没有那种想要独自生活的愿望。
再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以前曾有人说过,若有一个能够独自生存的完全人类存在,那么他就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的样子。记得好像是因为那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这种生物的平衡,所以必须当做是别种生物吧。反正我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打算成为那么无法无天的东西。
所以,我才会像这样躺在她的腿上。
「啊……」
安达简短地惊呼一声。原本看向上方的那双眼,现在正注视着我。
她似乎是在话题告了一个段落之后,才终于对我在她的肚子旁边这件事感到惊讶的样子。安达的身体维持着她受到惊吓的模样僵直不动。当我打算把脸稍微往上抬的时候,她就慌张地按住了我的头。虽然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也没有加以反抗,就趴上了她的腿跟裙子。她裙子的布料摩擦到我的鼻子,有一点痛。
这么一来本来就不是很高的鼻子又会被压得更垮了……算了,没差啦。
我暂时把脸埋进了安达的大腿。这种说法会显得我好像变成了变态一样,于是我思考着有没有其他更好一点的形容方法。但因为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而懒得去多做思考,便觉得被定位成变态也无妨了。
由于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移开了。所以我改变了一下躺的姿势。转向侧面之后,我就像是浮上水面般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在不断重复呼吸时,空气的味道也跟着逐渐改变,使我轻轻笑了出来。
「的确会有呢。」
「咦?」
「安达的味道。」
我开口承认安达过去的说法是正确的。接着,安达就变得满脸通红。这让我觉得我好像大力打开了安达的开关。顺带一提,她通红的脸颊颜色和她母亲在忍耐三温暖热气时的颜色不同。那时候的是红色,安达的是粉红色。粉红色看起来比较娇艳。
在我发现那样的差异的同时,也试着对安达做出了请求。
「安达,你做一下仰卧起坐给我看。」
「为什么?应该说,为什么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讲到仰卧起坐?」
「嗯~没什么,只是想看而已。」
我故意把那么问的理由蒙混过去,并要求她做仰卧起坐。安达在间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动作。
或许是不想让我发现到她脸红的事实也说不定。虽然已经太迟了。
安达趴着慢慢移往宽阔的地方。然后便以脚朝向这边的状态躺下,很干脆地开始做起仰卧起坐,而且还连续做了好几下。虽然她起身的动作很慢,有些迟缓,但她都没有在中途停下来。在连做五次以后,她就躺在地上,没有再继续做下去了。
有种被她展现出了同样身为翘课学生之间的差距的感觉。
「嗯……」
我直盯着她看。不晓得是不是很在意我的视线,安达抬起了头。
「怎样?」
安达露出了纯真的表情以及反应,让我忍不住想稍微捉弄她一下。
「安达同学,你的裙子底下全被看光喽~」
虽然根本没看见,但我还是故意这么说。接着,安达便跳了起来。
明明只是跟她开玩笑而已,可是她却做出了相当夸张的反应。她跳起来的速度,差不多就跟我妹在我房间里看到蟑螂或蜈蚣出没时一样迅速。她起身之后重新坐好,并压住自己的裙子,然后往我这边瞪了过来。
那样的举动再加上她泛红的脸颊,使得整体情景的构图变成了是她在狠狠斥责我的模样。
这样不就像是我欺负她而让她生气了一样吗?
「咦,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很热心地告诉你事实而已啊。」
「你这是性骚扰。」
我打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那么说。照理说应该会因为性别的缘故,而一辈子都不会被人那么说才对。
「咦~居然说我性骚扰……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在看而已。」
而且实际上根本连看都没看到。我一说完,安达就一边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红透的脸颊,一边小声地反驳。
「被岛村看到……会很『那个』耶。」
「『那个』?」
对,就是「那个」——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我不可能会知道「那个」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
待这段像是吹着红色的风的对话告一段落以后,我才转回刚才的话题去称赞安达。
「不过你居然有办法正常做出仰卧起坐,还真是厉害耶。会不会是因为你骑脚踏车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关系啊?」
「岛村就做不出来呢。」
「……哼哼。」
我可以听得见肌肉发出的哀嚎。我动着这样的身体,让自己仰躺在地。体育馆的地板上有着灰尘,还有亮光漆的味道。虽然把背部贴在那种地方上是不太舒服,但望着挑高的天花板就会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逐渐被吸引了过去,渐渐地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我把手放在头底下。屈起膝盖,吸气,然后把囤积在体内的空气吐出来。
我的脖子抬了起来。肩膀也稍微抬起来了一点。背部也稍微离开了地面。
脖子好痛。要抽筋了。肚子完全使不上力,逞强造成的影响开始出现了。
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
我放弃了。
「……你刚才那是在做仰卧起坐?」
安达提出疑问。
看起来只像是在动自己的脖子而已啊——她的眼神述说着这样的言外之意。
她应该是想说我的腹部没有出力吧。哎呀,你说的太正确了啊,安达。
我擅自认定了安达是对的。
我用手撑起身子,露出难为情的笑容。但我没办法顺利露出那种表情,感觉脸颊快要抽筋了。
会这样是因为全身各处都感受得到肌肉发出的疼痛。虽然我已经真的很努力地试着要露出难为情笑容了。
「只做一天的话果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啊。」
安达露出不解的呆愣表情,歪起了头。似乎是无法了解我在说什么。
这样就好。如果她了解我在说什么的话,接下来就会展开又更稍微复杂的话题。那不需要被拿出来谈。
「你是指什么事情?」
「嗯~很多事情。」
我用手指往地板上推了一下,站起身子。拍了拍粘在屁股跟背上的灰尘之后,我便往二楼入口的方向踏出脚步。
差不多要到午休时间了。虽然到学校以后就一直在休息,但我觉得再稍微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所以我打算去买午餐。顺便连安达的份也一起买回来。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附录「社妹来访者」
往右移动。「沙沙沙——」对方也跟着移动。往左逃跑。「唰唰唰——」对方就跑到左边挡住去路。
我索性发出「唷——」的声音用跑的逃开对方,但对方还是一边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边追了上来。为什么啊~
因为距离家里很近,所以我就逃进了家里。确认姐姐的鞋子有摆在玄关之后,我就一边在走廊奔跑,同时喊着「姐姐,姐~姐!」冲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里的无脚椅被拿了出来,而姐姐就靠在那张椅子上看着电视。她向后仰,只有头转向我这边。她的头顶朝下,导致头发跟着垂了下来,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角色。头顶朝下的姐姐一副嫌麻烦似地动起嘴唇对我说话。
「啊~?你回来啦~」
我告诉悠哉打招呼的姐姐,现在不是这么做的时候。
「有个奇怪的家伙!」
「嗯~奇怪的家伙?」
虽然姐姐也很奇怪。
「有一个头发像这样『哗——』的怪家伙追过来了!」
我比手画脚地跟她说明,接着姐姐就从无脚椅上站了起来。
「是变态吗?你没事吧?对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姐姐蹲下身子,很难得的露出了认真表情来询问。
姐姐突然变得很有大人的感觉,让我有点吓了一跳。
「呃~有被她挡路。」
「还有呢?像是被摸,或是差点被带走之类的。」
「嗯~都没有。」
「那就好。」
姐姐放心地吐了口气。在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以后,她又站了起来。她走出房间,似乎是想要去确认外面那个怪家伙是谁。我也跟着走在她身后,但她说了一声「你不用跟来也没关系」,想把我赶回房间。但是我必须要告诉她哪个人才是我说的怪家伙,所以还是跟了过去。
姐姐赤脚走下玄关。「啊~姐姐果然是坏小孩。」「不要说话。」姐姐弯下腰打开信箱往外看。接着她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的确是个怪家伙。」
姐姐小声说完这句话后就伸直了膝盖,把门打开。咦,这时候该把门打开吗?
「喂~那边那个谜样的小不点,不要再人家门前做出奇怪的举动。」
当姐姐出声这么说,在家门前走来走去的那个怪家伙就转头看向了这里。她的身高跟我差不多。穿着毛绒绒的衣服,衣服的帽子想是很沉重似地垂在她的背上。那,要说她哪里奇怪的话,就是她的头发是水蓝色的。她绑在后面的头发像是蝴蝶一样,周围还飘着从头发喷洒出来的许多发光粒子,手上还拿着装有可乐饼的盒子。
「喔!命~运~」
咦,是姐姐的朋友吗?她看起来很高心似地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往这里走来。
至于为什么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是因为她脚上穿的是海滩拖鞋。她不会觉得只有脚很冷吗?当她走近这里,她身边的许多粒子也跟着顺势飞了过来……好漂亮。
「喔喔,原来这里就是岛村小姐的家啊。」
「真是的,还真是有够容易让人混淆。」
姐姐捏起了怪家伙的脸颊。「唔咦~?」怪家伙的脸颊很有伸展性。
「一直追着我妹到处跑得人就是你吗?」
姐姐推着我的背,把我推到前面去。怪家伙维持着脸颊被拉长的模样,回答了一声「为啊~」。姐姐放开她的脸颊之后,怪家伙就先把头轻轻晃了一下,再点了几次头。
「我才在想她怎么会发出跟岛村小姐一样的波长,原来是你的妹妹啊。」
她说了些让我听了不是很懂的话。姐姐把手放上了怪家伙的头顶。
「这个怪家伙叫做社。虽然很奇怪,但我想她大概不会是什么危险的家伙。与其说她是我的朋友……呃——」
「不如说我们是命~运~」
听不懂。不过她的名字叫社……因为不是很好听,就叫她小社好了。
……她也是不良少女!因为她跟姐姐一样有染头发。
「那,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不,完全没有。不过倒是有吃可乐饼这件事要做。」
小社一脸按耐不住心中喜悦的样子,把可乐饼拿到自己面前。姐姐上了高中以后也多了一些怪朋友呢。真担心姐姐的将来。不过之前来家里的那个人头发是黑的,所以应该不是不良少女吧。
我躲到姐姐背后,接着小社也绕过来打算探头看向我 。「唔唔!」我逃开她,她就说了声「唰唰!」追了过来。为什么小社会想要追着我跑呢?她这样就好像是很高兴地追着讨厌狗的小孩跑的狗一样。我们两个以姐姐为中心在绕圈子。
虽然姐姐有转动脖子看着我们绕来绕去,但她似乎在途中就开始觉得腻了,而把手放到我们两个人的头上。在停下我们的动作之后,她就利落地从我们两个之间钻出去,打算回去家里。
「你们两个小朋友就一起去玩吧。姐姐我要去读书了。」
「咦咦!」
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啦~!我抱住了姐姐。「喂,不要抓我的裙子啦!」姐姐用手推我的额头。小社则是把手插在腰边,不知为何摆出了一副很得意洋洋的态度。
「说我是小朋友还真是失礼啊,岛村小姐。」
姐姐依然推着我的额头,并扭身面向小社。
「话说你到底是几岁?」
「我想想……」
小社屈指数起了自己的年龄。全部弯下来,又伸展开来。又弯下来,又伸展开来。她不断不断地重复一样的动作。姐姐一开始也是默默地看着,但因为小社一直持续重复一样的动作,所以她便傻眼地说:「喂喂喂……」小社数了好几十次之后,才终于开口回答姐姐的问题。
「大概六百七十岁左右。」
「你从室町……咦?应该是南北朝时代?的时候活到现在吗?你还真是厉害啊~」
姐姐完全没有把她的回答当真。姐姐眯起眼睛,笑得肩膀都在上下抖动。
「啊,我当然是以地球的计算方式来算的喔。然后我的同胞应该有八百岁左右了。」
不过小社的语气非常认真。姐姐则是傻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抓了抓自己的眉间。
「地球的计算方式?」
虽然小社说出来的话我几乎都听不懂,但我还是针对我在意的部分提出疑问。
我开口问她之后,小社就靠了过来。她在我逃开之前就把脸凑近了我的耳边,先对我说声:「叽里咕噜。」
「其实,我是外星人。」
「……………………………………….咦?」
「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姐姐对我提出忠告。这让我很想对她说「咦……可是……」。
因为她把这种发色明明就那么奇怪。为什么姐姐有办法无动于衷呢?
小社把盒子上的红色橡皮筋解开,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三个可乐饼。
她拿起其中一个,递向我这里。
小社拿着可乐饼的画面,看起来就好像是把不同的图片随便拼接在一起一样。
「这是表示友好的证明,要吃吗?」
「那……那我就收下了。」
因为她也问了,所以我就跟她拿了一个。我把可乐饼撕开,分一点给姐姐。
「好熟悉的味道啊。」
姐姐吃了一小口可乐饼,把头转向一旁小声地这么说。我也吃了一口,发现这个味道是肉店卖的可乐饼的味道。是妈妈说「煮菜好麻烦」而偷懒的时候会去买的那种可乐饼,里面放了很多马铃薯,还放了一点点肉进去。是我喜欢的味道。
「好好吃~」
小社说出了和刚才一样的话。不过这次的好像是指好吃的意思。(注:「命~运~」跟「好好吃~」的日文发音非常相近)姐姐对她这幅模样感到傻眼,但同时也小小地笑了出来。而小社则是用一副真的觉得很好吃的模样在吃可乐饼。
那样的小社对我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知道她的名字,看见她对自己露出微笑。
那么一来「怪家伙」就摇身变成了「很漂亮的人」。
小社的眼睛和头发就好像是长了翅膀,轻飘飘地飞进我的心里住下来。虽然她的身高跟我差不多,但她的头发跟眼睛是小学里的任何地方都看不见的颜色。
妖精。
会忍不住想那样叫她。因为小社在我的脑海里轻飘飘地飞舞着。
今年遇上的最大惊喜,使我的心中充满一片水蓝色。
那一天,我和一位奇妙的朋友——小社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