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g2 龙与巫女的追忆(2 / 2)
「飒太……」
菜波朝飒太投以略显不安的视线。
「…………」
见飒太浮现苦涩表情,悲伤地仰望着他的爱菜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小飒……你走吧。」
「爱菜……!?」
「如果现在连累小飒和大家,我就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救小飒了……」
爱菜无力的声音,重重地撩拨飒太的心。
「可是爱菜……」
「没关系的……你走吧。这是我的请求喔。」
「……」
爱菜与菜波她们充满不安、悲伤与痛苦的视线集中在飒太身上。
在脑中,理性告诉自己:
『不能连累菜波她们。』
在心中,感情向他呐喊:
『不能丢下爱菜。』
飒人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捶墙……
「……走吧。」
「阿飒……」
那句话听起来彷佛是发自腹底深处对自己的诅咒,菊乃忧心地握紧了飒太的手。
尽管做出结论,飒太还是犹豫不已。但至少……先不谈自己,最起码必须送菜波她们上救生艇才对。之后再思考自己要怎么办吧……飒太一边这么想,一边小心不让菜波她们察觉这番心思地说:
「走吧,趁还没太迟以前……这样就行了吧,爱菜?」
「……嗯。」
爱菜扯出了微笑。那张笑脸哭得不成人形。
飒太就像是不忍再继续看着爱菜这样,推了推留在原地迟疑不动的茜她们的背,自己也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
「旗、旗立同学……」茜喊着飒太。
「别说了……!这样下去,真的会像爱菜说的那样,大家一起陪葬……」
「旗立同学……」惠也跟着喊着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割舍不下地……离开现场。
恐怕比谁都更痛苦、更歉疚的飒太开口要大家走。
她们是考量到他的心情……
爱菜在最后拚命凝视着远去的那个背影,想要将之烙印在眼底。
但那个背影马上就模糊扭曲了。
接连涌出的泪水,导致她无法正常看清物体。
「呜!……呜呜呜!……小飒……小飒……」
压抑声音流泪的爱菜,就只能呼唤心爱的人的名字。
飒太他们来到甲板,就在此时此刻正要放下最后一艘救生艇的船员,惊讶地看着他们。
「原、原来还有人没搭上救生艇吗!?请、请赶快上去!快!!」
男性船员叫茜她们坐进拴在甲板旁的救生艇。
后来才知道,因为照理说乘客应该全部集中在派对会场,所以意外迅速地避难完毕,而船员半认定乘客全数到齐,以致于忽略下层,这点应该说是飒太他们的不幸吧。
不管怎样,茜她们接迚跨越甲板栏杆,坐进在客船旁边摇晃的救生艇,然后,轮到菜波要上船时,她发觉一件事。
「超过承载人数了……!」
「不,勉强挤一下……还可以再坐一个人。」
船员脸色发青地这么说。
这是因为甲板上还剩下飒太。
家有独生女的船员,从救生艇里看着船内的情况——船内除了部分紧急电源以外都陆续停电。尽管陷入绝望,他还是做出结论:为了乘客安全,自己应该留在船上才对。但结果这个念头并没有付诸实行。
「我没关系,飒大先搭……呀!?」
飒太把跨越栏杆到一半的菜波推开。
就像先前爱菜推开飒太那样。
「飒太!?」
飒太不理会惊讶的茜她们,解除固定救生艇的绞车,放下救生艇。
「阿飒!」
「旗立同学!!」
「旗立同学!?」
在少女们近乎惨叫的呼喊中,俯视着救生艇降下的飒太朝她们微笑。
「飒太,你该不会……!?」
「姊姊,阿菊姊她们就拜托你了。还有记得叫爸爸他们的救生艇也尽快离开,以免被沉船波及。」
从飒太沉着的声音,感觉不到他对这起突发状况的焦躁。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回去找爱菜……」
面带微笑回应这句话的飒太,有种这下总算能够下定决心、感到半庆幸的感觉。要是救生艇还有空位,和爱菜分开时几乎打定主意要回去找爱菜的念头,还是有可能动摇。
「没问题的。我会救出那家伙,一起回去的。」
「飒太……」
「就这样……待会见,姊姊。」
飒太地轻轻挥手,他脸上的微笑,是他有时会展露的脆弱笑容。
然后,飒太把脸缩回栏杆内,进入船内消失不见。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飒太————————!!」
那是菜波以『旗立菜波』的身分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另一方面。
被柱子压住的爱菜。
「呜呜、咕……小飒……小飒……呜啾咕咻咻咻咻……」
「别哭啦。还有,你那个哭声听起来很恐怖啦。」
「小飒!?」
应该已经逃脱的飒太就站在眼前,本来一直低头哭泣的爱菜抬起脸来大吃一惊。
「为什么小飒会在这里!?是梦吗!?这里是天国吗!?」
「如果是天国,就麦示连我都死掉了吧……?」
见飒太浮现苦笑,爱菜如梦初醒。
「你为什么回来了,小飒!?你现在马上去搭救生艇!就算只有小飒也好,我希望小飒一定要得救!!」
「已经没有救生艇了。不管怎样,都没有空位给我坐了。」
「小飒……」
爱菜已经找不到情绪出口,飒太把救生衣抛给她。
「我把船员室里面的救生衣拿来了,先穿上。」
「…………」
在愣怔的爱菜注视下,飒太把搬来的大量救生衣,用一并找来的封箱胶带统统缠在柱子上。
「你在……做什么呢,小飒?」
「再过一下,水位就会上升。等到柱子被水淹没,因为救生衣的浮力变轻时,就运用杠杆原理,用这个一口气抬起柱子,把爱菜拉出来。」
这么说完,飒太朝爱菜出示棒状物体。
「※疑似铁撬的东西!!」(编注:日本电视台在播报社会案件时,不会直接说明凶器,而是以「疑似○○的东西」带过。)
「根本就是铁撬好吗?」
飒太替自己也戴上氧气面罩,发出稍微糊在一起的声音一吐嘈,爱菜又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
「小飒……」
「要是没办法回报爱菜,我晚上会睡不安稳的。而且……爱菜会上这艘船是因为我……是我连累爱菜的,所以……对不起。」
「怎么会!你不要跟我道歉啦。我才要谢谢你没有丢下我不管……小飒。」
「要道谢等得救以后再说吧。」
虽然飒太微笑这么说,但光是有飒太这份心意,爱菜就已经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不管结果将会如何,她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小飒。」
「嗯?」
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再来就等淹水的阶段后,爱菜喊了飒太的名字。
「对不起,傍晚找你出来的畴候,我说了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你……」
「可是……最后能够告白真是太好了。」
「……什么最后,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听到飒太的话,爱菜无力地笑出来,飒太也跟着笑了。
然而这段时光并不长久。
在船身剧烈扭曲变形发出的讨厌轧轧声之后,船身「哗」地大幅纵向倾斜,使爱菜连同柱子一起落入黑暗之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菜!!」
下一瞬间。
从黑暗前方喷发袭卷而来的海水化作奔流,将爱菜与飒太吞没。
卷入彷佛会撕裂身体的激烈水流之后,飒太的身体狠狠地撞上船内某处——不知道是墙壁、地板、还是天花板——因而失去意识。
落入漆黑的海中。
旗立飒太的意识被吞没了……
后来当他醒来时,已经在日本医院的床上了。
那是他在七德院建造的十三架魔导人工卫星群——『魔导书』搭载的量子电脑中、里头的假想世界历经一连串体验,拯救世界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