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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怎么会有这种事!



小夜子感到愕然,不由得当场跪倒。



孝文自豪的国宝,是镶上膺品的东西。



就算骗得过没有审美观念的皇帝,但是前来参加园游会的来宾当中,总会有人具有鉴定的眼力。



如果被发现宝石是膺品,孝文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只有这点,无论如何都得避免才行。



「于是你心生一计,对吧?」



来珠以低沉却凌厉尖锐的声音,询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的小夜子。



小夜子轻轻地微笑,望着一斗说:



「你就是美文经常提起的一斗少爷吧……你长成出色的少年了呢。」



「……」



当一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小夜子将视线转向美文身上。



「欸,美文?如果你知道了一斗少爷过去犯下的过错……」



那是——



「就算会被问罪,如果只有你能够加以掩饰……」



那不是针对美文的问题——



「你会怎么做?」



听来像是针对过去的自己所提出的问题——



美文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守护他。」



并端正姿势。



「使出全力。」



「就算要赌上我这条命。」



抱持着尊严。



「那就是教官的教诲。」



优雅地回答。



小夜子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地笑了。



「你果然是我教过的学生当中最优秀的一个,美文。」



来珠依然不带感情,淡淡地问道:



「你将它藏起来了?」



「是的……」



从那天开始小夜子便开始计划。



每天都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突破警备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圆木三鹰运出。小夜子得到了只能将其夺走的结论,规划出中庭的逃脱路线,接着终于迎向执行计划的当天。



那一天,少年来到皇宫。少年表示是替在枢密院工作的父亲送忘了带的东西过来。



负责接待的小夜子在带领他前去的途中,突然想起前阵子美文让她看过的少年照片,美文像对待弟弟般疼爱的男孩。她的脑中浮现出照片上的模样,回望跟在身后的少年。



「……!」



是他。



她认为这是天意。



孝文透过美文将他送来。



小夜子考虑要利用他。



她将少年带到负责警备的爱藤曹长看守的附近,接着从少年眼前消失。但爱藤曹长并未发现少年,小夜子因而感到焦急。



无奈之下只得依照当初的预定计划,绕过温室的控制系统突破保全,就在她即将出手打倒爱藤曹长时,一名少女将曹长带离现场。



少女要求曹长去救男孩,小夜子因此认为那名少年果然就是孝文的使者。值得庆幸的是如此一来,至少不必杀害警备兵,或是让他昏迷了。因为不论理由为何,加害别人都不是孝文所乐意见到的。



就这样,小夜子得到了圆木三鹰。没有时间感慨,因为这只不过是折返点。



不过,小夜子遭遇了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她将圆木三鹰放在可以阻挡皇宫内侦测系统的特殊合金制成的盒子里,在前往中庭的脱逃路线途中,正巧遇上手下的女仆。



她急忙将盒子藏到树丛里,逃过一劫。不过由于部下奉命转告皇帝有事找她,因此她只好将盒子留在原地,与部下一同前往皇帝办公室。



办完事的小夜子回来再次拿起盒子,已经是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事了。



小夜子首先就该对盒子位在距离她原先放置的地点稍远的树丛里这点感到怀疑,不过当时的她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浪费了一些时间而感到焦躁,因此欠缺冷静。



从中庭穿过地下通道,走出设在距离皇宫不远、因为汤岛天神而闻名的汤岛天满宫一隅的出口后,再次打开盒子确认内容物的小夜子大吃一惊。



里面只装了两封信。



「……信?」



「就是这个。」



小夜子从裙子里拿出信来。



「啊啊,是我和友佳梨子的信。」



「呃,应该先问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吧!」



恋歌大叫出声,四菜随即吐槽。接着,一斗也纳闷着是否该吐槽自栩不只会装傻、也擅长吐槽的四菜。不过由于他是装傻成员,因此决定置之不理。



恋歌接下小夜子递出的信,将另一封信交给友佳梨子之后说:



「是这个没错!而且还有人的体温!」



这句话让一斗的脸有些泛红。来珠骂了声「下流!」便朝他的脚胫踢去。



「咦?等一下,这个在这里就表示,之前挖出来的盒子呢?」



「是空的吗……?」



「你还特地回去重新掩埋空盒吗?」



恋歌和友佳梨子感到混乱,因此同时提出疑问,接着互相对望。



来珠略微思索后,小小地绕了一圈,对着小夜子提出质问:



「后来你怎么处理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盒子,局小夜子?」



「我直接处理掉了。」



「有没有埋在中庭?」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来珠对于小夜子的回答满意地点头,接着询问恋歌:



「恋歌,8年前那—天,你把信装进友情BOX里,拿出房间后,途中是不是曾经掉到树丛里去?」



「我不记得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原来如此……所以跟树丛里的盒子调换了吗!当时陛下的确说过那是『里面的东西会消失的魔法盒』,原来那是表示那个盒子不会触发皇宫内的侦测系统?」



虽然恋歌的记忆很模糊,不过友佳梨子理解了状况。



「没错,似乎传说当时的皇帝私自卖掉放在国库里的宝石,赚取零用钱……由此可知魔法的盒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真是胆大包天……喂,等一下。那么,前几天挖出来的那个……」



「你们打开里面看过吗?」



「没有……没有打开……」



友佳梨子对以眼神探询「没有打开吧?」的恋歌点头。



「难道那里面是……」



南德原来珠咧嘴而笑。



「里头放着圆木三鹰吧!」



从圆木三鹰「消失」的那天开始,小夜子就杀红了眼到处寻找真正的盒子。不过盒子却行踪杳然,不知去向。



小夜子并未被视为犯人,不过相反地,圆木三鹰依然未被发现,之后过了数天、数星期、数个月。



纵然距离事件已经过了8年的岁月,圆木三鹰依旧没有出现。



接着,这件事及国宝终于从人们的记忆当中消失。



那是小夜子的期望,她达成了目的。



不过,8年的岁月令小夜子产生了一项疑问。



孝文是在欺骗、嘲弄因膺品而感到高兴的皇帝吗?那个好人孝文会这样?



只要想到这件事,小夜子便感到无法忍受。



此外,在案发现场的皇宫内工作,也令小夜子的内心一点一点地沉淀,渐渐染上漆黑。



小夜子就在此时向继任的皇帝·北条恋歌提出离职的要求。



局小夜子已经累了。



小夜子将之后的事托付给打破她连霸记录的美文,接着便消失在市井之中。



就此成为流浪的女仆,四处工作谋生直到今天。



在听完一切后,美文发出嘶哑的呻吟声。



「教官你……为了祖父……」



「不对,美文,你错了。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



「是为了我自己的回忆。」



小夜子有如摆脱阴霾般,神清气爽地如此回答。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友佳梨子以严肃的眼神望向小夜子。



「我可以问卿一个问题吗?」



「还有什么事?」



「卿的意思是说……卿独自一人做出所有的事情?」



小夜子全身的肌肉迅速紧绷。



「你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有共犯?」



「!」



之前并未见到小夜子露出如此心虚的神情,友佳梨子因此确认她的疑惑为真。



对此,来珠也一脸惊讶地问:



「怎么回事,友佳梨子?」



「我在中庭里跟陛下一起埋下盒子后数日,遇到了想要取我性命的刺客……不,现在回想起来,对方并非要取我的性命。我记得那个突然在路旁亮出刀子,身穿骑士服、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男人』问我『你把鹰拿到哪里去了?』原来当时的『鹰』指的是圆木三鹰。」



「是从信上的寄件人查出是你的吧。之所以不问恋歌,是出于对皇帝刀刃相向在保全上及伦理上都感到踌躇……这样的理由吧。那么,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对于来珠的问题,友佳梨子摇了摇挂在腰上的剑,露出豪气的笑容。



「我把他打回去了。唔,不过我是用刀背打。因为我完全不记得什么鹰,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我都忘了这件事……不过透过用刀子抵住的感触我能分辨出来,对方无疑是男的。」



小夜子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否定:



「那、那是……我花钱雇来的人……不是什么共犯……!」



「你在说谎吧!」



被来珠直接反驳。



「既然那是要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便不会轻易将别人牵扯进来。更何况是像你这么谨慎的人。」



「……」



「你不惜这么做也要包庇的对象就只有一个……对吧?」



因为来珠的话而倏然抬起头来的人是美文。



「局教官的哥哥……」



「不是的!」



激烈到喉咙仿佛要咳出血来的叫声,在一片静寂的公园里响起。



「是我……全都是我一个人……!」



颤抖的手、膝盖都清楚地表现出这是谎言。



接着……



树林深处,一名青年一边推着眼镜一边走了出来。



「……已经够了不是吗?小夜子。」



那名青年在冷漠的五官上尽力展露出温柔的表情,令小夜子瞪大了眼睛。



「悟……哥哥?」



那是7年不见的哥哥——局悟。



小夜子的耳膜因怀念的声音而愉快地颤抖。



不过,比小夜子更惊讶的人是来珠。



「是你……岭上!」



局悟,是目前自称「岭上悟」,在宰相府担任宰相第2秘书官的男人。



「岭上是我母亲娘家的姓,宰相阁下。当您检索舍妹的档案数据时,我就猜到事情或许会是如此……」



「你居然设计南德原来珠我,让你当第2秘书是大材小用,岭上。要不要试着兼任2、3个大臣的位置?」



「……我不愿意担任那种闲职。」



虽然是如此轻松的应对,不过岭上认为那是立即解雇的宣告,因此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我提供协助。不,我是主犯,妹妹不过是听我的话执行罢了。」



「哥哥……?」



「至少在最后,让我做点哥哥该做的事吧,小夜子。」



「最后……」



「……」



这是通俗剧还是2小时戏剧……来珠一脸厌烦、毫不感兴趣地看着他们。



「……要怎么处理他们?要逮捕吗?」



「问我吗?为什么得由军方来处理不可?」



「这也不是宰相府的工作啊。」



「由学生会来逮捕他们吧,夕鹤妹。」



「不可能啦,SIINA……」



接着众人开始争执。



「……交给官宪如何?」



眼看状况变得越来越奇怪,岭上也跟着插嘴。



「不如说……」



来珠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大喊。



「圆木三鹰根本就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一斗的伪初恋!那种三流悬疑剧的独白用三行打发就好了——你们的话太长了!」



「「……根本就……不重要?」」



岭上和小夜子虽是异卵双胞胎,不过不愧是双胞胎,波长一致并露出僵硬的笑容。



「初恋什么的……你们在说什么?」



在听完来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解释后,局兄妹异口同声说:



「「那件事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果然……」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会是这样,不过被拉着四处奔波后的结果是这样,无力感也格外强烈。



来珠等人已完全对局兄妹失去了兴趣,不过已经做好觉悟的对方并非如此。岭上畏怯地请教来珠。



「那个……我认为犯罪还是要接受制裁才对,宰相阁下。」



「明明马上就有一件重大的工作等着要做,你要我一个人动手吗?」



来珠露出来到这里以后,最富感情的严厉神情。



「不过……就社会正义来说……」



「他这么说呢。你认为如何,皇帝陛下?」



这是来珠的得意招式——「不重要的议案就丢给皇帝作战」。



「……」



恋歌有些困惑地垂下头,接着立刻展现开朗的笑容说:



「特赦。」



「特赦……」



「是的,因为特赦所以无罪。」



恋歌微笑着对半是感到茫然的局兄妹这么说。



不过来珠却感到啼笑皆非。



「什么特赦……随意特赦会成为国家混乱的根源喔。」



「嗯——嗯……啊!」



拚命思考的恋歌在与四菜四目相交后,捶了一下手掌。



「皇帝社加入新社员因此颁布特赦。」



「当然要颁布特赦吧!因为是我这个超级王牌爱藤四菜……」



四菜装模作样的台词被小夜子打断。



「爱藤……?你是爱藤先生的……爱藤前曹长的千金……?」



「是的。」



「那么,我也得向你道歉才行……我毁了你还有你父亲的人生。」



「不,完全没那回事。不如说,我们向来都很感谢局小姐呢?爸爸已经完全成了暴发户,我是不太懂什么劳士力、什么星巴克啦,不过他总是戴着很贵的手表、喝着很贵的咖啡。」



「这两件事一般是能一起做的吧。」



由于一斗是装傻成员,因此吐槽的功力很弱。



对于那些不重要的事就随便听听,只留心听着重点的小夜子露出微笑。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好。」



就在即将以事件解决收尾时,来珠提起刚才话中出现的疑问。



「对了,我认为很奇怪。」



「?」



「你们认为『新秀』艺术家能够大量使用宝石来制作美术品吗?」



「啊……」



「还有一件事。那样东西不是卖,而是贡献。此外根据数据显示,连风孝文献上后并未与皇室进行高价的买卖,只卖了些赚取零用钱程度的便宜价格,这点实在让我想不通。所以我想到的可能性是……」



来珠仰望早已冒出新芽的樱树说:



「圆木三鹰上头所使用的宝石,会不会是膺品……」



局兄妹的脸色变得铁青。



「难不成……?」



「从一开始……初代皇帝陛下就……?」



来珠暧昧地点头。



「之所以没有进行高价买卖,是因为收下物品的初代皇帝也知道那是假宝石?」



「『皇帝陛下理解那个愚作的真正优点,并且笑着接受。』这句话原来是那个意思吗?」



岭上抱住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差点就要倒地的小夜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啊。」



小夜子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老师……孝文老师是在笑皇帝陛下接受了他的玩笑,而绝对不是在偷笑。」



接着她笑了。



「太好了……老师是如我所想的人……太好了……太好了……」



在天国的孝文会看到这个笑容吧?



如果看到了……孝文一定也会微笑……



美文是这么想的。



「对了,兄妹之间,是可以存在着爱爱爱爱爱爱情这样东西的吧?」



在感动的一幕落幕后,可能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夕鹤发出高亢的声音这么说了。



不如说,从中途开始夕鹤就没在听小夜子说话,因为她的脑中只装了这件事。



虽然以身为一个人来说,她已经走上了歪路,不过对于她个性坚定不移、毫不动摇的程度,众人开始感到钦佩。



在夕鹤背后,美文没让她发现,一再对小夜子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小姐真是失礼!」



顺道一提,一斗此时假装是外人。



不明夕鹤的为人与提问意图的局兄妹,有些为难地稍加思考后,哥哥率先回答:



「唔,小夜子从小就爱黏着我……」



「别、别说了啦,哥……!」



「总是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像雏鸟一样跟在我身后。」



「啊——从前大家也经常这么说我!」



来珠对夕鹤这句兴高采烈的台词送上冰冷的视线。



「你的眼睛是猛禽类的眼睛吧!」



「嘎——!」



夕鹤发出像是老鹰、又像是鹫的声音威吓。



「而且小时候经常钻进我的棉被里来,对吧,小夜子?」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吧……」



害羞地嘟起嘴转向一旁的局小夜子,今年33岁。



「看吧看吧,哥哥,所有的兄妹果然都会这么做!」



「那是小时候的事吧……」



西园寺一斗无力地将眼神移开。不过,夕鹤并不让步。让步或不让步还真麻烦。



「跟这些人相比,我们还算小啊!」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我们会一直都很小耶?而且,我们明显已经超过可以一笑置之的年纪了!」



「我们是超龄组啊!」



「那是什么东京帝国代表队伍吗?」



就在此时,局兄妹理解到「啊啊,这两个孩子是那种代表队啊……」以及夕鹤诡异提问的意图,便有些顾忌地与他们拉开距离。



「你们……是那种关系?」



「是的。」



「你不要乱说!不要随便回答!」



对于顺势回答的夕鹤,再怎么说都难以忍受的一斗以惊人的气势提出抗议。



看着事态发展的四菜睁大眼睛。



「一斗同学,你学会吐槽了嘛!」



「听完刚才一连串的对话,你的第一个感想就是这个?」



认为吐槽地位有危险的四菜,开始摸索自己的存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