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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闻其心跳血流,方晓世间有声——”



——咔嚓



——嘎咂



……怪异的声响在某处街角响起。



“……珍珠啊,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而来。



“万不可疏忽大意。那个‘武士’说不定已经‘突破’了,再怎么准备也不为过。”



紧接着是女人的声音。



“但是……他真的会上当吗?”



面对他的疑问,女人的回答则充满了自信: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放弃自己做得到的事。他肯定会自以为是地乖乖跳进我们挖好的坑里。”



“…………”



“好了……原来是这副模样。”



奇怪的声音消失了,女人向前迈出一步。



一个年轻的女高中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如何?”



和刚刚相比略显年轻的声音说道。



“……简直和本体一模一样。”



男人看了看她的模样,叹出一口气。



*



我叫谷口正树,是一名十五岁的高中生。今天一大早我就兴奋不已。



在这所纪律严明的学校里,出于一些缘故,我一直被关在宿舍。几周以来除了补习还是补习。但就在今天,我终于能外出了。



在履行了和同校朋友约好的一点小事之后,重获自由的我,在街上走路都欢快得要跳起来。



甚至用鼻子哼起了小曲。



我挑了一条最近的路,迫不及待地径直向家里走去。



我父母不在家,他们都因为工作原因住在外国。所以我是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凪姐住在一起。但现在我的一个朋友——一位名叫织机绮的少女,也在凪姐的照看下住了下来。



而且……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喜欢织机绮,而且我俩好像还挺有戏。



“嘿嘿嘿……”



我不禁嘴角上扬,发出邪笑。



终于,我抵达了位于安静的住宅区一角的独栋式建筑,这里便是我家。



正要开门时,我察觉到一丝异样:这个门把手不太好转动。仿佛是太久没开过门,把手里积满了灰尘。



“…………”



些许不妙涌上心头。



我慢慢向前走去,驻足在玄关前。门锁上插着钥匙——不过这也说得过去,姐姐她们可能暂时出门了。



不过,我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门。我自己都觉得这有点反应过度。但我常年住在国外,养成了一个不管什么事都要做好万全“准备”的习惯。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备用钥匙,从后门进了屋。



在踏入房门的那一瞬间,我凝固了。



“…………?!”



后门进来便是厨房,也是我住校之前做饭的地方。



但现在,这里……没有一丝气味。洗碗池里锃亮的不锈钢,宣告着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一滴水流过。案板也干巴巴地立在一旁。不仅如此……一切都消失了。洗好的杯子、海绵、扫帚、盐糖佐料、捆起来的调味用大葱……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而且这里也安静得过分了——冰箱的电源似乎已经关闭,没有发出平时该有的噪音。



……这完全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还有一件事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不断让自己冷静下来,向房子内部走去。



我小心翼翼地压着脚步声,从走廊缓缓挪向客厅。



似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难不成是来搜寻织机绮的……?)



但她不是已经和那些事没有瓜葛了吗?



(管他是谁,敢对织机下手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带着这样的决心向前走去。



但我一踏入客厅,就瞬间愣在了原地。



看到如此稀奇古怪的人,无比惊讶的我已无暇顾及刚刚下定的决心。



“——你就是谷口正树?”



他如此问道。我来不及回答,脱口而出:



“……啥玩意呀?”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要用一个词概括的话,那就是——



“武士”。



他身着和服正装,宛如历史剧或江户时代主题公园里的模样。此外,这个加大号身型的壮汉,却穿着一套毫不合身的小号衣服。



他手持一把木刀,迅速指向我。



“阁下,请赐教。”



台词也宛如历史剧一般。



“怎么回事?你从哪儿进来的?”



在我发问的一刹那,他向我发起了攻击。



“——!”



我侧身闪开,木刀劈中地板发出猛烈的声响。



“你干嘛啊?!”



他不顾我的质问,继续向我发起进攻。



我拼命躲闪,但客厅空间狭小,我已快无藏身之处。



他一路击飞沙发餐桌等掩体,逐步向我逼近。



“——别,你到底想干嘛!”



我忍无可忍了,好不容易能见到织机,却莫名其妙遭到这么个变态武士的袭击。



我转过身来,直面这个混账武士。



他见状重新调整好架势,嘴角露出微笑。



我愈发怒火中烧,架起纵拳,与他缩进距离。



同时,他也向我靠近了一步。



(…………)



为了确定身边情况,我微微向下一瞥。



这一刹那,他趁机发动突击。



不过——在经历多次攻击后,我早已清楚如何应对。



我保持方向不变,一击纵拳直接向斜下方挥出。这一拳正好从侧面击中了挥到一半的木刀。如我所料,倾注了全力挥下的木刀因为这一“助推”偏离了方向,挥刀的人也被牵动了身位。



“——!”



武士一瞬间面色凝重。他意识到自己手臂还没有收回,腹部毫无防御。



正是这样,但为时已晚。



“——嗬!”



我大喝一声,一拳正中他的胸口。这一击直接使他瘫倒下去。



我抱起昏迷的他,看了看四周,找来台灯线将他绑了起来。



“……真是的。”



我松了一口气,重新分析起现在的情况。



(他到底是什么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剑术上是个外行。只是一个劲地挥来挥去,毫无招式可言。但他的动作却十分迅速。



从这一点上看他又不像是个外行。为什么会这样?



“嗯……”



我陷入了沉思。突然,客厅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吓我一跳。



但我还是上前接了电话。



“……你好。”



我警惕地说道。听筒的那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你啊正树。看来你打赢了呢。”



我惊喜地拉高了嗓门:



“凪姐姐!”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用那么撒娇的称呼叫我。”



“出了什么事啊,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织机去哪了?!”



“没事,她在我公寓里呢。现在家里已经不住人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啊!”



“因为我没告诉你啊。”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瞬间没了气。



“但是正树你不是在学校给织机打过很多次电话吗,她也什么都没和你说?算了,反正就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啊。”



我不满地说道。织机本来就少言寡语,一定是认为姐姐已经和我说过了,所以才没和我提起这件事吧。……至少我期望如此。



“说起来,高代怎么样了?”



“高代?……那个奇怪的武士?”



“对对。你没杀他吧。”



她夸张地说道。



“凪你认识他?”



我大声问道。



“没,和他不熟。但是”



“但是?”



“他好像十分仰慕榊原师父。所有我就把你这位第一弟子介绍给他了。”



榊原师父就是在外国教我空手道和护身术的老师,也是姐姐的熟人。



“介绍?我可是被突然袭击了啊。”



“不是,是我叫他先试着和你过上几招的。”



她淡然地说道。我目瞪口呆,声音带着颤抖:



“所以这些……都是你指使的?!”



凪姐“嗯”了一声,事不关己般地肯定到。



“说起来,高代的‘服装’也是我给他的。高代十分想要这件师父以前穿过衣服。但是师父为什么会有那种衣服呢,是去给什么电影当群演了吗。”



凪感到很有趣。但我却笑不出来,仍旧一言不发。



虽然我知道凪姐时不时就会干些坏事,但这次也太过分了。



“……总之我先去你那儿!”



我调整好心态,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绮今天不在哦。”



她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



“为什么?今天学校不是周末吗……”



织机在一所烹饪专业学校上学。



“她被选拔为校长宴会的筹备助理了。昨天都还在外面采购食材,忙得不可开交呢。”



“……怎么没和我说过啊。”



“因为我没告诉绮你要回来呀。”



“为什么啊?”



我的声音近乎带着哭腔。凪姐则平静地说道:



“听我说,绮正在拼尽全力做好这件事。如果让她一直牵挂着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学习机会就白白浪费了。你真心喜欢她的话,就别让她分心了好吗。”



“……道理我明白,但也不用全都瞒着吧。”



“那姑娘做什么事都放心不下,要是让她有个什么杂念,保不准就要在紧要关头失误。”



“…………”



我无法反驳。原本能够和织机再会的雀跃心情也萎蔫了下去。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



“……那这些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我就是单纯地想看看你难受的样子。”



凪姐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已经无力抱怨。



这时,从背后传来了“唔嗯……”的呻吟声。



“啊——好像醒了。”



被凪称作“高代”的那个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



……高代在黑暗中听到某处传来声音。



“……喂,叫你呢,在听吗?”



……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问题无关紧要啦。听得到我说话吗?”



什么玩意儿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想起来了!我找那个“武士”的弟子对决,然后……



“——好好听我说话啊喂!”



什么东西一直在那吵个不停啊。我是被打晕了吗?也就是说这是在梦里,唉梦里怎么都这么吵。



“梦?你个憨憨,连自己‘突破’了都不知道。”



突破?啥意思。



“我叫EMBRYO。而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也就是说你已经被‘感染’,并且在战斗中将其触发了。毕竟是遭遇了人生夙愿,这倒是非常满足条件。”



……?莫名其妙。



“你有想过‘人为何而活’吗?”



……一头雾水。



“人是‘为了与自身的可能性搏斗而活’……至少作为武器的我是为此被制造出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激发沉眠的才能’。”



……我还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到底在叽里咕噜些什么啊。既然跑我的梦里来至少要讲些我听得懂的话啊!



“有位心理学者将人心比喻为卵……困于壳中的卵不断地积累着妄想与憎恶。而无论何人,甚至其本人,也不知道卵中积蓄着什么。但它确实是存在的,且在静候着破壳而出之日……仿佛‘定时炸弹’一般。”



……壳?



“对。而我则是可以对壳产生反应的——某种波长。就像音叉那样,仅凭发出的声音就能产生足以震碎玻璃的共鸣。而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就意味着外壳已经岌岌可危了。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突破外壳——来到外界。”



……?……?你真的在讲人话吗?说一句我能听懂的好吗。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傻。我不过是留存在你脑海中的回响罢了。换言之我存在于你的脑中,我所言之物皆取诸你的认知。如此你居然还无法理解。”



……别他妈废话。虽然我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使。



“服了你了。不过,你能够如此轻易地达成‘突破’,或许正是因为头脑简单的你,做事更容易全身心投入。但是别高兴得太早——仅仅这样还不够。”



不够?什么不够?到都来还是连“突破”是什么都没解释清楚。



“你必将再次来到我的身边……届时你将会取得完整的‘才能’。而外壳的破裂只是第一步——若不具备从壳中钻出的能力,也只会止步于破洞的壳中。动物破壳而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没错——是呼吸。我将赐予你这最初的一息。如此你的‘才能’便成型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好了,为了让你获得能力,成为名副其实的‘武士’,在你找到我之后——请将我杀死。”



把你——杀死?



“明白了吗?你若能杀了我,我便让你成为武士。这就是我的条件。”



*



“……唔嗯”



高代亨一边发出呻吟一边睁开了眼睛。



亨感到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是就像平时的梦一样,不太能回忆起梦里发生了什么。



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无法活动手臂。



“……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他被缠绕着电线绑了起来,手臂也动弹不得。



“不好意思……”



亨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之前将他制服的那个少年,谷口正树正一脸难堪地看向这边。



“是正树啊!”



亨瞬间兴奋了起来。



“我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我太想和您全力交手了!我叫高代亨,榊原师父曾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明明白白地解释了之后,正树显得更加为难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其实并不是什么第一弟子……”



虽然正树在竭力辩解,但亨却置若罔闻。



“哪里!您有这么高超的本领,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亨丝毫没有不服输,反而表达了发自内心的钦佩。



“这……”



正树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缘由我已经在电话里听姐姐说过了……那,我先把绳子给你解开吧。”



“啊没事,这样也没关系的。”



亨平静地说道。



“……可是我过意不去啊。被我绑着的人冲我笑嘻嘻的,叫人怎么冷静得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