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月环蚀(2 / 2)
半藏才说完,兼续立刻强势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当中究竟有什么内幕,但可以确定这些机器对四天王来说相当重要。既然如此,当然要趁现在把它们打烂!」
兼续话毕,立刻高高举起大锤。
「不行!小续,不可以这么做!加果你这么做的话,露猫仔她……」
「现在是同情敌人的时候吗?我们可是好几次都被她们整得差点死掉耶!」
「可是,露猫仔她帮助了我们不是吗?她说要和我们堂堂正正地对决,所以才帮助了我们呀!」
十兵卫所言确实是正确的。
当宗朗和千姬因为康政的铠甲攻势而陷入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同样身着铠甲的忠胜介入阻止,才让两人捡回了一条命。
而在那之后,忠胜还说了这样的话。
「我一定要亲手打倒柳生宗朗!因为我是幕府的武士,同时也是将军的『剑姬』!武士直到死亡那一刻为止都是武士,死在战场上才是武士应有的宿命!」
而她之所以会救出被囚禁的半藏,则是为了报答在温泉旅馆时被宗朗等人所救的恩情。
她认为,如此一来自己和柳生道场就已互不相欠。
下次在战场上相见时,双方就能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
「可是……!」
「是呀,如果这里的设施被你们破坏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呢。」
3
忽然间,有个陌生的声音介入了众人的对话之中。
十兵卫等人立刻惊讶地转过头去。
「我记得姊姊应该确实让你们掉进了陷阱洞穴里才对呀。想不到竟然会跑到这里来,看来你们的恶运似乎还没结束呢。」
站在那里的是直政和忠次。
当时她们的铠甲被十兵卫和兼续击落并且弹飞到远处,因无法继续战斗下去而只能黯然撤退。
而事实上,两人的铠甲确实也成了必须修理整备的状态。
「你们是……」
「正如你所说的,这些装置是我们的东西。而且是我们相当重要的东西。」
「你们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怪东西一样,我倒希望你们别搞错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可是全新的『剑姬』。用那种和『将相』接吻的野蛮方法订定契约,然后诞生的脏臭『剑姬』是无法和我们相提并论的。我们的细胞可是随时保持着无比清洁的状态喔。」
直政和忠次在上一次的激战之后,两人的确也急于进行调整而立刻离开了战场。当时的她们并未告诉宗朗等人实际的状况。
而事实上,对她们而言,定期的检查和调整其实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程序。
「我猜得果煞没错。既然如此,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兼续似乎仍不肯放弃眼前的获胜机会。
「不行啦,小续!还有露猫仔耶!」
「现在还是顾及敌人的时候吗?这可是把她们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耶!只要我们这么做,千姬殿下和野兽宗朗也都能得救!」
一听见千姬的名字,半藏的心也立刻跟着起伏。
「公主殿下……」
救出千姬正是半藏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自己也得设法救出被千姬带走的宗朗。
「呜呜呜,呜吱。」
小猴子佐助则是拚命地抱头思考着对策。
「吱!」
然而它似乎因为用脑过度的关系,结果两眼翻白地倒了下来。
直政和忠次则是持续地注视着兼续等人,然后说道: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们的立场是希望你们能乖乖离开这里。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我要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
兼续面露提防的神情。
「没错。只要你们乖乖离开,我就将你们的同伴,也就是德川千交还给你们。」
「你是说公主殿下?」
「正是。我先告诉你们她人在何处吧。你们可以直接去把她带走也没关系。」
真是个诱人的交换条件。
至少这么一来,就能达成这次潜入江户城里的目的了。
「哥在哪里!我要你们一起放了哥才行!」
此时十兵卫主动追加了条件。
「你是说柳生宗朗吗?要带他走也可以呀。」
「咦,真的吗?」
「反正他应该也和姊姊在一起才对,你们想带走就一起带走吧……当然,前提是你们有办法带走的话。」
忠次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地补了一句。
然而,就在条件交换看似即将成立之时——
「哼,原来如此。你们愿意交出千姬和野兽宗朗,代表这些机器对你们而言确实相当重要呢。」
兼续忽然向前一步,并像是在威吓对方似地,将大锤扛在肩膀上摇晃着。
「小续,不可以啦!」
「兼续,现在应该先以将公主殿下他们带回去为优先考量才对。」
「呜吱!」
直政也出言威胁。
「这场交易只有现在成立喔。如果我们的铠甲修好的话,你们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用你说!所以我当然要在这里把你们全都收拾掉!因为我打从心底不认为这些家伙会老实地把千姬殿下和宗朗交还给我们呀啊啊啊!」
兼续像是下定决心似地高举起大锤。
「住手……噫呀啊啊!」
即使对方大声尖叫,兼续仍不为所动地挥下了大锤。
喀锵锵锵锵锵!巨大的玻璃应声破碎,碎片也飞迸四散。
「小续!?」
「兼续!」
「还没完呢!」
兼续再度举起大锤朝操纵盘一阵狂敲猛打,接着又将目标转向其他的气压舱。
「啊啊啊啊!快点住手呀!」
直政和忠次急忙冲上前来,但却已为时太晚。
「再吃我这一招吧!喝呀!」
直到气压舱和附属装置变得破烂不堪后,兼续才终于放下大锤,并且转过身来面向十兵卫。
「我留下了千露和另一个人的份啦。」
「啊。」
仔细一看,忠胜和康政所躺的气压舱的确安然无事。
兼续猜测每一具气压舱都必须以各自专属的设备替换才行,因此便刻意地只破坏了直政和忠次的气压舱。
「你这个家伙!」
「这下子我们可没办法让你活着离开了。」
当直政和忠次各自拔出了短刀时——
「十兵卫!」
「嗯!
「呜吱!」
半藏、十兵卫和佐助也毫不退让地摆出了迎战架势。
然而兼续却独自一人站到了最前方。
「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
「我已经渐渐了解,这把大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形状了。它的用法正是How-to!」
「How-to的意思不就是指用法吗?」
半藏加以订正,但兼续似乎不太介意英文的误谬。
她似乎在反覆挥动大锤,并且让「气」于其中流动之际,逐渐掌握到了新型大锤的机能。
「虽然有单边是尖角,不过铁锤终究只是铁锤而已。」
「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挥舞大锤的话,其他的机器也会被打坏的。你们应该也不想让忠胜和康政受伤吧。」
忠次所打的算盘是藉由转移战场,就能让情势转为对柳生道场一行人不利,同时也能阻止兼续继续破坏设施。
「说得也是。这次就换我们来守护忠胜她们吧。不过,如果离开这里的话……啊啊,我搞不清楚了啦!」
「呜吱吱。」
先不论佐助的爪子,半藏和十兵卫并不擅长使用长柄武器,而直政等人从一开始就是以短刀挑衅。
「我应该说过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我会一口气解决她们两个的,你们就乖乖跟在我的身后吧!」
兼续说完,又再次举起了大锤。
「啊,小续,难道你又要……」
十兵卫面露忧色,但这次却只是杞人忧天。
兼续的大锤并未落在任何的机器或墙壁上,而只像是要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弧线般地空转了一圈。
「她想做什么?」
「应该只是挥空而已吧……嗯?」
兼续的动作当然不是虚张声势而已。
随着大锤的锤身转动,尖锐的前端也跟着猛烈地回转。当大锤转完一圈后,尖端的转速也跟着来到了极限,发出轧轧轧的声响。
「掉下来了?」
在急速回转之下,前端部分此时竟应声脱落。然而掉落在地板之后,剧烈的回转仍未停止,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
「好像陀螺一样喔!小续!」
「呜吱!」
「这正是直江沆战槌术新型·爱战驹!」
大锤的一部分化为陀螺,并且由于回转的离心力使得直径愈加增长。然而,绘写在上头的「爱」字并未跟着回转。
「爱……」
「原来是爱呀。」
「吱吱。」
就在十兵卫等人有些目瞪口呆之际,兼续已经将大锤剩余的部分重新扛在肩膀上,并且整个人跳上了旋转中的陀螺。
「看我强行突破!冲呀啊啊啊!」
4
啾……一阵像是抚摸拨弄着濡湿黏膜的声音和感觉传递而来。
千姬微张着樱唇,从中伸出舌头舔舐着。
她低垂着视线,将感觉集中在下半身。
在她双膝所跪的被窝下方,宗朗正以仰躺的姿势熟睡着。而千姬则是跨过他的腰,以跪骑的姿势坐在宗朗的身上。
只要让自己的腰再下沉几公分或者十几公分,就会发生某种改变。
对于千姬而言,这正是自己长久以来所渴求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却已能将它占为已有。
而且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啊啊、啊……」
光是触碰到那炙热濡湿的部位,就有种宛如要贯穿裸身般的冲击窜过全身。脑中也同样为此而迸出白色的烟火,让自己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之中。
「没关系的,这里只有千和宗朗而已。没有人会来碍事,无论我想做什么都行……」
身体宛如在回应子宫的渴求一样,全身止不住地发汗而燥热。身上散出的气味也慢慢地变得浓郁,几乎就快呛到自己的呼吸道一样。
千姬不禁回想起当初也曾有过相同的状况。
在天海布下陷阱的温泉旅馆里,自己在无意间被下了春药,使得身体犹如着火般难以控制。
但是,当时最令千姬印象深刻的,则是自己遭到同因春药而失控暴走的宗朗袭击,只差一步就要被夺走处女之身的刹那所留下的悸动。
大腿内侧的「剑姬」印记颜色愈来愈深,并且开始释放出芳香。
而体内深处也不断地放出宛如要融化一切的刺激和信号,并且持续地送往感觉中枢。
此刻的千姬已经完全地融化了。
即使现在立刻让宗朗进入体内,即使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千姬仍有种近似于确信般的预感,认定这一切必定能顺利地完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
「呜、呜呜!」
千姬忽然发出了呻吟。
事实上只有稍微触碰到,并没有真正深深地没入体内。
但是——
「怎么回事……好、好烫……呜呜、好痛……」
由于「剑姬」印记过热的关系,甚至开始带来痛觉。如同烧伤般的疼痛正断续地传来。
「印记」宛如事先预测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只有快感失控似地累积,然而——
「不对……不只是印记而已。」
千姬的全身上下都像被针扎到般疼痛不已。
肌肤仿佛被无数的锥刺狂刺猛插一样,令人不禁怀疑毛细孔是否正在出血般的剧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怎么会这样!」
由于实在无法忍受,千姬只能先暂时起身。
接着,她一股脑儿地倒在宗朗身旁。
「呼、呼、呼呀……」
原本变得极度不顺的呼吸,此时总算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当赤裸的胸前缓慢地上下起伏时,肌肉和子宫的痛楚便得以稍获缓和,此外大腿内侧的「剑姬」印记的色泽也跟着褪退了不少。
「它在妨碍我?可是,那个时候……」
当时失去神智的宗朗让千姬、幸村和达坦妮雅赤裸着臀部跪地并排,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宗朗侵犯的时候,「剑姬」印记虽然同样变得炙热无比,但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难道不能够由千主动吗?怎么会……」
难不成真的有这种情形吗?
但是,这是此刻千姬唯一能想得到的理由。
「伊耶那美主动示爱,所生下的小孩是水蛭子和淡岛,最后也都遭到流放。如果重新再来,由伊耶那岐来示爱的话……」
千姬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一阵后,忽然惊觉似地望向天花板。
「不会吧。」
她露出了笑容。此时,她也发觉到自己原本火烫的身体顿时冷却了下来。
「应该是时机未到吧?看来宗朗才是正确的呢。好吧,不过千也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你认定千才是最棒的。」
千姬将脸依靠在宗朗的胸膛上,然后用手掌确认似地抚摸起宗朗的胸肌。此时千姬丰满的胸部也再次按压在宗朗的身上。
然而,此刻的千姬只是纯粹地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温暖和光滑的触感,缓缓飘升的些微体香更令她心神舒畅。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呀?如果再不起来的话,千可要试其他方法了喔.你不要太过分……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头痛袭向千姬,令她痛苦地按住了太阳穴。
此刻的痛苦和方才截然不同。
这是经过再次调整后的人格即将浮现表面时所伴随的疼痛,以及意识将被取代时的恐惧。
「呀啊啊啊!不、不行……宗、宗朗……」
千姬使尽全力抓住的床单出现了深邃的爪痕。而当千姬的手好不容易松开时——
「呼、呼、呼哈哈哈!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像你这种○○○○,我才以为你总算可以派上些用场的时候,竟然又给我搞这一套!可恶可恶可恶!开什么玩笑呀,混蛋!呼、呼哈哈……算了。反正你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让你继续活着了!就由千来把你直接收拾掉吧。」
千姬猛然跃起身子,并且一把抓住放在被窝旁边的死亡镰刀。
只见她高高地举起镰刀,并且准备朝宗朗的脖子砍下时……
「非常抱歉,千姬殿下!」
突然间,拉门被打了开来,有个侍女像是跌倒似地冲进了房里,一把抓住了千姬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同一时间,另一个侍女也从其他拉门闯进房里,并且牵制住千姬,让她无法用死亡镰刀攻击宗朗。
两人其实都是一直在房门外待命的侍女——也就是女武士。
「不对,你们到底是谁……哈哈,我知道了,你们是那时候的——!」
千姬瞪大了眼睛,而两人也像是将她的反应当成信号一样,立刻朝彼此的方向靠了过去。
「啧。算了,反正我也不觉得能够一直瞒下去。看来差不多是得报上名号的时候了,景!」
「随时奉陪。」
两人同时将脸部的变装一鼓作气地卸下。
「奥州无双!前田庆次正是本人!」
「我是上杉景胜,把我的名字记牢吧。」
5
「PEA值上升!RA、CPR呈阳性,综合胆红素、淀粉酶都在上升中。肝指数、胰指数都在下降中。心脏外膜也有些微的振动。另外有部分生体反应有迟缓的状况发生。」
当护士接连读出数值时,当中几台监控荧幕也陆续显示警告文字,甚至连画面都跟着变得忽明忽灭。而响起警告音的异常状况也令操作室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注射10mg的HDL-Coh,然后将神经电流等级强制提高到120mV。」
「可是这么一来,她全身的神经突触可能会被烧断……!」
操作员对医师的判断提出异议。
此时,操作室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庆彦身上。
「没关系,做吧。」
庆彦如此回应。他的语气丝毫不带半点踌躇或迷惘,宛如打从一开始就已经作好了决定一样。
「……呜!」
操作员一边紧咬着唇,一边勉强地开始操作起机器。而就在这一刻,所有的监控荧幕忽然开始出现前所未见的剧烈闪灭,同时警告声也随之大作。
喀咚,喀碰!原本能彻底隔绝声音的玻璃下方,此时竟传来了异常的振动声。在场的所有人表情也全都蒙上了阴影。
庆彦伸出手,主动地将先前自己要求护卫盖上的床单掀起。
接着,他低头望向下方的手术室。
「咕……呜、呜呜。」
而一道由下而上的锐利视线正好和庆彦正面相交。视线的主人正是口中依然插着管线.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达坦妮雅。
她的双眉紧蹙,但并非只是因为痛苦所致。时而扭曲的双眼眼角则明显地湛满了泪水。
「怎么会!她不可能还有意识啊!」
看见这一幕的医师不禁发出惊叹。
如果四肢没有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话,达坦妮雅此刻说不定能爬起身来。
「MSpkt粒子正从细胞中阶段性释出。太了不起了!简直就是不同等级的细胞!」
随着护士的描述,达坦妮雅开始接连发出两次、三次严重的痉挛后,才总算闭上了那对满溢着怨怼的眼睛。
最后,她宛如在庆彦目送下,一动也不动地彻底停止了痉挛。
「妮雅,这样才是我的好新娘,做得好。」
庆彦再度将床单盖上,并且对着床单深深地吐了口气。他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任何类似安心或是成就感的气息。
「来了吗?」
正雪面对着祭殿呢喃自语道。
被交叉长木夹在中间的月蚀之月,此刻也正好形成了环状。
从大江户的方向奔流而至的「气」,透过许多处神社汇注于这座祭殿之中。此时再加上月蚀之力,使得同时获得两道「气」助威的祭殿影像,正如雾气般微微晃动着。
「绫畏天照国照统大神御前拜奉诸诸命神等世世御祖命敦主命惠蒙人等御前尊奉恐恐白。统大神高尊灵威蒙奉任给寄给大命违事无怠事无仕奉诸诸荒疏祸津日祸事秽事无横道迷人事无言退行和玉鉾……」
正雪的唇开始念诵起祝词。
此时,雾气也终于开始朝向西方天空,也就是富土山群的方向流动而去,终至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