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气」的真相(2 / 2)
「呜吱?」
「小佐说,它觉得自己变成了庭院里的草木,这样是不是也算呢?」
兼续和代替佐助发声的十兵卫接连问道。
「啊啊,没错。只有宗朗不太一样……听好了,『气』是带有色彩的。就像是你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又或是各自拥有武士或『剑姬』的身分一样,『气』也会因人而异。不过只要稍微动脑想想,就应该能理解这是相当自然的事。而你们所各自拥有的『气』,其实正是负责控制你们自身,也就是武士力量的司令塔。」
「武士的力量是由『气』在控制的?」
宗朗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说得更正确一点,无论是控制及提升武士能力的中枢,以及进行细腻而精密的管理等等,这一切其实都取决于『气』。」
庆次肯定地断言。
「不光只是武士,世上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拥有『气』。无论是人类、动物、草木、花朵……从出生,活在世上,直到死亡为止,『气』都会常伴左右,时而发散,时而流动,而生物也是藉由这样的过程,方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滋滋,咻噜噜。」
一旁的景胜插话说道。最后则是用啜吸细冷面的声音收尾。
「背后的故事也太壮阔了吧。我觉得我好像失去了可以掌握『气』的自信耶。」
「但是,『气』同时也是一种相当纤细的东西。小自蚂蚁、植物甚至是浮游生物,其实也会发出他们所专属的『气』,对吧。」
宗朗接在语带讶异的兼续之后说道。
「所以小佐和十兵卫也都拥有『气』啰。『气』会不会像烟雾一样,轻~飘飘地冒出来呢?还是说,它会像是云一样软~绵绵的呢?」
「吱~」
十兵卫带着一副期待的表情,将佐助高高地抱了起来。
「『气』的训练就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所有人可要注意听好了。我要讲的是关于你们所拥有的武士的力量,也就是『剑姬』之力。藉由操控自己的『气』,将可以使原有的力量……嗯——到底该怎么说明比较好懂呢?简单来说,就是能够用『气』来提升你们的力量啦。但是,力量本身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获得提升的。因此必须先加强你们释放以及操控『气』的技巧……喂,景。」
「嘶嘶……只要学会操控『气』,就等于学会如何有效率地控制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如果原本隐藏着十分的力量,就有可能藉由『气』将十分的力量全数使出……咻噜。」
景胜开口替语塞的庆次解套。
「十分的力量……也就是说,我们到目前为止……」
「我到目前为止都是使出全力在战斗的。我从来不曾有所保留。」
「问题不在那里。我刚才也说过了,这是力量的使用效率问题。你们无论是在攻击还是防御上,其实根本就用不到一半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缺乏效率。即使你们想要使出十分力量来战斗,事实上却和舍弃了一半的力量没有两样。如果能够将十分的力量彻底地施展出来,那么……」
「你们就足以和德川的『剑姬』分庭抗礼,甚至还有可能胜过她们……咻噜。」
景胜再次补充道。
「所以,能够自在地运用『气』,就代表着能够将『剑姬』之力发挥到最大极限。除了身为『将相』的宗朗之外,你们每个人的『剑姬』之力应该都不一样吧?」
听见庆次这么一问,三人加一只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的『将相』之力和十兵卫的『创姬』之力确实不一样。不过只要能够意识到『气』并且加以运用,就能进行和操纵一样的……呃……」
「我的金刚锤和十兵卫的刀用法当然不同,你是指剑法还是流派上的差异吗?」
「呜吱,吱?」
「不是那种东西。你们平时应该只会把各自的武器当成普通武器使用而已。武士以及『剑姬』的能力其实早已和所擅长的武器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了。你们以为,只要彼此互换武器并且进行修行,就能够变得像武器原本的主人一样用起来得心应手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们各自所拥有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已经为你们选择了最适合的武器。也就是说,力量、武器和『气』三者一体,彼此间是密不可分的。」
冗长的说明好不容易暂告一段落,庆次也略显疲倦地吐了口气。
接着,她「嗯咳」地清了清喉咙,然后再次环视众人。
「我已经调查过你们每个人真正的力量了。而且是由我亲自测试,所以绝对是相当精准的!」
庆次一边中气十足地说着,一边不知为何地偷瞄着景胜的反应。
「滋滋……我吃饱了。」
景胜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地表示谢意。当她垂闭的双眼再次睁开时,一道锐利的视线立刻穿过浏海,朝着庆次直射而去。
「咳咳!我想这的确是有其必要性的。因为我得确实地掌握住这些家伙的『气』,并且看透他们的力量才行啊。」
庆次难掩慌张地辩解着,听起来就像是用来搪塞的藉口一样。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因为藉由打坐才察觉到『气』的吗?」
「是呀,先前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产生自觉之类的,所以才要打坐吗?啊——刚才我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一些,现在你又害我脑子里变得一团混乱了啦!」
「总之就是……」
庆次一边观察着景胜的反应,一边谨慎地开了口。
「咦咦咦咦咦咦!?」
5
所有人再次一齐来到了中庭。
然而,每个人脸上却都顶着一副紧绷的表情。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原来你为了测试我们的『气』,竟然对我们做了那种事?」
兼续眼眶泛泪地泣喊着。
「我也没办法啊。为了让你们进行『气』的修行……或者应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发现『气』的存在吧。所以我得先准确无误地掌握住你们的『气』以及力量的使用方法才行啊。」
庆次一屁股坐在庭院里的灯笼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所有人。
「所以你才会在夜半时分袭击熟睡中的我们吗?」
「哎唷。可是十兵卫在澡堂里和前田小庆玩得很开心啊。如果是用那种方式测试的话,十兵卫还会想再玩呢!」
「呜吱吱!?」
顿悟的宗朗、兴奋的十兵卫以及搞不清楚状况的佐助纷纷作出回应。
「庆次使用的那个方法是有问题的……我从前也曾中了她的招呢。」
语气怅然的景胜像是回忆起过往似地,脸颊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哎——我不是再三强调不是那么回事了嘛。我只要和对方有直接的肌肤之亲,就能正确地测量出其所拥有的『气』以及力量。我话先说在前,这可不是出轨喔!我……我是不会出轨的啦。」
原本义正词严地用高亢声音宣示的庆次,最后像是要强调似地向着景胜作出保证。
景胜则像是闹起别扭似地转过身去。
「……真拿你没办法。」
景胜嘟哝了几句后,才换上浅浅的微笑重新望向庆次。
事情至此,总算是渐趋明朗了。
当时庆次曾经偷偷潜入十兵卫熟睡中的房间里,但却遭到宗朗的阻挠,最后只得趁着和兼续还有佐助等人一起泡澡的时机,和两人加一只进行亲密接触,藉此读取对方的「气」以及能力。
庆次的肌肤能够透视对方全身上下,简单来说就如同扫瞄机一样。
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必须实际地和对方有肌肤之亲才行。
而接触的肌肤范围愈广、愈加深入,且接触的时间愈长、愈亲密,就能获得愈加精准正确的资料。
「对我来说,无论是武士还是『剑姬』的『气』,只要稍微流露在外,我就能藉此看出对方部分的能力。但是面对你们,我必须更加完整且精准地确认才行。所以我才没有出轨呢,我这么做不能算是出轨啦!」
庆次依旧像是放不下景胜似地说明着。
仔细想想,当时庆次变装袭击宗朗时,除了要测试他对于「剑姬」的思念究竟有多强烈之外,肌肤接触应该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而且之前我不是也摸过你们吗?就是我要你们去感受丹田位置的时候。」
庆次继续说道。
「咦……啊,难道说,是因为前田小庆摸过我们的关系吗?难怪十兵卫的肚子会变得热热的。」
「也就是说,是你让我们变得更容易意识到『气』的吗?你不光只是看出我们各自的属性,竟然还能做到这种事!?」
「吱吱!呜吱!」
「还好啦。所以我不是一直说这不是出轨了吗?」
看来庆次似乎拥有将意识「气」的敏感度加以提升的能力,或者也可称之为兴趣。
「即使只是暂时性的,但只要能掌握意识『气』的诀窍,接下来进展就会很快了。话说回来,我和你的身体并没有太亲密的接触呢……」
庆次转而将视线移向宗朗。
十兵卫等人由于曾和自己有过直接接触,因此才能引导她们察觉到「气」的存在。但是宗朗却只是光凭自身的意志,就成功开放了和「气」之间的对话。
「就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能力,才能让八名『剑姬』对你服服贴贴的吧。」
庆次自顾自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不用继续说明了啦。那我们又要开始打坐了吗?」
准备一屁股坐下的兼续问道。
「先等一下。接着我要你们进行另一种修行,目标是让你们能更确实地掌握住自己的『气』和力量。」
庆次制止了兼续的动作。宗朗则是若有所思地开口:
「『气』和力量……原来如此。我们在坐禅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吧。」
「没错,你的反应还满快的嘛。我要的就是藉由坐禅来感受『气』,然后潜入自己的意识中时所看见的东西。那正是你们各自拥有的力量型态。再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
「属性。」
景胜忍不住为庆次下了注脚。
「没错,就是属性。」
「属性……例如我觉得自己像是潜入了地面般的感觉吗……」
「十兵卫的话,则是看见周围的景色『咻——』地快速流动着。小佐的话……」
「呜吱。」
「你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草木?原来如此。」
宗朗也不忘加入众人的行列。
「至于我嘛……」
(我的「气」和力量,则是无论我身在何处,始终都会向着我的「剑姬」们而去。)
即使并未有其他的突破,但这样的景象反而令宗朗感到安心和踏实。但唯有一个人仍令他挂心。
(妮雅……)
当想到达坦妮雅时,宗朗的内心仍会有些微的起伏。
「就是这样。你们所看见的各种形象,所代表的正是你们各自的力量属性。续!」
「不、不要叫我续啦!哎唷,算了算了,你快点告诉我吧!」
兼续焦虑地催促着庆次。但庆次仍旧不改自己的步调。
「你的属性是『土』。」
「土……是※锤子吗?」(译注:日文中「土」和「锤」的发音近似。)
「不是啦。我说的是地面的『土』。十兵卫,你的话嘛……你的属性是速度。如果用一个字表示的话,那就是『瞬』。」
庆次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我知道了!因为我跑得很快的关系,所以才会觉得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就像是在飞一样,对吧?」
「小猴则是『草』,这个属性和猴子挺相称的啊。」
「呜吱?」
听见自己的属性,佐助先是有些不解似地歪着头。但当回想起自己所感受到的形象时,马上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
「这么一来,你们应该都了解自己的力量属性了吧。」
「可是,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属性是『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啊?而且『土』听起来实在有点微妙耶。我没办法转成像是太阳还是火焰之类的属性吗?而且『土』和我的战锤术又有什么关连?」
兼续疑惑地问道。
「十兵卫和十兵卫小姐的属性一样吗——?十兵卫很想和十兵卫小姐见面呢。」
「呜吱呜吱。」
十兵卫和佐助同样露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掌握各自属性的情况下修行吗?可是『气』的修行……不,『气』好像也不是能够明确地藉由修行提升等级的东西……」
此刻,似乎就连宗朗也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窘境。
「一旦继承了该武将的名号,往往也会同时继承对方的属性……」
景胜不带痕迹地喃喃自语着。听起来每个人的属性似乎其来有自,但眼前的问题却不在此处。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庆次身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你们高兴吧。」
庆次冷冷地抛下这句话。
「什么!?我们可是一路照着你的指示走到这一步的耶!结果现在你才要放我们自生自灭,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好……!嗯——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要做什么耶?」
「呜吱、吱!」
两人加一只分别出现了三种反应。
「我应该说过好几次了才对。基本上并不存在能够习得或是运用『气』的修行方式。打坐能够让你们领悟到『气』的存在,其实效果已经超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但是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开拓这块领域,再怎么说,『气』永远都是存在于自我体内的东西,别人无法教导你们如何使用『气』,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庆次再三重复着重点,并且继续向下说道:
「我所能为你们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确认你们每一个人的能力属性,而我也已经告诉你们各自的属性了。接着你们就自己去感受吧。『气』会把答案告诉你们的。」
庆次话毕,轻盈地从支撑着自己身体的灯笼上头纵身跃下。
接着,她再次将机关伞扛在肩膀上。
「看来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呢。」
从她的模样和口中的呢喃看来,感觉就像是即将踏上浪迹天涯的旅程一样。
「……」
此时景胜拉住她的袖子制止了她。
「怎么了,景?我们不需要再留在这里了啊。」
「可是晚餐还没吃呢。」
「你怎么又要吃晚餐了啊!不是才刚吃了一大堆的细冷面吗!你的胃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啊!」
兼续的反应显得无比激动。
「那你告诉我晚餐的菜单。」
然而景胜仍旧事不关己似地冷静以对。
就在此时,宗朗忽然开口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想问一件事。你们……庆次和景胜的力量是哪一种属性呢?」
然而两人却似乎不太理睬。
「天知道啰。」
「……」
庆次和景胜都没有给予宗朗正面的回应。
「为什么?你们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属性,怎么反而不说自己的属性呢?」
「理由很简单啊。只要知道对方的属性,不就可以找到击败对方的线索了吗?反过来看,告知自己的属性,就像是把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一样啊。」
「可是,十兵卫还有大家的属性都已经……」
「那是当然的啰。你们能够感受到『气』的存在,并且意识到自我的能力,不都是多亏了我的帮忙吗?所以至少也得让我知道弱点当成回报吧。毕竟将来……喔,我好像讲得太多了呢。」
「你话才讲到一半而已。将来是什么意思?」
「啊——别在意那点小事啦。好吧,我就再特别优待你们一些,现在就在这里让我看看你们的力量吧。」
庆次说完,便一屁股坐到了缘廊边缘,景胜也跟着在她的身旁坐下。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照办了。那就由我先开始吧……喝呀啊啊!」
兼续集中思绪,同时紧握住手中的大锤。
「爱打一棍!喝!」
她猛力地向上一跃,并且同时举起长度及背的大锤,使劲而俐落地挥下。
在兼续着地之前,巨大的大锤已早一步重重地敲击在中庭的地面上。
轰咚隆隆隆隆!
强大的冲击力几乎使地面整个凹陷。从中心点散出的强烈震动更是令柳生道场的整体建筑摇晃不已。
「小续,你好厉害喔!」
十兵卫又叫又跳地朝兼续挥着手。
「威力确实又变得更强了呢。」
宗朗也张大眼睛佩服地说道。
「怎么样!直江流战锤术获得了『气』的力量后,已经变得更加强大……咕噗!」
从庆次手中扔出的木屐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兼续的头部。
「你、你干嘛啦!很痛耶!」
「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吗?」
「什……你这是什么问题啊……呃,大概就是大锤使起来比先前更顺手,而且变得更轻盈的感觉吧。所以才能使出比平时更强的力量……」
「不及格。」
「什么!?为、为什么我不及格!刚才的威力绝对比先前还要强,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敢置信的兼续依旧坚持己见。
「『气』不只是单纯的力量而已。虽然最终目标是和力量相互连结,但是『气』不应该被用在施展力量或提升威力之上。你已经和你的属性——『土』对话过了吗?」
「对话?我要和谁对话?」
「笨蛋。当然是和你体内的属性——『土』对话啊,难道还有其他对象吗?」
「可、可是属性又不是人……」
「所以我才说你不及格。因为你刚才的攻击和先前一样,只有单纯的蛮力而已。即使大锤的威力有所提升,但整体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你必须和自己的属性对话,才有可能找出自己所欠缺的部分。如此一来你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完整,而不用再去思考该如何打倒对手或是提升力量之类的肤浅小事。啊——我好像又太多嘴了点,今天真不晓得怎么了呢。」
景胜则是一把将显得有些尴尬的庆次拉了过来。
然后,景胜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啊啊,谢谢你啰。」
庆次二话不说,再度将头舒服地枕在景胜的膝盖上。
6
「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换十兵卫表现吧……!唔——喝——!」
十兵卫开始耍起了手中的刀。
扫腿、挥刀,整体架势确实华丽无比。如果是以道场剑法的视点欣赏,流畅的动作即使评为满分亦不为过。
「咦……怎么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呢?而且我也没办法像小续那样,让整个房子摇来摇去的,是我太急了吗?」
等级的变化似乎尚未发生在十兵卫的身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发生变化可是没那么简单的。你得投入时间和体内的『气』坦诚相见,并且和它对话,才能够渐渐地感受到『气』所带来的影响。」
庆次的话相当合理,「气」的本质确实就是如此。
然而,在一旁观看这一切的宗朗心头却掠过一阵不安。
「这样下去真的来得及吗?我有点担心……虽然我很清楚,太过焦急而试图寻找捷径的做法,其实也违反了『气』的精神。」
「呜吱!」
在众人所聚集的中庭里,这次轮到了佐助来试试自己的力量。
它弯曲膝盖纵身跳跃,并且以爪子发动攻击。但是,虽然它反覆进行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猴子型态的它实在少了点迫力,而且乍看之下无论力量或「气」都和之前没有两样。
(看来我们只能期待千姬殿下调停成功了。)
正当宗朗开始朝这个方向思考时——
「呜吱吱!」
佐助拉高音调大叫起来,接着,忽然传来「碰」的一声巨响,佐助也跟着巨大化,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的「剑姬」。
「小佐,你好厉害喔!」
十兵卫发出赞叹声。
「呜吱?吱吱!呜吱吱!」
看见自己的模样时,佐助似乎难掩惊讶地表达着兴奋的情绪,并且不停地上下跳跃。
「为什么她会忽然变身?平时的话按理说应该不会这样啊。」
当佐助以动物的本能感觉到敌人接近时,就会自动变身成人形。除此之外,顶多只有和宗朗接触而太过兴奋等时候才会变身。
「怎么一回事呢?」
兼续也同样露出不得其解的疑惑表情。
「呜吱、吱!」
佐助不断地用手指向庭院里,并且像是要说些什么似地,示意众人望向中庭里那株最巨大的树木。
「怎么了吗,小佐……喔,原来如比。哥,小佐说她觉得自己好像进到了那株大树里面,然后自己变成了树木,从高处的树枝上向下看,或是变成树上某处的树枝望着整个宽阔的庭院。当她开始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身体就忽然变成女生了。」
十兵卫替佐助进行了逐步「口译」。
「是真的吗?她刚才叫的那几声代表那么长的意思?」
兼续虽然眼神中仍带着疑惑,但佐助化身成「剑姬」型态的确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而且很可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变身的。
「对了,因为佐助的属性是草木,所以她能将意识寄托于树木之上,然后想像自己和树木结为一体的感觉。」
(她原有的能力也因此获得增幅了吗?「气」的流动也得以活性化……)
正当宗朗独自陷入沉思时——
「呜吱吱!」
佐助再次发出高亢刺耳的叫声,但她的身体却在叫声停止后渐渐地萎缩变小……最后「碰」地一声变回了小猴子的模样。
「变回来了耶。」
佐助一个跳跃,跳进了十兵卫的怀里。
「你们看吧。这就是所谓的太过猴急啦。」
兼续露出莫名得意的表情说道。
看起来似乎想要再次化身为「剑姬」的佐助,正持续地将视线集中在大树的方向,口中也不停地喃喃自语,但却始终无法像刚才一样变身。
「不要勉强啦。我反而比较能从猴子模样的你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气』的流动呢。你的实力很不错喔。」
被庆次这么一夸,佐助也眉飞色舞地又蹦又跳。
「呜——怎么只有十兵卫什么改变都没发生呢?十兵卫果然还是不行吗?」
最后反而只剩十兵卫变得沮丧消沉。
然而宗朗似乎不这么想。
「不,没有那回事。我想,或许是我太过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定。」
虽然只有短暂片刻,但化身为「剑姬」的佐助确实带给了宗朗莫大的希望。
(这么一来,或许就能比预期中更早习得「气」了。加上千姬殿下那边的努力,和幕府的交涉也许真的能够顺利进行。)
宗朗的脑中如此盘算着,于情于理而言确实算不上太过乐观。
就在此时——
「啊、呃、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大门外头传来一阵声音。
仔细一听,好像还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这种时候会是谁?」
「十兵卫去看看,小佐,过来!」
「呜吱!」
佐助听话地跳到十兵卫的肩上,和十兵卫一起前往大门。然而有意一探究竟的似乎不只她们。
「我也要一起去。」
「我也去看看……搞不好是……」
兼续和宗朗也跟了上去。
尔后,事实证明了宗朗的想像的确没错。
当大门打开后,站在眼前的果不其然是那两人。
「啊——各位,呃,你们好。好久不见了,虽然也没有真的相隔很久……呃,我想想,大概有三天没见了吧。」
有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畏首畏尾地向众人问候着。但其实这人的真实身分是个男孩子。
「小小!」
眼前正是片仓小十郎景纲。
他之所以看起来像个女孩,也是因为身上穿着武应学园塾小学部的女生制服的缘故。但本人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而且还是高中部的学生。
「小小,你回来了!?」
十兵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一把将小十郎抱了过来。然后一会儿将他高高举起,一会儿又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
「噫呀啊啊啊!请、请放开我!呜呜、好痛苦、请、请不要把胸部压在我身上……我、我不能呼吸了、呜咕咕~!」
小十郎的脸瞬间淹没在十兵卫的丰满巨乳之中。失去自由的他只能拚命地挥动手脚挣扎。
「喂!你快点放开人家啦!你快把一个好好的小女孩闷死了耶……!啊,对了,他是男的,而且还和我同年呢。」
出面喝止十兵卫的兼续忽然想起这段事实,于是又闭上嘴退了开来。
而小十郎之所以会背负着如此复杂难解的身分,原因当然是出在另一个人身上。
「……」
有个女学生正仰躺在距离众人不远处的地上。正确来说应该是个武士才对。
「政、政宗大人,请救救我……请您快点救我呀啊啊!」
该名武土正是伊达政宗。
她是小十郎的主人,但其实也是和他同年、目前就读于武应学园塾米泽分校高中部的女学生。
「你没事吧!政宗?」
宗朗急忙跑向倒卧在地的政宗身旁,并且试图将她搀扶起来。此时原本一动也不动的政宗忽然动了起来。
「我肚子饿了。」
她微微抬起头,但下一刻却又马上瘫倒在地。
「我早就想到会是这对笨蛋情侣了。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倒在我们道场前面呢?」
兼续气呼呼地嘟哝着。
「哇——是小小耶!十兵卫最~喜欢小小了!」
「噫呀、噫呀啊!不要再把胸部……不要再把胸部靠近我了啦呀啊啊!」
十兵卫和小十郎依旧上演着固定的戏码。
「你这个巨乳女,快给我适可而止!」
正当兼续试图用蛮力将两人分开时,有只手比她更快一步地抓住了小十郎的衣领,并且像在抓小猫般地将他举了起来。
「搞什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家伙啊。」
是庆次。
「滋滋……」
跟在一旁的景胜仍然悠闲地啜饮着手中的茶。
「庆次小姐!景胜大人!原来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被庆次抓着而悬吊在半空中的小十郎拚命地挥着手。而就在此时——
「嘿咻。」
庆次伸出另一只手,准备用双手重新抱住呈现吊挂小猫状态的小十郎。
「——!我绝对不会将小十郎交出去的呀啊啊!」
原本瘫软无力地倒卧在地的政宗突然猛然跳起,并且气势十足地直朝着庆次冲了过去。
「呜喔喔喔!」
冲刺中的政宗迅速地拔出了背上的长型大刀。
由于背上的刀原本刀柄即是朝着下方的缘故,于是拔出的大刀便呈现几乎和地面摩擦的状态,政宗也顺势以非常低的下段姿势挥刀扫向庆次的脚边。
「危险!」
正当庆次的双脚即将被长刀扫过的瞬间——
「唔!
庆次直接用单脚踩住了政宗的刀。
与地面相距约仅有十公分的下段攻击,就这样被庆次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还你。」
庆次将怀里的小十郎朝政宗抛了出去。
政宗稳稳地将小十郎接住,并且极其自然地直接将他拥入怀中。
「小十郎!你没受伤吧?你的贞操呢?象征处子之身的膜应该乜还在吧?」
政宗才刚问完,立刻开始摩擦起小十郎的脸颊,并且在他的脸上、脖子甚至胸口降下绵密的亲吻之雨。
「噫呀!啊!政宗大人、请、请您停下来。在大家面前这样,我、我会很害羞的!」
小十郎顿时满脸通红,小小的身躯也不断地扭动着。
「这样啊,我明白了,毕竟小十郎实在太可爱了嘛!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一看我的小十郎有多可爱吧。来,嗯、啾、啾啾……!」
政宗完全不把别人的话放在耳里。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兼续也同样变得面红耳赤,身体还断续地发出兴奋般的颤抖。
「什、什么嘛,原来你们不只是一对笨蛋情侣,根本是一对变态的不知廉耻情侣!」
「哥,她说的膜是指鼓膜吗?」
「嗯……因为小十郎是男的,所以我想应该就是那样吧。」
被十兵卫这么一问,顿时语塞的宗朗只能勉强挤出这样的回答。
「搞什么,这两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嘛,真受不了。」
庆次语气无奈地嘟哝着。
「滋滋……」
景胜依旧故我地喝着茶。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倒在我们道场门口?只是因为肚子太饿的关系吗?」
宗朗问道。政宗这时才总算回过神来。
「对啊。我、我已经不行了……」
政宗像是电力耗尽的电池一样,再次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看来唯有在小十郎面临危机(本人自由心证)的时候,她才有办法挤出最后的一丝力量。
而如今所有力量均已耗尽的政宗,只能一动也不动地倒卧在地。
「政宗大人!政宗大人!」
小十郎一边哭喊着,一边微微地颤着肩膀。
「我总觉得好像可以看见之后的发展了耶……」
7
「啊嗯、啊嗯、咕、咕唔!咕嗯、咕噜、嗯呀、嗯噜!噫、咿噫……嗯、嗯咕、唔嗯嗯……」
「政宗大人,您还好吗!?先喝口茶吧……」
「嗯嗯!咕噜、咕噜、咕噜噜……!噗哈!喔喔,总算得救了,谢啦,小十郎!」
政宗发出夸张的吐气声,然后将饮尽的空茶杯放在桌上。
这里是道场的练习场兼大厅。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政宗拖到了这里来。名义上是进行照顾看护,实则为供她饱餐一顿。
「我怎么觉得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啊!应该说根本就是同样的事情又重演了嘛!虽然只剩下一些剩饭剩菜,但是我可不会向你说抱歉的喔!」
兼续一边帮政宗的空碗添加白饭,一边叹着气抱怨道。
「哈哈哈!我又上门来白吃白喝了!真是太感谢了!而且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庆次和景胜,实在是偶然的幸运呢!再来一碗!」
「你到底要吃多少才满意呀!不管是庆次、景胜大人还是你这家伙,每个来自东北的武士都这么会吃,你们应该去参加大胃王比赛才对吧!」
嘴上不留情面地吐嘈的兼续,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东北米泽出身的武士。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啊,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两天前才在这间道场里叨扰过,当时真的很谢谢你们大家的照顾。后来我和政宗大人离开这里之后,就先前往学园的学生事务处。」
据小十郎表示,他们两人先造访了学园高中部的学生事务处,并且证明她们是米泽校舍的学生,想要藉此换得一顿饭菜的样子。
学园当中确实有专为远道而来的学生所设置的宿舍。
「但是,他们用电脑查过我和政宗大人的资料后,发现我们早就已经是遭到休学处分的学生,所以我们就变得无处可去了。」
「哈哈哈!我可是去找了好几个认识的人求援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碰巧都失踪了,所以我也没辄了!嗯、嗯咕、嗯咕!」
政宗一边大笑,一边狂扒着碗里的米饭。
看见这一幕的景胜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景胜肚子也饿了呢。」
「你应该还没饿才对吧!景胜大人中午的时候不是才刚吃了一大堆细冷面吗!更重要的是,米柜里根本就已经空空如也了啦!你看!」
兼续将米柜捧到景胜面前,里头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粒米粒而已。然而景胜却将手伸进米柜里,从中拾起了一粒米粒。
「嗯……」
她将米粒放进了口中。
「所以你们才又辗转回到了这里啊。」
宗朗面露苦笑地说。此时除了苦笑外也摆不出其他表情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明明才刚受过你们那么多的照顾,结果却又……」
小十郎一边说着,一边向众人鞠躬道歉。但不一会儿,他便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咦,请问真田幸村小姐和后藤又兵卫小姐,以及千姬殿下和……」
「你是说半藏吗?她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不过,她们会回来的,绝对会!」
看见小十郎有别于平时的表情,十兵卫于是主动地作了说明。
然而就在此时,政宗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碗。乍看之下似乎只是因为碗中的饭菜已经清空的缘故,但她却接着双手合十地向众人点了个头。
「果然没错。事实上,我也是回来确认这件事的。」
政宗调整语气,再次缓缓地开口。
「回来确认?难道你知道幸村她们人在哪里吗?」
宗朗问道。一旁的景胜似乎对这番话起了些许反应,但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察觉此事。
「不,我想确认的不是那个凸额头军师,而是德川的公主殿下。」
「你是说千姬殿下?」
「是啊。听说她现在正被拘禁在大江户的天城里面。」
听见政宗突如其来的发言,道场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还无法立刻进入状况。
一会儿后,宗朗总算率先发出回应。
「拘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千姬殿下可是将军家的女儿,虽然这次是偷偷潜入江户城中,但只要透过适当管道做好联络,城里应该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才对啊?」
宗朗陈述着自己的认知。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到现在对这个消息也仍然抱有几分怀疑,我甚至连她离开这间道场,只身前往大江户这件事都不太相信,所以我才会回到这里来确认。」
「这是目前正潜伏在大江户城中的米泽伙伴所提供的情报。虽然乍听之下确实很难以置信,但是他们所提供的情报正确性一直都很高,到目前为止也从未出错过……」
小十郎在一旁帮忙补充道。
「拘禁?会不会只是用词错误而已?例如对方可能只是为了确认千姬的身分,所以先将她带去检查什么的,或许只是这样也说不定啊。」
「说得也是,因为还不确定她的身分,所以只好暂时将她软禁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听见兼续的推测,宗朗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不,拘禁是有可能的。」
然而庆次立刻推翻了两人的看法。
「为什么?而且怎么可能有人胆敢拘禁千姬殿下呢……啊,难道是……!?」
某个想法忽然划过宗朗的脑海。
宗朗等人曾倾全道场之力和德川四天王「剑姬」们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当时千姬当然是站在道场这一边。也就是说……
「她成了德川家的敌人。」
「先等一下。虽然我刚才也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后来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即使是包括本多、榊原、井伊、酒井在内的四天王,每个人都只是世袭的大名,换言之也只不过是将军家的家臣而已。而德川将军则是千姬殿下的父王,御台所则是她的母亲,怎么想都不至于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才对。」
「父母杀害孩子,孩子篡弑父母,兄弟之间亦可能发生战争,这类事件在历史上不知道已经重演多少次了。特别是在有权者的家族之中更容易发生。」
庆次的话充满了说服力。
「但是……」
宗朗虽然试图反驳,但却遍寻不着适当的词藻。
德川将军家毫无疑问是个位高权重的家系。
德川幕府即使经过长达四百年的时光,其权力地位依旧稳若泰山。即使将其存在与历史划上等号亦不为过。
思索至此,宗朗也不禁产生了动摇。
(现在的确不是怀疑情报真实度的时候了。)
「兼续!——不,我自己来!」
宗朗毅然地站起身来,准备前往道场拨打电话。但就在此时,十兵卫已经急促地从走廊的方向跑了过来。
她一把头采进大厅,便立刻用慌张的语气开口说话:
「我刚拨了千姬的手机,但是却打不通耶。」
看来十兵卫已经抢先一步试着联络了千姬。
「这样啊。真是奇怪……」
焦虑开始在宗朗的心里萌生。
自己绝非不相信十兵卫所说的话。但即使如此,宗朗还是希望能够亲自确认,于是他仍然继续朝着置放在走廊尾端的电话走去。
在这个时代,手机除了机器本身价格高昂之外,如果不是拥有足够装设线路的地位和金钱的人,就连想要订定手机契约都办不到。
幸村平时是以网路骇客方式来入侵非法的机器和线路藉以取得情报,而千姬则是从一开始就拥有个人专用的手机。
(我这样直接打电话给她,或许不太好。)
宗朗将黑色的电话话筒贴在耳朵上,开始转起上头的号码键。
「……果然还是打不通啊。」
电话那头只是不断地传来待接听的响铃声。过了一会儿后,便自动切换成了语音信箱的留言说明录音。
而该功能是电信公司所提供的服务,并非千姬的手机原本即有的功能。
宗朗还是留下了希望千姬能主动联络的留言,然后才将电话挂上。
「如何?」
回过神时,庆次已站在离宗朗身后稍远的位置。
宗朗摇了摇头。
「这样啊。」
庆次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开口:
「我要去江户走一趟。」
庆次的宣言令宗朗吓了一跳。
「反正我也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再继续待下去的话,续搞不好真的会气死。」
「你不需要在意那点小事啦。兼续虽然嘴上啰唆了点,但我想那应该不是她的真心话。而且现在住在道场里的人数又比先前少了四个人。」
按理说,现在有四个人离开道场,伙食开销应该会少上许多,但是自从看过庆次和景胜的吃法后,此刻宗朗实在也没把握能说得准。
而且政宗等人接下来也可能会暂时留在道场。
但是回头想想,庆次应该还有关于「气」的事情要教给自己,而且这间道场也不是多了政宗几个人,就会变得难以支撑下去的脆弱道场。
(如果要说会影响家计,其实从之前就一直是很惨的状态。)
正当宗朗想要慰留庆次时——
「你可别搞错了。潜入大江户城,并且直接调查幕府的各种设施原本就是我的目的,我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继续偷懒打混下去。」
「咦,你打算穿着这身醒目的衣服潜入吗?」
「你到底都把注意力放在哪里啊?」
庆次说着,用手掌掩住了自己的脸,接着缓缓地将手由右侧向左侧滑动,覆盖在手掌下方的脸竟也跟着换成了另一副表情。
「啊。」
出现在眼前的,的的确确仍然是庆次的脸。
但是,骤然一变的表情却和方才有着莫大的差异,甚至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
她的斗气高涨,感觉随时都可能举刀砍向自己一样……看见庆次丕变的样貌,宗朗甚至不自禁地担忧起自己忘了将刀挂在腰上一事。
「就是这个样子。如何,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我都忘了变装是你的专长呢。」
第一次见到庆次时,她也是扮成一个男学生的模样,而当下宗朗几乎没有产生过半点怀疑。
「既然你明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如果我得到了任何关于公主殿下的情报……」
「不行。」
「啊?原来你也是这么不知变通的家伙呀。」
「我也要去。」
「什么?」
霎时间,庆次似乎还听不懂宗朗的回应所代表的含意。
「我说,我也要一起去。不,应该说我非得走这一趟才行。先前千姬殿下主动地表示愿意亲自前往,于是我便顺着她的意思送走了她。但是,如今包括这间道场在内,我和我的『剑姬』们既然已成了幕府的敌人,我就有必要和幕府好好地谈一谈才行。而这件事当然只有我能做得到。」
宗朗带着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说着。他的眼神始终笔直地注视着庆次。
「喔,你真是吓了我一跳呢。竟然想要和幕府对话?你真的以为对方会好好地听你说吗……不,或许这样也不错喔。毕竟你是这种能把如此不经大脑的话义正词严地挂在嘴上,让我因为这些率直话语而惊讶到说不出话的男人嘛。如果你真有办法和幕府对话,事情搞不好会变得更有趣呢。」
庆次宛如要推翻己见似地附和着宗朗的提议。
因为,面前的宗朗眼神之中只有几乎要贯穿而出般的专注,看不见其他任何的杂念。
「既然如此——」
「不过……」
庆次再次打断了宗朗的话。她像是在甩晃手中的机关伞似地,叩、叩地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就算你想要和对方对话,但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光是要找到坐下来谈的机会都相当困难。无论你再怎么请求甚至哀求,只要对方不愿意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空谈。你应该知道吧。」
宗朗点了点头。
「所以,对话也需要力量才行。无论对方是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愿意老实地请你坐上谈判桌,你都会需要力量作为你的后盾。」
「你指的是『气』吗?」
「天知道。或许『气』会引导你,但也有可能对你毫无帮助。不过总而言之,我已经充分了解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也不会因此打消前往大江户的念头。」
「那么……」
「嗯。你要去就去吧。你是为了和幕府对话而走这一趟,而我的目的则是击溃幕府,因此我必须到那里去完成一些必要的事前准备。或许我们的目的到途中为止会是相同的。但是,只要觉得有一丝机会,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将军一家,包括你的公主殿下在内。如果你胆敢阻碍我的话,我可没办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这点你最好谨记在心。」
庆次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庆次……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条件。」
「是吗?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明天一早……」
「景胜也要一起去。」
循着声音转头一看,景胜正伫在视线的前端,手上还拿着干面。
「景,你……」
庆次声音才刚出口,却又立刻闭上了嘴,并一把将景胜拥入怀中。
「啊。」
景胜也像是要回应庆次似地,将手绕到她的背后。当然,她依旧紧抓着手中的干面。
「啊——!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景胜大人,请你不要随便把面拿走啦,这样我很伤脑筋耶!而且距离晚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追着景胜一路跑过来的兼续,一看见两人互拥的画面,立刻二话不说地煞住了脚步。
「打、打扰你们了——!」
话毕,她立刻以U型回转的方式在走廊上来了个急转弯,然后沿着原路悻悻然地跑了回去。
「喂,等等。」
然而庆次却在此时叫住了她。
「有、有什么事吗?我并没有破坏他人恋情的意思,只不过是希望景胜大人可以把干面还给我而已。我有点担心她会连过水氽烫都不做,而直接把那团干面吃进肚子里。」
「不是那个啦。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了,多谢你的照顾啰。」
「咦?这、这样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你们可以再多留在这里休息一阵子啊。」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算了,总之我要借用宗朗一阵子,所以你要确实地留在道场看守喔。」
「咦?咦咦?什么意思?宗朗,你要去哪里……」
「我也要跟我也要跟!十兵卫也要去!十兵卫要和哥一起去!对吧,小佐!」
「呜吱!」
十兵卫忽然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肩膀上还坐着佐助。
下个瞬间,她已经紧紧地冲上前抱住了宗朗。
「喂、喂,十兵卫……呜哇!」
过于强大的冲力让宗朗整个人跌坐在地,但几乎和被推倒没什么两样。
「是柳生十兵卫啊。我对你可是很有兴趣的呢。如果你也要一起去,事情应该会变得更有趣才对。毕竟你是个感受到两种『气』之波动的人啊。」
庆次一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十兵卫,嘴上一边意有所指地说着。
「两种?」
「是啊。只是她好像还没办法明确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等到十兵卫完全学会『气』的操纵方法后,情况一定会变得很有意思的。」
景胜自言自语地说着,庆次则是跟着露出笑容。
「这间道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兼续则是语带困惑地说道。
而另一方面,大厅里也断续地传来某种巨响。
「呼噜~咕~!
将自己的胃塞到连一丝空隙也不剩的政宗,就这样直接倒地呼噜大睡……此刻,她的鼾声正响彻着整间道场。
「政宗大人,请你快点起床啦,这样子又会被责骂的,政宗大人!」
小十郎则在一旁拚命地摇着政宗。
她的眉头紧皱,并且无力地叹着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