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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粟禾在外间梁木底下等着他,待他到跟前了,叹一口气,一面伸手扶他一把,一面说了句:“越是喜欢越要克制,若一味放纵,情也能害人害己,望你要记得这话。”

  他闻言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我只盼着她日日开心,平安康乐。”

  所以如果他就是那个可以让她开心的人,他不会再推开她躲着她,只会竭尽全力去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能够护她一生平安康乐。

  皇后清晨醒来时,床边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她侧过脸怔怔朝虚空中望了会儿,这才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用过早膳,她往偏殿书房去,立在墙高的书架前寻了半个多时辰,才从浩如烟海地文牍中翻出一份信笺来,她打开来确认无误,行到门前唤知意过来,将信笺递给她,“你与晏清相熟,便替本宫将这个送到他手上,教他看过之后耐心等着,机会来的时候,他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知意一听与晏清有关,立时紧着心接过来应下了。

  先头晏七改名字,莫名其妙离开栖梧宫她便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必定是为皇后娘娘办事去了,她觉得这很不错,是条出人头地的好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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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先头晏清从栖梧宫出来,粟禾遣了个小内官一路送他到住处门口。

  这会子天还没亮, 四处昏暗凄迷, 夜风吹到身上寒浸浸地,他脚下一深一浅地走到近处才看见, 那边廊檐下的冷风中竟还坐了个人。

  赵瑞成原本垂头丧气颓然坐着,听着脚步声抬眼望过来一瞧, 连忙起身几步来扶他,“你去哪了,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这头问着话, 赵瑞成眼角余光瞥见右手边宫道拐角处正要没进阴影里的小内官, 一眼认了出来,还没等他回答, 又狐疑道:“你去栖梧宫了?”

  那话问得有点不可置信但语气是笃定的,这时候欲盖弥彰显然并不是个好法子。

  晏清点头简短嗯了声, 镇定自若, 又淡然问他, “你怎么还没有睡, 不是教你先回来了吗?”

  赵瑞成侧过脸在他面上寻索了一圈,那么个坦荡荡的模样倒教人自觉是自己多心了。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你瘸着半条腿在外头晃悠, 我能安心睡好觉吗?躺下连被子都没捂热又起来,这大半夜光吊着一颗心在嗓子眼满宫里寻你去了,结果你倒好,啥事儿没有,还连伤口都包扎好了......”

  他往晏清手上一扫, 那一圈一圈,五根手指都还是分开包的,当真是细心的很了,怎么看都像是女人才有的体贴。

  “晏清......”他斜眼瞧过来,古里古怪问:“你往栖梧宫里是寻谁去了?难不成连我也要瞒着?”

  寻了谁哪能告诉他?

  晏清眨了下眼,抬起头瞧着他一笑,“就是去寻了个朋友治伤,告诉你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这种意味不明的话落到有心人耳朵里,那就是一千个人就有千百万种解读结论。

  赵瑞成一听倒是释怀了,其实他自觉已经能猜出个□□不离十,栖梧宫里的女人,皇后和粟禾定然是不可能,上了年纪的嬷嬷除外,那就只剩下了小宫女。

  啧啧......宫女和内官有私情,也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晏清不想教人知道也无可厚非。

  “不想说便不说吧!才知道你突然转了性儿上赶着要出人头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咂咂嘴,还好心劝诫晏清一句,“但你还是要小心点儿,没有得到主子恩准之前,你偷偷和人见面那可是触犯宫规的,万一被皇后娘娘发现,后果可大了去了,嗯?”

  晏清不想同他再纠结下去,调开个话题问:“你不怨我了?”

  赵瑞成浑然未觉,叹一口气,顺着话头答:“我压根儿没怨过你,论才能你确实比我强,最开始那时候干爹找我过去,我就说让他提你起来的,但是可能他不大喜欢你,就没同意,谁料最后这么兜兜转转一辄子,最后还是你当上了承旨,想来也是天意,你多争气吧,我往后还指着你提携我呢。”

  他是个有些小滑头的人,也不算很有良心,但这一番话却都是发自肺腑的。

  因他当初进宫时年岁不尴不尬,宫里不论大的小的都爱来拿捏他一下,多亏了晏清的处处维护才得以立足。

  晏清那样的人,中正温和不骄不躁,自有一派静水流深的沉稳与从容,同他相处,能教人没来由得觉得安心和舒适,被他从承旨的位置上换下来,赵瑞成也服气。

  “瑞成......”晏清脚下忽地一顿,转过脸来郑重问他,“眼下枢密院是个是非地,你干爹和林永寿往后都不会善罢甘休,你我往后的日子只怕更加寸步难行,你可想过先避一避?”

  赵瑞成果然怔住片刻,“你是说,我去求干爹把我调出枢密院?”

  他说着便摇头,“干爹不可能同意的,他把我放到这儿就是为了替他办事,我现在回去惹他不高兴,在内侍省也再抬不起头了。”

  晏清却还是问:“先不论能不能,只是说你想不想?”

  赵瑞成认真想了下,话说得有些露怯,“那荣华富贵再重要,肯定还是没有小命儿要紧,对吧?”

  看来他对周承彦到底也没有多少真正的忠心,顶天也就是傍上个粗大腿的奉承,晏清心里有了数,点头嗯了声,便不再搭话了。

  眼下他要操心的,是怎么在林永寿和周承彦的双重猜忌下,好好活着。

  却不想第二日午膳前,皇后便派知意给他送来了一条出路。

  他的那些伤,她其实不消问也能猜到从何而来,心疼过后,只好千方百计地助他脱离困境。

  粟禾值夜过后,第二日下半晌方才上值,踏进正殿里见皇后正盘膝坐在软榻上,低头瞧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聚精会神的模样。

  她到近前见了礼,问:“娘娘在看什么?方才听惠子说娘娘今儿还没用午膳,这会子要不要教小厨房送些吃食过来?”

  皇后闻声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吃不下。”

  那头脸色不太好,像是有些反胃的样子,粟禾瞧着不安心,忙说要去请太医过来诊脉。

  皇后却说不必,话音到嘴边绕了个来回,才终于开口,“你可还记得之前暗卫报上来说周承彦用小孩儿脑子补身体的消息?”

  粟禾听得当时就一怔,望着皇后的眼神儿,这么多年头回失了她老成持重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