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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说完话,阮西子直起身,打开屋子里的灯,按响了床头的按铃,不到十秒钟,易则和大夫便冲了进来,严君泽在最后面,他远远地看着里面,阮西子站在陈倦旁边,他们四目相对,那视线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可以一辈子留在你的生活在,却再也不能出现在你的心里了。

  你每一分钟的爱意,每一分钟的付出,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全是负担。

  你不能做她与别人之间的第三者。

  严君泽颓然地后退了几步,轻轻替所有人关上了门。

  而他站在门外,握了握拳,图也不会地离开。

  这一次,真的要放弃了,他太累了。

  这一次,真的要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把心血和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那不叫故事,叫事故。

  这场事故,今天该结束了。

  也许今后的人生中,他们还会共事,还会旁若无人地聊天、对话,但那些东西,再也无关感情。

  离开的车上,从背包里取出在飞机上完成的设计图,那是他专门为阮西子设计的项链,名字叫——希望之星。

  五角星的吊坠,上面镶嵌着精致璀璨的钻石,每一条线,每一条边角都妙不可言。

  如果真的将它打造出来,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

  看着设计图下面的那排字——送给我最爱的西子。

  严君泽扯开嘴角,笑着流泪,最后的那一刻,他将设计图撕得粉碎,接着团成一个团,在司机停下车后,提着行李走到垃圾桶旁边,将纸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阮西子,再见了,不是面上的再见,而是心上的再见。

  我的感情会收回来,不会再给你负担和困扰,我的使命到今天便彻底结束,从今往后,我会无声无息,那么,祝你好运——我也一样。

  第52章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白色建筑里的沉重气氛才消散了一些。

  陈倦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次危险多久会来临。

  阮西子坐在病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陈倦,易则来了几次让她先去吃个饭,或者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但她都拒绝了。

  她已经顾不上往日她最在意的形象和面子了,她现在就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或许躺在床上的人也有所感应吧,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醒过来,放在身侧的双手始终紧紧握着拳,这样对输液很不好,大夫来了几次,依然不能帮他捋平。

  “你很不踏实么。”屋子里静悄悄的,阮西子抬起手握住他输液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他的手指,竟然很轻易便捋开了,她抿了抿唇轻声道,“你不用不踏实,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走。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醒来,就能马上见到我了。”

  她抬起眼,盯着他紧闭的双眸低声道:“陈倦,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马上忘了你,像上次一样不记得你是谁。我以后就如你所愿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幸福快乐地过一一辈子,以后再也不想起你。过几年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记得你,你就好像没存在过,没人回忆和提起你,甚至都没有一个子孙到你的坟前祭奠你,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啊。

  怎么可能甘心呢?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已经没有了争取的力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倦才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又到了夜晚么。

  好像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他有多久没见过阳光的样子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躺在床上,是不是就好像一具尸体,浑身上下泛着恶臭?

  深呼吸了一下,呼吸到空气的感觉让他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他慢慢转头看向身边,阮西子还在这里,那之前的一切就真的不是梦,昏迷时他听到的话也不是幻听。

  她真的来了。

  真的来了。

  即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高兴,可更多的却是遗憾。

  不是替自己遗憾,而是替她。他已经做过那么多伤害她拒绝她的事了,她却依旧不计前嫌地赶到了,他完全可以想到她是为了他那万分之一的生存机会,可他真能自私到因为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就让她陷入到只会绝望的圈子里吗。

  阮西子这会儿特别敏感,闭目养神中她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眼神,于是她立刻睁开眼望过去,对上了陈倦疲惫而冷清的眸子。

  “你还是那么帅,虽然瘦了点。”

  阮西子开口说话,话题轻松,让两人都松懈了戒备,只是另外一个人并没回答,还慢慢转开了头。

  看着他,阮西子继续道:“我前阵子读到一句话,是季羡林先生在《留德十年》里说的。他说,如果她还留在人间的话,恐怕也将近古稀之年了。而今我已垂垂老矣。世界上还能想到她的人恐怕不会太多。等我不能想到她的时候,世界上能想到她的人,恐怕就没有了。”她抬手轻抚过他抗拒的脸颊,低声道,“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也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听到,但陈倦,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离开么,你真的要拒绝我,自己孤零零地跟世界告别,然后跟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联么。”

  陈倦感觉自己好像被迷惑了一样,他慢慢转回头望向她,隐忍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不甘心,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是妥协,就要负责任,就会把她拉进来。

  许久许久,他闭了闭眼睛,重新开口说:“你能来,我很感激,也很高兴。”他语调沙哑却有力,“我想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我濒临死去的时刻,你想让我怎么回应呢?”他勾着嘴角,笑得冷漠而僵硬,“西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活着,你强迫一个已经决定赴死也绝对会死的人活着,你知道他要担负多大的压力吗?如果我拼尽全力,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离开了,你觉得我那时心里会舒服吗?我不想那么累,我已经累了太久,你能让我轻松一点,就让我这么离开好了,算我求你,行么。”

  换做以前,阮西子可能真的会被他说动,因为他话语里的情绪太有感染力,让她难以拒绝。

  可此时此刻,她只是表情凶狠而坚定地说:“我就是要勉强你,就是要你累,你别无选择。如果你拒绝我,我也跟着你去死。你不是觉得自己的寿命都是靠父母和奶奶的死延续下来的么?那我干脆在你死之前自杀,这样你就可以拿我的寿命去延续你的,我也心甘情愿。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们谁也拦着谁,除非这样,否则我不答应你放手——如何?”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