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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阳摇头:我也未曾学过音律,不懂如何记录。郎君可懂?

  萧彧知道古代乐曲因为缺乏简单有效的记谱方式而遗失良多,他倒是知道简谱记录法,但这里的人都不会阿拉伯数字啊,他要是用了阿拉伯数字,不就穿帮了。

  我也只懂简单的宫商角徵羽。凛之你懂音律吗?萧彧不经意间发现裴凛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走廊上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

  裴凛之没有回答他,而是说:是不是该给阿平沐浴了?

  对,是该沐浴了。萧彧一边答应,还不忘对向阳说,想要你有空不妨研究一下音律,你很有这方面的才华,别浪费了。

  裴凛之走过来,从他怀里抱过阿平。

  萧彧站起来:我来吧,你去抄书。

  裴凛之不理会:我帮你打水。

  吉海和居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正从外面跑进来,吉海忙刹住脚步:师父,我来给郎君打水。

  裴凛之问:居岩没去水深处吧?这两人去溪里洗澡了。

  居岩连忙说:师父,我没有。我都是在水浅的地方洗的,师兄可以作证。

  吉海也说:师父,他没去,我看着呢。

  萧彧问:居岩学会游水了吗?

  学了一点。我今天还试了一下郎君教我的溺水自救办法,真的能够从水中浮起来,我以后都不怕溺水了。居岩兴奋得手舞足蹈说。

  可以啊,孺子可教也。萧彧笑着说。

  那也不能随意下水。裴凛之严肃地说,他无奈地看着萧彧,殿下又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急救办法了。

  向阳坐在石桌边,看着他们几个人有说有笑,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这样的话题他插不进去。今日好不容易觅得一个知音,结果还是没能把握住机会,他要去好好研究一下音律,再编一些曲子,好吹给萧郎君听。

  萧彧洗完澡出来,阿平被几个大孩子带着一起玩游戏,吉海抱着阿平,被居岩和鱼儿几个追着,似乎是在玩捉贼的游戏。

  阿平兴奋得哈哈大笑,其实他什么都不懂,就是很多人陪他玩,他觉得开心。

  萧彧说:你们都洗过澡了吧?这会儿跑得满头大汗,一会儿又得重新洗?

  吉海停下来:好了,不玩了,都散了吧。

  阿平见到萧彧,便朝他张开手臂,要抱。萧彧接过来,在他额头上抹了一把,宠溺地笑:你又没跑,怎么也满头大汗。

  随手扯下挂在廊前竹竿上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萧彧从石桌上拿起一把粽叶扇,摇着进了屋。裴凛之还在灯前伏案抄书。

  萧彧从他身后看了一眼,他的字介于隶书和楷书之间,非常工整漂亮,适合初学者用。萧彧注意到他鬓角的汗水:热吧?

  还好。裴凛之抬头看他一眼。

  擦擦汗。萧彧将肩上的帕子递给他,给他扇了扇风,结果灯火摇曳,差点就灭了。

  裴凛之忙伸手挡住风,笑着说:别扇了,不打紧。

  萧彧便停下来,但他不扇风,也不等于没风,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又让火苗剧烈晃动起来,萧彧皱起眉头看了一会,抱着阿平出去了。

  裴凛之扭头问:郎君要去哪儿?

  萧彧说:就在外面。

  裴凛之说:出门叫上吉海。

  知道。

  萧彧出去了一趟,阿平不见了,拿了一块丝绸回来。

  裴凛之好奇问:郎君拿这个做什么?你还会缝衣服?

  不是缝衣服的,我要做个灯罩。

  没有白纸,黄纸糊灯笼光线太暗,便用丝绸替代。灯罩简单易做,用竹条扎成一个灯笼状,将绸布包在外头就行。

  丝绸是素纱,没有颜色,又很薄,透光性好,罩在灯上,能挡风,又不影响照明,再也不担心灯被风吹灭。

  裴凛之抬头冲他温柔一笑:谢谢郎君。

  萧彧看着他的笑容,甚是受用,他用扇子给裴凛之扇风:你看,这样就不怕有风了。灯被素纱一挡,外面再大的风都不会再受影响。

  裴凛之感动至极:郎君不用给我扇风了,我自己来。

  萧彧手里的扇子缓缓扇动着:你写你的。我给你打会儿扇子。

  裴凛之不敢辜负他,便收敛了心神安心抄书。

  萧彧看着他抄书,思路就慢慢飘到活字印刷术上去了。

  比起来,活字印刷术显然实用性更高,雕一套字,适用的范围特别广,对雕工来说是极其省心的做法。

  但到底要不要弄活字印刷呢?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发明,他若是搞了活字印刷,那也太对不起毕昇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空还有毕昇吗?好像从东晋后就已经跟他熟知的历史走向不一样了。

  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没关系了吧,毕竟印刷术是推动社会进步必不可少的条件。

  郎君!郎君!

  萧彧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裴凛之正看着自己:怎么了?

  裴凛之眼中有些担忧:郎君在想什么?

  萧彧哦了一声:我在想印刷的事。

  印刷有什么问题吗?裴凛之问。

  萧彧说:暂时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每本书都要雕一整套版,对雕工师傅来说太过辛苦。

  裴凛之笑了:但也比手工抄写要快太多了,只需辛苦一次,以后就能做出无数本书来。

  萧彧到底还是没把活字印刷术说出来,雕版印刷才刚刚弄出来,就马上弄活字印刷,他估计身边的人要把他当神来膜拜了。

  毕竟从雕版印刷到活字印刷,经历了起码有两三百年历史呢。

  萧彧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裴凛之小心地问:郎君有心事?

  萧彧一愣,否认:没有。

  郎君今日听曲时,想起了什么?

  萧彧心想,果然还是被他看见了:就是想起了从前家中的事。

  裴凛之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抓住萧彧的手:郎君想家了,总有一日,我们会回去的。

  萧彧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永远也回不去了啊。

  裴凛之见他这样,心疼得不行:对不起,郎君,又勾起你的伤心事。郎君莫要伤心,凛之陪你。

  萧彧红着眼眶点点头:谢谢凛之。

  裴凛之适时地松开手,换了个话题:我想问,学塾开学之后,赖峰几个人要住到学塾去吗?

  萧彧说:我原是这么打算的,其实他们住在这边也有好处,起码你就不会总是担心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