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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2 / 2)


  妇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也朝外面看。

  “又来这些个后生,雅儿姑娘怕是更不爱出门了。”一个妇人道。

  裴元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没有问,妇人们便说起这雅儿姑娘。雅儿姑娘是何婶的女儿,一直当成小姐养大的。

  雅儿姑娘是庄子里最好看的姑娘,不知多少汉子爱慕她。她不胜其烦,平日里除了在程禹的院子里当差并不常出门。

  裴元惜在听到她们说她眼光高时,心下一动。

  眼光高的姑娘,有的是真的看不上身边的人,有的则是心有所属。就不知那位雅儿姑娘,是哪一种。

  不远处翻地的人又换了一批,裴元惜打眼看去,看到熟悉的黑脸大汉。黑脸大汉使着锄子,瞧着竟然像是一个常年干活的人。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山,突然失笑。

  黑脸大汉和村姑,他们还真可以。

  月白长衫的公子优雅踱步进来,给低矮的院子平添一抹亮色。程禹往院角一看,眸中带着几分深思。

  她一边晾晒干菜,一边听着妇人们说话,嘴角始终含着笑意。那笑如这冬日暖阳,分外的令人舒服。

  何婶旁观她两日,越发对她的踏实感到满意。身为程禹身边得用的人,何婶自是将她的举止事无巨细地汇报给自己的主子。

  程禹听着何婶对她的夸奖之词,说她不娇气是个过日子的,说她从容淡定与他最是般配。他心道此女狡诈,不知耍什么花招。

  明知她故意同庄子上的套近乎是别有用心,他还是惊讶于她此时的样子。寻常民间女子的衣服 ,乌黑的发编成大辫子垂在一边,头上包着一方头巾。

  朴素的打扮,越是突显她的美貌。

  刚才她笑的时候阳光恰巧照在那玉一般的脸上,他似乎还能看到晕生出来的光。在最开始的那一瞬间,她温暖的笑像是撞进他暗无天日的心间。

  妇人们看见他,一个个噤声不敢说话。

  他没有进来,站了一会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公子会生气。”一个妇人道。

  另一个明显心有余悸,“公子瞧着好说话,不知为何我们都很怕他。他必是来看姑娘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裴元惜笑笑,看着程禹进了她右手边过去第二个院子。

  庄子不像东都城,这里的人一日只食两顿。半下午用第二顿饭的时候,裴元惜见到了那位雅儿姑娘。

  确实长得不错,中上之姿。

  她穿金戴银、衣着鲜艳,不像山里人也不像庄子里的下人。倒也不能同大户人家的小姐相比,同一般富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差不多。

  那双杏眼在落在裴元惜的脸上时闪过嫉妒之色,再一看裴元惜的衣服打扮嫉妒立马转化成轻视,隐隐有一种高裴元惜一等的优越感。

  她以为裴元惜之所以穿成这样是程禹安排的,心想着什么东都城的世家嫡女,也不见得公子有多在意。

  “吃吧。”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盯着裴元惜看。

  裴元惜不看她,自顾地吃起来。

  任何人吃饭时被人盯着,感觉都不会太舒服。她的眼神那么的直白,连裴元惜一只饭嚼了几下都在数。

  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方吃饭样子很好看,不知不觉眼中带出妒色。看着看着又慢慢露出一丝鄙夷,什么世家姑娘,竟然吃得比庄子上的妇人还多。

  裴元惜吃饱后,这才抬头看她。

  “如果这不是在庄子上,而是在东都城的任何一个府邸,你这双眼睛都别想要了。”

  “你少唬我。”雅儿哼一声,“这可不是东都城,你也别再端什么世家姑娘的架子。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还真当自己还是侯府嫡女。”

  “我为何要当自己是侯府嫡女,我原就是侯府的嫡女。”裴元惜慢悠悠地道,视线落在她头年金钗上。

  金钗成色新,款式谈不上有多好。

  她得意地一扶金钗,“侯府嫡女又如何,这里是庄子,不是侯府。”

  “你说的没错,这里哪能我们侯府比。前些日子我才赏给府中打扫的婆子一根金钗,都比你头上戴的这根要大上许多。”

  雅儿脸色一变,自己今天戴的金钗是娘给她新打的,整个石佛镇也没几个姑娘有。这个什么侯府姑娘竟然看不上,还说什么赏给下人的都比她戴的大。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像个村姑似的有什么资格笑话她。

  她从小就知道长得好,只要见过她的人哪个不夸她像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庄子上的后生和公子身边的人她一个也看不上,她一颗芳心早已在公子的身上。

  “姑娘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都说了这不是侯府。”

  “谁说没有用。”裴元惜淡淡地看过来,像看什么东西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你这身打扮,实在不是一个安分的下人,你喜欢你家公子吧?”

  雅儿惊了一跳,她在庄子上眼高于顶,但她实实在在不算什么有心机的人。猛不丁被人说穿心事,臊得一张脸通红。

  “………”

  “我是你家公子从东都城带来的,你娘应该告诉过你,你家公子为何将我接来?”

  雅儿通红的脸转白,娘确实说过。娘说公子心悦这位侯府姑娘,可能要娶对方为妻。娘还说这位姑娘无论身份长相,和公子都是天生一对。

  “奔者为妾,你得意什么?”

  裴元惜笑了,“你家公子什么人?”

  雅儿愣了,接不上话。

  裴元惜道:“他是罪臣之后,是三年前应死之人。他若想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眼中,势必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起事之人焉能以常理论之。别说我是他派人接来的,便是我投奔而来日后也是一段佳话。以他如今的处境,你觉得我可能为妾吗?”

  “……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