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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胳膊所承受的重力顿时小了许多,陈岭吁了口气,把手给收了回去,笑眯眯的说:“麻烦你帮丁先生抬一下,我去喝口水。”

  李鸿羽:“……”

  跟在屁股后头的吴伟伟冲着他陈哥无声的鼓掌。

  陈岭回到之前那间屋子,开始打电话,第一个无法接通,第二个是被挂断的,第三个倒是接了,只是他刚说明自己想问问退课的原因,对面起初表现出极大的抗拒,知道最后才吐露,说是自从到了雕刻室,就总是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丢进水里,就是梦见自己被泥浆糊住了口鼻。

  雕刻室阴气太重,影响了学员的神志,所以夜晚才困于可怕的梦魇。

  陈岭想起了被丁骏远搬来搬去的那尊女性泥塑,和雕刻室背后,横躺在垃圾堆后溺水身亡的周文慧。

  这两样东西,正好对应了噩梦中的两个场景,可无论怎么联系,他都无法将泥与水相关联起来。

  垂眸锁了屏幕,视线猛地一转,就刚刚他垂眸的那一刹那,余光像是瞥见什么东西。

  起身走向墙角,黑色的霉菌遍布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潮湿背阴的地方容易滋长霉菌,但你眼下所看到这种菌较为特别。”身旁凭空出现一个人,那人微微俯身,上半身正好覆在陈岭的背上,下巴不偏不倚的抵青年的头顶。

  陈岭:“江域。”

  老祖宗似乎对自己的年纪非常在意,当着面,他是不敢喊老先生的。

  “嗯。”江域的修长的胳膊从青年肩头越过,白皙的指尖隔空点了点霉斑,“它叫鬼面霉斑,只出现在潮湿、阴气深重,且有阴恶出现的地方。”

  陈岭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只要一起身,自己的后背就会贴上男人的胸膛。

  吴伟伟见他在地上蹲成了木头,隔空喊:“陈哥,你在看什么?”

  边说边往墙角走,想跟着凑个热闹。

  “别过来。”虽然知道吴伟伟看不见,陈岭还是觉得心虚,“你过来会影响我思考。”

  什么事情都没有陈哥的思考重要,万一想通了,六十万就从丁骏远兜里,掉到了他们的兜里。

  吴伟伟连连倒退几步,后背抵住距离陈岭最远的墙角。

  陈岭:“……”有点憨是怎么回事。

  陈岭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说:“江先生,你能不能往后退一下,你这样我没法活动。”

  江域淡淡“嗯”了一声,按转身落座到后面的讲台上,他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闲闲地曲着踩在讲台侧面,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平淡的指出:“你今天没去看我。”

  陈岭这才想起来,忙着赚钱,把新交的朋友给忘了。

  他低声哄道:“回去给你补上,我多烧两炷香行吗。”

  江域眼皮半阖,遮住了浅色的眼眸,“不用。”

  他微微抬头,冰冷的视线扫过四周,轻嗤一声,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厌恶,随即抬起胳膊落到青年肩头,把人带到自己面前。

  “你在画室待了这么久,发现什么了?”

  “基本什么也没发现。”陈岭摇了摇头,对肩头的搭着的那只手有些不适应。

  正想挣开,就听见江域提醒道:“地缚灵。”

  顿时忘了两人姿势亲密这回事。

  人死后留下的怨气和仇恨,与地煞结合形成灵体,因某种原因被迫束缚于此,所以被称为地缚灵。他们为仇怨而生,心里只想着复仇,长时间与四周环境相互牵制,渐渐融合,由无形的气体延伸向这个限定环境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李鸿羽的罗盘才会旋转不定。

  陈岭蹲累了,干脆一只膝盖点在地上,寻思着周文慧到底和雕刻室的地缚灵有什么仇恨,会不会跟丁骏远有关。

  吴伟伟在一旁等了半晌,忍不住了:“陈哥,你想出结果了吗?”

  陈岭说没有,悄悄看了眼四周,发现江域不在,抬手打了个响指,冲吴伟伟道:“这件事是地缚灵在作祟,我们先去找丁先生。”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是走廊后方传来的。

  陈岭开门冲了出去,吴伟伟紧跟其后,还有闲心问:“陈哥,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呢。”怪渗人的。

  “自言自语。”陈岭撒谎不会脸红,说的跟真的一样。

  吴伟伟信了。

  沿路的屋子全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唯一一间可能传出声音的屋子,正是孙师傅放石碑的地方。

  随着越来越靠近,陈岭感觉到兜里的三清铃开始震动,最后自己当啷当啷地响了起来。

  李鸿羽也跟着冲了出来,三清铃随着他手臂的摆动被迫作响。

  两人对视一眼,在各自眼睛里看到了撞法器的尴尬。

  也不知道是想抢生意还是单纯的腿长跑得快,吴伟伟眼睁睁的看着姓李的竟然比他们更先抵达杂物间,侧身用肩膀撞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陈岭那只铜铃忽然安静了,说明带有恶念的阴物已经离开。

  屋子里的丁骏远眼珠子瞪大,四肢摊开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巴张大到了极致,嗓子眼里发出怪异的嗬嗬地呼吸声,仿佛被什么给卡住喉咙。

  陈岭单膝跪在地上,正想把人扶起来,一只手先于他轻轻在丁骏远遍布着冷汗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是江域。

  丁骏远的眼睛里,血丝如同有自己的生命般,迅速的爬出来,纠缠住瞳仁。

  他的腰身往上拱出弧,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他的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猛地坐起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色的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