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节(2 / 2)


  陈岭像是没察觉到大家的态度,声音干脆道:“土已破,棺盖开,就没有择日重来的机会。现在距离正午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如果在这之前,没有将衣冠送到新坟重新葬好,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威胁和警告的意图很明显,于是沉默的人们开始相互推搡,最后竟然吵起来。

  微风从林中刮过,树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察觉到不太明显的凉意,陈岭反手按住后颈,转身向后,目光恰好停在老槐树上。

  一簇鲜亮的小白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簇白花随着轻风抖动,其中一朵脱离花枝,纷扬飘来。

  陈岭看着那朵花由远及近,在自己的视野中放大,最后轻轻触碰到他的眉心。紧跟着,细微的,带着植物香气的微风突地猛烈,树枝摇动,树叶声陡然增大。

  令人惊恐的画面再次重现,江盛行险些从轮椅上跳起,扭头想向陈岭求助,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安静躺在棺材内的衣冠,不知何时被狂风吹起来,朝着青年的方向飞去,最后直接蒙在了他的脑袋上!

  陈岭被突如其来的一切砸懵了,一动不敢动,视野被衣袍遮盖住,看不见一丝光亮。

  周围一片哗然,大概是意识到嘈杂在这种场合有些冒犯,又连忙噤声。

  那一道道惊讶的视线,就连厚重的衣袍都无法挡住,陈岭尴尬得不行,他唇角抿得很紧,闭上眼睛,若无其事的将衣袍从头顶拿下来,又一脸淡定的折叠好,用上手捧着。

  无论是遗骨还是衣冠,被生人触碰过后,就得负责拿,不得推来阻去,否则对逝者太过不尊重。

  而且,老祖宗现在说不定就在旁边看着呢。

  陈岭肃着脸,扫了眼周围,淡声说:“既然衣冠自己到了我手上,就由我来吧。”

  江家的人回过神,忙不迭点头,为了化解现场不自然的气氛,前任族长开了口,笑呵呵的说:“看来老祖宗和陈先生有缘,有缘!”

  陈岭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步伐很快,他觉得贴着布料的指腹和掌心,正在发烫。

  狂风依旧不停,似乎在催促他们离开,有胆小的抱着胳膊就开跑,发誓再也不来这个恐怖的地方。

  车队离开了,与之前不同的是,陈岭不再跟江盛行同车,而是自己单独坐在车队的第一辆车内。

  这是一辆加长版轿车,衣冠此时被放在对面座位上的楠木托盘中,上面盖着白布。车窗玻璃是墨色的,将阳光和紫外线一并阻挡在外面,昏暗的车内,白布白得刺目。

  陈岭正低头擦手,一包纸巾都快被用完了,可无论擦多少次,布料丝滑的触感依旧残留在皮肤上,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上午十一点四十,车队终于抵达昱和山脚下。

  作为手捧祖先衣冠的人,必须走头一个,于是老远,赵迅昌就看见自家小徒弟,双手捧着一个被白布盖住的托盘,一步一个脚印,沉重而恭敬的往山上走。

  远处和身后的人都不知道,陈岭此时的双手如同端着秤砣,秤砣的重量就压在他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二百米的山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抢在正午之前,将衣服放进抬来的棺材里。江家人合力,把棺材安放进宽敞的墓坑中,出乎陈岭意料的是,不大不小,竟然刚刚好。

  看着嵌得严丝合缝的棺材和墓穴,着实捏了把冷汗。

  当初挖掘墓穴的时候,是按照正常棺材的尺寸来的,谁能想到江家定做的棺材竟然这么大,如果当时没将坑穴扩宽,现在大伙肯定只能站在两边干瞪眼。

  陈岭在心里严厉地批评自己做事不够仔细,下次再接到类似的单子,一定要事先向客户了解棺材尺寸。

  不过……啧,这口棺材也太大了吧,两个人躺进去来回翻身,绝对不挤!

  盖上棺盖,封死墓盖,收尾仪式结束时,所有人如释重负,夸张的长吁口气。

  陈岭从江意风妻子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保存好视频。江太太感念他的周到,又给塞了一个厚实的大红包。

  “陈先生,今天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你。”

  “是老祖宗庇佑。”陈岭说着,垂在腿侧的手指忍不住又捻了捻,指腹摩擦,灼烧感还在。

  不行,回去得用酒精消消毒!

  第8章 傀儡01

  江太太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微笑着对青年说:“老祖宗的墓碑,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陈先生帮忙准备一下。我听说墓碑的尺寸很有讲究,我们也不懂这个。”

  墓碑其实是包含在业务范围内的,陈岭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送走了江家人,陈岭顶着火辣的太阳,一路小跑回小院子。院子里,赵迅昌的脸色很差,伸手掐住小徒弟的胳膊,把刚从面前经过的人拽回到面前。

  “你给我说说,江家那衣冠怎么会由你捧着!”

  师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陈岭不敢敷衍,连忙把当时的情况仔细交代了一遍。

  “你说衣服是自己飞到你头上的?”赵迅昌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表情惊讶、诧异,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能参与到现场亲自经历一遍。

  陈岭无奈道:“既然衣冠到了我的手里,出于规矩,肯定不能再丢给他人。”

  赵迅昌打算给同门师兄弟交流交流这种情况,给徒弟灌下一碗去煞的符水,回到自己房间去打视频电话。

  陈岭痛苦的吐着舌头,苦着脸跑去厨房拿冰可乐,无论多少次,他都没法将冒着烟灰味道的符水当快乐水喝!

  冰凉甜腻的液体淌过喉咙,连续几口后,符水的味道总算是进到肚子里,不再往上反。

  陈岭如获新生,放下罐子,满足的的哈了一口气,正想去问师父要不要也来了一罐,院门外响传来一道女声。

  “你好,有人在吗?”

  脚下一转,陈岭拎着空罐子走出去,丢进大门边的小垃圾桶,顺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她头发粗糙的扎在后面,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脚底穿着一双军绿的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