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从此天涯两端

奕云轩、奕云嫱踏上里离开渔阳郡，离开爹娘，去往炀安城的征程。

奕云嫱坐在马车上，她遥望着这片熟悉的沃土，心中尽是苍茫。

有再多的无奈、再多的忧伤、再多的迷茫也阻隔不了她对家、对爹娘、对玥歌的想念和爱。

虽然她都没有来得及再见玥歌一面。但是她与玥歌那满满的回忆却能消耗在这漫长的路程中，甚至能消耗在自己漫漫的人生中。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初来这个渔阳郡，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就是玥歌。记忆中的小玥歌形影单薄，枯干瘦小，面对自己友好的微笑也从不回应，每天只是拼命地吃饭，怅然若失地发呆，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直到那次她在园子里的山石上差点跌落下来，玥歌出手相救，那一刻，玥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与执着。而自从那次之后，玥歌也渐渐能和自己说笑了，原来他笑起来的样子那么甜、那么蜜，就像阳光穿透了层层密布的乌云，折射到绿草地上的光芒一般透彻心扉。

后来，玥歌慢慢长高长壮，就像院子里的梧桐树一般高大威武。他接受了奕云嫱的笑、接受了奕府上下的每一个人的关怀和关爱。他开始去练习射击、去骑马、去参军、去和父亲保卫渔阳郡。

那是奕云嫱最开心和幸福的日子。她每日都盼着玥歌骑着高头大马回家的那一刻，那种感觉甜蜜而期待，当所期待的人从地平线上出现的那一刻，火红的夕阳红透了半边天，也将他和他的马渲染成了焕彩和绚丽的样子。

她喜欢和他牵着马在大草原上驰骋，喜欢和他同吃一锅饭、一盘菜，喜欢和他谈论着他的过去和将来。

你的过去，我们不曾相见，你的将来，将会是有我陪伴！

随着和渔阳郡的距离越行越远，奕云嫱黯然伤神的眼眸里星光点点。

“玥哥哥，你在哪里啊！真如你所说的，你我再不相见了吗？你曾说要带我一起回你的家乡，我问过哥哥，我知道你说的‘阏氏’是什么意思了，‘阏氏’是部落首领的妻子，对不对？嫱儿恐怕这辈子做不了玥哥哥的阏氏了……”

奕云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她将所有的哀伤与忧愁都幻化成了一串美丽的音符。这首乐音将她的无奈与忧思传递到遥远的塞北，传递到玥歌的心窝……

奕云轩看到妹妹伤心的样子，心也跟着触动和心疼。

十年不见，妹妹果然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如清水的芙蓉，脱俗清新，只不过，他印象中的妹妹应该是个天真无邪、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样子，可眼前的妹妹却是个黯然伤神、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知道，嫱儿是万般的不舍与留恋这片沃土，留恋着那个呼韩邪王的儿子玥歌。

……

此时的玥歌，就要迎娶族长的女儿曲曲了，而今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草原上一片热闹、喜庆和欢腾。十年来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他的家如此门庭若市，源源不断的族人们拥挤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然后前面的一批退出去，再换下一批进来。

诵雅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歇过，她那暗淡而浑浊的眼睛里有着希望和满足的光芒。玥歌则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来人们送来的貂皮、布匹或是粮食，他只是麻木地接过来道声谢谢并深深鞠上一躬。

与奕云嫱经历的这十年里的一点一滴无不像一把利剑深刻在他的心底。同样在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和折磨的玥歌却因为奕云嫱心甘情愿地去进宫参选秀女，也因为要完成母亲诵雅的心愿去征服汉朝，不得不委曲求全做族长的女婿。

上一次的篝火晚会，玥歌将多年来父亲被人误解的屈辱全部地控诉出来，也使族人们对邪王的儿子刮目相看，所以，今天他们为这孤单的娘俩纷纷送上了玥歌和曲曲大婚的礼物。

几个手工精巧的妇女知道诵雅的眼睛失明，不方便缝补，还亲手为玥歌缝制了夫禅的婚服。这是一套酒红色的胡服，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热烈却不张扬，配上精美的貂毛衣襟，让玥歌穿上就像一个盖世英雄一般威武。

玥歌的脸也红红的，他愧对于这么多为他送上诚挚祝福的人们。

这时候，外面的敲打声越来越响亮，迎娶美丽的新娘曲曲的时刻到了。

伴着胡笳、箜篌、胡笛等奏出来的喜庆音乐。人们簇拥着花团锦簇的曲曲，也簇拥着威猛帅气的玥歌，将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曲曲的脸娇羞得通红，平时气焰嚣张就像个小烈马的她竟然也能低垂着眼帘，露出浅浅和腼腆的笑脸。

族人们结婚有许多不成文的礼节和规矩。

首先夫禅要趴在马鞍上接受壮汉们的羊鞭的捶打。